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年儿

    腊月二十三, 俗称小年。

    传统意义上来讲,真正的小年应当是腊月二十四。

    只不过自从大梁每年在腊月二十三举行祭天大典,在同一天祭祀灶王爷,自此之后京城与北方基本上都是在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小年之日, 要祭灶拜火, 祭祀灶王爷。

    对于洛樱这个厨子来说, 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灶王爷的神职乃是执掌灶火,管理饮食, 考察人间的善恶。

    在传说之中, 在小年的这一天乃是灶王爷在人间呆了一整年回到天宫向玉皇大帝禀报去岁这一年中情况的日子。

    家家户户有锅灶, 灶王爷便降临其中,这一天就将这一家的善恶功过禀报上天,以定来年之福祸。

    因此家家户户都要“送灶”,规规矩矩地把灶王爷送回天上, 送灶祭灶的时候, 多以灶糖,糯米团子, 糖糕用以上供,意图以糖糊住其口, 不要说坏话, 多说好话,这叫做“醉司命”

    洛樱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有着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即便她是御膳房的第一大总管,这小年祭灶的时候也没有她的事。

    一问就是祖宗规矩破不得。

    整整一年里都是她这个女子执掌着御膳房灶台,想必是灶王爷有灵也看的清清楚楚,有什么破不得的

    只是师父不让, 师傅们也不让,女子祭灶自古不曾有之,师父私下里与她说,不必去争这个面子,往年都是男子祭灶,今年你若是祭灶了,不出事还好,若是一旦这一整年出了什么事,恐怕都要推到你的身上去。

    宫中流言蜚语众多,盯着洛樱错处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因为师父的这一番话,洛樱才没有抗争到底,之后也没有争抢那祭灶位置。

    不过如今来到了现世,现代讲究的可是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洛樱想着即便是自己祭灶,灶王爷也不会怪罪的。

    因为今日要祭灶,洛樱就问钱文奎能不能晚上一天再去那剧组。

    食神记的导演说是可以,还通过老钱加上了洛樱的联系方式聊了几句。

    结果才送走了老夏老钱两家人,洛樱收拾完刚准备上床休息,老钱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洛樱还以为是落在店里什么东西了结果老钱急忙问她,看没看到热搜

    热搜

    怎么和热搜有什么关系洛樱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知道热搜是微博的,经常会有一些爆炸性的消息,但她又不是现代人,玩的也不多。

    等洛樱一边登录了微博,老钱解释了起来。

    热搜第一是某艺人吸d,石锤,被警方通告披露出来的那种。

    而这个艺人好死不死的是电影食神记的配角之一,如今自己的戏份拍完走人,结果转眼就被抓了正着

    凡是吸d艺人都会被官方认定为劣迹艺人,而且几乎不会再出现在大荧幕小屏幕之上,对于这样的艺人,大众观众也没有好感,家长们更是怕孩子喜欢这样的明星带坏了孩子。

    “这是警方公布的消息,不可能有错,因为他要牵扯到整个食神记剧组”因为知道洛樱对于圈内事不太了解,老钱细细地解释。

    总之,因为这个人在电影里戏份不少,而出了这一档子事情之后,官方和民众的好感度已经降到最低,这个人肯定不能在电影里出现了。

    对于这种情况,要么剪辑大手咔咔把此人的画面全部剪掉,要么就是临时换人。

    这事情要是在电影开拍之前爆出来还好,这是属于对方艺人品行上的问题,剧组不过是再选人,顶多是多浪费一些时间,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可现在不一样了,电影食神记的拍摄进程过半,宣传也打出去了,动不动还弄点片场小花絮出来。这个人更是电影中的主要配角,陪着主角一路走到最后的人之一,这要是剪戏份,那可就不剩什么了。

