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宫重地,那怕是在宴会之中, 大伙的音量都是克制着, 也只有平康帝和他怀里不懂事的十公主敢高声说着话, 如此一来,宫门外的吵杂之声便分外显眼了。
贾瑚微微皱眉,因为平康帝这些年来对朝中事务越发不耐烦,不只是进内殿的人少了, 就连有份能进外殿的人也少了, 以前只要是五品以上便可携家眷来参加中秋夜宴, 而眼下却是非三品以上不可了,就连像冯唐这般的老人都没资格,便可猜出外殿的人数有多少了。
说句不好听的,只怕内殿里的人都比外殿多, 在这种情况下, 外殿竟然会如此吵杂, 便有几分古怪了。
贾瑚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皇子那边三皇子与六皇子之间的空位, 四皇子虽然不在,但四皇子妃仍在, 但她脸色惨白,神色不定, 显然也是察觉出什么。
贾瑚心下暗叹, 虽然他先前猜出四皇子怕是有不臣之心,不过那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毕竟他跟四皇子有仇, 自然是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他了,不过眼下看起来还当真成真了。
因为是皇家夜宴,赴宴之人不许携带武器,贾瑚身上莫说什么火器了,就连把小刀都没半把,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一点办法也都没有。
贾瑚略数了一下,这皇子龙孙着实太多了,以他之能,也绝对护不住这么多人,他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放在德妃娘娘身上。
他就不信,四皇子会全然不顾自己亲生母妃的死活。
不只是贾瑚察觉出些许不对,就连其他皇子也察觉出一二了,平康帝与太子早就停止了闲话家常,两人望着门外,眼眸间隐隐流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眼见殿外声音越发吵杂,着实不像话,夏德全高声道“圣上在此,是谁在殿外喧哗”
殿外的吵杂声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又再度开始,这次还伴随着碰碰的撞门之声,还有好些刀剑相交与惨叫之声,即使以贾瑚的耳力都听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更别提旁人。
不过能进内殿的,那个不是人精,再加上前些年的五皇子之事,大伙都猜测出一二了,好些胆小的贵人都忍不住尖叫了起来,甄妃的脸色更是全白了,紧捉着平康帝的衣袖不肯放手。
曾经见到五皇子逼宫一事的众皇子们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几位皇子盯盯太子,又瞧瞧平康帝,不知道这次他们两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次又有那个兄弟会倒楣了
当年老五逼宫一事虽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但有些事情细细回想,大伙也渐渐品出一些味道。
老五固然是自己找死,可这事太子和圣上必定是知道一二的,要不也不会这么快把老五给压了下来,至于老四天知道他是真倒楣,还是不知怎么的被太子忌恨上了,不过好在太子还是讲究一点兄弟情份,这毁容也总比没了命好。
一想到老四,大伙自然而然的下意识瞧起老四的位置,见到老四座位空空如也,也就一个四皇子妃白着一张脸,强撑着端坐着,三皇子也不知道那来的胆子,惊叫道“老四一定是老四干的好事”
平康帝膝下几位皇子,除了老四之外尽数都在这里了,逼宫的除了老四之外还能有谁
一想到老四因着毁容而与大位绝缘,三皇子瞬间脸色惨白,背心汗渗渗的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毁容者不得为帝可说是历朝历代不成文的规矩了,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者,像是梁元帝萧绎,明明眇了一目,但他直接把兄弟侄子诛杀殆尽,便顺理成章的得了皇位,莫非他那好四弟也有意效法一二
一想到此处,三皇子不由得惊恐,他跟其他的皇子不一样,旁的皇子或多或少都对皇位动了心思,但他可是真没动心思,倒不是他母妃身份不够一争,还是其能力不足,而是他懒
