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25
娘子
何二郎用小手指勾着新娘子的袖子, 然后气喘吁吁的咳嗽两声,“娘子,大婚之日,我若扔下你去, 那我何寒松成什么人了娘子莫忧, 今儿我就是一头撞死了, 也断断是不能把你扔下的”
金大妮回头看了何二郎一眼, 难怪你病娇,你的心眼未免太多了吧你这分明就是在撺掇我,还当我听不出来是怎么的但那话怎么说的, 要是没有苦衷, 谁愿意整天折腾一幅病娇模样。
你不就是觉得我好糊弄吗
成
我今儿叫你糊弄一回她顿时眼睛一瞪,却没有甩开勾着她袖子的手指, 只对着这人叱骂道“你是不是傻是病到脑子了还是久病在屋里关傻了你一头撞死了, 那娶我干嘛到你家守寡的”
“那要不要不,你先回娘家去”
“我跟你堂都拜了,你叫我回娘家去我这好好的大姑娘成了弃妇”
“娘子呀,为夫也是不愿呀可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吗碰死了, 你是守寡, 我若是被带走了,你这是守活寡。你说你若是为夫, 你当如何”他说的好不可怜,不时的还用袖子遮住嘴,侧脸咳嗽一声, 大喘两口气,就好像有人掐着他的脖子,随时都能断气似得。
我当如何
金大妮冷哼一声, “谁今儿要带我相公走,都得先问问我手里这对板斧答不答应”说着,就看向白发老者,神色冷然。
承恩公当年就是一小地主,就是因为生了个好闺女,才有如今的日子。他是唯唯诺诺,谁都怕得罪的。庙学何等样的地方,哪里容的你这般无礼放肆
他才要出言呵斥,就听自家孙子已经说新媳妇了,“娘子,这是庙学的先生”
“庙学”金大妮满眼不可思议,一改之前的凶悍,突然间哭嚎出声,“天下谁不知道庙学,庙学要跟小女子抢夫婿,小女子能奈何真能拿斧头砍了人吗”她突然把板斧往自己脖子上一放,“相公呀,你说的对,活寡死寡的,都是寡妇我不想做寡妇,我还是先相公一步去吧”
何二郎“”光打雷不见下雨,你倒是哭的真一点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闹的都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不过这小舅子当真是给力,就听人家马上接住了他姐姐的话“大姐,可不能如此。你这不是陷庙学于不义吗今儿不管是你还是姐夫,你俩谁出事了,都是于庙学大不利的事。你想想,这事要传出去往后这天下女子都得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夫婿不知道哪天就被强行带走。等着天下尽是女子的哭嚎之声,那庙学存在还有何益处”
在座的不由的侧目,这话厉害呀,一下子将庙学逼到了死角。
何二郎偷瞄了四爷一眼,心道一声侥幸,没想到还真叫自己给碰到靠谱的了。他立马接茬,拉新娘子,“娘子 娘子放下斧头,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跟岳父岳母交代”
金大妮这个气啊,你为啥不说随我去死呢可见也是个没心肝的人我这会子到底是为了谁这边强忍着没发飙,那边白发老者皱眉说话了“庙学万万不会抢了谁家的夫婿去,可若谁家的夫婿在天选之时弄虚作假,意图躲避天选”
那可是要命的罪过
金大妮一下子收了脸上的眼泪,随手一转,拿着斧头挽了个利落漂亮的花,然后瞪眼,“您说谁弄虚作假意图躲避天选”
“何二郎并非生来带着弱症,他是定期服用了导致人体虚的药物”
金大妮很意外,她的意外表现在脸上特别明显。然后她看向何二郎,何二郎也是一脸惊讶,继而还涌出一点可以称之为惊喜的东西,竟然还问了一声,“我是中du,而非体弱”
金大妮才不管何二郎是不是假装的惊讶呢,反正今儿这装病躲避天选的罪名不能落在何二郎身上。因此,她立马对着承恩公怒目而视,“您听听,庙学的先生都说,我家夫君是中du 了,是定期有人给他投du原来我嫁的不是侯府,而是虎狼窝呀我相公他到底是挡了谁的路了,碍了谁的眼了,有人要这般要他的命。我相公命大,这没du死,这人就又想借着庙学的手治我相公的罪”
承恩侯气的险些一口气给憋回去了,但他偏偏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因为承恩侯世子,后院里确实乱。嫡出的庶出了,乱七八糟的,非要赖说后宅的阴司,你连辩都不能辩的