    老钱说现在食神记的剧组,导演宋飞和制片人都快疯了,逼着编剧能不能改剧本。眼下剧组暂时停工,正在紧急研究要怎么办。

    也就是说,这原本就是临时定下来的活,推后了

    刚跟洛樱联系好,说了一大堆好话请对方来的宋飞实在是没有脸转头跟人说“您暂时来不了”,只能请中间牵线搭桥的老钱出面。

    老钱也觉得这事情有点尴尬,可谁想到出了这码子事啊,世事难料。

    洛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能去那也正好,她还怕自己这在现世不太熟练的手艺被嫌弃。

    不过对方也说了,等剧组重新定下信了再联系她,戏还是得拍的,只不过时间要延后了。

    老钱偷摸跟她说,那个出事的艺人还在和剧组的签约期内,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得赔好大的一笔钱,食神记估计会重新补拍戏份,换新演员来的可能性大些。这电影拍得可真是命途多舛,请来的厨师出事,这艺人也出事儿,行内人看了谁不说一句惨。

    老钱在电话里唏嘘了好一会儿,等洛樱表明了不在意,没事的态度之后就放心的去回话了。

    二十三,糖瓜粘。

    许多店铺到了小年这一天已经开始不营业了,毕竟忙活了一年也该休息休息了。

    虽然洛樱开店至今也不过月余,但她还是休息了。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就进入了年前的正是筹备阶段。

    在宫里的时候,腊月二十三的今天,御膳房要做上不少的小东西,比如说糖瓜,灶糖,糯米团子,糖糕等等。

    便是陛下也会在这一天吃一颗芝麻糖来甜甜嘴。

    洛樱在门外贴了小年休息停业的告示,她在灶间里熬着糖。

    祭灶要诚心诚意,供品都是她自己来做,各色糖糕糖瓜奉上,也希望灶王爷能在天上美言几句不是

    灶糖分成几种,若是拉成长条的棍子状,叫做关东糖;若是拉成扁圆形的就是糖瓜了。

    做糖要熬糖,出糖,压糖,砌糖。讲究不算多,只不过洛樱是自己在家熬糖,分量少,也不太费什么事。

    洛樱做了些糖棍儿,上面裹着浓浓的白芝麻,闻起来就是芝麻香扑鼻。

    还做了一些糖瓜,糖瓜有大有小,大的不及手掌大小,是甜瓜的样子,看着厚厚实实的但其实内里乃是中空的,这个用来祭给灶王爷。

    小糖瓜就更加小了,和蒜瓣差不多大小,拿起来吃方便的很。

    临到小年,洛樱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零下十九度,真是愈发的冷了。她找了一处通风的窗口把灶糖放在窗边上,将这灶糖“冻一冻”,味道会更好。

    小年祭灶各地的风俗不同,吃的也不同。

    只不过这一天开始,宫里各个脸上都是挂着笑的。便是最下层的小宫人们也开心,陛下娘娘慈悲,过年的这个月,月钱发双份儿,人人能裁上两套新衣过年穿,若是自己在哪个大方的宫里,有个仁慈主子,这月钱还能再加上一道呢。

    而且这因着过年,吃食也愈发地好,御膳房分到各宫的菜里,每天都会附送下瓜子糖糕点心。

    洛樱是知道底层宫人的,毕竟她自己就是从小宫女做上来的,年啊,谁不盼望过年呢小孩子便更是盼望过年了。

    宫中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有一点小权力就欺压底下人的宦官或是宫女都不少,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宫中更是如此。这逢年过节的双倍月银,有的都会给克扣了去,若是逢了主子赏赐,阖宫上下加菜,也时常是进了那大太监的嘴里,手底下人连个毛都看不着。

    有些东西是因为稀少才被人给捧起来,后来每次赏菜加菜的时候,洛樱都会吩咐手底下人多做几份,每个宫里多送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不多,也没有什么权力,只能尽量让底下人也吃饱了。

    宫里不少人说她御膳房大总管洛樱是个好人,洛樱听闻过这言语只是一哂笑,她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好人,这两个字在宫廷里说起来未免太过奢侈。

