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长宁大长公主所言, 公主府和承羲侯府只隔了一条街,兼之两府又是姻亲, 小辈间的走动特别频繁。
容思勰被林静颐带着,轻车熟路地走进承羲侯府,去拜会长辈。
承羲侯夫人已经离世, 现在府中主事的是世子夫人萧秦氏, 也就是萧谨言和萧月瑶二人的母亲。
萧秦氏看到林静颐带着客人来了,笑着把她们唤到身边。
世子夫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是容思勰对萧秦氏的第一印象。
萧秦氏拉着林静颐的手,柔声细语地询问林静颐近来的事情,然后又把容思勰和岑颀拉到身边,仔细地看着。
萧秦氏笑着对容思勰说“这位便是郡主吧,我记得你还有一个龙凤胎兄长, 你们俩的百日宴我还去了。不过,想来你对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容思勰确实把百日宴忘得一干二净,但她却对萧秦氏很有印象, 长安就这么大,萧府还是公主府的姻亲, 容思勰怎么可能不认识承羲侯府的世子夫人。
“夫人此言差矣, 我曾在宴会上远远见过您,只不过没来得及和您请安罢了。”
萧秦氏没想到容思勰会这样回答, 她愣了一下, 笑得更柔和了“我只道我不爱参加外面的宴会, 小辈很难认得住我。没想到郡主竟然这样有心。”
萧秦氏有些感慨“听说龙凤胎是祥瑞之兆, 皇家的龙凤胎更是了不得,可惜今日只见到了一位。”
容思勰笑道“这有何难,容颢真也在贵府,我这就唤他过来。”
萧秦氏制止了她“郎君们玩得好好的,何必打断他们。你们就住在公主府,还愁没有见面的机会说来也是缘分,我们府上也有一对双胞胎。”
容思勰略带惊讶,这么巧容思勰看向林静颐,林静颐点头道“大舅和二舅就是双胞胎,只不过长大了不太像了,府外人很少往这处想。”
容思勰也才知道,原来承羲侯世子和府中二郎,竟然是双胞胎不过应当是异卵双胞胎,相貌差异越来越大,外人这才没有发觉。
容思勰跟着凑趣道“这真是奇了。”
萧秦氏拉着容思勰几人说了一会话,就放她们离开。一直待在母亲身侧的萧月瑶眼巴巴地看着萧秦氏,萧秦氏笑道“行了,知道你想和阿姐们玩。成天听你念叨郡主姐姐,现在郡主就在眼前,我还能拘着你不成”
萧月瑶和母亲道了谢,蹦蹦跳跳地和容思勰、林静颐几人离开。
走在萧府中,林静颐自在地和在自家府上一样“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萧月瑶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岑颀一向冷淡,不热衷于玩闹。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容思勰身上。
容思勰很无奈地说“我第一次来承羲侯府,我哪儿知道接下来去哪里”
林静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倒也是。”
容思勰还是不放心容颢真,于是问道“我二兄他们呢,他们在何处”
萧月瑶抢着说道“我知道,每次容二兄过来,都直接去找我四兄。他们现在,应该在演武场”
容思勰没料到竟然是这样的答案,她百思不得其解“二兄去演武场做什么他眼巴巴从王府跑到萧府,就是为了借用萧家的演武场”
这回萧月瑶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去过演武场。”
萧月瑶这小可怜的模样,容思勰都看得心疼了。她摸了摸萧萝莉的头顶,说道“那我们干脆去演武场吧,正好我去看看容颢真。”
其他几人自然同意。
在去演武场的路上,容思勰和林静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原来月瑶的父亲和二叔是双胞胎,我今日才知”
林静颐说道“可不是么,要不是我阿娘提起过,我都不知道。”
容思勰很疑惑“按理双胞胎是喜事,为何从不见萧府操办生日宴双胞胎郎君,这是多少人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萧月瑶再摇头“不知道,祖父不肯大办,我们都是关起门来自己过的。”
容思勰觉得萧府实在是太低调了,哪一家生出双胎来不是大肆操办,恨不得闹得天下皆知,只有萧府,悄无声息,低调以对。似乎不光是世子和二郎,萧府的其他几位儿郎都很低调,容思勰竟然一时想不起,萧家到底有几位郎君。
既然想不起来,容思勰就大大方方问了出来。
萧月瑶回道“我共有四位叔叔,我父亲和二叔三叔都在朝廷供职,四叔好风雅,纵情山水,五叔常年在外,逢年过节才回家一次。”
“这是为何”容思勰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五叔在做什么,每次回府,他都神神秘秘的。”萧月瑶感到丧气,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萧月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我四兄和五叔关系好,也许四兄知道,一会我去问他”
容思勰觉得整个承羲侯府的男郎都神秘得很,但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容思勰不好再打听下去,于是说道“不必,我只是好奇罢了,哪里值的特意去问说起来,今日还是我无状了。”
“没关系啊,这有什么”萧月瑶笑着说道,但随着她想起来陈年旧事,声音又低落下来,“其实四兄和五叔关系好,还是因为我大兄的缘故。四兄原来特别喜欢大兄,后来大兄不在了,四兄才老是去找五叔。”
见勾起人家的伤心事,容思勰感到愧疚“抱歉,我”
“没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萧月瑶摇头,抬头对容思勰笑了。
