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在江虞的帮忙下穿上衬衫,郁时青去卫生间单独换下裤袜,回来后照例在床头看了一会剧本,正要睡下,看到江虞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你要睡了”见郁时青把剧本放在床头,他转脚走过来。

    郁时青说“嗯。”

    江虞帮他掀开被子,在他躺下后说“先别动。”

    话落绕过床尾拿过他床上的枕头,垫在他受伤的右臂下。

    郁时青等他结束才开口“你也去睡吧。”

    江虞说“我帮你守夜。”

    郁时青说“石膏要固定六周,你难道想一个月不睡”

    江虞说“有必要的话,我会的。”

    他脸上毫无玩笑的神情。

    见状,郁时青作势起身“好。”

    江虞忙俯身按住他双肩“你干什么”

    郁时青说“被盯一夜,我应该睡不着,不如一起坐到天亮。”

    “你明知道你现在最需要休息。”江虞皱起眉,“我守夜是防止你乱动。你以后还要拉琴,你的手绝不能再出半点差错。”

    郁时青看着他。

    江虞掌心微紧,起身站直,稍避开他的视线“怎么这么看着我”

    郁时青淡声道“江虞,别把旁人的过错当成你的负担。”

    江虞下意识回过脸和他对视。

    郁时青再说一次“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这次意外谁都不想发生,江虞也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不该再抱有这样的愧疚。

    江虞顿了顿,才说“好。”

    可他的担心、照顾郁时青的想法,并不完全出于愧疚,而这些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索性留在心底。

    郁时青说“去睡吧。”

    江虞再看他一眼,才重新绕过床尾,回到一旁床边坐下。

    灯光很快熄灭。

    郁时青躺在床上,单手搭在腹前,呼吸缓缓,节奏绵长。

    江虞悄悄翻身,保持侧卧面对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

    “江虞。”

    忽然听到郁时青的声音,江虞眸光微动,见他根本没有睁眼,于是保持沉默,假装已经睡了。

    郁时青也没刻意等待他的回答,继续道“睡觉要闭上眼睛。”

    江虞还是不语,唇角却不自觉挑起一抹弧度,被莫名拆穿,他转个身背对着郁时青,才闭上了双眼。

    听到一旁的动静,郁时青也轻轻笑了笑,接着沉入深眠。

    次日。

    清晨。

    郁时青醒来时,看到江虞已经穿戴整齐,正倚坐在床对面的桌前看菜单。

    见他睁眼,江虞放下手里的东西走来,帮他起身,再绑上悬吊带,挤牙膏的时候问“你想喝奶还是喝汤”

    郁时青说“白水就好。”

    “不行。”江虞把牙刷递给他,“必须选一个,你现在要补钙和蛋白质。”

    郁时青对这些向来不太在意“你看着办吧。”

    江虞说“那就一边喝奶一边喝汤。”

    郁时青“”

    他走向卫生间的脚又收回来,正要重选,江虞已经在屏幕上下了单。

    江虞抬眼看到他停在原地“怎么”

    已成定局,郁时青说“没什么。”

    洗漱过后,一桌过于丰盛的早餐就摆在他的面前,每一种都高钙高蛋白。

    郁时青只看一眼,就饱了一半。

    他沉默片刻,避免浪费,在群里发了个消息,通知了所有嘉宾一起来解决。

    好在之后的行程和餐食安排江虞都无法插手,又有专门经过培训的计辰三人组一路“助游”,这一天的确过得有些“享受”。

    黄昏后,吃过最后一顿晚餐,在弹幕一层又一层的不舍里,这一期的直播拍摄终于结束。

    郁时青的原计划是在当地再留一晚,因为右臂受伤,任柏就把机票改签到了今天。江虞也交代了孟晨一起改签。

    导演喊停后,两人就和周围众人打过招呼,当先离开。

    终于见了面,任柏在去飞机的路上一直在询问郁时青的伤势。

    上飞机的时候还在问“石膏要打六个星期,这个要吊多久”