    可她来到了这现世,却觉得遇上了不少的好人。帮忙置办家具的群头老张叔,主动宣传带客,还帮自己找活的夏导钱编剧两家人,还有这些每天前来打卡早餐的附近食客们。

    她时常感觉自己受人良多,而能回馈的无非是两三手厨艺罢了。

    麦芽糖的香气飘在鼻子边,洛樱渐渐收回思绪,她熬了两锅的糖,墙上的时钟才划过八点。

    锅里的糖稀正好,还没有凝固,洛樱随便拿了一根筷子搅了一下,软软的糖稀瞬间绕了这筷子一圈,舔上一口,又软又清甜,很是适口。

    往日这个时候店铺里正是忙的时候,八点钟来吃饭的人不少,等到十点多点,就差不多没人了,准备的东西也卖光的差不多了。

    今天没有吵吵闹闹的嘈杂,没有了一桌又一桌的人,没有一池子等着洗的碗筷,她居然有些莫名的不习惯了。

    御膳房一向都是吵闹的,颠勺声,呛锅声,快炒声,刀切声,其中再夹杂着老师傅们的教导声

    因为在门口的小黑板上写了小年停业,一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人进来。

    洛樱把给灶王爷的供品供上,又有了一点给自己零嘴的,还剩了不少。

    想了想,走到门外改了小黑板上的字。

    “今日店休,店内灶糖自取,小年快乐。”

    冯莹莹呼哧呼哧地走在大街上,杨田哥说当群演最重要的就是体力,所以一定要把身体练好了才行。

    她从小就干农活,种地养猪喂鸡,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在这影视城里不知道怎么练身体,她就天天出来跑步。

    只是这活的时间有早晚,时间没个准,她就早晚抽空跑。

    因为临近过年,影视城里的剧组愈发地少了,虽然往年也有腊月二十九大年三十还在拍戏的,钱也是给翻上三倍。但是大过年的,谁不想在家吃着热腾腾的饺子汤圆过年呢

    冯莹莹今天没有活,杨田哥之前就跟她抱怨过,这从小年开始,到正月初七想找活可不容易。

    从年前到大年初七,正是影视城剧组最少的时候。冬天本来拍戏的就少,一个个的都不爱动弹,北人更是喜欢猫冬。过年拍戏,剧组肯定是要各种加钱的,场地费不算,人工费得翻个番。有不少剧组都赶在年前完工了。

    冯莹莹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感谢孙大姐,感谢杨田哥,感谢张叔,她在心里把自己来到影视城以来遇到的好人都给感谢了一遍。

    房东孙大姐是姑姑的朋友,按理说,自己应该叫孙大姑或者叫孙姨,不过周围的人都叫孙大姐,孙大姐说别喊她姨,显老。

    过来第二天就办好了演员证,之后杨田哥带着自己跟着张叔接戏,她还演过死人哩

    演死尸脏兮兮的,听着也晦气不吉利,但冯莹莹觉得没什么。只需要在地下躺着装死就能赚钱,多好啊

    演完之后,张叔居然还偷偷给自己一个五块钱的小红包,说是晦气,尤其是自己第一回,收了钱驱驱邪。

    她来到影视城一周多,姑姑给了自己三百块,加上自己赚的已经有一千多块钱了呢,给了孙大姐房租,还有自己预留出来的伙食费,她,冯莹莹已经有了一千块的存款

    今天是小年,早上给姑姑打了电话,姑姑说让自己赚钱自己攒着花。妹妹已经放假了,电话里还跟她说找了镇上的补习班看孩子,不要她给钱。这怎么能行,妹妹马上就要高考了,她得在家好好学习冯莹莹很清楚镇子上的小孩都是什么德性,一个个顽皮又不服管教,哪里是妹妹能弄得来的。