见多了做皇帝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的日子,三皇子除非是疯了才想要争上一争,不过他万万没料到,他都已经懒成这样了,如今还要被这无妄之灾牵连,不由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四皇子妃与德妃本就脸色苍白,听到三皇子这话之后脸色越发白了,德妃娘娘连忙起身跪在大殿之中,不断磕头求道“此事绝对与老四无关,求圣上明察秋毫啊”
平康帝也不说话,仅仅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
虽然不过是一声冷哼,但德妃伺候平康帝多年,那里会不知道平康帝暗恼着呢,德妃心下一紧,一个劲的磕头,求道“圣上,老四这个孩子最是孝顺,这次绝对不是他啊”
“孝顺”这话着实可笑,平康帝直接不客气的一杯子砸向德妃,狠狠地砸中她的额角,“孝顺这孩子要是真孝顺张贵人又是怎么死的”
德妃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雪白,跌坐在地上,圣上知道了,圣上还是知道了
平康帝冷哼一声,那时要不是看在老四毁了容的份上,张贵人这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给他揭了过去,没想到他这个做父亲的给他留了点颜面,老四终究还是自寻死路。
德妃什么也不敢说了,只是拼了命的磕头。
平康帝虽然没到后宫三千的地步,不过这后宫里的人数也着实不少,区区一个贵人,既非四妃也非九嫔之内,又不是曾经受过圣宠之人,大伙对此人着实没半点印像,后宫众人虽隐约猜出一点,不过事关平康帝的帽子颜色,谁敢说话
大伙眼观鼻,鼻观心,着实安静的很。偌大的保和殿中只剩下一下又一下的德妃的磕头之声。
和不断磕头的德妃娘娘相比,四皇子妃虽是一样脸色惨白,但倒是平静得多,她端坐在席位上,不动,不说话,亦不求情,还有心思给自己倒了杯酒,要不是她的手指一直在抖,抖的压根倒不了酒,只怕大伙还真以为她镇定的很呢。
在这众人之中,唯一站着的三皇子可就显眼的很了,平康帝看不过去,冷哼道“老三坐下,慌个什么”
他只叫三皇子坐下,半句也不谈德妃,显然是真恼了德妃和四皇子。
德妃身形一晃,险些晕了过去,但又连忙拼了命的一直磕头,次次触地有声,没多久额角便磕出了血,但平康帝就像是没看到一般,又说了句“老三坐下”
“父父皇”见着平康帝冷静的模样,三皇子才略略松了一颗心,当年老五都准备成那样了,尚且被父皇压制住了,想来这次应该也没问题吧。
虽是如此想着,但三皇子则是拉着自家老婆,跑去跟大皇子挤一桌了。
没办法,他旁边就是四皇子妃,虽然老四好似连老婆都不要了,天知道这四皇子妃是不是还向着老四,随时准备给大伙一记暗的。
大伙虽然不敢像三皇子这般动的这么明显,不过也隐隐往平康帝的方向靠拢,还有保护平康帝的宫女太监,不知为何,看见挤成一团的众人,贾瑚一瞬间想到了蛇球。
贾瑚默默地被围在中间的平康帝默哀。
听见保和殿外声音越发吵杂,而且越来越靠近,贾瑚微微沉吟,在手中的瓷碗一松,直接落在地上,瞬间砸了个粉碎。
在砸瓷碗时,贾瑚脸颊微抽,难忍一瞬间的心疼,这可是上好的缸豆红瓷碗啊
这般匀净细腻、通体无瑕的釉色也就只有官窑中的精品才有,要不是酒杯太小,砸了也没多少碎片,他还真舍不得砸碗。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连忙弯下身去捡碎瓷片,却见贾瑚比他早了一步,直接挑了几个大块的碎瓷片握在手中,小太监惊道“小贾将军,这是”
贾瑚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其不要说话。
这内殿里都是人精,贾胡突然摔碗,注意到的人还真不少,再见他拿了瓷碗的碎片握在手里,大伙这才恍然大悟。
众人不由得暗暗佩服,不愧是从辽阳一役走出来的男人,当真是应变极快。
三皇子甚至在琢磨着了,该拿什么东西摔比较不那么刻意。
太子就直接多了,他拍案赞道“不愧是小贾将军”
这份应变之能,倒还真有几分像他。
太子一挥手,直接拿起桌上的五彩瓷盘用力在桌面一敲,瓷盘瞬间裂成两半,太子一左一右的直接把碎瓷盘拿在手上,看起来虽有几分古怪,但也有几分煞气。
太子都行动了,大伙还有什么客气的,三皇子先是把大皇子桌子上的粉彩酒壶给砸了,还嫌不够,顺道把一旁的粉彩大海碗也抢到手,让大皇子一阵好气。
