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皇宫。
那黑幕似的天空裂开了一条巨缝, 像是有巨人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划过这黑色的帷幔, 电闪雷鸣, 疾风骤雨。
昭阳宫内, 宫门紧闭。
殿内红绡帐暖、娇喘连连,颠鸾倒凤,被翻红浪。蓝田日暖玉生烟,一刻值千金。
昭阳宫外, 有一清丽身影,手持油伞,于雨中孑然独立、姿态傲然。
李嬷嬷匆匆的抱着一件白狐披风跑了过来, 心疼的给那道清丽佳人披上, 低声道:“娘娘,您都在这里站了几个时辰了, 咱回吧。”
“嬷嬷,这一世祁琬彤没有了本宫的精心教养和苦心阻挠, 竟然这么早就和祁祯无媒苟合的搞到了一起呢。她果然在骨子里就是个贱货和蠢货”李贵妃轻笑着说, 单薄的身姿因为久站而有些摇摇欲坠, 李嬷嬷连忙扶稳了她。
“可怜本宫前世, 含辛茹苦的养育了祁琬彤十多年,把毕生学识都倾囊传授于她。替她请名师、延大儒,把嫁妆财产全都交付于她,将她当做平生唯一的一件珍宝,只差没把心肝儿都掏出来捧给她。到临了, 却只得了她的背叛。”
“她为了嫁给祁祯,竟然拿本宫做笺子。”
“本宫只当她受了祁祯的蒙蔽,到死也未曾多么怨她,只是担忧她的不伦之恋为世不容。”
“可谁曾想,本宫的魂魄竟然未曾消散,只是浑浑噩噩的于这世间游荡。本宫这才知道,她祁琬彤压根不是本宫的亲女”
李贵妃绝美的容颜划过了一丝泪痕,她又想到了自己破碎不堪的前世。
她李睿珺,本是这世间最好命、最受宠爱的女子,可于这世间挑一绝好的知心儿郎嫁了。却被那些朝臣学究们逼着,说是为了江山社稷的考量,嫁了年纪足以做她爹爹的姊夫。
行吧,嫁姊夫就嫁姊夫,她认了。
可她堂堂兰陵李家的女儿,蕙质兰心、德才兼备,又是受众臣相邀而奉旨进宫,居然还当不了皇后。
姊夫说,要等她生下儿子才好封后,这样才堵得住天下悠悠诸口。
行吧,生儿子就生儿子。太医说了,她李睿珺肚子里的是个健康有力的小皇子。
可谁承想,一向安康无事的她竟然在生产时大出血,弄坏了身子不说,生出来的也只是个公主。
姊夫遗憾的告诉她,张氏先她一步生下皇子。君无戏言,他只能立张氏子为储君,立张氏为皇后。
行吧,她都认了。贵妃就贵妃吧,谁让她这个按大妇教养长大的兰陵李家女,不如那个五品小官的张氏女运气好呢。
姊夫有姊夫的苦衷吧,她李睿珺也不好埋怨自己的亲女,要怪就怪那个太医误诊吧。
虽然生得只是女儿,她却求了姊夫。依着李家的规矩,将女儿充做男子教养。兰陵李家,书香世家,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只有通文识字明大义的好女子。
姊夫说,作为补偿,可以将她的女儿封号昭阳,依储君之例教养长大。
女儿与太子两小无猜,宛若金童玉女。李睿珺很欣慰,兄妹相扶,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可谁知,她李睿珺到底还是不会教养女儿。
她辛辛苦苦按储君风度、男子气魄养大的女儿,随着年纪渐长,却越来越矫揉造作、嗲声嗲气,更是以贵妃之女的身份跑去讨好皇后。
行吧,她还是认了。女儿天性如此,她改不了,倒不如遂了女儿的意,就让女儿做个从心所欲之人吧。谁让她李睿珺就这么一个孩子,她不介意为了女儿退让那张氏三分。
可谁知,竟又让她发现女儿恬不知耻、枉顾人伦,放着她看好的忠勇侯府世子不要,竟上赶着想做太子祁祯的情人
李睿珺又惊又怒,一心只想着如何替女儿遮掩,如何让女儿改悔。
可宫廷却爆出了一个惊天丑闻。
昭阳公主祁琬彤与陛下滴血不溶,乃是她李睿珺与外男私通所生
皇后张氏说,她李睿珺虽然有罪,但她的女儿祁琬彤却是稚子无辜。
