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留下的宅邸里还有人接应。
府中仅仅有几个老仆跟侍从, 管事是一个稳重的年轻人, 提前收到了信, 早已把要用的院子之类的地方给收拾出来了, 虽说府邸有些冷清, 但是好歹有个地方落脚。
沈离一到王城, 就直接与苏楣一行人分开了, 径直去了青岩先生的住处。
容钰仍是跟着苏楣他们,他自从到了王城后便一副气定神闲, 不慌不忙的样子。
苏楣站在马车旁看着侍从们把东西卸下来,把马牵进去, 睨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容钰一眼。
“你不回自己家去吗容氏在王城也是有分支的吧。”, 这意思是嫌弃他了,她咬了咬自己的指甲,随着她的动作, 扎在头发上的丝带也飘了飘, 鲜亮的颜色,衬着乌黑的发,格外好看。
“我过几天去替你宰了你那个弟弟。”
容钰撩了一下自己的袍子,轻狂的气势便出了来, “我已经给心腹去了信,不急。”,他下巴微收,斜斜看了一眼少女的发顶,“我在府上暂住一阵子。”
“沈离要被你气死的。”, 苏楣笑了一声,她想起来,沈离跟容钰好像不是很对付的样子。
“那可不一定。”
容钰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角,他要是真的能气到那少年,怕是这辈子都没好果子吃。
毕竟是那个青岩先生的弟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料子,他可没把握跟那些谋士玩儿。
他这趟出来也不知是福是祸,碰上的一个个都是些离经叛道的家伙。
却见那少女神色突然怏怏,没精打采的,“阿离回来就去看青岩先生了,也不休息一下,吃过饭再去。”
苏恒听了她这话,一边掀了袍边抬脚往门里面去一边回头冲苏楣道“他毕竟住在书院,青岩先生是他的师父。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当然得先去看看青岩先生。”
“而且你现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他这话似笑非笑地,“人家现在可是王城炙手可热的少年郎君,招蜂引蝶地很。”
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开着一簇簇的粉白小花,花影横斜,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越发玩味。
苏楣不理他,只伸手去揪了一朵花,攥在手里,明显是生了气,好一会儿才道“他才多大,十几岁的年纪,招引什么蜜蜂蝴蝶的。”
这边厢那年轻的管事听得几人的话,笑眯眯地接上了话茬,“小姐口中的阿离可是那位沈离,沈郎君”,管事说话滴水不漏的,“若是他的话,确实是很受欢迎的,莫说他还是青岩先生的弟子,毕竟皮相就放那儿去了。”
“多少怀春少女盼着见他一面哟。”
苏楣眨眨眼,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本来想说句,“那也得年纪再大一些吧。”,但是想想貌似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好劝的,而且古代确实成亲挺早的,哑了声。
过了会儿悄没声息地进府去了。
容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也跟着她进去了。
苏府这个牌匾是早早就做好的,主人来了之后那管事亲自给挂上。
这某种意义上也象征着他们主人的脸面,自是得精心对待。
书房外种着一片青竹,如今长得苍劲挺拔,洒下一片清幽,影绰摇曳的。
“通报那皇帝的时候,便说是幽州少主来觐见天颜。”,苏恒站在书桌前提笔写折子,搁了笔之后开了口,对底下半跪的一身着灰色衣服的人吩咐道。
那灰衣人应下,而后问道“如今过不几天便是各个世家聚在一起举办诗会的日子,小姐可要去”
“去,怎么不去。”,苏恒慢悠悠地吹了吹那纸上半干的笔墨,黑沉沉的瞳仁里看不清情绪,“不仅得去,还得是万众瞩目的那种。”
这王城,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不然死气沉沉的,多不好。
苏恒等那笔墨干透,忽地想起什么“对了,你给沈郎君捎个话去,就说让他过几日陪着小姐一起去诗会。”
他知道苏楣的底,往常在学院就不爱看书,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的,也没去过几次诗会,若不找个人陪着她一起,怕是会出乱子。
而且沈离的名声在王城一向很好,但凡说起他,都赞他一句高洁,唯一能被人诟病地便是孤高。
与沈离一道,也能将苏楣的品味拔高一截上去。
