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将至2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国家的问题慢慢显露出来,地方上世家剥削本就严重,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天灾一起,一场大雪不知冻死了多少人。

    有些地方倒是还好,没怎么受影响,比如南边,那边是秦安唐氏的地方,地处平原,沃野千里。

    加上秦安唐氏的家主向来宽厚仁慈,安稳本分,体恤百姓,收的赋税不多,实行仁政。

    秦安唐氏兵力较弱,之前倒是号称“战车万乘,奋击百万。”虽然如今衰败了,但是仍然不可小觑。

    王城已经开始乱起来了,不复往日繁华,浮华的表面被撕开了一角,外敌虎视眈眈,而里面也是乱成一团。

    战事一触即发。

    谢小侯爷手握王城几万禁军的牙璋,禁军的几个统领全是他手下的,又坐拥封地,封地距离王城不远,自然而然的,王城就成了他的一言堂。

    但是他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世家,而且就算想管也无能为力,关系太错综复杂,难免惹一身骚。

    朝廷已经是一团乱,宦官弄权,卖官鬻爵,无人声张,荒唐的是皇帝也知道,就差没明价标码把官位列一下了。

    导火索是九月飘雪时节来的北地使者,不知道暗自上前对皇帝说了什么,反正最后皇帝震怒,决心征兵攻打幽州。

    一支军队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建立起来的,况且王室手中从未有过兵权,就连守卫王城的禁军都是谢小侯爷的。

    皇帝想了想,征完兵还要养军队,但是从世家那里明显拿不到多少钱,便又加重了徭役跟赋税。

    百姓本就过得苦,朝廷无所为,贪官污吏便为非作歹,如今赋税一多,几乎是没有活路了。

    兔子被逼急了都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人。

    有聪明人看出门道来,便如青州张庭普,本是邪邪乎乎一人,卜问鬼神,又派人传出些似是而非的谣言来,最后奉着所谓天命,揭竿而起,很快就聚集了大批人马,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可挡。

    张庭普占领了青州大半地方,自封青王,打着“奉天命,诛暴君”的旗子烧杀抢掠,况且他要引诱着手下那些百姓,自然是要给他们足够多的好处的。

    从受压迫的人摇身一变成为施加迫害的人。

    青州很快就成了一片死地,小些的世家富户,手中无兵权,只在府中养些私兵,所以几乎都被尽数屠杀,妻女也被侮辱。

    而青州百姓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起义之人多为商人邪教,或者本就穷凶极恶的人,少数百姓加入之后也变得疯狂起来。

    甚至有张庭普手中一将领刘凡,丧心病狂地屠了一城。

    无论如何,不管哪一方,战争之中受苦的只有百姓而已。

    沈离低头一目十行地看完刚刚到的信件,半晌后把手中信件合上,递给段流云,表情波澜不惊,只是眼中情绪沉了沉。

    待段流云看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张庭普也太荒谬了,他手下那将领刘凡到底是何人值得他如此袒护。”屠了一城都没事儿人一样,甚至还受了封赏。

    “他是不想要这城了吗竟然做的如此之绝。”

    段流云长长叹了口气,“只可怜城中百姓。”

    “张庭普长久不了的。”沈离出声打断了段流云。

    随后垂了眼睫,神色淡淡地伸出手摩挲着桌上的茶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休养生息,长久发展,只一味地烧杀抢掠。”

    “张庭普此人器量不够,只靠坑蒙拐骗糊弄了些人,一直走到现在,手下的人太杂太乱,他驾驭不住。”

    “早晚有一天会自己走向灭亡,只不过耀武扬威这一时罢了。”

    沈离丢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打开窗户,负手站在窗前,寒气一层层涌了进去,“我倒是觉得凤栖桐跟王城谢小侯爷更值得关注。”

    “说不准他们会顺水推舟去攻打幽州。”

    段流云闻言不自觉地勾了勾唇,笑意漫上来,“那你的意思呢”