祁祯更是坦言,他与祁琬彤既无兄妹之实,那么看在兄妹之情上,他愿意接纳祁琬彤置于太子后院,而不是任由祁琬彤从公主之尊沦为庶人。
荒唐,滑稽
从女儿躲闪的目光里,李睿珺又如何看不出来,这是女儿联合皇后母子设下的局。皇后张氏同意女儿嫁给祁祯,代价便是她李睿珺的命。
还有那个所谓的外男,也是祁祯一脉的政敌。
为了家族声誉,也为了“成全”这不孝的女儿,李睿珺饮鸩自尽。
临死前,李睿珺还在担忧女儿的不伦之恋会混淆血脉,还在疑惑女儿为何会与皇帝滴血不容。
好在苍天有眼,让她看清事实的真相,更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遇。
这一世,欠了她的,她李睿珺都要一一讨回来
雨下得越来越大,那雷声像是巨人在咆哮发怒,那闪电像是刀锋在折射光亮,那万钧雷霆似是要撕破这黑暗混沌的一切
“嬷嬷,我的孩儿是已经找到了吧”李贵妃紧紧抓着嬷嬷的手,又一次的问道。
忠心耿耿的李嬷嬷怜惜的替李贵妃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再一次回答道:“前些日子睿木少爷传信来说,已经找到了。小殿下龙章凤姿、天资聪颖,与娘娘您很是相似。”
“我的孩儿,自然是最优秀的。”李贵妃微笑着说,她看向昭阳宫窗棂上缠绕着的红烛剪影,青颦眉黛间闪过了一丝狠戾,“我要把这对贱人所拥有的一切,都补偿给我的孩儿”
坤宁宫内,骤起的春雷将皇后从睡梦中惊醒。她从樱桃木龙雕凤床上坐起,冷汗涔涔。
“水。”皇后干涩着嗓子说。
守夜的贴身嬷嬷连忙给皇后取了杯煨好的温茶:“娘娘,做噩梦了吗”
“几更天了”皇后皱着眉问。
“才三更,娘娘您再多睡儿。”张嬷嬷小心的替皇后顺着背。
“啪”茶碗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长长的水渍拖出去老远。
“睡睡睡本宫睡得着吗”皇后杏眼圆瞪,面色狰狞的说。“那个孽种,还没有处理掉吗”
张嬷嬷连忙跪下,战战兢兢的躬身道:“国丈爷已经延请江湖门派的武林高手,务必会将其斩草除根。”
见皇后面色稍缓,张嬷嬷又小心的劝诫道:“依老奴的意思,那个孽种不见得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李贵妃那头更是不可能知道。娘娘不必为此太过烦恼。”
“这孽种若是一直呆在小山村里倒还好,可他如今眼看着就要参加殿试了,这叫本宫如何能不烦恼”皇后捂着心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自打这孽种来了京城,本宫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本宫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娘娘,您说这个孽种,怎么就练得这一手俊功夫呢”张嬷嬷有些费解的说道,“国丈府的好手都被他给杀退了,他还因为相貌得了那边境土匪的保护。”
“你问本宫,本宫如何知道”皇后不满的剜了贴身嬷嬷一眼,愤恨道:“那个养他长大的齐磊,当年也是京城的名捕头,许是那齐磊传授的武艺吧。说来说去,还是朱封那阉人的错,他当初就不该留下那个孽种”
皇后朝窗外昏暗的天色瞥了瞥,道:“这雨下得急,可会耽误太子明日进学”她又咬牙道,“本宫的太子还在学堂里读书,那个孽种倒是很快就要考得进士、进入朝堂了前些日子让爹爹去请名师大儒前来教导太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嬷嬷低着头,斟酌着回答道:“国丈爷还在努力劝说那些大儒出山。”