    在她的勒令之下,妹妹保证不会耽误自己学习,出来补习反倒能够有个专心自习的地方,不用被姑父骂。

    一想到妹妹和姑姑,冯莹莹只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在妹妹高考之前一定要给她攒够学费如果,如果能赚更多的钱就好了,把姑姑也接过来。

    脑子里慢慢想了一圈,冯莹莹走到了小店的门口。她每天都路过这里几次,每一次都忍不住想到第一回吃到的好吃馅饼。

    虽然她现在也只进店吃过一回而已。

    她现在攒了一千块钱了,不行,不能去吃,要攒到三千块才行

    不过,不去吃的话,那看一看今天卖什么也行的吧

    冯莹莹这样想着,走进了小店的小黑板。

    今日店休

    咦,小店今天不营业啊,冯莹莹的心里有点遗憾,难怪门口没有人来来往往呢。

    不过当她瞥见后面的一句话,“店内灶糖自取。”

    灶糖自取,这意思是免费的

    冯莹莹内心在犹豫,她只在小店吃过一次饭,还是杨田哥请自己吃的,自己连半分钱都没花过,主动上门拿灶糖吃,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可看见灶糖两个字,她就有些挪不动脚步了。

    一到小年前后,村里就有那卖灶糖的敲敲打打,走街串巷。

    冯莹莹清楚的记得那卖灶糖的伯伯,他总是挑个扁担,后来变成了蹬着三轮车,卖灶糖的时候还总是带着自家的孩子。

    三轮车上还挂着了个旧旧的铜锣,那个小男孩总是坐在车上拿了个棒槌敲啊敲,

    “铛铛铛铛铛铛”

    那敲锣的声音一出现在耳边,就知道是那卖灶糖的伯伯来了。村里的大大小小简直就蜂拥过去了。

    就算是再穷苦的人家,临到过年了也能给上块八毛的让孩子甜甜嘴儿。

    哎呀呀,小的时候冯莹莹和妹妹最羡慕的就是那卖灶糖家的小男孩,还有村口小卖部的闺女了。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无比简单,想着既然他家卖灶糖,岂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灶糖了

    若是赶上姑父心情好,看见她和妹妹眼巴巴地看着窗外,还能从抽屉里掏出几个钢镚来,让两个人去买灶糖吃。

    严冬腊月里的灶糖,是奶黄的,小小巧巧,被那伯伯做成了不足拇指大小的,看起来可爱的很。

    把钱给了卖灶糖的伯伯,那伯伯称够一小袋的斤两给她。明明有一小袋子的灶糖,可她和妹妹每一次都只拿一小颗,一次只敢舔一小点,那味道甜极了。

    那不足一小袋的灶糖,从小年开始,因为不舍得吃,过了年还剩下大半呢。

    上一次吃灶糖是什么时候冯莹莹都有些不记得了是十岁还是十一岁

    她的脚已经不受控制地走向了店内,店内原本是南北各有四张小方桌,一共是八张桌子,如今唯一中间的几张桌子上摆着糖瓜和灶糖。

    屋子里有人在闲聊,还正啃着手上的糖瓜,听见门响,看着她。

    “小莹,快进来吃糖。”

    坐在屋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冯莹莹的群头张叔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慈祥的老人,冯莹莹记得她跟杨田哥来吃饭的时候见过。

    既然有熟人,冯莹莹的脸也不红了,她走到了跟前去。

    “张叔,你今天没事啊”冯莹莹稍显拘谨地坐下来,对着赵爷爷点了点头。

    “这是你赵爷爷,以后小莹要是有赶上有台词的角色不会,就找你赵爷爷。”张叔一边说着,一边介绍着对面的老人。

    “这个糖瓜好吃,就是费牙,小莹快吃。”

