书房里, 稀疏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到地面上,苏楣坐在书桌前,拿着笔, 看着地上那小小的光斑发呆。

    “阿离你何时也变成这样唠叨了”, 她抬头看向拿着书在书桌面前娓娓道来的沈离, 苏楣托着下巴, 神态颇有些怀念。

    “一年多以前,阿离还需要我教呢。”, 那时她拿着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他听,而后给他解释意思。

    沈离笑了笑, 把手中的书合上,眉目疏朗, “是小姐指名要离教的啊。”

    “那是为了骗过祖父。”,苏楣把笔放下, 可怜巴巴地看向沈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随即又恳求道“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沈离轻轻叹了口气,把书放在桌子上, 无奈地抬眼看向苏楣, 温声道“那小姐想做什么呢”

    他的声音在苏楣面前总是刻意放低的,因着在变声期,沈离总觉得太嘶哑了,不好听, 担心她不喜欢。

    他这么一个冷清的人,每每面对这个少女都有些束手束脚,瞻前顾后的,唯恐惹她不高兴。

    苏楣却没察觉到他这点儿小心思,见他点头,便开心起来,她一开心,声音便也越发活泼了,显然之前是被拘束地狠了,“做什么都行呀,”

    她从书桌前站起来,用手撑着书桌,便轻巧地翻了过去,而后半靠在桌边,脚尖点地,而后认真地想了想,“还有两天我们便该启程去王城了。”

    “那阿离你便给我讲一讲王城是什么样子的吧。”

    沈离低垂了眸子,有光打在他脸上,使他显得越发温雅,他瞥了一眼苏楣半掩在裙底的脚,随后语气平淡道“王城很热闹,街边上便有很多雕梁画栋的阁楼,商人巨贾也比青衣城多,还有从远方远道而来的使者千里迢迢而来。”

    “集市是每时每刻都开着的。”

    “王城附近有几座山峰被圈起来了,作了猎场,王公贵族都喜欢去哪儿打猎。”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而后弯腰提起放在门口旁边的一双木屐。

    站起来的时候便停了话,然后转头看向苏楣的眼神便多了几分责怪,但是开口语气却还是软的,“如今虽是初春但是天气还是冷的,小姐该穿双罗袜的。”

    苏楣正听到兴起,便催他讲,“哎呀,我知道了,你快点儿讲嘛,感觉王城比青衣城好玩儿多了。”

    沈离走向她,在她面前半跪下来。

    苏楣眨眨眼,颇为不解,“沈离你”要干什么后面的半句话却没说出口。

    沈离握住了她的一只脚。

    这是要给她穿上木屐了,苏楣想着,低头看向沈离,但是不一会儿心里却开始别扭起来,因着沈离的动作慢吞吞的,只顾着握着她的脚。

    已经过了一刻了,却还没动作,苏楣往常赤着脚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却有些微微的脸红,讷讷半天,而后终于叫了沈离,“阿离。”

    沈离低低地应了声,声音越发嘶哑起来,“小姐唤离作什么”

    “给我穿上木屐吧。”,苏楣犹犹豫豫的,随后小声道“我有点儿难受。”

    沈离闻言却没放,只是缓声道“小姐的脚有些凉呢。”

    苏楣的脚生得小巧,白皙温润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入手滑腻。

    恰好能被握在手上细细把玩,沈离脑海忽地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随后眸色便深了些许。

    外面有云遮住了太阳,屋内一下子便暗沉下来

    苏楣觉得气氛颇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是再次催了催沈离,“给我穿上木屐吧。”

    “你再给我讲讲王城里的事情吧。”,她还是心心念念着这个。

    沈离用大拇指在她脚踝上摩挲半晌,这才慢条斯理地给她把木屐穿上,缓缓开口道。

    “王城确实热闹。”,他眉目淡淡,而后却又接了一句。

    “但是不如青衣城。”

    苏楣收回自己的脚,颇为疑惑道“为什么”,热闹不好吗

    沈离仍是半跪在苏楣身前,闻言弯了弯眉眼,抬起头来看着她,“可能是离对这个地方有这眷恋吧。”