“哦,我倒是忘了一件事,现在她应该是少主了。”,苏恒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他抿了抿唇,冷着眉眼,“以后你也记着,提醒着些,莫要叫错了。”
话音刚落,从窗外飞来一只蓝色的凤尾蝶落在了笔架上,翅膀纤巧,美丽易折的模样。
苏恒望了半晌,到底没出手赶走那只蝴蝶,转而想起了苏楣。
往后,她便再不是天真烂漫的苏家大小姐,而是幽州未来的主人,也该慢慢学着挑起担子了。
她刚在血里滚过,裙边沾了一点儿脏污,窥到了这世间的一点残忍,那双清凌凌的双眸还未见过更血腥的东西。
苏恒希望她能晚一些见到。
苏楣不太喜欢王城,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她熟悉的人在身边,归鹿伴鱼都是从小陪着她的。
而且换了侍女,她一点都不习惯,从来都是拘谨着让她们退下,发髻也不想让她们梳,她想让伴鱼给她绾发。
屋子里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她喜欢的书房跟小厅,床上也没她喜欢的帐子。
从青衣城带来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跟几本话本,还有伴鱼硬给她塞上的一个首饰盒尽管她已经很久不戴首饰了,顶多在发上别一根簪子。但是伴鱼还是捡了几件她之前最爱的首饰给放在了里面。
苏楣把那盒子翻出来,拿腰间的钥匙开了那小锁,打开,里面一只点翠的步摇被放在了最上面。
那是她最爱的一只步摇。
点翠的颜色仍是鲜亮,半分都不因时光流逝而黯淡。
苏楣伸出手碰了碰,拿起来,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扔回了那盒子里,“啪”地一声合上了盒子,而后把那只雕刻精巧的盒子塞到了角落里。
她用不上了。
哪里有持刀的人戴这东西的
累赘。
苏楣眨眨眼,心里莫名涌起几分落寞,蹲在那里发了半天呆。
房里一直没点灯,一直等到暮色缓慢地浸过了窗,稀稀疏疏的几个星子挂上了深紫色的天边。
外头一棵老树的枝桠在天幕下张牙舞爪地,像是一头凶兽。
她这才动了一动,站起身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别在腰间,推开房门径直去找容钰了。
他不是说这王城很多热闹的地方苏楣不太走心地想,那便让他带她去最热闹的地方逛逛好了。
“热闹的地方嘛,自然是有。”,容钰沉吟半晌,转了转指上的扳指,上下扫了她一眼,见她已经全副武装,匕首跟刀都带上了,“你想去哪儿”
苏楣不太在意,“哪儿都成,出去走一走。”,她瞥了一眼外面,补充了一句,“不带苏恒了。”,这几天他神出鬼没的,连饭也不在府里用,苏楣甚至都觉得好久没见过他了。
容钰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看她的眼神便带了几分宠溺,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包容,“那你让我想想。”
他也知道这几天都是这小姑娘自己一个闷在府里,旁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便也没有顾及到她。
苏恒尤其忙,带着鱼生他们不知道在忙什么。
苏楣想插手也插不上。
怕是自己觉得孤单了,这府里认得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数来数去觉得他最闲,就找出了他。
容钰这么一想,心知自己是那个迫不得已的选择,但是也生不起气来。
这姑娘确实讨喜,什么都是明着来的,喜怒摆在脸上,但是让人厌恶不起来。
他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一轮弯月挂在天边。
晚上最热闹的自然只有一种地方。
反正这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带她去开开眼界也无妨,容钰眯了眼睛,冲着苏楣扬了扬下巴。
“去换身衣服,束个男子的发来。”
他歪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转着指上的扳指,“今儿你容叔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楣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狐疑道“什么地方”
“醉生梦死的地方。”,容钰一脸高深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应该很晚也可能直接卡没了,头秃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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