就这样,瓷器摔破声此起彼落,就连小小的十公主手上也拿着一个铜胎掐丝珐琅黄地龙纹碗的碎片,不但如此,她还乖巧的对贾瑚一笑,大有还没嫁鸡,便先随鸡的味道。
不过贾瑚这时可真没心情注意到十公主以行动支持夫婿,他眼下直想把某个小屁孩捉过来打屁股了,那个可是铜胎掐丝珐琅黄地龙纹碗啊
铜胎掐丝珐琅也就是后世有名的景泰蓝,其烧制难度极高不说,而且它和瓷器不同,瓷器可以大量生产,但一个炉子只能烧一个,再则,铜胎珐琅的烧制技术要到清乾隆,换算成大晋朝的话,莫约五十几年后才能成熟,现在能烧出来的铜胎珐琅器全都是奇迹,可遇而不可求。
是以每一件铜胎掐丝珐琅器端是珍贵无比,在整个中秋夜宴上,也就只有平康帝跟前摆了铜胎掐丝珐琅器,那怕是太子,桌上用的也不过是五彩瓷器,可见其珍贵了。
一看到十公主砸碗,莫说是贾瑚了,就连平康帝都心疼的嘴角微抽。
贾瑚不敢再看向十公主手里的破碗,连忙低头转移目光,这一瞧顿时看着满地的缸豆红、郎窑红、粉彩、五彩各种后世珍稀的瓷器此起彼落的被砸毁,贾瑚只觉得自己快心脏病发了。
贾瑚捂着心口,做为一个考古学家,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国家民族啊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砸瓷器,好拿碎瓷片自保的,像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四皇子妃就没有动,一直跪着磕头的德妃也没有动,而平康帝和始终维持着笑容的夏德全也没有动,再来便是太后也没有动。
随着保和殿前一声比一声大的撞门声中,就在皇帝身旁的太后突然动了,只见太后好似恐惧向平康帝微微靠近,突然飞快的从怀里抽出匕首直刺平康帝后心。
“住手”贾瑚手腕一抖,锋利的瓷片直袭太后门面,不只是他,就连夏德全也动了,也不见夏德全是怎么行动的,不过短短一瞬间便就制住了太后。
贾瑚恍然大悟,怪不得平康帝一点也不急,原来夏德全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就夏德全一人,怕是抵得上十来人了。
夏德全瞧着太后颈上的碎瓷片,赞道“小贾将军好身手。”
贾瑚尴尬一笑,“客气客气”
他方才看的清楚,夏德全制住太后的那几招着实眼熟,这大水冲到了龙王庙,原来大家同出一脉啊。看来二一与二二真正的主子并非太子,而是夏德全。
平康帝望着太后,也忍不住微露几分讶异之色,他低声道“朕这些年来待你可不薄,你为什么要行刺朕”
太后之事确确实实的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虽猜出四皇子即将宫变,但全然猜不到太后竟然会帮起四皇子了。
“不薄”太后突然笑了,大量的鲜血从脖子上的伤口涌出,瞬间便把金黄的凤袍染红了一大片,“不薄”
太后的笑容满是苦涩与不甘,真的薄不薄,他心里会没点底吗
太后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都随着颈子上涌出的血而渐渐消失,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字,“寿安宫西陵”
寿安宫是她所居住之地,而西陵则是平康帝亲点给允她的死后长眠之地。寿安宫不如慈宁宫尊贵,自不用提;而西陵又被称之为妃陵,因为里头葬的多为嫔妃,而她将会是第一个入住西陵的太后。
她一个寡妇,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万没想到平康帝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她,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决定和四皇子联手,横竖再坏也坏不过现在。
旁人不明白此意,但平康帝自然是秒懂,他眼眸微眯,显然有几分不悦,沉声道“你非先帝元配,自然不配入住慈宁宫,至于西陵虽然不如东陵,但得已入西陵第一位,也不算辱没你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皇帝的脸皮果然够厚,也只有平康帝能够理直气状的把继母以妾礼葬之一事给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太后狂笑,“好个平康帝无耻之极无耻之──”
太后一句话没说完,嘎然而止,随即断了气。
夏德全摇了摇头,表示太后当真过了身。
贾瑚连忙亦跪下道“臣请圣上恕罪”
