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44
至于何二郎, “这个孩子”北燕帝随手划掉了,“叫他跟国忠一起办差吧,你也正好把这些琐碎事撂开手”
说着就把手点在了乌鸦这个名字上, “这个孩子你给找个师傅, 这是个好苗子, 别被永安给耽搁了。”
好“臣弟这就去见母后”
北燕帝又叮嘱了一句“天庙那位老娘娘,格局不是母后能比的。那位如今一直退让, 但最好不要去撩拨了撩拨恼了的结果, 母后承担不起。”
郑王站住脚,沉默了良久才叹了一声, “这话以后还是臣弟去说吧。”
北燕帝面色和缓,“难为你了”
郑王苦笑着摇头出去了, 一路往太后寝宫走, 脚步颇有些沉重。
长公主正在太后的宫里, 知道郑王来了就迎了出去。她的气色不好,瞧着疲惫的很,但脸上并无多少慌乱之色,见了郑王先叫了一声二哥。郑王嗯了一声, 率先往里面去了。
太后靠在榻上,闭着眼睛, 只对着门口的方向招手,“就咱们娘儿们,不要那些劳什子礼了。过来坐吧, 你大哥是不是又有话叫你来说”
“看娘说的。”郑王坐在太后的身边,给太后轻轻的摁小腿,“今儿这不是事关小妹嘛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也怕小妹吓着了。”
长公主就轻哼一声, “大哥才不怕我吓着呢她嫌我这个时候来给他添麻烦合该我吃了这么大的亏,就得悄悄的别言语”
“胡说八道”郑王瞪她,“少火上加油”
“我怎么火上加油了”长公主也挤到太后身边,“大哥他就是那样咱们和阿娘的难处他一点也不体谅,可是皇后呢这些年护的滴水不漏皇后一点点的小事,那都是天大的事。咱们这天大的事,都不过是小事”
郑王就恼了,“闭上嘴还不嫌乱你跟皇后比什么皇后的娘家缩着连头都不敢冒,你呢你不仅是大哥的妹妹,还是朝廷的长公主”
“二哥,您还知道我是朝廷的长公主,可我这出去,谁给我多一份脸面”长公主的眼泪都下来,“之前那个女卫,说是要庙学出身的,给了程氏那个女人就算了。如今要重新组建女卫,哪怕是皇家女子护卫营呢,难道不该我来管之前跟大哥提了一句,大哥连理都没理,我到底是哪里叫他看不上”
郑王瞪了她一眼,“就凭你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分不清楚,就叫人看不上。”他说着,就打发长公主,“你且回府去,也不想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你能什么事都靠着驸马吗公主府是公主府,那不是驸马府,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但关系再好,有些底线不能破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我这些话”
长公主就是钉在原地,不动地方。
郑王气道“你二嫂给你拉了半拉子库房的东西送去了,你不回去”
长公主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还是二哥最好”她欢喜的转身,然后喊外面伺候的人,“来人啊把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收了,母后说赏我了”
太后急的直嚷嚷,“你这猴儿,混闹什么,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那些我摆着的东西你拿回去能用吗”
僭越知道吗
长公主扭脸,一脸的不乐意。
“罢罢罢”太后打发人,“带她去库房里挑吧,她瞧上的都叫她带走。”
长公主一脸心满意足的笑,都当祖母的人了,提着裙摆跟小姑娘似得跑出去了。
郑王收回视线,说太后,“对小妹,您不能太宠了。”
“我宠也不过是给些钱财,别的我可给不了。”太后揉着额头,“你那几个外甥,有一个算一个,哪个皇上看在眼里不说别的,给你妹妹的长子赐个爵位,这不过分吧可我提了几次了,愣是给我装傻充愣寡恩到这份上,怎能不叫我寒心”
郑王低声道“外甥得看其父的爵位,当年这驸马”
太后摆手,“这事不要再提,我心中有数。家事上我纵是不满,多有抱怨,但大事上,我向来分的清楚轻重。”
郑王才把之前的事说了,太后当即就恼了,“不识抬举”
“人各有志。”郑王就道,“皇兄也没恼,怕是天意如此罢了。”