    “没什么好担心的。”沈离沉吟半晌,转过身,背对着窗户,逆着光,墨发用一个玉冠半束了起来,披散在背后,越发显得他眉目俊秀“征兵之事如何了”

    “一切都好,只是”段流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们不但缺少谋士,这个倒还好说,但是将领没几个。”他头疼地抚了抚额,“我训兵是个半吊子,倒是从部曲里挑了几个不错的,但是骑兵这边一时半会找不到个堪用的。”

    他也算是青岩先生座下杰出的弟子,暂时可以顶一顶,政务什么的可以多操心一下,但是军队训练方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一个优秀的将领可难得,不但得有天赋还得有机遇,而且也不是来个人当就成的,各个方面都得看,性格方面也得多加注意。

    得慢慢培养观察,急不得。

    鄞州的云坞铁骑赫赫有名,只靠凶名吓退敌军,不战而胜的例子也很多,马蹄声过之处,敌人闻风丧胆。

    但是一朝覆灭,便只留下叛国的名声,遭人唾骂。

    无一人生还,这支军队并他们的荣辱便被一并埋葬在了历史的笔墨之中。

    “这事急也急不来。”沈离话上这么说,却微微蹙了眉,显然是也无可奈何,“骑兵就先放一放,总归其他势力的骑兵也没有多少能打的。”

    “嗯。”

    段流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就在他起身要出去的时候,忽地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沈离“我记得,云坞少主乌黎现在在青衣城”

    若是可以,应该能把他弄过来,当骑兵的头领,段流云越想越觉得可行,毕竟乌家世世代代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乌黎当时年纪小,但是也早就进了骑兵的队伍里训练。

    况且沈离与幽州苏家的关系可不一般,段流云眨眨眼,颇为眼馋苏家的那些将才。

    一个个拎出去都能带兵打仗横扫一片那种,若是沈离能有这么稳健的班底子,合并天下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沈离一听他的话便知道段流云在想什么,当即回绝“他是苏楣麾下的人。”

    他表情其实并不柔和,眼神冷冷冽冽的,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让自己不愉快的记忆,眉头皱得更紧,“况且他也不一定愿意来我这里。”

    毕竟当初是苏楣一手把乌黎救出来的。

    正想着,外面来了人通报,说是乌家少主乌黎来投奔了。

    沈离怔了一怔,难得地露出一点讶异。

    “青州离咱们这里也不远。”苏楣踮起脚尖,伸手指了指墙上那副地图上青州的位置,“从这边过去,大概十来日就到了。”

    “急行的话,应该可以用更短的时间。”

    房间里分散坐着几个人,容钰拎了把椅子坐在最前面,困倦似地托着下巴,眼睛半眯着,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苏楣转过身来瞥见他在犯困,眉头跳了跳,到底没压住气,抽出鞭子拿捏好力道在他手臂上抽了一下。

    容钰被打了一下,从椅子上滚下来,迷迷茫茫地抬头看向四周,见苏楣瞪自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弱弱辩解道“反正我就是来凑个数嘛”有没有不都一样

    他打马路过青州,没带多少护卫,恰好遇到张庭普的队伍,被暴乱的人群拦住了去路,差点儿把命留在那里,想了想青州离着幽州不远,一路问路问到青衣城,干脆地投奔苏楣来了。

    然后来的第二天就被拎来参加这个什么会议,主要是苏楣这边没几个谋士,毕竟本来就是军队起家的,兵法什么的倒是还了解些,但是玩儿权术就不太擅长了。

    一个个全是大老粗,传说中的儒将根本就没有几个,事情全要苏楣定夺。

    苏恒懒懒瞧容钰一眼,拿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别懵了,起来吧。”

    苏楣很是不满,敲敲桌子,“我们这可是在商议大事。”

    “从青州逃难来这么多难民,怎么安置都是个问题,这几天开仓放粮,存储的粮食都快没了。”

    容钰一听这话,一拉板凳撩起袍边大刀金马地坐下来,豪大气粗道“我出钱,买粮养着就成了。”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那住的地方呢”苏楣白他一眼,叉腰凶他,“那么多人该住哪里”