    “糖瓜不好嚼,这灶糖不错,正宗老味道。”赵老爷子一点一点吃着灶糖。

    “嗯呢。”冯莹莹应了一声,拿了一块灶糖。

    这乳白色的灶糖上裹了一层白芝麻,轧成了小段,吃起来不会太腻,芝麻香浓浓的。

    一口咬下去,脆,酥,香这是用小米和麦芽糖做的,甚至还有点粘牙,麦芽糖的甜味儿与芝麻香融合在一起,甜甜的,甜到人心尖儿上。

    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这灶糖吃完,嘴里都是满满的香甜。小时候吃的灶糖,因为做工抛费,如果加了芝麻,耗费更高,向来都是没有芝麻的,可依然很甜。

    张叔给她倒了一杯水,冯莹莹喝了两口去除嘴里的甜味,眼睛盯到了糖瓜上。

    圆不隆冬的糖瓜,憨敦敦的,一看就甚是喜人。

    取了一小张纸巾包着吃,糖瓜摸着很是坚实,冰冰凉凉的,有些硬。看着敦敦实实的样子,但拿起来也不沉。

    冯莹莹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的牙口,不会太硬了自己咬不动吧

    她一口咬下去,好酥

    糖瓜儿咬起来是脆的,酥酥脆脆,跟芝麻糖不一样,一点都不粘牙,但吃起来又香又甜。

    咬开了的糖瓜里边有点像蜂窝,吃起来扎实,有点硬,醇厚而清甜。

    冯莹莹吃得眯了眯眼,甜如果妹妹现在也在这里就好了。

    她拿出手机照了相,留存在自己的相册里。

    洛家楼门口的招牌惹了不少人注意,吃灶糖,大家吃个记忆,也是吃个小年的甜,都是邻里邻居街坊的,也没有几个直接抓一大把走,都是吃一个两个的。

    那家里有小孩的,就再拿上两个,回去给老人小孩尝尝。

    虽然今天没营业,洛樱的小店里反倒是热闹了起来。

    “老周啊,你家今晚做啥,孩子都回来没”

    “小年还吃啥,吃饺子呗,我让老头拿了个颗酸菜,晚上做酸菜猪肉饺子。”周阿姨带着小孙子来吃糖。

    “过年再吃饺子呗,这就还有几天了,先吃了过两天再吃不腻啊。”另一位阿姨摇了摇头。

    “老赵,你这腿咋样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呗,一天天老往外跑,咱们这上岁数的人,摔一下半条命都没了。”

    平时洛樱卖早餐的时候,这些老头老太太来的并不多,一个是因为天冷,大早上天没亮也不出门,再一个是这早餐价格在老头老太太看来还是贵。

    好吃,那确实是好吃的,领着小孙子孙女来吃一顿就行,自己也不能天天过来吃啊。自己家煮个粥,下个面条哪用花什么钱自己的那点退休钱还得留着养老,攒钱给孩子呢。

    杨田才踏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一群老头老太闲聊,他差点以为进了社区麻将馆,一脚迈出去。

    他今早上起来看小店停业就买了个面包吃,然后回去睡回笼觉,一觉再醒过来都日上三竿。没想到老板娘不营业,倒是整了个花头。

    进来吃了两块灶糖,啧,甜。

    看着杨田进来,屋子里的老头老太太又转了口风,跟他说起话来。

    “小杨啊,啥时候回家”

    “小杨啊,真的不回家过年了哎呀你们这小年轻,一天天往外跑,你说跑他个什么劲儿。”

    说话的大爷儿子在外地工作,常年不回家,这过年了还要加班,看着说的是杨田,心里念的是自家孩子。

    杨田嗯嗯嗯也就过去了。

    “小杨啊,年夜饭你怎么吃要不来我们家吃啊就添一双筷子的事儿。”另一位大姨开口。

    “不用不用,我们孙大姐都派发任务了,一人做一道菜,一起吃年夜饭。”这位大姨一张嘴,杨田马上就反驳回去,谢过好意。

    无他,这位大姨家里有个闺女二十八,她见着小年轻撮合自家闺女。

    呆了一会儿杨田就撑不住了,眼神瞅向旁边的冯莹莹,她还不走等着干嘛

    此刻正有一位大姨要给冯莹莹介绍她的远方外甥。

    “小冯啊,我跟你说,我那外甥一表人才高高大大,就是没什么学历,高中的,现在自己做个小买卖,跟你年纪差不多,一个月能挣一万多的呢,你要是”

