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那个朝代, 都有一句话, 那就是衙门里的茶不好喝, 喝多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而在看到陪着喝茶的人之后,众盐商更是有着不祥预感。
贾瑚直接把这段时间收集的资料往桌上一丢,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诸多盐商, 冷笑道“官盐私卖,暗杀朝庭命官,诸位好大的胆子啊”
“贾大人”为首李盐商连忙道“草民不懂大人的意思。”
贾瑚皮笑内不笑, “李大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也不玩什么虚的,直接指着李盐商那一页道“要论盗卖官盐, 谁来及得上李老爷不过区区三年便盗卖了足足好几千斤的官盐。”
贾瑚啧啧有声, “其他人加起来盗卖的官盐, 还不及你一个零头啊。”
“贾大人切莫胡说”李盐商厉声道“大人要构人入罪, 也得讲几分道理才是, 这江南一带的盐场那有几千斤的官盐给咱们盗卖”
这官盐产量向来低的很,一整年下来都不见得能有好几千斤的官盐呢,那来的那么多官盐让他盗卖。
见贾瑚神色微洌, 李盐商心下暗喜, 语带威胁道“草民虽是商户,但也不是任人欺的, 大人如果想随意构罪,也得想想大晋朝的人过不过没盐吃的日子”
他眸中精光一闪,他早就让人准备好了, 如果阻止不了林如海把资料送上京城,他马上让人把库房里的盐给毁了,他就不信,贾瑚敢拼个鱼死网破。
贾瑚微笑,“各位即是盐商,想来对盐之一物极为了解了,不知大伙可曾听过晒盐法”
李盐商眉毛微跳,莫非这小子知道了什么
不过他随即又冷静了下来,即使贾瑚知道了些什么也没用,这晒盐法得靠天吃饭,产量不定,前朝的记录还在呢,有凭有据,他就不信这个小子能捉得住他的小辫子。
贾瑚续道“这晒盐法可比煎盐法来的快速,只可惜这晒盐法得看天候,前朝气候寒冷,日照不强,是以这晒盐法一直无法推广,但眼下可就不同了。”
做为考古学家,贾瑚坚信所有历史的演变,终其原因都与当时的环境、气候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古人早就知道晒盐法,但却一直无法推广,除了技术问题之外,多少也与当时气候有关。
前朝正好遇上了小冰河时期,当时天气寒冷,日照不强,自然难以晒盐,便只好靠着火力煎盐,这盐价自然下不来。
而如今气候变迁,此时的天气已不像小冰河时期那般寒冷,近几年更是气势严热的很,可说给晒盐法了有力的基础,若非如此,那来的那么多官盐给这些盐商盗卖。
好些懂行的盐商一时间都不敢说话了,李盐商沉声道“咱们盐商凭的可不只手里的盐,还有盐道。”
盐道这一关关一道道,可不是这么好走的。
贾瑚淡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这世上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只有谈不拢的价钱。”
卖东西,反倒是这整件事中最简单的一环了。
“哼”另外一位盐商按奈不住,勉强压着怒气道“好叫贾大人得知,这盐的生意可没这么好做。”
贾瑚笑道“如果盐价再便宜三成呢”
“这怎么可能”盐商失笑,要不是近几年天气够热,就靠那些盐田压根出不了这么多盐。可这再热,也是有限度的,能晒盐的时间就这么短,这产量也到了极限了。
只听贾瑚又笑道“不知各位是否还听过瓦盘盐田”
众盐商一楞,做为盐商,他们对于制盐之法自然是颇为了解,这盐不过就是煎盐与晒盐二种方法,晒盐法虽是轻便,但得看老天爷赏不赏饭,这要是老天爷下雨,或着是日照不足,别说晒盐了,多日的功夫不白费便就不错了。
不过这瓦盘盐田,他们可真没听过了,好些盐商甚至还想着是那个新开的盐场的名字。
贾瑚笑而不语。
瓦盘盐田说白了便是在结晶池底下铺上一层破瓦片,借由瓦片能吸收辐射热的特性加速其结晶速度,其出盐速度可比现下用的土盘盐田要快得多。
没错,晒盐法有季节限制,每年能晒盐的日子就这么多,但要是出盐的速度加快,在同样的时日内,这盐的产量自然就能上去了,盐商想像以前一样,拿盐来挟持朝庭,怕是难了。
当然啦,瓦盘盐田也不是没缺点的,因为其结晶快,杂质不易释出,品质自然差了些,不过和没盐吃相比,这一切也算不得什么了,况且出来的盐可以再进一步提粹,自然可以得到上等的精盐。
贾瑚不过略说了说瓦盘盐田的特点,好些懂行的盐商脸色微变,如果这盐量一大,价格一下来,那他们以后还有什么可以依持的
“来人”贾瑚也不废话,直接请了夏德全的干孙子──小夏公公出来,“还请夏公公宣旨”
按着正常的历史进程,瓦盘盐田莫约要到百年后才会出现,但贾瑚知道就算捉住盐商盗卖官盐之事也是无用,毕竟盐的价钱要是下不来,对老百姓而言,他们还是选择私盐而非官盐,最根本的方法便是把盐价给降下来。
本来这些年来因为气候之故,晒盐法出盐产量足足是前朝的一辈,按说这盐价也该略略降下一些才是,不过多余的盐均被几个盐商给刮分了,是以这盐价不降反涨,而如今将官盐收回,再加上能够更快出盐的瓦盘盐田,降低盐价并不是问题。
也是因为有了这份底气,建隆帝这才敢下旨将这些盐商一口气解决了,不然那怕贾瑚是贾赦的宝贝儿子,建隆帝也不敢冒这个险。
盐商有得是钱,不过钱抵不过权,最后所有参与盗卖官盐的人没一个讨得了好,至于他们原本手上的盐票什么的重新招标,而且贾瑚估摸着今年的产量,特意把盐票的数量比以往多发了三成。