“还在努力”皇后咬碎了一口银牙,忿然作色道:“说白了就是请不动那些酸儒根本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不把太子放在眼里若是换作李家去请,他们会不出山当年前太子还只是启蒙的时候,这些酸儒可是争着来当太傅的,换成我的祯儿,就一个个推三阻四的”
提到儿子,皇后狰狞的面庞上总算泛起了一丝柔情:“对了,祯儿昨日都做了什么他就要大婚了,对本宫安排给他的侍女可还满意”
张嬷嬷的头低到不能再低了,她讷讷的回答道:“太子殿下昨日歇在了昭阳宫。”
“什么”皇后错愕无比。
“昨日殿下在昭阳宫和祁琬彤一道用过晚膳后,忽起大雨,殿下干脆就在昭阳宫歇下了。”张嬷嬷低声回答,“娘娘您当时已经睡了,就没有及时禀报给您。”
“荒唐”皇后重重的砸了下床棱,“计划还没有实施,祁琬彤如今的身份还是公主,她竟然就敢勾着祯儿做那种事宫里人多眼杂,万一被哪个殿里不长眼的给发现了怎么办她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祁琬彤不满娘娘您送给太子侍妾。”张嬷嬷期期艾艾又有些羞赧的说道,“她说,如果太子殿下有,有那方面的需求,那么直接找她就好了。让娘娘您不要再朝东宫送侍妾了。”
“呵,这还没当成本宫的儿媳呢,就开始指手画脚的管起太子的后院了”皇后柳眉一挑,不悦的说道。
“娘娘,在祁琬彤掰倒李贵妃前,咱还是忍忍吧。”张嬷嬷建议道,“反正太子殿下是男儿,吃亏的也只会是祁琬彤她自己。”
“只要她真能掰倒李睿珺,本宫就忍了她这一时。”皇后不屑的道,“反正无论怎样,本宫的正经儿媳也只会是忠勇侯府的嫡女。她祁琬彤,也就只配给我的祯儿做个侍妾而已。”
京城新开的虎头小客栈里,许源愤怒的睁开了眼睛。
还有完没完
明天就是会试了,今夜还给她来整幺蛾子
她怒发冲冠的掰下一个床板,随手就朝屋内某处砸去。疾风闪过,没砸到。
哟,这次的还是个高手。
高手黑衣人举着长剑朝她刺来,许源挥起一拳,一把将蒙面人捶倒在地。
好无聊啊,又是一招秒的。
许源脚踩着黑衣人,打着哈欠,认真建议道:“要自尽麻烦快一点,我赶着睡觉。”
“你不好奇我是谁派来的吗”黑衣人问。
“要么皇后,要么皇后她爹。”许源懒洋洋的说,“你到底自尽不自尽不自尽的话我帮你”
“我是武林排行榜天字二十二位的三条眉毛陆小鸡,响当当的一个著名杀手,你不能杀我的”黑衣人连忙道。
“天字二十二位这么弱的么”许源打着哈欠,“为什么不能”
“因为,因为,因为我有用处大有用处”黑衣人陆小鸡说道,“我可以帮你杀掉任何你想杀的人,分文不取,只要你放了我。”
“那你帮我杀了皇后吧。”许源说,“她三天两头的派人来杀我,跟虱子一样,烦得很。”
“这个,皇宫里的人不能杀,这是规矩。”黑衣人尴尬的说。
“哦,那你还是自尽去吧,我困了。”许源打着哈欠抬起了手。
“别别别,我还可以当你的小弟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别杀我”黑衣人叠声叫道。
许源放下了手,歪头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那你加入我虎头寨,当个保镖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许源:我感觉我要躺赢完成任务新网址:烦请重新添加收藏 请牢记:网,网址,手机版网址,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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