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你确定要我全都抄完么”

    桌子上铺着一叠厚厚的纸。

    苏楣苦着脸, 把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随后甩了甩手腕, 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向坐在一旁品茶的苏恒。

    他慵懒地半靠在榻上,一下下啜饮着手中那杯茶, 闻言冷笑一声,“咚”地一声把杯子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这才挑眉看向苏楣“现在知道叫我哥哥了”之前不都直接没大没小地喊他的名字

    外面一派秋色, 风声萧然, 秋高气爽的天气。

    “哥哥, 我错了。”苏楣腻歪过去, 扯着他的袖子, 讨好似地朝他笑了一笑。

    苏恒仍是无动于衷, 面上仍旧冷硬,慢条斯理地重又端起茶杯来,“那就说说。”

    “你错在哪儿了”

    苏楣被这问题噎了一下, 她其实没觉得自己错了, 只是直觉苏恒知道之后肯定生气, 然后会罚她, 才让沈离替她瞒着的。

    虽然本来她也没觉得能瞒很久,直到处理完这件事情,苏恒那边都没什么动静,苏楣都觉得这件事情就掀过去了。

    可是没成想秋猎结束回来的第一天,苏恒就派遣人送了几本兵法策论来, 还让人捎话说什么怕她许久不动笔荒废了一手好字。

    明摆着是生气了。

    犹豫了半刻,苏楣开口“我觉得我没错。”说完这句话立马去瞧苏恒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情这才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苏恒侧过头懒洋洋地瞧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合上扇子,在指间转了一圈之后指了指桌子,毫不留情地吐出三个字“接着抄。”

    看着苏楣垂头丧气地重新在书桌前站定,唇边稍勾了一勾,露出几分浅淡的笑意来。

    他其实不怎么生气苏楣杀人,只是气她第一反应就是让沈离帮忙瞒着自己,这让苏恒非常不爽。

    感觉像是被隔开了一样。

    按理来说,他跟苏楣才是亲的,血缘关系摆在那里,俗话都说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总不能把他这个哥哥丢在一边吧。

    苏恒眯起眼睛,别过头去看窗外的一树枯黄,而后便瞧见一身着白衣的人站在树下望向苏楣的方向,伶仃的身影,隔着这么老远都能察觉到他眼神里的热切,像是传说中的望夫石,啊不,应该是望也不对。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苏恒烦躁“啧”了一声,起身把格子窗半掩上了。

    沈离那厮,把他妹妹勾搭去了,还不准他发点儿小脾气么

    要走不走的,在哪儿拖拖拉拉什么。

    风卷起一片枯黄的叶,不知去往何方,天高云淡,是秋日特有的晴朗,空气中透着一股子清爽。

    沈离看着那窗户被关上,低低叹了口气,他知道苏恒一向看不惯他,沈离也不在意,但是牵扯到苏楣,就不得不多注意一下。

    忽听得身后有人出声“既然这么想见她一面就去啊。”声音调笑意味甚重,是容钰的声线。

    沈离静默了片刻,抬眼看向靠在树上的容钰“已经见过了。”

    他已经站在这里望了许久。

    容钰双手抱胸,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眨呀眨的,“你若是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了,她肯定会埋怨你的。”

    “那皇帝老儿这遭将你派遣去鄞州做州牧,暗地里打的什么算盘你也该清楚。”

    秋猎结束之后便正赶上三年一次的考评,沈离也到了出仕的年纪,自然得去参加。

    考试是由朝中一个老臣为主试官的,一向公正严明,加上沈离的才华摆在那里,怎么说都略不过他去。但是考评须从各个方面来看,包括名声,家世甚至样貌都是一项重要的考察方面。

