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月面上一片沉稳冷静,其实心里慌乱不已。
齐瑶面色难看,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敛起周身情绪,恢复了出家人的淡然。脸上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我都这样了,庵堂中众人的性命和齐家的名声关我什么事就算我死,也有你陪着,一命换一命,我不亏”
李秋月“”
她咬牙切齿“齐瑶,算我对不起你”
“怎么是算呢本来就是你对不起我”齐瑶看向天边“就算不嫁表哥,也多的是和齐家门当户对的人愿意娶我。”她回头看向虚弱的李秋月“结果你让沈尚刻意接近欺瞒于我,若他一片真心也罢了,偏你知道他心悦你,还让他娶我,娶了我又忘不了你,兴许他还觉得娶我委屈了自己哪怕时隔多年,只要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恶心”
李秋月忍了忍“好就依你,我对不起你。我给你道歉,我痛苦了大半年,几度濒死,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求你,你能不能帮我解了蛊”语气哀求,眼中含泪,“我给你磕头赔罪行吗”
苏允嫣站在石凳上,心下摇头,为了能够活下来,李秋月当真是什么都能做。
齐瑶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恍惚。
李秋月见她没反应,转而去看裘季,泪水涟涟地哀求“夫君,我不想死,我想看着孩子长大,我舍不得你。你替求她帮个忙,好不好她爱慕你,若你开口,她一定舍不得拒绝”
此时的李秋月因为坐不住,狼狈地趴伏在地,早已没了曾经第一美人的傲气和风采,要多可怜又多可怜。裘季是真心爱过她的,看到她落到如此境地,也有些不忍。
蛊毒若是能解,还是要解掉的。若不然,李秋月活着一天,安北侯府就危险一天。
说起来安北侯府也是受害者,可李秋月中蛊之后他们没有即刻上报也是事实。知情不报在前,假死脱身在后,皇上亲批的世子夫人假死,这算是欺君之罪。
李秋月若是想要回侯府归位,这期间不知又要搞出多少事。安北侯府,实在没必要犯这样大的风险。
裘季心里纠结,好半晌才道“若你答应之后不再回侯府,我就叫她帮你
解。”
边上看戏二人组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挑眉。
他就这么肯定开口了齐瑶一定会帮忙
或许,裘季看到了齐瑶对他的痴迷,认为她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地上的李秋月听到这话,垂眸掩去眼中的神情“你说不让我回,我听你的不回就是。我只远远看着你们,就已经很满足了。”无论如何,只要有命在,什么都可能有。若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裘季满意了,看向齐瑶。
齐瑶身上气质愈发冷冽,面色慎重无比,语气肃然“表哥,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我再问你一次,你真要我救她”
“她已经知道错了,又已经给你道歉。”裘季一本正经“表妹,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你,我在这儿替她给你道歉。”
他深施一礼。
“你替她到底是夫妻”齐瑶笑容嘲讽,手中忽而出现一把匕首,缓缓靠近李秋月,蹲在她面前。
体内有蛊虫,确实需要刀子割开皮肉才能放出。可李秋月在对上她冷冽冰寒的眼神时,心里很是不安,以这个女人恨她的程度,怎么可能只是解蛊那么简单
她心里惊惧,大喊“裘季,要是解蛊不成,我若死了,一定是她故意害我,你要为我报仇”
“仇”字还未落下,面前突然鲜血喷溅,洒了她满头满脸,也将她激愤的话语打断。
李秋月微微张嘴,瞪大了眼,满脸惊诧和不可置信,本就瘦得脱框的眼珠被她一瞪,要落出来一般,有些狰狞。
齐瑶的匕首没有刺向她,而是捅向自己的左胸口,鲜血如泉眼一般喷涌而出,喷到面前的李秋月脸上身上和地上。
失血太多,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唇边却带着一抹笑,眼神里满是恶意,对着李秋月瞪大的眼,她一字一句道“你可要好好活着好好享受”
不过几息,她青色的道袍就湿了大半,变成了暗红,且那暗红还越来越大。背对着众人,她轻声道“李秋月身上的是血蛊,只有宫家嫡系子弟才能传承。血蛊一母蛊多子蛊,从子蛊身上抽出精血供养母蛊,只要子蛊够多,母蛊就能一直带着宿主存活”
她咳嗽一声,咳出大片血沫,再也蹲
不住,软软趴伏在地,回头看向这边的裘季,说话间看得到她口舌牙齿上都是鲜血“也算是长生不老的一种,我才种下大半年,就已经年轻了好几岁。”
她带血的手摸了摸脸,摸得半张脸上都是血迹“师父说,族中有人因此活了近三百年,还是先祖不想活了自己死的血蛊无解,唯一的解法就是让母蛊死亡。母蛊一死,子蛊自然会死。也是如此,姨母发现下蛊之人是我后也无可奈何。她觉得对不起我,才帮我掩盖的。”
说到这里,她解释道“下蛊之事她不知道,后来才猜到的,你别怪她,我不想你们母子因我而起嫌隙。她甚至还想,等李秋月死了弥补于我,她大概没想到你会这么执着地护着李秋月我怕疼,更怕死,可是”
她顿了顿,始终看着裘季,眼神温柔,轻且缓地道“表哥,只要是你的要求,我就是再怕,也一定为你做到。”
裘季在她往自己胸口插刀时就一脸惊诧。听到这番话更是满心震动,像是字字敲击在他的心上。对上她执着的眼,他一时间有些恍惚,眼见齐瑶又吐一口血,他才反应过来。