“正阳家那闺女也不去管了”太后皱眉,“那可不行。老太妃教了这丫头什么”
“娘”郑王道,“您既然知道老太妃教导过,那您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怎么着呢她心里提防的很呢这些年连她家里都骗的团团转,连正阳和林嘉锦都瞒过去,可见心里是有成算的。咱这么盯着人家被说她这样的孩子了,便是贼偷偷了东西,被人这么盯上了,人家也只有把贼赃藏着的,等的就是时过境迁之后再动。您太着急了且叫她自由自在的,要她真是知情者,那必然是要露出尾巴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您说呢”
可她年轻,我却年老了
郑王就道“您着急,这不是庙学比您还着急吗让他们先盯着,您只盯着庙学就行了。很不必跟那位娘娘一争长短。您现在的位置已然在上了,您站在高处,只要洞若观火,天人无人不能为棋子。可您若是再这样下去,您便是那位老娘娘的棋子这话,除了儿子没人敢跟你说的你思量思量,是不是所有的坏人都叫您做了,是不是她做事永远给人留一线。若不信,您去问问正阳,看她心里如今偏着谁呢在这次的事情之前,正阳是偏着宫里的您若是不让程氏那个女人掺和,或是当初就卖正阳一个面子,说不定正阳会提前告知您却瞒着庙学”
太后面色变幻不定,“谢流云”
“谢流云不同于一般女流,她跟您这么一来一去好像分毫不让,您好似每次都占了上风,可娘啊,您回头想想,庙学才重开半年而已,她却能跟您一争长短了,您知道的她知道,您不知道的保不齐她也知道这还不足以叫您警醒吗”
太后蹭的一下站起来,“我中了谢流云的计了”说着便笑了起来,“我没赢,但她也没占便宜。正阳这颗棋子不好用,她想借着正阳的手要坤部女卫,结果正阳出手太狠,把女卫彻底给废了”
“所以,这才是正阳的聪明之处。”郑王就道,“一颗棋子反杀,将下棋之人推到了棋盘上,她成了那个袖手旁观之人。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用就只能弃。她跟谢流云不一样,谢流云没有羁绊,但是正阳有。她有孩子要顾忌,有林家做牵绊,所以,只要不招惹她,她不会乐意掺和这些事的。因此,您做好一个施恩者就行,别的您别管。至于重组女卫的事您别听小妹胡言乱语。皇兄有自己的皇后和妃子,有自己的子女,哪个用起来不比她合适她有驸马有子女,她的私心重,哪里比的上人家父子父女一条心娘啊,您在,我们兄妹就还能亲情捆绑在一起,您要的做的其实是那根捆情绳”
太后看向二儿子,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半晌没有动弹,儿子的意思她明白了。这是说自己不仅要用情捆住他们兄妹,捆住皇室,还要用情分捆住之前的许多老关系,就像是谢流云早年都是有情分的在的。如今容她三分,忍她三分,让她三分,便是真有冲突之时,尚有情分可谈,那万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你说的对”太后抬手重重的拍在郑王的肩膀上,“你说的都对倒是为娘这段时间急躁了。你且去吧,娘知道怎么做了。”
郑王走出皇宫,心绪稍微放松了一些,回去就跟大孙子道“回头去找你那个小友玩的时候告诉他,欠的人情这次一并还他了。”
乌守疆正色拱手,“谢祖父”
郑王抬手想落在孙子的头上,但到底是收了手了,“下去吧”
太后的恩典来的很快,晚上的时候打发了贴身的嬷嬷过来了,说是晌午的时候睡了一觉,梦见安阳郡主了,醒来心里就不好受,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是叫你们受了委屈了。如今想来,确实是对不住故人。又跟孙氏说,“既然你不愿意孩子掺和这些事,那以后绝对不勉强了。本来想着,咱们几代人的交情,我们都拿桐儿当自家的孩子一样,只希望这交情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孙氏就接话,“当年皇室单薄,如今却已是人才济济,外臣再掺和,就是逾矩。这便是我的难处”她也适当的给对方递上,“您回去把我的话跟太后讲,太后必是能明白的。当年老王妃跟皇室,虽为异性,然有患难知情,此情比任何情分都要深都要重都要可靠。而如今,时过境迁,时移世易,血缘纽带比上一辈的情分要更可靠。我退了不是不想尽忠,而是唯有如此,才能全了骨肉情分。”