    她用鞭子抽打着羊皮地图上青州的位置,“一个州的百姓啊来三分之一就够受的了,我们现在正在想办法安置他们啊。”

    “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觉得应该让青州百姓回归故土。”苏楣眨眨眼,“各回各家。”

    “你是说把他们都赶回去”容钰皱了眉头,“这数九寒冬的,张庭普的队伍肯定不可能善待他们的。”

    不然的话干嘛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这幽州呢

    “当然不啊,青州张庭普的人那么凶,谁会回去啊。”

    “那依你之见”

    苏楣放下鞭子,颇为冷淡地捻起地图的一边,面色沉着“哦,我觉得应该把青州打下来。”

    “现在只是在征求意见要怎么打而已。”

    容钰“”

    姑奶奶您才是个狠的,爽快人。

    有兵的人说话就是比有钱的硬气,他甘拜下风。

    “张庭普这人就是邪教头子”苏楣痛心疾首,“什么青衣军,完全就是瞎扯,就是承蒙拐骗,烧杀抢掠的土匪行为。”

    她历史课上又不是没学过,因为皇帝暴政引起的农民起义,搞个乱七八糟的宗教出来当信仰。

    完全就是欺负大多数人没文化,跟着一起瞎起哄,然后抢了东西有吃有喝的就觉得这样也不错,一点儿都不管其他百姓死活。

    不过是另一个暴政而已。

    总之,打下青州来之后,苏楣决定要狠抓教育,封建迷信跟邪教组织都要不得。

    而且张庭普的军队竟然叫青衣军,跟她的青衣城仅仅一字之差,这让苏楣极其不爽。

    搞得跟她组织的一样。

    虽然已经定下来要攻打青州,但是这个事情也不能急于一时,很多事情都需要考虑,苏楣自己怕自己考虑错了,这才多叫几个人来商量商量。

    “我对幽州的兵力倒是很自信,张庭普所谓的青衣军根本就是杂牌,靠着人数多取胜的。”

    青州就像是完全白送的一样,但是白送的总是没那么好的,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想来现在青州的粮食也快没了。

    “就是怕出兵期间,其他势力趁机来取了幽州。”

    “粮草还有天气方面也要考虑到。”苏楣蹙眉,叹了口气“况且还有一个爷爷帐下的老将并不愿意我来继承幽州,处处跟我作对。”

    那人叫王濛,是十几年前就跟着苏老爷子的老将领了,无大功大过,古板教条,觉得女人根本难堪大用,幽州早晚都会毁在苏楣手中。

    她确实是左右为难,旁人只看到幽州兵力雄厚,但是事实却也是到处都是问题,过得辛苦。

    “不过没多大关系。”苏楣轻描淡写地撩了撩自己耳边的发,露出半截洁白的脖颈来,温柔又脆弱,仿佛一折就断。

    “我们需要更多年轻的,新鲜的血液,不是吗”

    既然不听话,那她便不用,养着就好,只是莫要妨碍她就成。

    “话说回来,那些士族不是讲究鸡蛋要放好几个篮子里吗”苏楣忽地想到什么,绕有兴味地摩挲着手中的鞭子,“如今天下势力已经初具形状,也不知他们站没站好队,怎地就没一个来我们幽州的”

    “我看秦安唐氏的几个郎君都很不错,听说曾在青岩先生书院里念过一段时间的书”

    她这边正缺谋士呢,就盼着哪天传令兵进来说某某世家的子弟来投奔。但是等了大半年,只等来容钰这厮。

    反正不用白不用,那些世家数百年传承不断,仍旧如日中天,长盛不衰的原因不就是会站队各方势力都派个人去,不管那方赢了都不愁站错。

    但是让苏楣发愁的是,这都多少天了,半个人都没来她这边的。

    这是觉得她这边根本不用来

    她也没有这么废物吧苏楣沉思一秒,果断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现在当务之急是青州,但愿青州的那些名门望族没被张庭普祸祸干净。