忙扑上前,将趴伏在地的齐瑶抱住,抱得极紧,眼睛通红,声音颤抖不止“表妹,我不知道你何必何必我不值得”
竟是哽咽着不能言语,显然已悲痛至极。
看到齐瑶对自己插刀,苏允嫣愣住,鲜血飞溅时,眼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挡住,她侧头,看到了顾修堇含笑的脸,低低浅浅的温柔声音从他的薄唇吐出,落在她耳边“别怕”
第一回看到这么多鲜血喷洒出,苏允嫣确实受了些刺激。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
本来觉得齐瑶一生可悲可冷,可听着她含着血吐出的话,一时间,苏允嫣又有些可怜李秋月了。
齐瑶这种死法,裘季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
那边裘季抱着她,不知不觉泪流了满脸,手指微微颤抖“你别死,还有没有蛊虫,你肯定有法子救自己的,对不对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
“值得”齐瑶躺在他怀中,伸手摸他的脸,眼神渐渐地涣散“我爱一场,不悔”她看向天空远处“
只希望,下辈子我不要遇上你们了。”
她眼睛睁着,胸口微微的起伏不在,眼神暗淡下去。
她死了
“瑶瑶,你别死别死”裘季痛苦不已,周身气息悲怆,将头埋在怀中人的脖颈上,身子颤抖不止。
不知是不是齐瑶身上母蛊被子蛊供养精血格外旺盛的缘故。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一片血腥之气直冲鼻尖。
李秋月还是虚弱无比,她身子供养子蛊许久,已在崩溃边缘,哪怕子蛊死了,可吸走的精血没有还给她,得慢慢调理才能痊愈。
她趴在地上,看着裘季怀中齐瑶,只觉得惊惧。刚刚齐瑶离开之前,讥诮地看了一眼她。
那眼神莫名,似乎是嘲讽,又似乎在讥笑。
此时看到裘季悲痛欲绝,李秋月才恍然明白她的那句“好好活着,好好享受”的意思。她靠在石凳上,恨恨道“裘季,她故意的她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你记住她,你要是真的觉得她可怜而心疼她,你就上了她的当”
“你住口”裘季大喊“人家刚为你丢了命。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你有没有心”
李秋月怕的就是他的责备,有些事情当时不辩解清楚,之后就说不清了。她立即道“我会这么痛,这么惨,都是因为她她对我下蛊,然后由她给我解蛊有什么不对我错了吗我嫁给你之后觉得亏欠她而弥补她错了吗”
夫妻二人情绪都不好,大喊大叫。裘季此时压根儿就没听李秋月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在辩解,她在推脱,顿觉烦躁厌恶“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边动静这么大,庵堂那边一直有人看着,齐瑶自戕得太快,别说那边门口的人,就是苏允嫣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么一会儿,庵堂那边过来了好几人。大概是亲眼看到齐瑶自戕,她们看到血泊中的齐瑶后,倒没有说她的死和几人有关,只打了个佛号“自从龚师伯离开,悔青情绪就不对,虽有师父再三劝解,没想到她还是施主,还请将悔青放下,我们庵中会安顿好她。”
裘季不放
那师太冷了脸“施主,悔青是出家人,你如此,是要悔她清誉吗”
有小师太上前抱人,裘季
缓缓松开。
纤细的身子被抱走,仿佛将裘季的心也抱走了,他颓然坐在地上,好半晌没有起身。
李秋月扶着石凳,缓声道“裘季,你伤心我能理解。可你方才没听师太说么,齐瑶早就有寻死之意,今日她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故意离间我们夫妻。咱们不能中计。”
她还在辩解,还在为自己开脱,裘季满心厌恶,几乎是仇视地瞪着她“就算她有寻死之意,可她不是没死吗还有师太劝解,若我们不来,她就不会死”
他语气激动,看着李秋月的眼神越来越冷,呢喃“我妻子在正月初的大火中被烧死了。”
李秋月面色大变“裘季,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的妻子,是太傅府五小姐林毓,她是个胆子小的善良姑娘。我辜负了表妹,不能再辜负她了。”裘季没有看她,缓缓起身,看向这边相携而立的两人“顾侯爷,下山时,我想搭你们的马车,感激不尽。”
来的时候,几人互相掣肘防备,所以挤了一架马车,因为事情隐秘,下人和随从全部都在山脚下的庄子里等。
顾修堇不搭理他,拉了苏允嫣,率先往马车处走。
裘季也不要他回答,自顾自跟上。
李秋月浑身发软,好几次站不起来,喊道“那我怎么办”
“裘季裘季”她喊了几声,裘季却恍若未闻,始终不回头,对着顾修堇惋惜道“人有相似罢了,她哪儿比得上秋月”
苏允嫣“”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更新晚的原因:今天上千字收益榜,靠千字收益爬位置,悠然的位置一路掉悲伤,再更新就掉得更快现在八点,到九点又要掉了,但是,悠然还是要给大家更新,掉就掉吧,不挣扎了
十一点还有一章那时候没法掉了哈哈哈,悠然木有偷懒,写出来了滴
感谢在2020062715:08:162020062819:3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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