这嬷嬷回去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学了,太后沉默了良久,“虽有搪塞之意,但话里的理没错。”她叹了一声,“你去告诉皇后一声,就说身子好了,就出来管事吧我被长公主吵的头疼,怕了她了。以后长公主的事她这个皇嫂去管吧,别管是打还是骂,都成的另外,以后承恩侯夫人进宫,我见不见的,记得给些赏赐。然后再去跟杨氏说,她别的事都放一放,永安年纪不小了,驸马的人选该定下来了。叫她只管挑,挑好了告诉皇上和皇后去,没有大差错,只管赐婚便是了。”
嬷嬷应声下去办事了。
皇后静静的听完,叫近侍把人送出去,才慢慢的放下手里的书,吩咐道“打发个人去问问,太后今儿见谁了。”
打听的人回来的很快,“太后只见了长公主和郑王,只是之前宫门都关了,却打发人去见了正阳郡主。随后,就派人过来了。听说,往贵妃那里也派了人去。”
“见正阳了”皇后轻笑一声,“难怪呢太后这个退,退的甚好”
近侍就不解,“奴不明白。太后把长公主的事推给娘娘,这不是为难娘娘吗”
这话多傻
“太后这是叫我去做这个好人呢。”皇后面色复杂,“一片慈母之心为女儿太后也不容易。”她从炕上下来,“我记得长公主家的长子今年都已经二十了,已经是做了父亲了。”
“是”近侍头低的低低的,当年皇后被先帝的贵妃所害,数年不开怀。直到皇帝登基之后,皇后才诞下皇长子。这也就是为什么郑王家的长孙都已经那般大了,连长公主家的幼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为何宫里的皇子却还在筹划选妃的事情。大皇子才刚到婚龄,二皇子更是年纪还小。
皇后没在过去的事情上纠结,只道“长公主家这个爵位,还得我去提。”
一则得给太后这个面子,二来缓解跟长公主之间的矛盾,三嘛,团结宗室,外面再乱,家里不能乱。
皇后心里有了主意,就吩咐,“再去打听,太后跟贵妃说了些什么”
“选婿”杨氏将笔在笔洗里不停的涮着,看着一道儿黑影晕染成一缸的黑水,这才慢慢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知道了下去吧”
永安撩开帘子从里间出来,“母妃,皇祖母是什么意思这女卫之事不是该我”
杨氏冷眼看过去,“女卫之事,干你何事你若伸手,你姑母这个当公主当如何况且,你才几斤几两,就敢伸手要了。也是我惯得你越发不成个样子明儿你就进学去,你进学的日子只怕也不多了。”
“母妃真要为我选驸马”永安嘟嘴,“若是如此,我选孙重山”
杨氏皱眉,“你之前不是说看不上此人吗说此人行事做派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这半日的工夫都没有,怎的又改了主意了”
永安垂下眼睑,“母妃还不知道吧,父皇突然把今儿召见的人大部分给辍落了。白灵去了明见司,乌云暂时留在我身边,可我不知道父皇到底打算如何。乌鸦却已经带走了,说是去了禁卫军,只怕我往后想见都难了。再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孙重山,一个乔药儿。这两人,我真是一个都没看上。孙重山目光短浅小家子气,乔药儿狼心狗肺连大黄都不如。可母妃,孙重山有再多的缺点,却有两个好处,一是父皇肯用她,二是他是毅国公的嗣孙。有这两点,就足够了”
杨氏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笔,细细的用帕子擦着手指,然后很突然的,她一巴掌给打了出去,狠狠的拍在女儿的脸上,“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嫁人是何等样的大事,你竟然如此的草率本末颠掉,这就是你的眼界。那林雨桐选婿,只选人不选家世。而你呢,选驸马只选家世不选人。孩子,人对了,你就什么都有了。人不对,你就是拥有万千,到头来也是两手空空。”