容思勰抬手摸了摸萧月瑶的头发,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承羲侯嫡长孙意外逝世这个消息,容思勰是知道的。似乎是多年前,萧家的嫡长孙意外坠马,不治而亡,承羲侯世子仅有两个儿子,长子去世,只能次子顶上。于是,原本是嫡次子的萧四郎萧谨言,年仅八岁,便不得不接过长兄的担子,成为侯府的继承人。
容思勰感慨,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说话间,演武场到了。
一只箭离弦而出,去势极强,直到插入箭靶,羽翎还在微微抖动。
“力度强劲,但准头不足。”
萧谨言拿起一把红褐色的牛角弓,搭弦拉弓,亲自给容颢真示范“放箭时,箭镞要抬高。”
话音刚落,竹箭从萧谨言手上飞出,正中靶心。
惊叹声四起。
不同于雀跃不已的几位娘子,容思勰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走到容颢真身边。
她和容颢真明明同时开始学骑射,为什么容颢真的准头,竟然能低到如此地步
容思勰认命地去给容颢真传授经验“挽弓的手要稳,眼睛向上看,瞄准时要略高于靶心”
说着,容思勰接过容颢真手中的弓箭,打算亲自示范给他看。
容思勰搭弓拉弦,竟然没拉动,她的笑容僵硬了。
她暗暗使劲,弓弦竟然还是纹丝不动。
身边传来憋笑声,容思勰僵着脸瞪过去,果然看到容颢南在憋笑,连萧谨言都面带笑意。
这两个人好烦
林静颐几人围过来,关心地问“七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萧谨言忍着笑意说“刚才我忘了提醒郡主,八郎的弓是十钧的硬弓。若是郡主练手,还需换一柄。”
容思勰脸上风轻云淡,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怪不得萧谨言能和容颢南性格南辕北辙,却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其实这两人的本性一模一样
因为容颢南的关系,容思勰和萧谨言时常见面,但实际上,容思勰和萧谨言并不算相熟。虽说萧谨言无论何时都挂着笑意,但容思勰总觉得,这只是他温和的表象,事实上,萧谨言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他对着每一个人笑,但他也主动疏离每一个人。
所以被戏弄后,如果对方是容颢南,容思勰肯定毫不手软地回呛过去,但是对着萧谨言,容思勰却不好这样自来熟。
她只好转移目标,去欺负容颢真。容思勰拐了容颢真一肘,问道“你什么时候换成了十钧的弓你拉得动吗”
容颢真不清楚为什么容思勰看起来不太高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能啊。”
说着,容颢真接过容思勰手中的弓箭,方才容思勰怎样都拉不动的弓箭,在容颢真手中就像没有力度一样,轻轻松松地被拉成圆弧。
容思勰倒抽一口凉气,连萧谨言都目带赞赏地说“八郎天生神力,虽然射箭准头不好,但胜在力气大,是从军的上好苗子。”
“从军”容颢真的好奇心被挑起,他这些年来只负责疯玩,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未来他要做什么。此刻听到萧谨言这样说,容颢真格外惊奇。
“不行。”
容颢南和容思勰同时说道。
容颢南拉住萧谨言,手上暗暗使力“从军还是罢了。八郎是幼子,他只需顺遂地长大,以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够了。反正我们家也不需要后辈搏功名,何必去军中吃那份苦头”
容思勰也点头“就是,他性格那么莽撞,去军中该有多辛苦。”
被最亲近的两个人反对,容颢真赌气地说道“我能吃苦,再说我已经长大了,你们不要小看我”
听到这样孩子气的宣言,容思勰和容颢南都感到好笑,但明面上,还不得不顺着容颢真,将他从军的念头打消。
萧谨言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引出这么多事端,他不再多言,安静站在一旁,看容颢南和容思勰连哄带骗地安抚容颢真。
这样的场景,突然勾起萧谨言尘封已久的回忆。他的大兄没有逝世前,也曾对他说过,不必烦忧家族,只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即可。可是曾经许诺替他遮挡风雨的兄长,却毫无征兆地死于府外。
容颢南发觉萧谨言许久没说话,疑惑地回头,就看见萧谨言静静地站着,虽然面带笑意,但目光中却沉淀着一股无言的悲伤。
容颢南也清楚萧谨言兄长的事情,他知道这是萧谨言的心结,心下叹气,唯有走到萧谨言身边,用力地拍着好友的肩膀“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我情同兄弟,以后八郎和七娘,就是你的弟弟妹妹。”
萧谨言回过神来,回以一笑“这倒是我占便宜了。”
容颢真大大咧咧,很多东西过耳就忘,很快就把从军抛在脑后,高高兴兴地去练习射箭了。
容思勰也被勾得技痒,随手捞起一把弓来练手。摆弄了一会后,容思勰突然说道“这样干巴巴地射箭太无趣了,我们干脆玩个游戏好了。”
无论是射箭的还是说话的人都顿住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
“在场只有月瑶不会射箭,她来做裁判。剩下正好六人,我们抽筹分为两队,以射为礼,进行比赛。至于惩罚”容思勰眼角瞟到场边绘着彩鸟的旗子,突然有了主意,“输的人要被赢家在脸上作画,无论对方画什么都不许抵抗,怎么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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