这卖盐的人一多,盐价自然会下跌,虽说因为盐价的下跌,导致贩盐的利润不如以往,不过抢着争取盐票的人还是不少,毕竟在大伙的观念中,贩盐可是暴利啊,等他们发现自己上了贾瑚的贼车之后,已经来不及了。╮_╰╭
饶是以贾瑚之能,也足足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把江南这一团麻乱给整理个清楚明白,也亏得他是十公主的未婚夫,算是半个皇室中人,这才能无往而不利,这其中自然也有着林如海的大力帮忙,毕竟在江南,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地头蛇。
林如海身体本就极差,再这么一忙,身体越发不行,事情一结束,人顿时病了,而且病势沉疴,似有命危之兆。
眼见林海病的严重,贾敏也顾不得先前置气之事,衣不解带的在林如海床边伺候着,她嗔道“瑚哥儿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了起来,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没日没夜的熬着,你怎么不想想我跟两个孩子”
说到最后,贾敏泣不成声,要不是瑚哥儿警觉,让人连忙请了大夫,只怕她们真的要等到夫君油尽灯枯之时,这才知道夫君不成了,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过是多拖一阵呢。
林如海魏颤颤的伸出手握住贾敏的手,喜道“夫人终于肯理我了吗”
“你”贾敏知道林如海指的是她前些时候冷淡林如海之事,她怒道“夫妻那有隔夜仇,你要是说几句软话,我”
贾敏脸上一红,竟是说不下去了。
结缡多年,难得再见老妻这般娇羞之色,林如海也不由得心神一荡,忍不住捏了捏贾敏的手。
贾敏佯怒的睨了他一眼,但却没有把手抽出来,老夫妻就这样四手相握着。
林如海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许久后才叹道“我的日子不多了。”
贾敏心下一紧,连忙道“胡说什么话呢,我们还要接黛玉与默玉回来呢,到时才是一家团聚呢。”
林如海摇摇头,“怕是等不成了。”
贾敏急的眼眶都红了,“你明知道自个身子不好,怎么就不好好保重身子呢。”
林如海一叹,“你也知道,当年冯青送来的大夫也曾说过,要儿子,成,不过得拿命来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终究是选了要给林家留个嗣。”
说到这事,贾敏的便不由得心下一沉,当年那江湖大夫说这话时她也在旁边,只不过她当时想着林家有的是银子,亏损了什么什么也能补得回来,万没想到
林如海叹道“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为夫一走,你们母子三人该如何是好”
他只能用命来给妻儿拼一个平安喜乐。
贾敏眼眸含泪,“可你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命来拼啊”要是好好保养,说不定还能多拖一阵。
林如海摇摇头,“若是不拼命,如何让圣上记住”
他乃平康帝时代旧臣,本就不受建隆帝所喜,这巡盐御史之职也不过是暂代的,想来隔年述职之时便会换上建隆帝的心腹,要给妻儿求个平安喜乐,非剑走偏锋不可,是以他才挑了盐商来开刀。
不过盐商之事虽是他挑起头,但却是靠着瑚哥儿收尾,他揭穿了盐商盗卖官盐一事,但彻底解决盐税一事全是靠着瑚哥儿所献上的瓦盘盐田之法。真要论,这功劳终究是瑚哥儿大些,他不拼了命,又怎么能在建隆帝心目中留个好印象
“你你”贾敏气绝,“我好歹是荣国府嫡出贵女,我怎么会护不住自己和两个孩子,你也太小看我了。”
说句不好听的,守完孝后,她大哥回京依兄长而居,又有谁敢找她和两个孩子的麻烦
林如海摇了摇头,“为夫从未小看荣国府的权势,但我不愿两个孩子从此寄人篱下。再则,瑚哥儿大部份的时间都在荣国府外,总有照拂不到之处,而荣国府内几乎是你二哥当家,你二哥着实不是个东西,信不过”
横竖都没多少日子了,林如海说话就直白了些,从贾书婷之事来看,贾政此人着实是个伪君子,要是靠着贾政照顾他妻儿,只怕默玉和黛玉的小命危矣。
“你你”贾敏虽是气恼,但也知道林如海所言属实,思索许久道“我母亲还在,况且赦哥也不过是在金陵,并不是不在人世了,总会为我出头的。”
贾家人最是护短,当年瑚哥儿都能为了冯青与三姐赶赴金陵护他们一护了,到时她们一家子就在京中,瑚哥儿怎么可能会不管呢。
“寄人篱下,终不是个事。”林如海淡淡道。
做为读书人,总有着一分骨气,况且他相信他林如海的子女绝对不是立不起来的废物,只不过需要时间长大罢了。
“你你”面对临死都还讲着什么气节的夫君,贾敏气的说不出话来。
林如海拍了拍贾敏的手以示安慰道“这事就交给我”
他要死,也得死在任上,用自己的死亡获取最大的利益
林如海略略交待了遗言,最后叹道“以后就得委屈你了。”
孤儿寡母,那怕有再多的倚仗也不如自己立起来啊。
而此时的贾敏已经泣不成声。
半个月后,林如海因操劳过度,病死在江南的巡盐御史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 瓦盘盐田的资料出自于维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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