说句实话,太后可说死在他手上的,毕竟方才生死一瞬间,他完全没有留手的余地。
“起来吧”平康帝淡淡道“你这孩子也是忠心,朕该好好赏你,何罪之有。”
这孩子当时只想到救他,可全然没想到太后的身份,可见其忠心,何罪之有。
“谢圣上。”贾瑚又磕了一个头,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似乎注意到内殿的声响,原本撞门的声音缓了一缓,不过随即又剧烈的撞击了起来,大伙又紧张了起来,一群龙子凤孙人人手里举着碎瓷片,霍霍向着殿门口,看起来着实说不出的怪异。
听着一声大过一声的撞击声,三皇子心跳如雷,忍不住溱到太子身边“太子殿下,你要有什么招就尽快使出来吧。”
妈呀,连太后都没了,接下来还会没谁啊
这事只怕父皇和太子都知道一二了,无论是啥的,赶快平定了就是,就别让他们在这里提心掉胆了。
做为一个无心皇位的三皇子,他深深觉得自己是遭到了池鱼之殃啊。
太子嘴角微抽,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碎瓷盘,淡淡道“看见我手上的东西了没有”
“看见啦。不过就是碎瓷盘吗。”三皇子轻啧了二声,他先前见太子直接砸瓷盘时,他本来也想跟着砸瓷盘的,不过那瓷盘一入手,他便打消了主意,因为这玩意实在重啊,太子也真会挑,一挑就挑了这么重的东西。
不过可见得太子殿下的身子骨倒真是好啊,拿着这么重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手酸。虽是腹讪着,不过三皇子还是陪笑道“太子龙马精神,这”
太子无言,他这三弟不是自付自己是文人吗怎么一开口这成语就用得不对了,“这跟龙马精神有什么关系。”
太子晒道“我要是真安排了什么暗手,我又何必自己拿着这玩意”
说着,他还故意在老三眼前继续晃了晃碎瓷盘。
此话,当然是假的,不过真话可是不能和别人说的。
三皇子大惊失色,你他妈的不早说啊
他脸色大变,连忙拉着自家老婆悄悄地,然后再悄悄地稍微远离了一下太子,别看三皇子性子懒散,他倒是个骨子里最清楚明白也不过的人。
这事一瞧,就知道必定是老四搞的鬼,老四的目的即是皇位,那他头一个对付的除了父皇之外,也就是太子了,不离太子远些,准备等会被人射成箭猪吗
庄妃娘娘嘴角微抽,她实在不想承认这玩意是她生的。
不过平康帝望向太子的脸色微缓,方才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先前对太子还有些疑心,不过想想太子的反应和之后的应变,他又觉得自己多想了,正如太子所说,他要是真有了什么后手,何必顶着这一对碎瓷盘呢。
不过平康帝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只听大殿外传来阵阵轰隆之声。
贾瑚眉心微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这声音倒是有几分像是他的火炮声。
火炮一出,谁与争锋,果然过不了多时,殿外顿时安静了。
接着便是王子腾的声音响起,“臣王子腾救驾来迟,恳请圣上恕罪。”
一场中秋夜宴,以宫变结束,更让贾瑚没想到的是王子腾竟然会带了炮兵营的人赶赴京城救驾
想想当时的惊险,贾瑚忍不住摇头,“这个王子腾,倒真是暪的紧”
半点消息也不露,要是早知道此事,他又何必摔碗想想当时一地被摔成碎片的各种珍贵瓷器,特别是被十公主摔碎的铜胎掐丝珐琅黄地龙纹碗,贾瑚就疼的直想捶心肝。
贾赦冷哼一声,“王子腾这人本就外粗内细,可交但不可深交,你以后也得仔细点。”
他倒是不气王子腾没跟瑚儿透过气,他恼的是瑚儿一手训练的炮兵营怎么就这么乖的听着王子腾的话了,而且还给他炮轰保和殿也不怕一个没射准,轰到了内殿要是打到瑚哥儿怎么办况且要是伤到了圣上和太子,到时这罪,他们怎么担得起
对此,贾瑚倒是帮王子腾和自己一手建立的炮兵营说话了,“我当初既然把炮兵营交给了王子腾,他们听着王子腾的话本就应该,况且炮兵营本就非我个人,而是属于整个大晋朝的。”
兵非私兵,军非私军,就连他都拿着大晋朝给的俸禄呢。
贾赦气的几乎快吹胡子瞪眼了,他这个儿子也太实心了点。
贾瑚顿了顿,又隐隐带着几分自豪,“而且我一手打造的炮兵营,旁的不见得行,但准确度极高,绝对打不中内殿的。”
他当初临走之前,和王子腾正讨论著该怎么让炮兵在攻击时发挥最大的功用,当时便有想过以火炮开路,士兵顶着火炮攻击敌人的想法,如此一来,火炮落点与士兵之间的距离是越近越好,当时已经有了点苗头,眼下看起来王子腾总算是成功了。
