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一早就接到了苏恒的信,信件是由一只海东青送来的,说的是按照现在的速度过两日便能到北地了。
他们一行人太多,目标太显眼,本来进入北地的领地就是偷偷摸摸的,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这都城里来,便只能让沈离到时候把苏楣送到城外。
苏楣是很高兴的,起床气都没了,跪在窗户边的小榻上,一只手托着一只盘子,另一只手拿了生肉去喂那只高大漂亮的海东青。
待它全部吃完之后,苏楣摸了摸它的羽毛,这才想起来还有信,凑过去问沈离“苏恒写了什么呀”
沈离言简意赅,一边说一边把信递给苏楣“说让我过两天把你送到城外去。”
苏楣听得糊里糊涂的,嘟哝着“把我送到城外丢掉吗”苏恒那个坏蛋就知道坑她,待看了信件的内容之后才高兴起来。
“苏恒那厮见了我肯定要哭的。”她哼哼唧唧的,满心满眼的快活都掩饰不住。
沈离没作声,只看着那海东青,半晌后才开口“你可以现在给他写封信,让这海东青送回去。”
苏楣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当即便从榻上跳了下去,她是被沈离抱到榻上的,没穿罗袜跟鞋子,一触到冰冷的木制地板立即瑟缩了一下,想了想,坏心眼地踩到了沈离的鞋背上。
随后勾着他的脖颈软声求他,拖长了声音喊他的名字“阿离,把我抱回去嘛,地上太凉了,我去穿罗袜跟鞋。”
沈离终是忍不下心拒绝她,弯下腰抱起她,但是面上的表情始终是冷冷淡淡的,待把苏楣放到床上,看着她坐在床边穿罗袜时到底没忍住。
“小姐。”他轻声叫了苏楣一声,苏楣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沈离垂下眼帘,对上她的眼睛,睫毛抖了又抖,“离也会哭的。”
他只扔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转身走了。
苏楣愣在原地半天,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离貌似这是生气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前几天见她的时候确实哭了来着。
苏楣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沈离说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她之前说苏恒见了她肯定会哭但是好像也不是,苏恒哭跟他会哭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苏楣想了半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来,男人心,海底针,一般人根本猜不到,更别说沈离这厮了。
沈离心思一向难猜,不过苏楣很快就给他找好了理由,毕竟是日后的九五之尊,情绪阴晴不定也是应该的。
帝王嘛,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小脾气。
但没成想沈离这脾气一直闹到了她走的那天都没好。
这几天里沈离照例是对苏楣无微不至的,晚上也搂着她睡,明明还是这么亲热,但是就是不主动跟她说话。
苏楣主动问他话倒是也会得到回答,但是这还是掩盖不了沈离闹别扭的事实,惯常冷着一张脸,看她的时候欲言又止,别别扭扭的模样。
给人一种就是大概是那种想和好又不想这么快就低头的感觉,苏楣看得发笑,心里就爱他纠结的模样,所以也没主动撒娇给他个台阶下。
府里早就备好了马车跟侍卫,随时可以出发,段流云他们默认让这两个人多待一会儿,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沈离看着苏楣上了马车,随即自己便也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净,端的是潇洒漂亮。
因为要尽量不惹人注目,所以随行的护卫只五六个,但都是全副武装的,沈离一开始没觉出什么不对来。
直到其中一个护卫嘻嘻笑着与他搭话,“沈郎君,此番跟苏小娘子出城去做什么啊”
沈离心里一沉,侧头扫了那护卫一眼,他没作声,随即纵马靠到马车窗边。
他往外基本上都不说自己的真实姓氏的,只说是姓段。
而这护卫却知道他姓沈。
此时已经走到半路,再也回转不得,沈离掀起车帘,寒风一下子涌了进去,夹带着冰冷的雪沫子,拍的人脸颊发疼。
苏楣被这一下冻得不轻,抖了一下,抬头却见沈离面色难得的紧绷,随后便听得他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可带好了你的武器”
“待会儿要见血的。”他声音极低极轻,似是一不注意便会消散在空中了,但是苏楣仍然是听到了。
苏楣睁大了眼睛看他,不知要说什么,心里心思转了几转,也猜得出如今的形势,只是颇为难受,她这都被人暗算两次了,第一次死里逃生,这一次就死生难测了。
却见他冲她安抚似地笑了一笑,随后弯腰贴近她耳侧细细道“没事的,说不准不是要我们的命。”
“若是他们动手,到时我拖住他们,你便只管走就是。”
苏楣忽闻这话怔了一怔,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被沈离打断,“你到时夺了马,逃出去,便能有一线生机。”
沈离怕她不走,继续开口“你继续往前去找苏恒他们,带人来救我。”
他这番有自己的考量,往回走基本是死路一条,他怕城门口也有敌方的人。
苏楣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这来回一趟沈离哪还能有活路哪里能被他哄到,扭过头去“我就不。”
“凭什么你沈离说,我就得照办”她声音锋利起来,显然是不会照着他说的做。
苏楣眨眨眼,又软了声音冲他道“不过就这么几个人而已,我们先动手,应该可以解决的。”
沈离拗不过她,只得应了,耳鬓厮磨一阵后,这才起身。
那几个护卫原本还收敛些,即使是交流也尽量隐秘,后来便不怎么遮掩了,手开始时不时地抚上武器,眼神中的杀意根本掩饰不住。