    他指的是悬吊带。

    江虞说“三周。”

    郁时青的伤不算很严重,三周后手臂可以放下,但还不能接触重物。

    任柏听完,又问“那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江虞直接把备忘录内容发给他一份。

    任柏“”

    请问受伤的人到底是谁

    他看一眼郁时青,又看看江虞,欲言又止,但说不出话,就低头看手机。

    登机后,才对郁时青说“不过你受伤的这段时间在家里休息也正好,我们都能留下忙正事。”

    他们要忙的“正事”只有一件,就是为林霜的官司做准备。

    郁时青说“嗯。”

    周围人多眼杂,任柏没有说的太清楚,话到这就住了嘴,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

    下了飞机,司机正在车前等候。

    送郁时青和江虞回了家,任柏也没有上楼,和孟晨两人一并回去了。

    改签的事没人通知林霜,他们进门的时候,她不在家,可能还在医院陪护高媛。

    但房间显然一直有人打扫,到处很干净,阳台上也挂着洗干净的衣服。

    时间已经不早,江虞看向郁时青“你现在要睡吗”

    郁时青放下手里的小行李箱。

    江虞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又问“你最近要不要睡在我的房间”

    郁时青有些意外“你的房间”

    江虞仿佛随口一提“住在一起更方便。”

    郁时青笑了笑“没有那么严重。”

    “谁说没有。”江虞神色镇定,“医生说过,伤口固定前期最重要,要密切注意,你自己一个人,万一起床的时候不小心,留下后遗症,就是一辈子的事。”

    没等郁时青再拒绝,他心中微动,沉声补充“还是你不肯给我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功补过

    郁时青稍感无奈“江虞,我说过”

    江虞却转过身去“连累你受伤,就是我的错。”

    郁时青只好改口“好,我搬过去。”

    江虞嘴角一翘,目光滑到眼尾,往后微转,回身时笑意已经全然收敛“我帮你。”

    两人的房间仅仅隔着一道墙,阳台还是连通的,东西随时可以回来取,郁时青说的搬过去,本来只打算人到。

    但回到房间,还没坐下,江虞先去拿了郁时青的洗漱用具,然后再去拿来郁时青的睡衣。

    郁时青看着他来了一趟再去一趟,又拿回几套衣服挂进衣帽间。

    “这些等用的时候去拿。”郁时青说,“免得以后还要搬回去。”

    搬回去

    江虞没去看他,只说“有备无患。”

    郁时青没再说什么,任他去了。

    之后江虞从衣帽间出来,手里还拎着睡衣,旧事重提“你今晚洗澡吗”

    郁时青说“嗯。”

    昨晚还在拍摄,做什么都不方便,现在已经回到家,没有那么多顾虑。

    江虞握着衣架的手紧了紧,表面平淡“那我”

    “不过不用麻烦你。”郁时青说,“我把手包起来,泡一会就好。”

    家里有浴缸,只伤了右臂,洗澡还不算难办。

    江虞“”

    他沉默着,半晌才说,“我怕你摔倒。”

    郁时青笑说“怎么会。”

    说完,他接过江虞手里的睡衣,去了浴室放水。

    江虞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沉重。

    等到水声响起,才回过神,随后进去帮郁时青脱下悬吊带和衬衫。

    郁时青说“谢谢。”

    江虞知道他这是送客的意思,脚下要走没走,又问一遍“你确定不需要我留下帮你”

    郁时青说“放心,我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说话时,江虞的视线不由落在他的身上。

    郁时青正转身,腰间肌理的线条在动作间更显得清晰,然而再往前一步,就淹没在浴室氤氲的雾气里。

    他抬手按在裤腰,单手解开腰带。

    金属磕碰的轻微细响在安静室内,像响在耳边。

    江虞看着他弯腰试水,看着他的指尖在荡漾的水面略一拂过,又收手解开裤腰的纽扣,在布料上印下斑驳水迹

    “江虞”