    其实只是因为青衣城里有他心心念念着的姑娘而已。

    她在哪儿,哪儿便是最好的。

    青衣城离着王城不近,一个人日夜兼程,一点儿不停歇也要十几天才能到,而且那还得是骑的上好的马。

    所以这次启程去王城,路上要耗费的时间定然不短,一路奔波是少不了的。

    苏楣就没出过远门,这回是头一次,浑身上下便掩不住兴奋。

    在侍从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看着,也不厌烦,看一会儿之后又去马厩里看马。

    马是精心挑出来的高头大马,膘肥体壮,皮毛油光水滑的,苏楣高兴地摸了摸其中一匹马的鼻子。

    那是匹白如霜雪的母马,只四蹄是黑色的,苏楣给它喂了颗果子,弯着眉眼跟一旁的马夫道“它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马夫闻言微笑起来,带着笑意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最好的马。”

    最后走的时候,尽管已经算是轻车简行,但是还是用了三辆马车。

    苏楣考虑了很久,还是没带伴鱼归鹿她们,这次去王城中途肯定会吃很多苦的,她们身体不比她,她自己坐马车坐烦了还可以去骑马,但是她们两个天天坐马车怕是要难受的。

    所以哪怕伴鱼苦苦求了她许久,苏楣还是没松口。

    伴鱼担心苏楣路上没人伺候,想着她家小姐要吃的那些苦头,心疼地直掉眼泪。苏楣哄了她好一会儿才好。

    随行的还有一队骑兵,虽然总共十来个人,但是全都是军队里的精锐,苏老之前就带着苏楣去过军营了,所以苏楣认得那领头的将士,相处起来倒是也还好。

    细细算起来,这队人里只有苏楣一个女孩子的。

    苏老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总该磨练一下她的性子的。”,虽然苏楣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但也是能吃得下苦头的。

    苏恒这次也随着苏楣一起去王城,加上又有沈离陪着她一起,所以苏楣倒是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感,只是在细细叮嘱了苏老注意身体之后便踏上了旅途。

    毕竟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对外界充满好奇,一心想着出去看一看。

    苏老负手看着那一队人马远去,半晌后叹了口气,冲着身后的老管家道了一句“她总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家主年轻的时候可比小姐跳脱多了。”,老管家微笑着,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把苏老噎得好半天没说话,负手看着那队人马消失的方向望了一会儿,而后突然道了句。

    “明明她只是走了这么一会儿,我就觉得这府里太过安静了。”

    声音里难得地带了几分感伤。

    “没了这孩子在身旁转着,就感觉没什么生气。”,苏老叹息一声,一瞬间竟像是苍老了许多。

    “我这辈子,虽不算儿孙满堂,但是也不少,唯有苏楣这个孩子最像我。”

    老管家点点头表示附和,“毕竟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从当年那么一个小娃娃养成现在这么一个女孩子。”

    “况且家主您也没见过其他的郎君娘子啊,毕竟都十几年不见了。”

    “是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苏老忽地冷笑一声,“当初那两个崽子倒是走的轻松,现在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总归是打这幽州的主意罢了,苏老当年脾气暴躁,脾气一上来,说恩断义绝便真的连一面都不见,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多少愤怒便也冲淡了些许。

    苏老爷子只有两个儿子,出了当年那事儿以后便都断了联系。

    “他们大概也不会想到您会把这幽州给小姐吧。”

    老管家慢悠悠地道,“属下倒是想看看那两位郎君知道这件事情时候的表情呢。”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苏老当年四处征战,打完仗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

    然而已经被养歪了。

    他当年娶的是个世家贵女,当初想着怎么着也是读过书的,认识字的,应该会把孩子教好。

    然而两个儿子虽然学问什么的不错,也在朝中谋了个一官半职,但是却带着世家的习气。

    上流社会的那点子事儿比谁都精通,附庸风雅,服用五石散,豢养奴隶、歌姬与舞姬,养契兄弟

    基本上样样都沾了。

    苏老是个严厉的,虽然年轻的时候也风流荒唐过,但是却也没到这个份上,而且他从军多年,到头来最看不上那些世家浮华淫靡的作风。

    相看两相厌,摩擦当然也不会少,直到最后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也是所有冲突的累积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短小qaq

    今天可能没有二更,有点儿卡文。

    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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