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喻与徐翰州对面而坐。
“别担心, 这次事情应该牵扯不到你,”徐翰州笑了笑,“也谢谢你的配合。关于顾清盛这次的事, 也要到等证据确凿, 再当众宣判, 可能还要几天。”
“”君喻垂眸不语。
刚刚在与执法堂弟子谈完话之后,君喻在这里坐了只有一小会儿,徐翰州便推门而入。但是君喻并不惊讶。
徐翰州看君喻神色冷淡, 关照道“可是这里待着不太舒服放心,你也是被顾清盛牵连,既然你也说雪霁峰不会包庇,那事情就好办了, 这件事很快就能尘埃落定, 不用在这里待多久。”
“”君喻轻轻皱眉。
徐翰州无奈“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要不然我先给君师弟找间屋子歇息”
君喻犹豫一下, 点点头道“多谢。”
徐翰州起身, 示意门外的人打开门。他回头看向君喻,笑道“先随我上楼”
一阵安静。
徐翰州的笑意突然凝固, 眼神空茫起来。
君喻走上前,脸色早已阴沉的可怕。
或许是他“撇清干系”的一番话, 让徐翰州也丧失了一部分戒心,他的瞳阵的作用倒是发挥的很顺利。他与徐翰州如今境界相差不远, 至少能让徐翰州沉浸在幻境中一炷香的时间。
君喻伸手扯下了徐翰州腰间的执法堂黑色令牌, 大致翻看了一下。
徐翰州是什么时候, 势力在执法堂渗透的这样深上一次他来这里的时候,尚且不是如此。但君喻也没有心思多想了。
顾清盛能做什么君喻了解的比谁都清楚,会做这个局的人,除了徐翰州别无他想。
徐翰州这么着急动手,手法不算高明,只是胜在出其不意。急急忙忙动用这样漏洞百出的计划,可见徐翰州也在赶时间
他在急什么怕白临秋回来吗可是顾清盛身为亲传弟子,不论作何处罚都不是小事,这样一番大动静白临秋不可能不知道。除非徐翰州笃定,届时有逼迫白临秋不得不放弃顾清盛的理由。
但是君喻已经没心情和徐翰州慢慢周旋了。眼看再等下去也是被动,他就不必再等。
门外的人久久听不见动静,有些疑惑的探进头,却忽然被什么东西重击后脑,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君喻收回手,有些冷漠地扫了地上晕倒的人一眼,把他往门后拉了拉藏起来,抬脚迈过去,还顺手轻轻关上了门。
君喻认得执法堂里的大致路线,一路往地牢走去,走的正大光明。
路上遇到盘查的执法堂弟子,君喻直接出示令牌。
“徐师兄准许探望。”君喻语气有些不耐烦,眼神漫不经心。
守卫弟子们对视一眼,检查了一下令牌,最后还是放了君喻进去。一边看着君喻的背影,一边还小声交流“探望看这气势,跟去寻仇似的。怕不是去打击顾清盛的”
君喻拐过一个转角,才松开了掐诀的右手。若是刚刚那块令牌不起作用,他可能会忍不住直接出手。
地牢里镶嵌着夜明珠,有些阴冷。
脚步声回荡在有些空旷的通道里。君喻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梦里也梦到过这个地方。只不过,那时候他是被关押的人。
来找他的是顾清盛。故意放水让他走的也是顾清盛。如今的现实却与梦中刚好翻转,君喻停在最深处的牢房前的时候,忽然觉得一切的景物都与梦中重合,只是他与顾清盛的位置,有所不同。
顾清盛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看起来不像是受了什么虐待君喻扫过一眼,才微微放心。
顾清盛听见声音,冷冷地睁开眼向门外看去,这一下却愣住了,然后一下子跳起来。
“你怎么来了”顾清盛压低声音,有些焦急,“你可别乱来”
君喻皱眉“你有没有受伤”
顾清盛怒道“我还想问你呢我没事,你要是敢出事,我和徐翰州没完等等,你要干什么”
君喻抬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牢门,抬手按在了上面。顾清盛睁大眼睛“门上有禁制你不要命了疼不疼”牢门上的阵法,触之有蚀骨之痛,看的顾清盛心惊肉跳,心疼的忍不住揪起来。
君喻轻声道“没事的。”
“你在干什么”
“解阵。”君喻声音毫无波动。
顾清盛能在梦里放走他,他不信自己这次带不走顾清盛。
顾清盛一愣,尔后更着急了“这可是触犯门规的别牵扯到你”
君喻停顿了一下,看向顾清盛,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做了个口型,只有五个字
去他的门规。
下一刻,牢门上闪过一阵巨大的亮光整个阵法轰然而碎。
“出来吧,”君喻一脸淡定,“反正已经犯过了,你现在再劝也没有用。”
“”
“你以前与我说过,我要是出事,你就来救我,大不了和我一起亡命天涯,”君喻道,“现在机会来了,走不走”
顾清盛愣了一会儿,喃喃道“我说是这样说,但是我哪里舍得你去亡命天涯你笑什么”
君喻压下去笑意,叹道“逗你的。现在还远远不到亡命天涯的地步,我不信徐翰州能把这事做到天衣无缝。行了,现在徐翰州应该也反应过来了你的刀呢”
这种事能闹到这种地步,君喻隐隐有个猜测。
这件事背后还有人在做局。只是这个局,不一定是为了对付他与顾清盛。
但这又如何君喻冷笑。不管是谁想要拿顾清盛做什么名头,但是让顾清盛受了委屈君喻现在很生气,偏不如他们的意。事已至此,干脆再闹大一些。
他觉得他可能是平日里脾气比较好,总是有人对他有稳重、识大体、大局为重、不会生气的误解。但是不巧顾清盛是他的底线,他忍不了。
“要打架了”顾清盛隐隐觉得君喻现在情绪有点不对,好像比他这个当事人还不冷静。但是也来不及多想,说道“刀被拿走了,不过问题不大”
顾清盛今天被折腾这么久,也被磨的一肚子火气,直接抬手削断了已经破解了阵法的牢门上一截栏杆,拾在手里。
这栏杆用的是黑晶精铁,相当结实,原本很难靠力气折断,但是阵法破碎的那一刻,这些精铁上已经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纹,顾清盛削的并不费力。