    她可是正愁着从哪儿找几个谋士来呢。

    苏楣叹了口气,转头问下面端正地坐着的鱼安,“青州有什么有名的隐士之类的要脑子好使的那种,或者读书特别厉害的也成,反正就是要满肚子之乎者也的。”

    她仔细想了一下,手放在下巴上,思考着“要看上去就感觉不明觉厉,啊,类似沈离那种气质的。”

    “或者跟凤栖桐手下那狐狸一样的。”

    鱼安也是被抓来凑数的,政事上说不上几句,可是制定攻打青州的计划什么的他还是有些用的。

    一群人里属他坐得最规矩,手也认认真真地放在膝盖上,此时乍一被苏楣点名,有些慌乱。

    “属、属下听说青州有个宋家的宋缪郎君挺出名。”

    他挠挠头,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来,“属下就听人说过那么一嘴,宋家是世代的书香世家,每隔几辈都会出那么几个重臣,这一辈里最出名的就是宋缪了。”

    苏恒本来一直安静地听着,这个时候倒是插了一嘴,摇着扇子,“说到这宋家,祖父之前跟宋家的家主貌似有过几次书信往来。”他微微眯了眼,“我在外游学的时候也见过宋缪。”

    青州与幽州不远,但是青州的州牧只是想到青州捞一笔走人的,搜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所以苏老爷子素来是跟青州州牧不对付的,但是宋家书香门第,祖上也是望族,宋家家主是个书痴,醉心学术,他自己本就是一代大儒,也广收学生。

    苏老爷子对教书的向来有好感,想当年苏楣不肯好好念书,他还去向宋家家主讨教过几招。

    苏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宋缪此人是个好的,天分也高,据说当年青岩先生曾要收他为徒,但是被他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苏楣好奇地追问,要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要拜入青岩先生门下呢。

    “宋缪说他放心不下家里,他父亲虽然学问上成就不俗,但是于一些人情往来以及琐碎事务上并不擅长。”

    “那个时候他才将将十岁。”苏恒慢条斯理地合上扇子,斜斜瞥了苏楣一眼,忍不住刺她一刺,“某些人十岁的时候还在哭着打滚不要抄书呢。”

    苏楣“哼”了一声,手中的鞭子也轻轻扬了一下,鞭尾落到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苏恒你可别挑事儿。”

    “你既然见过,那宋缪你觉得如何”

    “若是要我来说。”苏恒沉吟半晌,而后给出了一个极高的评价。

    “宋缪此人心计并不在沈离之下。”

    苏楣被这评价惊了一下,随后想了想,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道“那我就要他了”

    “你可别想太多,着什么急,青州那么乱,那宋缪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儿呢,更别说人家活着也不一定投奔你。”

    苏恒毫不客气地泼了她一头冷水,“还是自己仔细想想来得稳妥,再不济去找沈离也靠谱。”

    鱼安也赞同地点点头,附和道“确实急不得。”

    “当务之急是先安置难民,然后才是打探青州的情况。”

    苏楣叹了口气,“幽州边上设了防,也已经安排下去在施粥了,但是外面人越来越多,我总觉得不安稳。”

    “但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让他们在外面不太好,直接让他们进来也不成。”

    “根源还是青州,把青州打下来就好了。”她眼眸沉了沉,似是阴天里的乌云翻滚,“不然只是治标不治本的。”

    “再说了。”苏楣扯扯嘴角,平白带了几分杀伐之气,“我幽州的兵也不是吃干饭的。”

    容钰看着苏楣,一双桃花眼流转起来,半晌后才闭了闭眼,咬牙道“那我就跟你干了。”

    横竖这条命也是她救的,最后无论成败也跟她了。

    “救命之恩我以身相许了。”容钰大义凛然,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

    苏楣挑眉看他一眼,颇为嫌弃,“但是我觉得我更喜欢救命之恩,用钱相报。”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写的不好,正在调整。

    有借鉴历史上几次的农民起义与暴乱。李自成,张庭什么。tat

    想日万五天,参加日万活动,不知道成不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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