    江虞脊背倏地僵直。

    他移开视线,低咳一声“我出去了,有事喊我。”

    隔着水雾,郁时青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好。”

    江虞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咔哒”声过,门也轻轻合上。

    听到门内传来的水声,江虞在原地停留两秒,才继续走到床边坐下。

    没过很久,郁时青也从浴室出来。

    碍于江虞对着装要求严格,他披了一件睡袍,也穿上了睡裤。

    江虞转眼就看到他全副武装,心情复杂。

    郁时青说“我去倒杯水。”

    江虞说“我帮你”

    郁时青说“我确实受了伤,但还不是废人。”

    江虞说“那我去煮一杯咖啡”

    对上郁时青的眼神,他改主意,“水,我也喝水。”

    两人聊着,走到客厅。

    正巧门外传来动静。

    林霜回来了。

    进门看到郁时青和江虞,林霜一愣“你们不是明天早上的航班吗”

    郁时青意简言赅“改签了。”

    林霜点点头,见他不多说,也不多问,换了鞋进来,她忽然想起什么,表情有些尴尬。

    “江虞,”她不好意思地问,“我有件事想跟时青单独谈一下,行吗”

    听到这句话,江虞眸光微凛,但听林霜的语气不像临阵脱逃,他和郁时青对视一眼,径直先去了茶水间。

    林霜也走到郁时青身前。

    郁时青问“什么事”

    宽大的浴袍把他打了石膏的手臂完全遮挡,林霜一时没看到他的伤。

    她低头捏了捏手指,脸颊迅速烧热“是我的发情期。”

    和已经成年的儿子谈起这件事,她感到很难为情,“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可我的发情期近几年总是不太规律,有时候会迟到几天,来之前也没有预兆,我有点担心,住在这里会不会给江虞添麻烦”

    和aha的易感期相同,oga的发情期也是每年一次,一次持续一周,在此期间成结,会大大增加受孕几率,婚后由丈夫标记抑制,婚前使用抑制剂。

    林霜已经决定和高范离婚,当然不会选择标记,但在非发情期间使用抑制剂,对身体难免会有伤害,况且如果提前喝下抑制剂,她也不能确定哪一天结束。

    “这件事我也不好跟小柏讲,只能等你回来。”林霜说,“你看,我是不是搬出去比较好”

    aha对母体oga的信息素天然免疫,她不担心郁时青,只担心江虞。

    郁时青明白她的为难“你先去休息,我去告诉江虞。”

    林霜说“好,那我今晚就不出来了。”

    这里有两个aha,她的信息素一旦真的爆发,后果难以想象。

    郁时青说“嗯。”

    他进茶水间时,江虞正倚在吧台看手机,见他进来,随手把倒好的温水递给他“阿姨跟你聊了什么”

    郁时青没有迂回“我们打算搬走。”

    他原本就是因为林霜到这里借住,明天找到新住处,当然也不会留下。

    “什么”江虞蹙起眉头,陡然站直,“为什么”

    郁时青简单解释“我妈的发情期快到了。”

    江虞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理由,微怔一瞬,才说“那也没必要搬走。”

    郁时青说“她不确定具体的日期,如果住下,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你。”

    江虞眉间的痕迹已经抚平,又倚回吧台“影响到我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或许连五分钟都不到,你打算为了这五分钟搬家”

    这句话不是借口,他认为是事实。

    抑制剂生效很快,被发情期影响的概率几乎小到不计。

    郁时青说“她是为你着想。”

    “我也是为她着想。”江虞说,“你的手受伤了,她要打官司,要照顾女儿,你们搬家,她说不定还要分心照顾你。”

    闻言,郁时青眉头终于微动。

    见状,江虞喝了口水,留在唇前的水杯挡住他一半张脸,一半神情,只有目光,越过水杯瞥向郁时青,等最后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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