秀青姑托腮看着棋盘,谢子卿给她奉上茶,欲言又止。
“你一向沉得住气,”秀青姑淡淡道,“怎么这次如此心浮气躁”
谢子卿有些犹豫。
“你啊,”秀青姑轻叹,“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
谢子卿不语。
“你放心吧,那两个孩子不会有事的,”秀青姑放下一个棋子,“他们要是会有事,白临秋得生吃了李禅心。”
谢子卿皱眉“师尊可是知道此事中另有隐情”
“隐情确实有,”秀青姑说道,“虽然自从关师兄去素月之后,执法堂暂时由掌门亲自掌管,但毕竟不是徐翰州的一言堂。不会威胁到那两个孩子性命的。”
谢子卿沉默,看着秀青姑面前的棋盘。
“你有什么话就只管说。”秀青姑看了他一眼。
“师尊,我只是不明白,就算另有隐情,”谢子卿抬头看向秀青姑,“难道就不能提前与两位师弟说清楚偏要他们受这等委屈尊者执棋,算计天下,棋子的感受便是不值得一提的吗”
这话说的不客气,几乎是在质问。尊者不容诋毁,他们所做的决定、说的话同样是金科玉律,谢子卿此举可以说是大不敬。
屋中一时沉默。
谢子卿重新低下头“弟子说错话了,还请师尊责罚。小不忍则乱大谋,弟子应该更理智的。”
“你认错倒是痛快,”秀青姑把棋子一扔,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一笑,“然而不是我在执棋。我同样是天道之下一颗棋子只要尚未飞升,谁也逃不开这样的宿命。”
秀青姑起身“不提前告知他们,当然也有不能说的理由。”
“”谢子卿皱眉。
秀青姑忽而有些惊奇,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打起来了啊”秀青姑感叹,“你看,不用你操心嘛,这不就打出来了”
“你们这一辈弟子就是都太乖了,我看是道宗安逸太久,磨平了你们的性子,”秀青姑一撇嘴,“子卿,你也给我记住,要是将来你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做了不会后悔的事,只管去做就好。”
“这种时候,规矩算个屁。先干了再说,管它什么玩意儿。”
秀青姑一边说一边想,不管怎样临秋这次回来肯定要发脾气,掌门师兄好自为之诶,等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动静好像有点大啊秀青姑先是茫然,然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好像还是小看这两个孩子了这都行这这这闹大了吧
执法堂门前风声呼啸,门外是一片竹林,青竹上还有未落的厚厚积雪。
君喻歪了歪头,看向四周面色苍白、满头冷汗的执法堂弟子们。
就连顾清盛看君喻的眼神都有一点震惊。
“各位师兄,对不住了。”君喻话是这么说,可没见他有什么歉意。
执法堂弟子纷纷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君喻,有人想要说话,却没什么力气。终于有人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那人有些惊恐,努力想要爬起来,但是好像有千钧之力压着他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顾清盛眨了眨眼,补了一句“跪的不太标准。”把那人气的怒目而视。
君喻没再看他们,语气平静地说道“徐师兄,出来吧。”
四周静默,终于,徐翰州推开门,缓步走了出来。
但是这一次,他神色严肃的多,不像平时君喻见到他那样,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惜意味。
是的,怜惜。君喻总能感受到徐翰州身上那种奇怪的违和感,徐翰州看他的眼神,让他不喜欢,甚至于厌烦。
不过现在君喻很满意,徐翰州没有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忍耐这种眼神很久了,不过他相信从今天之后,徐翰州不会再有机会这样看着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徐翰州停在了距离君喻稍远的地方,声音微沉,“阵法”但是君喻是在什么时候布的阵不可能啊
“与其关注这个,”君喻一笑,“徐师兄,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徐翰州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玉盒,眼神微冷。
“我猜是魔种,”君喻继续笑道,“徐师兄原本想用这个东西嫁祸,毕竟要是顾清盛当众入魔甚至伤人,那就是真的谁也保不了他,我说的可对到时候再趁着他魔种发作神志不清、无法辩解,罪名都齐齐按到他头上,百口莫辩,两罪并罚”
徐翰州看着君喻,忽然恨声道“阿喻,顾清盛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处处向着他我是对你哪里不好,我一直护着你,有什么事都怕牵扯到你,你究竟为什么不能乖一点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急忙抽出剑往前一挡
“嗡”
那根其貌不扬的精铁棍,终于在离他只有一寸远的地方停下,徐翰州瞳孔微缩,能感受到精铁棍上的森然寒意,比呼啸而过的朔风还要刺骨。
顾清盛骂道“你他妈的闭上你的嘴”
顾清盛没有执刀,但是这一刻整个竹林里刀意纵横。
震荡的灵气向四周扫去,冲击过整个竹林。竹木俯身,积雪簌簌而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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