永安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却没哭嚎出来,而是笑了一下,“我拿什么跟她比她娘为了她,敢跟太后和天庙叫板我呢我娘敢为我做什么她娘找了她爹,而林家和睦相亲。她在家里备受宠爱她有明理的祖父祖母,有严父慈母,有和气亲长,有兄弟姐妹能互相帮扶可是娘啊,我有什么您当年为什么进宫的您为的是谁您有我和弟弟,可你却连跟父皇的关系都摆弄不明白,父皇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你。你能要求女儿怎么办无宠的公主将来会如何我不想知道这次去猎场和天庙走了一遭,女儿突然明白,这天下除了生死无大事。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命”她说着就往外走,要踏出大门的那那一刻,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杨氏,“您觉得林雨桐这个夫婿选的好,那您替我抢过来。若是您不能,那就孙重山了。”
你这个混账
杨氏在大殿里徘徊,抢别人的夫婿,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事当然不行
但是,孙重山不行
她重新坐回去,铺开纸张写信,写好了封好,叫了宫人进来,“悄悄的将这信交给可靠之人,送到正阳郡主手里,速去”
孙氏正在坐月子呢,靠在床上端着乌鸡汤,看着大闺女给小儿子做肚兜,听着小闺女轻声细语的跟她说今儿这事。
孙氏慢慢喝着,细细的听着,“怪不得太后施恩呢。感情是你们在闹鬼”尤其是自家这小姑爷,当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好处你们敢拿,事还就不想担这是彻底的不会用你们了。”
林雨桐就笑,并不言语。
林雨柳就笑道,“你就是个无赖,结果找了个比你还能耍无赖的皇家给的好处哪有白拿的小心回头给你们收回去,我看你嘚瑟。”
那不会给的是咱们想要的,但却不是宫里看重的。那些小鱼小虾小官位,上面的人压根就没往眼睛里磨。
正说着呢,信被送进来了。孙氏看完递给林雨桐,“你怎么看”
林雨桐没言语,顺手递给林雨柳,林雨柳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马上就道“贵妃娘娘走错了这事她不该跟您商量,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此事不找皇上商量,却找您拿主意。翻遍正史野史,哪有这样的贵妃”
这话也有理。
孙氏看林雨桐,“你说呢”
“贵妃娘娘是想试探您对这婚事的态度。若是您不反对,将来承爵的时候您能说的上话,毕竟外祖父那里,只您的话好用。她这是怕说服不了永安,那么孙重山便是最后不得不做的选择。可若是选择了,就不能叫情况往最坏的情况发展这个爵位就势在必得,否则,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氏点点头,“是这是她的性格。”
“那您管吗”
孙氏笑了笑,“管啊待友当以诚,我觉得长公主的幼子不错。”
李寿年
林雨桐若有所思,“我给您取纸笔”
“我说,你写吧”
好林雨桐的字体就跟她的人似得,大变了模样,孙氏接过来看了几眼,“又进益了”她把信收起来,打发姐妹俩,“都歇着去吧。既然桐儿以后没事了,郡主府那边怎么收拾,交给你们姐妹做主明儿有的忙呢,去吧”
姐妹俩起身,从里面退出去了。
孙氏就听见俩姐妹又开始拌嘴了。
大闺女挤兑小闺女,“跟家里还藏着掖着,以后再叫我知道你敢瞒着家里,你且给我等着。”
“我哪次去王府,你不是叮嘱我,说你要听话,敢不听话回来就收拾你。我听话了呀,如今这听话又成了错了还讲理不讲理了”
“你是不是傻有些话要听,有些话不能听,你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听”
“曾外祖母是别人吗我听话听错了”
孙氏拍了拍小儿子,不由的失笑,心里的千斤重担都像是放下了一样。
她重新低头看这封信,桐儿之前说的也对,但杨氏还有一层意思她没领会。杨氏是看中自己的权儿了,再次试探一下,这婚事的可能性。
不是公主这个身份不成,是永安这样的性子不成
不过杨氏能坦然相待,把亲闺女的这些不能叫人知道的事告诉自己,再叫自己选,只看着这份坦诚,她就得给予回复。
永安的婚事如何,孙氏跟杨氏怎么去说,那是他们的事了。林雨桐才没精力管了,她难得的彻底的放松下来,晚上睡的甚为惬意。
第二天一吃早饭,林雨桐就把家里闲着的都拉上,去郡主府那边,“咱们也去找密道去呀估计府衙会挨家挨户的叫人找的咱早找了早安心”