这会子外面都不知道围了多少人了,金大妮这话才一落,何家这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就在外面哭开了,“我的儿啊可怜的儿啊”
大喜的日子,哭了起来。
何家这世子也有意思,连连跟这老者拱手,“家宅不宁,内帷不修,我这就进宫进宫去请罪。”主动认下了儿子的病是后宅妇人所为,跟其他的不相干。
这老者之前气势汹汹,势必是要带何二郎走的。可如今,何二郎是受害者,他也是真中du了,不是装病逃避的。何家人没否认家宅不宁这一点,你要是再带人家走,这就不合适了。
这老者轻笑一声,“原来是这般呀,倒是老夫误会了。”
世子连忙道“不敢若不是您今儿这一来,只怕这孩子的小命就真折损在后宅里了。您于寒松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这话言重了。不过,长时间服用这药,已经损了根基了。不若随老夫去,修养个月半年的,庙学必还你一个健康的儿郎。”
世子就有些沉吟,像是拿不定主意。
金大妮犹豫的也正是这个。若不是带去治罪的,而只是治病去的,这倒也无妨。
谁知道她没言语,那边就觉得袖子被人拉扯了一下,还轻轻的摇了摇,然后就听到身后轻轻的咳嗽声。
什么毛病
她没搭理有病治病去呗,病怏怏的好看是怎么的
谁知道这人勾住她的袖子摇的幅度越来越大了,这叫她心里一顿,他还是不愿意去
她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放人,这里这么些人,都冷眼旁观呢,能信任的也就是自己的弟弟了。她看四爷,四爷轻轻地摇摇头,然后金大妮冲着老者立马就炸了,“什么意思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他是今儿不治就立马要死还是怎么着我还是那句话,别管为啥的,谁要想带走他,得先问我答应不答应。”
世子夫人着急呀“金氏,寒松只是去瞧病的”
金氏是谁大妮反应了半天,等身后又传来一声咳嗽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哦我这就变成金氏了她也不知道外面那人是谁,于是便呵斥道“只是去瞧病的说的倒是轻巧。今儿新婚,没了新郎,我成什么了满天下找不着第二个我这样的笑话来想带他走,休想”
当婆婆的能气死,在外面急的团团转,“金氏,你要讲道理的寒松身子好了,也是为了你们以后好”
“他以后好不好的我看不着,反正今儿谁敢从洞房里跟我抢新郎,就别怪我跟人拼命”说着,就看那老者,“您也别觉得我不讲道理,实在是我不敢将人交你带出去。若不是在座的都是尊贵人,我是万万不会相信您是庙学的先生的。早前,我一直都听说庙学悲悯苍生。苍生有多少,我也数不过来。但我爹我娘打小就教我,遇到没娘的孩子别欺负,遇到没儿的老人得让个道,要是遇上那叫花子了,但凡手里还有半拉子馍馍保证自己饿不死,就给人家分一口我知道,这都是小善。百姓都说,天庙做的都是大善事,可这做大善,是不是遇到举手之劳的小善就能不做了呢就拿我相公这病来说,既然老先生能治,那也不过是开一道方子的事,老先生为何不做,偏要带人去呢若是不将一人之苦看在眼里,又怎么解苍生之苦既然我相公的苦厄看不在您眼里,我又怎敢将我相公交给你带走”说着,她将右手的斧头往腰带上一掖,腾出手来,一把抱在何二郎的腰上,然后就这么的把人往腋下一夹,转身就走。
何二郎身高挺高的,就是瘦。可再瘦,那也是个成年的大高个男人,就被这么单边一夹给夹走了。
齐战甚至主动给把门帘挑起来,目送这女壮士离开。
外面挤得满满当当的,半拉子京城来道贺的人都瞅着这边了。何家的女眷一看新娘子这一手斧头一手新郎的样子,又是惊吓又是尴尬,这个丢人劲的恨不能当场眼睛一闭,彻底晕死过去算了。
金泰安和周氏压着金家的人之前不许他们言语,但里面一字一句外面都听得见的。如今见闺女这幅样子出来,脸上虽没有意外之色,但尴尬还是有的尤其是当爹娘的,恨不能先把脸捂上。
金大妮感觉不到她爹娘的尴尬,还咧嘴一笑,“那我去洞房了”
这话有歧义呀
一直都稳如老狗的何二郎到底是受不住这么多戏谑的目光,然后把袖子往脸上一盖他觉得,他养个月的病是不行,怎么着都得等个年的,叫大家把今儿这事给忘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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