    听着话杨田不禁翻白眼,冯莹莹才来了几天,因为长得漂亮就被盯上了。

    “大爷大姨,我跟小冯先走了,孙大姐让我俩买东西呢。”

    冯莹莹从大爷大妈堆里被解救出来,一脸感激地看着杨田。

    “杨田哥,孙大姐让我们买什么东西啊”

    等走出去杨田才瞥了她一眼,真是傻丫头,“我那是骗他们的,要不你就出不来了。”

    沈湛回京买宅子的速度极为迅速,对方也是急于出手,打通了不少脉络,手续办得更是无比迅速。只是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再加上巨大的现金流,完整流程走下来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昨晚上的瓜沈湛也扫了一眼,都说圈子里是大染缸,进去容易出来难,一身雪白的进来,出去时不知是沾了黑,或是染成了个什么颜色。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用那东西引诱他,也下过套。但沈湛自己只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第六感,总是能够察觉出危险与不对来,一眼识破。甚至有的时候心里莫名地觉得,这手段颇为小儿科。

    连经纪人黄哥都道他的运道好,堪称洪福齐天,黄哥这么多年也护着他,可总是有黄哥护不到的地方,但沈湛也没着了道过。

    买完了那宅子,沈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近乡情怯亦或是别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她真人,总想着这应该是她名下的产业,她的房子,自己怎么好随便进入呢

    沈湛想着,自己只当是个帮女鹅暂时保管产业的老父亲罢了。

    本想着办完回影视城,但现在看着,恐怕办完这些个繁杂的手续都要将近过年了。

    经纪人黄哥今天还问,今年去不去他家过年,去不去的沈湛家里也得买点年货,储备点东西吃用。

    沈湛嗯了两声,但内心却想着,他想去影视城过年。

    今年依旧有不少电视台发来邀请,他依然全部拒绝。他父母早逝,被爷爷养大,等到了十八岁没有几年,连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沈湛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静默,这么多年他都一个人过来了。

    只是如今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屏幕上播放着电影,自己却半点看的心思都没有。

    他想念那热气腾腾的小店,和那鲜活的人。

    百无聊赖的,沈湛打开了手机,他先登录了荣华之路游戏的论坛,点进自己之前的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顶上首页来了。

    “洛樱名字还挺好听的,大胸弟是做什么美梦了”

    “我猜猜,楼主你一定是荣华之路官方小编对不对还是策划是不是要往游戏里加新人物来征求我们意见了啧啧,装的挺像的啊。”

    “楼上的主意不错啊,加个女御厨进来,我天天都去刷好感度。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可比男的好多了。小姐姐赛高”

    “楼上说归说,怎么还搞起来了性别歧视呢”

    下边居然还直接吵吵起来,顶成了话题楼,简直让沈湛莫名其妙。

    关掉这个糟心的帖子,沈湛去看他给游戏客服发的另一条消息。

    在发现京城的古宅之后,他就询问游戏客服,游戏之内的“洛宅”是否是现实建筑,客服给出的回复是画师各地取材采风绘制,力图还原真实历史。

    这给出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又翻了翻游戏论坛上最新出现的帖子,要么是询问男女主分线攻略的,主线剧情,这个剧情关怎么过,怎么加点,选择什么支线,怒骂游戏狗策划,还有晒出自己鹅子女鹅的