现在京城里传的最火的就是这个。两个府邸下面都有密道,据说那密道晚宴屈指,一晚上的时间,就传的不像个样子,说是这燕京城下面,暗道密布,那就是另一个地下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得那就去吧反正最近好似也没人怎么敢出门。
大人也不管,就小一辈的兄弟姐妹,吃了早饭就溜过去,一个屋子挨着一个屋子找去了。结果耗费了大半天之间,恨不能一寸一寸的找过去,就在外院的书房里找到一个算不上是密室的密室,建的太粗糙了。
然后再后院主屋的老房梁上,发现订死在房梁上的木匣子,跟房梁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要是有个银票契书之类的,用油纸包了放里面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下半晌的时候,林雨权甚至于专门跑了一趟衙门,请他们明儿来查。
吃晚饭的时候,他就说了,“叫衙门的人先看了,看了咱们就能慢慢的往过搬了。”
第二天果然来人了,不仅府衙来人了,明见司的人也来了。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王大山和阿丑。
这两人一脸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就跟不认识林雨桐似得,在郡主府里转了一遍,然后什么没说,直接就走了。随后府衙回复了搬吧不妨碍
打从林家请了府衙的人看了之后,府衙就忙起来了。这条巷子其他人家也是有样学样,都去请。紧跟着,京城里但凡大户,都去排队等着看呢。在每看之前,那是家家户户不敢入睡呀
之前毅国公府和长公主府,那是府里好似人都睡死过去了。那必然是吃了或是用了一样的东西才会如何。可主子和下人能一样的,除了水再没别的了。
燕京城里,不是谁家都有井的,也不是所有的井都是甜水井。但大户人家家里的井多是甜水井。
林家和郡主府都有一口井,也都是甜水井。如今这两口井都上了锁了,就怕着道儿了,都专门从朝廷指定的井里拉水,没一片指定一口井,有专门的人守着,十二个时辰不离岗。
如今,家里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的出去排队拉水去。就这,一家子主子奴才的,水都得紧着用。林雨桐感觉洗澡不方便的时候就多问了两句,然后就知道这个应对措施了。
她才觉得这个法子有点熟悉的味道呢,结果府衙又有新动向了。
每条巷子得推举出一个管事的来,这条巷子的治安,你得组织人维护。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大家排班,夜里没一个时辰换一次岗位。这一条巷子,至少得有两只家养以上的猫狗,夜里猫狗有异样,值岗的人就得立马敲锣示警,并得叫醒每户人。
这么安排,说实话,这就是群众战呀。
你就是本事再大,藏的再深,我抓不住你,但是这种状况下想得手,那也不可能。
林雨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主意谁给府衙出的
不会是四爷吧
可不是四爷吗四爷投桃报李,主意是出给郑王的。郑王并没有把他供出去,而是自己领了这个人情,却又悄无声息的吧人情送给了燕京的府尹。
他当时就告诉郑王一句话,“别管什么力量,都挡不住人的力量。得善于用人的力量,且得信,人的力量是没有穷尽的。”
郑王认可这句话,他也一直以为,朝廷是有能力应对这些事情的。不是非得借助庙学的手。
但可惜,皇上不这么看
这次的应对干的很漂亮,确实是没抓住人,但也确实是再没有谁家丢过什么东西。
三个月的时间,燕京城好似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权贵人家丢东西那事,一下子距离大家遥远了起来。
水井处有人看着了,但各家有水井的,可以自用,但前提是,得千万得看好了,别再叫人在这上面动手脚。
每条巷子的值夜变成了常态化,甚至巷子里还都盖起了大小不一的值岗亭,为的就是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能有个呆人的地方。
三个月后,赶上了正暑热的时候。
赵氏一大早摇着扇子从林家那边来了郡主府。
如今三房搬过来住了,住的也宽敞了。其实跟分了也差不多,这边的一应开销,都不走宫中的账了。赵氏因为这个,对孙氏越发的感激。如今有了这个先例,二房和四房过来,这不就不那么为难了吗
