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鬼怪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之后安以农在外游历两年,跑遍大江南北,所过之后皆有小鬼迎送。
以至于这片土地上渐渐有了某种传言, 那曾雄踞一方鬼王寻了一个人类做伴侣,还成了言听计从妻管严。
“也不知是个怎么样绝色美人, 能引得这个几百年不动凡心雄主沉醉温柔乡, 还做下这样不可思议事情。”
“传闻是个男子。”
“什么绝无可能他有龙阳之癖”
外界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顾正中和安以农, 甚至也没影响到那些被驱使手下。
其实他们觉得被雇佣还挺好, 好些被遗忘孤魂野鬼都因此收到了香火吃到饱饭,满足温饱之余,还能得到纸扎小别墅、纸扎美衣、纸扎宝马
有一说一, 夫人纸扎物真是漂亮又实用, 花样还多, 短短两年这些祭品就已占据鬼界奢侈品市场半壁江山。
就连一些已经小有名气厉鬼艳鬼都闻名而来“钱不钱无所谓,我们主要是想要感受一下工作滋味。对了,那套兵人攻城套装彩妆组合纸扎还有对吧”
为了搞这些香火用品,安以农还专门办了一个线香作坊和一个纸扎物作坊, 为所在地一些孤寡老人和命硬人工作。
线香作坊里头打磨木浆工作因为水磨存在变得很简单, 纸扎物则都是安以农亲手设计,吃喝玩乐无所不包。
其制作各种产品,除了远销鬼界内外, 还有多卖给人类。
正经主人顾正中都没想过自己下属会沉迷这些稀奇古怪玩意儿, 甚至到了不可自拔地步。
“大概因为我有丰富应付宅男宅女经验吧。”安以农微笑道。
除了这个,安以农还找了几个家里有黏土矿富户,与他们合作开发铅笔, 又合作改良了纸张。
铅笔和铅笔书写专用纸横空出世, 几个商户相互牵制, 铅笔和纸价格也卖得便宜。
至于安以农,他拿了一次性专利费,又得了名气,自己还用上了铅笔,一举三得。
两年游历结束,安以农要按照约定去京城国子监。他将自己一路游历事情重新整理过,将可看可读有趣篇章另外修订成册,编成万里锦绣自费印刷出版。
书册中还夹杂了十多副插画,都是安以农用现代素描绘画方式绘制,工人雕版印刷,再另外上色,所以立体感很强。
他带着几册精装版和收集来好墨上京拜访国子监几位老师。
已经二十二安以农头戴布巾,身着细棉,腰上只坠着一枚玉佩和一把代表君子之器佩剑,清朗如月,让人一见到就升起几分好感。
“学生拜见老师。”他是国子监学生,称他们为老师更亲近。
这几位师长中原本有几位对他出门游历事情颇有微词,然而与他交谈完就放下了芥蒂这学生倒不是走出去闲玩。
待回去看完这本游记,更觉惊艳。无他,安以农这书实在作得妙趣横生,一个小故事接着一个小故事,既能体现当地风土人情,又极具趣味性。
这些故事或新奇,或惊悚,或绮丽,或梦幻让人欲罢不能。
那一天,国子监几位老师难得戴上了黑眼圈,几人相视“莫非你也”
好么,都点灯熬夜追书了。
“咳,这学生,倒也说得上文采风流。”
后来祭酒大人一来,脸上还带了淤青,他用袖子捂着脸“一时不慎磕碰了。”但事实是,他与家中妻子抢书,还抢输了。
这本书拿起就放不下,简直魔性。
那之后,他这本游记果然风靡都城,甚至有家长买来给孩子做睡前读物。
凭此一书成名后,安以农在国子监再一次进入高三预备阶段。
系统加强过他魂体,他记忆力和领悟能力远超常人,加上人又勤奋,所以安以农三个月就从乙班进到甲班。
不过甲班中也都是各地选出来尖子,安以农在其中一直居于中流。
若是灵感来了,他文学才华也会爆发一下,那些文章就被贴出来。每每这时,安以农都要躲在自己屋中,或者快步走过展示栏同窗彩虹起来让人无法招架,羞耻度爆表了。
除此之外,安以农骑、射、算、琴、棋、书、画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尤其是算、琴和画,更是受到祭酒大人认可。
“然而美中也有不足啊。”
“什么不足”
同窗笑着看了安以农一眼“以农贤弟这般风雅俊秀才子,往日出行都有人掷香帕鲜花,偏偏屋中没有美人添香,可不就是不足”
“然也,然也。”众人知道安以农脾气好开得起玩笑,都拿他打趣。
“浩然兄此言差矣,”安以农举着书转身,“我怎么就没有美人添香呢我美人正在我屋中呢。”
众人一听就笑得更欢了。
国子监一向是双人一屋,安以农屋子除了新婚室友、必要东西,也就剩下一缸鱼了。
“你要说你屋中几尾金鱼,美则美矣,奈何不是人啊,不能为你暖床叠被。假使那鱼儿真能跃出池子化作美人,这身冰肌玉骨,以农贤弟也不敢消受不是”
说罢又是一阵你懂我懂放肆大笑。
安以农笑着摇摇头,他心说冰肌玉骨凉凉摸起来才舒服呢。
可惜了,已互通了心意心上人却生怕靠近了损他寿,几年下来也就是发乎情止乎礼程度,偶尔被他亲一口称一句先生,都要手足无措。
这么有趣可爱人,怎么他下属就畏他如畏虎狼呢
在国子监,安以农私生活已经成为一个话题。
除却少数天资出众少年举人,国子监大部分学生都已娶妻生子,安以农这样到了婚龄还是单身才是少数。
一开始他们以为他这是待价而沽,空着妻子名额等着和高官联姻,可是安以农哪儿只是不娶妻他是完全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日子过得和清修道士一样。
这件事很多人都来问,安以农这么告诉他们
“人生七十古来稀,即便我能活到七十,也要减去十年体幼十年老弱,如此就剩下五十年。这五十年还要拿走一半睡觉和休息,这就剩了二十五年。”