    沈离名声早就毁了,而且他几乎是立场鲜明地站在了苏楣那一边,毫不掩饰。

    皇帝本就对苏家有忌惮,虽然近些日子因着苏楣好像有所缓和,却仍是防备着的。

    但是青岩先生的面子又不能不看,他的弟子若说不用,恐怕会惹他生气,皇帝还是挺依仗青岩的,不想撕破脸皮。

    思来想去决定把沈离派去南边的鄞州云坞,那边本是云坞铁骑驻扎的地方,已经被南蛮人攻破,扫荡过一次,百里之内几乎荒无人烟,了无生机。

    任命为州牧,确实是重用,但是到鄞州那个地方几乎就是送死了。

    “这遭便可能一去不回。”容钰叹了口气,再度问沈离“你当真不去见她一面”

    沈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待离归来时再谢罪也不迟。”

    现在去辞别,她肯定会闹别扭,还不如干脆利落些,直接走了便是。

    “这一别就是几年,也可能是一辈子,你倒是豁得出去。”容钰“啧”了一声,“富贵险中求么”

    沈离那厮算计得多,智多近妖的家伙,此去鄞州若是没什么好处他肯定不会去,容钰想到了沈离在王城布置的暗线,心道这厮怕不是盯上了鄞州那块儿死地吧。

    但是这生意明显不划算啊,南蛮人打下来都不要的地方,一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的。

    而且路上凶险就罢了,到了那地方怕是更危险。

    “就怕你什么都求不来,安稳些不是更好”容钰忍不住劝了他一句。

    慢慢发展自己势力,再加上有幽州苏家的庇护跟青岩先生弟子的名头,怎么着也能在这乱世有一席之地,怎么就非得一门心思去那凶险之地呢

    沈离闻言也不为所动,只低低道“那样太慢。”

    他怕晚上一步,就握不住她了。

    他喜欢的姑娘身居高位,娇蛮任性,若是他手中没有握住权柄,怕是这辈子都碰不到她的一角裙边。

    再说了,他又不是什么准备都不做。

    沈离暗了暗眸子,鄞州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沈离你简直欺人太甚”

    段流云哀哀叹了口气,随后瘫倒在座椅上,指着沈离控诉“老子这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就算了,毕竟我也是算看上了你前途无量,想着给自己博一把试试。”

    “暗桩什么的得给你布置,人也得替你训练,还能替你打理茶楼,现在还得豁出老脸去给你守着姑娘”

    那是一般的姑娘么那是能一枪挑了他的姑娘到时候谁守谁还不一定呢。

    沈离面色不变,只在他面前坐下,抬手给他沏了一杯茶,淡淡道“辛苦你。”

    这话的意思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段流云了解他,随即重重叹了口气,苦大仇深的模样,“看丢了可不怪我。”

    “只要护着她便行。”沈离也不多做要求,而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多给她递着些消息,多提点一下她。”

    “那她若是养了小情儿呢”段流云斜睨了沈离一眼,他知道苏楣的情况,加上这姑娘天生风流,若是生成男子,怕是个处处留情的浪荡子。

    沈离不应声了,静默着坐在那里。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茶室里布置得清雅,香炉里丝丝缕缕的栀子花味道飘了出来,这次燃得花饼有些浓烈了。

    见沈离不说话,段流云也不催他回答,叫人把蜡烛点了起来,而后慢吞吞地拿了一盘棋过来摆放在两人面前。

    烛影摇曳,照映得灯下的人都有了一层暖色。

    “来一盘吧。”段流云道,难得正经起来,敛起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你我二人,往后对弈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白子先行,段流云执白子。

    沈离不慌不忙地落下黑子,眼中黑沉沉的,看不清情绪。

    待一柱香过后,棋盘上的棋局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胜负难辨。

    段流云落下最后一子,笑眯眯地抬头看向沈离“你急躁了。”

    沈离丢下棋子,轻声舒了一口气,却没接他的话,“若是她想养,那便让她养。”

    还是刚刚苏楣的问题。

    “若是我能活着回来。”他声音轻巧,表情也是柔软的,整个人身上覆了一层暖黄的光,只是说出的话却偏执。

    “总归最后她得在我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不卡文了哎,简直喜大普奔么么啾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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