    关掉论坛,沈湛重新点进了荣华之路a,因为拍戏杀青,再加上回来忙活买那宅子的事情,他有两天没上过游戏了。

    界面还是那个界面,这一次联通游戏的速度非常快。只是沈湛刚一登录就发现了不对。

    菜品图鉴

    这是什么

    要知道,荣华之路这一款游戏的主旨和游戏目的非常明显,不管是男主,还是女主,目标就是走向一路荣华。

    怎么会好端端地弄出来一个菜品图鉴来

    沈湛心里猜测恐怕和洛樱拖不了关联。但是刚才他已经进入过了游戏论坛,可没有一个玩家提到此事。

    也就是说,现在的游戏,又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是这样

    感情他玩的还是独门定制版

    想到他两天没有上游戏,而这个时间,正是他遇见了洛樱的时候。

    沈湛心里慢慢琢磨着,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在现实里遇见了洛樱,才导致游戏接下来的变化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应该欣喜还是如何。能够如此操控游戏与现实,这哪里是那个游戏公司能够做到的,更像是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沈湛敛了敛眉,手指直接点到这个菜品图鉴上。

    就像是玩的什么经营手机小游戏一样。

    最前边是目录,从一排到十六,但都是

    没有名字,没有菜名,看不到。

    手指再摁下一页,翻过目录后是一、图片上也是问号,从第一页到十六页都是如此。

    也就是说,这些都要自己收集吗是要怎么收集,是要吃吗

    连个提示都没有,沈湛记下这里,具体如何还需要来实验。

    沈湛又开始点别的图标,检查其他的有没有什么变化。

    地图还是那个地图,他仔仔细细的检查,大梁皇宫中的位置,不对,这又多出了一个地方

    掖庭

    沈湛的眼神一凝,他自然是知道掖庭的含义,即便是本身不了解,但那么多电视剧里,掖庭都是罪奴宫妃待着的地方。

    他为什么会忽然解锁这个地方难道这和洛樱有什么关联不成

    他的手指点向掖庭,但却进不去。

    您的权限不足,请点亮后方可进入

    点亮什么

    突然冒出来个新的地方,还不让进,需要点亮那个菜品图鉴的什么

    沈湛把地图仔仔细细地跑了一遍,只有掖庭,只多了掖庭一个。

    在他的记忆之中,于游戏中与御膳房大总管洛樱的沟通之中,亦或是任务从来都没有与掖庭有关的。

    沈湛已经脑补到洛樱的身世了,难道是什么罪臣官眷出身可一般不是进了掖庭就出不来嘛

    而且从前在洛樱的nc简介上,她的出身家室都是清清楚楚的。沈湛拍了下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别忘了,洛樱在游戏里可还有个亲生弟弟洛桢呢。

    有名有姓的,自然不可能是掖庭出身。

    不过他猜测着莫非是洛樱的什么经历和掖庭有关,或者是朋友

    将菜品图鉴和掖庭都记在心里,沈湛继续检查。

    随着洛樱的出现,心中的疑问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像是陷入了一个结。

    他不知道这个结是活的还是死的,又能不能解开,可即便这个结是越解越乱,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沈湛忍不住去想,他当初下载这个荣华之路游戏,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如果他没有下载,那这一份际遇会降临到别人的身上吗

    这东西如今究竟是福还是祸他也说不清。

    沈湛盯着手机,他试图切换新的空白存档,荣华之路作为一个养成经营游戏,可以本地存档六个,云端存档六个。

    但现在他点到目录菜单的选项,原本的查看存档栏目消失了。

    界面永远停留在当前。

    没有存档,没有过去,也无法从头开始。

    也就是说,过去的一切不可逆,能把握在手里的只有现在。

    一个没有存档的游戏,就像是生命这一场不可逆的旅程,无法后退,无法退避,无法吸取经验教训从头开始,连ga 是什么时候也无法预料。

    沈湛心跳得愈发剧烈,他手指点向最后一个没有检查的地方。

    他想了一件事,当初进入到这个游戏的时候,他只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思,除了名字是自己打的,剩下的东西都是系统自动随机出现的,包括“玩家”本身的身份职业。

    他随机到的身份职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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