“短短二十五年,除去读书求学,还要施展抱负,偶尔还要出门踏青游玩,自己用尚且不够,哪儿还有时间娶妻生子”
他歪理说服了不少人,安以农日子顿时清净许多他们终于不会时时好奇他性取向和性需求了。
不过每到旬假每十天休息一天,他同窗还是会很积极地拉他出来,办个诗会聚个餐都是常有事。
这天他室友又将他拉出来参加聚会,两人一直玩到天黑。此时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其实在那里睡一宿,第二日一早回去,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室友喝了点酒,走路都摇摇晃晃。
“一身酒气去上学,即便老师不说,其他人也会说。”安以农摸着墙根走,他得小心点,不要碰上巡逻士兵。
本朝有宵禁,被抓住半夜出行溜达,就算不坐牢,教育一番不可避免。
“来来,跟我来。”和第一次违反规则安以农不同,室友是个老油条,他熟门熟路。安以农在他带领下翻过几个小巷,很快就到了国子监后门。
“刘伯”室友压低了声音。
没一会儿,一道窄小小木门就被推开,出来个提着灯笼老伯,他锐利目光一扫两人,嘴里嘀咕着“一到旬假就这样。”
“刘伯,给你带了只烧鸡。”室友摸出个油纸包,一股烧鸡香味就飘出来。刘伯表情和蔼了一些,伸手接过烧鸡,正要说什么,突然飘来一股恶臭。
顺着气味来源处看,只见小巷里出现一个推着板车人,车上放着几个大木桶,在清冷月光下艰难行走着。
“晦气,是夜香郎。”
夜香郎就是半夜来倒马桶人,因为工作后沾染气味,并且气味甚大,所以被人看不起,是这个城市里身份较低人。
室友即便醉酒状态都要捏着鼻子避让,可见这个气味浓烈。安以农也退到门里,他准备回去好好洗个澡,去去身上酒味。
“陈二,你小心点搬,别倒出来。留了味,我就找别人倒。”身后传来门口老伯捏着鼻子怪声。
陈二安以农下意识回头。
小灯笼照着那个男人,但是隔了这么远,看不清他样子。
“放心吧刘哥,我会很小心。”倒夜香男人点头哈腰,唯唯诺诺。
“以农,怎么还不走”前头室友喊他。
“哦。”安以农暂时放下心里头疑惑,顺着小路往寝室走。
第二日他还是想着这件事,他觉得那个男人就是凑巧叫了陈二,姓陈那么多,谁都能叫陈二。
辗转一夜,第三日他还是去问了守门老伯。
“陈二啊具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外乡人,有个赌棍儿子,整日游手好闲,前段日子才被人打断腿。不过他工作倒还仔细。怎么,是这个人有什么不妥”
“哦,没什么。”安以农摇摇头。
“宿主,你怀疑他们是原主父亲和表兄”系统冒出来。
“只是想确认一下。”
又过九日,这个月第二次旬休,本地学子都家去了,外地学子也出门走走散心。安以农一早就出了门,他按着问过来地址,一路朝北。
京城大致可以分四个区,东边是王侯高官住宅区,西边则住着豪商,南边是普通老百姓,北边是贫困区。
陈二就租住在北边,那边房租低廉,三教九流最多。
安以农特意在脸上粘了胡子,然后走入北边人员最混杂区域。
一跨入北区,就好像跨入了另一个新京城,整洁街道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早就碎裂看不出原样路面,路面还流着污水。
此外,街道两边少有商铺,都是一间间破旧窄小房子,鱼鳞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街上人也比外面多很多,身上衣服打着补丁,不过脸上倒是带着笑,可见对未来还是充满了期待。
“小孩,问你个事。”安以农拦住几个在路上跑孩子,他拿出一包麦芽糖,“倒夜香陈二是哪家”
“您顺着这条路走,第三个巷子右拐,第二家就是。您找他家倒夜香么可得小心些,我娘说他儿子不学好,招惹了恶人。”几个孩子在麦芽糖诱惑下七嘴八舌就把地点说了,还吐出一些八卦。
安以农谢过他们之后就去了陈二家。
他看到一个有些破旧三合院,院子里晒着衣服和一些干粮,三面都住着人家。
“你找谁”一个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妇人问。妇人旁边放了很多盆衣服,都是青灰色系,看起来她是帮人洗衣服。
安以农环视一周,忽然在西厢房门外看到一个躺在躺椅上青年,胡子拉碴,皮肤蜡黄,椅子边上放着一根拐杖。这个青年正一脸凶恶地看着这边。
陈家那个侄子,安以农第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虽然他看起来简直糟糕透顶,每一根发丝都写着落魄和艰难。
几年前这两人搜刮了家中所有值钱物件跑了,剧情里更是把粮食拿光,如果原主是个没什么运气人,或许等不到逃荒他就会因为饥饿死去。
那个时候,这两个人应该想不到如今自己境遇。
一个是赌徒,因为欠债被打断了腿,一个和夜香为伍,还要时时遭受威胁,只为那传宗接代侄子。
“你找谁啊”洗衣服大娘又问。
“抱歉,走错了。”安以农转身离开,他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同情,只有得到某个答案之后平静求仁得仁,如此而已。
“真是个怪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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