赵氏来也是为了这个事的,“一则,二房和四房都送了消息了,也就这两日进宫。二则,咱们根儿也百日了,这宴请是不是得筹备起来了。”
根儿是生在庙学的那个小子,年纪比侄儿小,但辈分大。
孙氏没想跟儿子大操大办,“回头咱自己热闹热闹就得了。京城里这股子乱劲看着是过去了,可咱们也别办的太招人眼。等一大家子团聚了,好好的关起门来热闹两天便罢了。”
赵氏就笑,“别个不惊动就不惊动了,可金家我觉得还是得动一动的。瞧瞧咱家那小姑爷,这一天好几趟的送东西,我觉得,该走六礼就走吧,不一定得按着顺序来,先正式下定了,成亲放在后头也是不妨碍的。”
孙氏跟着就笑,脸上也多了几丝温和,“金家不拘小节,回头我打发人请去。到了日子跟前再请,省的人家再破费。”
赵氏就又问说,“那毅国公府那边可还请”
孙氏摇头,“我叫嘉锦告知了父亲,父亲能来当天便来了。若是不能来,就罢了。”
赵氏心里叹气,觉得那位世子夫人脑子跟被门夹了一样,“昨儿去李大人府上贺喜,听几位夫人说,宫里的公主要下嫁了,跟毅国公府的公子进进出出,不曾避讳。这若是跟宫里结亲”
孙氏轻笑一声,“公主可不是我那位嫂夫人,你放心。这若是公主真下嫁了,我跟娘家的关系怕是还能和缓些。”
这倒也是
林家两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京的,二房还罢了,就两口子,带着几房下人,沿着水路,这就回来了。四房是从老家来,不仅他们来了,还带了几十个人过来。
怎么带了这么些人
家里没预备呀
赵氏身边的嬷嬷几次打眼色,等着赵氏发话。
林雨桐陪着老太太坐着,听着四房说话。
四太太擦着汗,指了指外面,“今年呀,咱们那边遭灾了这眼看夏粮熟了,结果一场大风,半个月的雨,愣是啥也不剩了。这卖儿卖女的多了,咱们这一说上路,路都被堵了。只把儿女往咱们的车马前一推,说了不要银子,给孩子一碗饱饭吃就得了。您瞧见了吗几十号人呢,这还是我挑了之后带上京的。如今老宅,还有几十号人,我托了族里照管着呢,放在庄子上给口饭吃得了。这几十个,年岁不大不小,长的也齐整些,说话办事瞧着利索的很。我就给带来了,咱们家这些孩子也都该婚嫁了,小子们成了亲要有自己的院子,姑娘们得带信得过的陪嫁。这一个个的,都是我找到人家亲爹妈说好了的,各个根底清白。想着,这总比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买的不知道来历的人强些,就干脆都给带来了。”
赵氏这么一听,就招呼几个姐妹,“你们别看着了,等我把人安顿好了,再叫人教些规矩,再叫你们挑。如今,且离这些人都远着些。”
四太太忙道,“也是我思虑不周,提前没说一声。要不然,先送去西屏山上”
赵氏说,“弟妹多心了,不是说这个。京城里的情况你不知道,闹的邪乎着呢。但弟妹你办事,我寻思着该是牢靠的”
“挨家挨户的我都去了,见了人家爹娘的。”四太太朝外瞅了一眼,“便是暂时不能用,嫂子也别薄待了她们。回头咱还得回老家,要不然无颜见老家人了。”
那是当然。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说话,兄弟、妯娌,说不完的亲热话。
聚在一块,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们的亲事。二老爷就说这个金家会办事呀,“这一路上,沿路镖局随行的,换了一拨又一拨,都是金家托人关照的。”又知道这回回来就有职位,是因为林雨桐在宫里给应下的,二老爷就越发夸了,“营州,我到底是呆了这么些年了。故旧还是有一些的。明儿就叫姑爷过来,他们金家族里若是有愿意去军营的,营州那边我已经说妥了。”
营州
四爷第二天接了岳父的信,在舆图上标注了一下,然后对着这地图怔怔的出神。
周氏催了,“叫了你就赶紧去,怎么今儿倒磨蹭起来了。”
四爷将舆图用帘子遮挡起来,“这书房,您看着给锁起来,以后不能谁都随便进出”
哟你这书房有秘密呀
“就劳烦您一段日子,等儿子娶了媳妇回来,您想管,且用不上您呢”
没娶媳妇呢你就忘了娘了她回头去看那舆图,这玩意跟你尽快取媳妇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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