沈离抿了抿唇,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右手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若是这时候再看不清来人目的便白瞎这一双眼了,这几个人怕是真的要置他跟苏楣于死地。
就是不知道哪一方的势力了,沈离倒是不怀疑傅安公子,他没有那个必要,至少就利益上来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大概是谁走漏了风声,把他们在这里的消息透了出去,但是既然能把他们的侍卫给替换下去,时间把握得如此精准,怕是有内奸。
“你说什么”
傅安公子惊得手中的茶杯都没拿稳,直接扔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片,那是他最爱的一套瓷器,平日里总爱细细把玩,如今却没了心思去管,他一激动便容易咳嗽,一边咳一边问底下那人“跟着出去的不是我们的护卫”
在底下半跪着的是一个青年,正是之前一直跟随傅安公子的侍卫,此时一脸凝重,“不是我们的,府中侍卫一个没少,据他们说,并没有人接到吩咐。”
傅安公子咳得越发严重起来,面色苍白,手指颤抖,“去叫段流云过来”这差错可大了。
还不待那人起身去执行命令,傅安捂住胸口“先叫人去追尽量轻装简行,加快速度。”
这下怕是要遭。
段流云很快就来了,一进来就开口,劈头盖脸地毫不客气“你这府怕是已经成了别人的。”连护送的侍卫都能被人替上。
傅安瞪他一眼,咳了几声,“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亡命鸳鸯可不好玩,傅安公子心急如焚,背着手在书房来来回回地踱步。
北地当然也有人想要这两人的命,鄞州跟幽州发展起来,北地也受威胁,若是一举除掉幽州跟鄞州的主公,这其中能获得的利益可想而知。
苏楣死了,幽州还有一个苏恒,但是鄞州便完了。
傅安走了几圈,见段流云还在气定神闲地喝茶,不由得被气笑了“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苏小娘子带着长枪呢,走的时候还带了鞭子。”段流云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不过四五个人而已,她应该能解决掉。”
段流云一脸高深莫测,沈离跟傅安这两人都小看了那姑娘的战斗力。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这苏小娘子的残暴程度,徒手撕熊都不为过,人多了他倒是会担心一下,撕四五个人而已,小意思。
傅安是不了解苏楣,被她那副外表骗了。
而沈离那厮是被情爱蒙蔽了双眼,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比苏楣更娇弱的小娘子,硬生生把一母老虎当成猫来养。
就是希望他们不要被人打一个措手不及,段流云叹了口气,又仔细想过一遍,觉得问题不大。
苏楣趴在窗户边上,手里攥紧长枪,偷眼看着外面,上次她被偷袭,留下了惨烈的印象,还折进去近百名护卫。
如今她学聪明了,觉得要掌握主动权,先发制人。
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思及此,苏楣清了清嗓子,打开车门,瞅了一眼正在驾驶马车的人,当机立断地把他踹了下去,随后自己也跳下去,长枪刺入他的胸膛,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一串血迹。
血落在雪地上,像是开了几朵鲜红的花,分外显眼。
她的动作快的很,几乎是一眨眼的事情,苏楣趁着另外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抬枪把马车上牵引马的缰绳劈开,随后纵身上了马。
斜斜挑了眉看剩下的那四人,横枪立马,端的是英姿飒爽,利利落落的,“放马过来吧。”
“我这几天心情不好,痛快打一场才好。”
她曾经跟着乌黎训练过一阵,对于马背上的作战也很熟悉。
加上她的武器是长枪,而对面几人却是弯刀。
苏楣弯了眉眼,长枪一甩,高声喝道“来战”神采飞扬,过去几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沈离见她兴致高,也不打搅她,只是在一旁看着。
苏楣下腰躲过身后的袭击,枪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入了来人的咽喉,敌方又折损一人。
还剩三个。
她勾了勾唇角,随即起身用长枪抵挡住正面而来的刀锋。
兵刃相接,发出“铮”地一声。
那人面色沉稳,见同伴死去也不为所动,弯刀劈砍时有力而准确,比之其余几人都要难缠。
加上其余两人在一旁辅助,苏楣这才觉出压力来,光是抵挡就自顾不暇,更别说反击了。
渐渐处于下风,苏楣又格挡了一下,只觉得虎口被震得发麻,险些握不住枪,只停顿了那么一瞬,便见对方的弯刀毫不客气地冲自己而来。
苏楣睁大眼睛,瞳孔微缩,眼中倒映出寒意森森的刀尖,却来不及反应。
却见对方忽地停了下来,随即嘴角流下一丝鲜血,“咚”地一声从马上跌了下去,背后一支箭矢的尾羽还在轻颤。
显然是极为精准地刺入了胸膛。
苏楣抬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沈离慢条斯理地又搭上了弓。
弓如满月,随后长箭离弦,另一人便又倒了下去。
另一个大概是害怕了,纵马就要逃,只纵马奔逃出几百米,心口处便被刺入了一支箭矢。
苏楣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离,只觉得心口“砰砰”地跳,他搭弓挽箭的样子极为好看,腰背紧绷,挺拔漂亮。
她举起长枪,欢呼雀跃,出声喊他“阿离。”
沈离也应下她,唇角微勾,眼中满是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看到昨晚的加更发表失败,进入了存稿箱,捂脸\,就当是今早的加更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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