况且他事后也检查过,王子腾行事极为小心,带的包均是有限射程至多一百米的那种,压根打不中保和殿,再加上保和殿也是紫禁城三大殿之一,即使不小心挨了一下,想来受损也不会太过严重。
是的做为一个本质为考古学家的贾瑚,到了这种时候担心的还是历史古迹保和殿而非里头的人。
虽是如此,贾赦还是有几分恼怒,着实把王子腾给埋怨的很了,他着实不明白,王子腾是什么时候背着他成了平康帝的心腹了
贾赦见贾瑚一脸倦意,颇有几分神不守舍之色,还道儿子累的很了,心下疼惜,连忙道“你且回去好生休息。”
他顿了顿又道“回去让张奶娘给你冲碗安神茶。”
贾瑚摇了摇头,“儿子没事,就是心疼。”
缸豆红、郎窑红、粉彩、五彩只要略想一想,贾瑚就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贾赦脸色微变,“好端端的怎么会心疼可是得了心疾”
不会吧,儿子什么大小战役都走过了,怎么会被小小的一个宫变给吓的很了
“不”贾瑚想了想,给了个比较好接受的理由道“儿子只是瞧着德妃娘娘,不免感到几分同情罢了。”
四皇子是自己找死,不过当真是连累了自已的母亲与妻子,四皇子妃也是烈性的,四皇子一事败,她二话不说就直接拿了利瓷抹了脖子,也不知道她是何时捡的碎瓷片。
至于德妃,她一直不断的磕头,即使磕的额角血肉糢糊了还在磕,未曾断过。
圣上虽然没有当场宣布对德妃娘娘的处置,但看着圣上的神情,德妃要像甄妃那时一般保住性命,不过是被眨为贵人罢了,可就难了。
贾赦眼眸微冷,“一步错,步步错,她要是劝住四皇子一二,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当年五皇子不过是挖甄家的银钱宫变,而四皇子却是拿赈灾的银子宫变,就凭这一点,圣上绝对不可能原谅他。
宫变之后难免会秋后算帐,想起一事,贾赦劝道“你这几日暂且告假,避上一避便是。”
虽然儿子是事出有因,不过就怕御史拿着太后之死说事了。虽说太后之死是其罪有应得,不过就怕那些御史又拿什么君臣父子说事。
贾瑚摇摇头,“旁人好避,但儿子可不好避。”
他顿了顿道“圣上命令我,三日后去统领御林军。”
御林军乃天子亲军,责任重大,再加上御林军的前统领牵扯进四皇子事,这事可责任重大的很呢。
贾赦沉吟片刻,“圣上既然让你做,你便好好做便是。”
王子腾千里救驾算什么,像瑚哥儿这般小小年纪就可以统领御林军,这才是本事。
贾瑚正色道“儿子明白。”
另外,贾瑚想了一想,直接开口道“老爹,你阵子就别去见太子了。”
贾赦微微挑眉,瑚哥儿虽不喜欢他跟太子走的太近,但向来甚少管他,这还是头一回明摆着要他别见太子。
贾瑚顿了顿又道“圣上面上平静,但儿子瞧得出来,圣上累了。”
他跟贾琏确认过,平康帝可比贾琏记忆中的要多做了好几年的皇帝,别看皇帝是天下第一人,但这身上的担子着实不轻,他瞧得出来,平康帝是真累的很了。
一句累了,已然暗示了许多,贾赦眉眼一跳,顿时露出了几分喜色。
只听贾瑚又续道“我瞧太子大事已成,眼下最好别往来的好,省得遭了圣上的忌讳。”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但他现在要统领御林军,一个不好,怕是反而会误了太子的事。
他心下明白,祖父虽然希望他能做个纯臣,但就父亲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他们压根就纯不起来,太子继位,对荣国府而言才是最好的,不过
想想老爹和太子之间的事情,贾瑚就觉得胃疼,他多希望娘亲早点醒来,别让他一个人面对老爹和太子之间的遭心事啊。
贾赦微叹,“放心吧,为父心下有数。”
他跟父亲发过誓,这一辈子绝对不会跟太子有染,他帮助太子,不过是因为他们贾家和太子牵扯太深,要是上位的不是太子,贾家必定遭罪,这才和太子一起谋划着皇位。
他早就想过了,只要太子大事一定,他就扶灵回金陵,在金陵守孝,再也不回京城,横竖京里有着瑚哥儿,母亲有人奉养,二弟有人管束,琏哥儿更是有着瑚哥儿亲自教养,他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贾瑚不知道贾赦的打算,又和贾赦略谈了谈中秋宫变之事,他们贾府虽然不功不过,但也算适逢其会,再加上如无意外必是太子继位,若是运作得当,玠哥儿那事也能过了。
就在父子俩讨论要如何减了玠哥儿身上的罪之时,东院中的张氏手指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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