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时光(109)三更(重启时光(109)这件事...)
客从何来18
金家真把高攀林家女的事当大事办的。人家姑娘的祖父就曾是官身, 人家的亲大伯是礼部侍郎,二品大员。人家二伯是知州,一般这知州也就是个六品官。但因着在边塞要地任职, 人家是从五品了。若是有机缘, 这四品一旦上去,可就天高地阔, 很不一样了。这样的官员的亲侄女, 不提人家的外祖, 就只这两伯父,这姑娘匹配个二三品官家的次子是足够的。
自家现在这是要啥没啥。要官吧没有胥吏出身,在府衙那是听招呼的那种。要钱吧比得上晋中商家富贵吗林家族里是晋中有名的大商户,怎么比或者是咱家的孩子是状元之才也没有自家在家看的都来气。
也就是长的稍微斯文了一些, 俊秀了一些,被老太太养的娇气了一些, 不像是其他几兄弟那般五大三粗的。
如果这是优点的话, 勉强算是吧。
周氏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边上的金泰安却鼾声如雷。她一脚把人踹醒,“你倒是睡的踏实。”
金泰安翻身咕哝了一下,“出门一趟一直都跟儿子在一块儿,你问问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没去你叫我安生的睡一觉成不”
谁管你是不是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了手里就那俩钱, 路上饿不着你们爷几个就得了, 你也得有钱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才成呀
周氏裹着被子靠墙上,“要急着谋划老四的婚事,咱们前面这仨儿子的婚事就得赶紧的提上来了。”
八字还没一撇了, 你着什么急
周氏又踢了金泰安一下,“你就是没心没肺。这也不光是对老四好, 你想想咱家大妮”
金泰安一下子就睁开了眼,躺在床上没动地方。大闺女跟承恩侯家二公子的婚事,这婚事定的有点一言难尽。人都说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可自家是真没想着拿自家闺女去攀谁家的高亲去。也是那位族姑姑,在外面乱说一气,然后人家承恩侯夫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自家老娘出去上香的时间,带着他家那儿子去庙里见人了。自家那闺女也是不争气,还就看上人家那病秧子儿子了。
回来是怎么说都没用。
然后这婚事就这么给定了,定了之后,这是想尽办法想叫闺女在夫家过的体面一些,因此嫁妆上那真是一点也没省。说是把半拉子家业陪嫁出去了都不为过。
又因为怕儿子们有意见,他是忽悠呀忽悠了这个忽悠那个,意思就是,这有了高亲了,以后对金家这个好那个好的。但其实,承恩侯府就是富贵,啥权利也没有。想想也知道,皇家选妃只从民间选承恩侯府当年也就是一小地主,后来选上去的姑娘做了皇后的,这才给了个承恩侯的爵位。能有啥权利呀
说到底,金家是舍不得闺女,可架不住自家闺女乐意。
说到这个了,他也就顺势坐起来,“尽其所能,咱把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着再者说了,她那脾气,也受不了委屈。那承恩侯府的人我都见了,也都打听了,一家子捆在一块,也不够凝儿揍的。受不了欺负”
受不了欺负和过的顺心是两码事。
周氏就道“咱们要是再跟林家结亲,凝儿在夫家好歹多两分体面。我是听说,这燕京城里,那贵人的圈子难进的很。有林家,有县主,还有个乡君的弟妹,这谁见了都多给她几分脸面,叫她出门少受些白眼”
金泰安心里就翻白眼,你是为你闺女把啥都想到了,又拉着我在这里去算计人家的闺女来咱家,这女人心眼坏滴很
周氏拿白眼看他,“不算计成吗闺女是去人家家里过日子的,儿子嘛,是好是歹的,都在咱们眼皮底下。再说了,一个个的都等着吃分家饭,那要这么些儿子干啥我就寻思,这老四的婚事要办,咱们是不是得先把老大老二老三的婚事给办了。便是时间太紧成不了亲,但是定下来是可以的。之后,咱们才好筹措老四的婚事,你说呢”
这话倒是在理,“那你就办”吵吵我干啥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咱家老大的媳妇,叫我哥哥嫂子在边陲找一个。要能吃苦心胸大的,性子爽利,为人厚道的。最好能在七八品出身的小官人家找那边的人家我是知道的,但凡疼闺女的,都想把闺女嫁到太平一些的地方。咱们图人家有个官身,人家图咱家安稳,这事准成。这是给咱家保底的一个安排,便是其他贵亲帮不上忙,可有哥哥和这个亲家,咱家就是从底往上走,这也有托底的。”
嗯有道理
接下来呢“老二老三都不是我生的,但跟亲生的也不差。这婚事上,我寻思着找个实惠的人家。家里富贵的商户人家就挺好”
金泰安心里便明白了,这一大家子,不能叫庶压住了嫡,长媳出身官家,商户出身的姑娘跟她不能比,在家里出不了大乱子。若是一家子都好好的,这正可以互为臂助。一个有点小权,一个有点小钱,大家捆在一起,日子都能往上奔。若是一家子处不好这般安排对哪个儿子都没有坏处,他们身后都有帮衬的。便是两个庶子,只要银钱上不缺了,哪里就闯不出一条路来。
“至于老四,咱们攀高亲是为了能被提携,这也没错。但哪怕人家不提携,这个媳妇人选也是极好的。娘家有势,自己有爵,月月有五十两的银子,这就是上上等的日子。不愁吃不愁喝,在咱们这小地方,也没人敢欺负,这就成了。出身高,娘家好,看起来是比前三个媳妇出身都鲜亮,可自身若是憨了一些,也一样出不了事”小儿媳妇嘛,傻点就傻点,老大家的媳妇聪明就成。
金泰安躺下睡他的了这女人肚子一盘账,早就算的清清楚楚的了。但也不得不说,家里有这样一个女人,金家不说往后繁盛三代,但保三代平安足矣。
所以,我睡我的吧,你说咋弄就咋弄,全听你的。
“听我的听我的啥都听我的”周氏又踹了一下,“四个儿子呢这聘礼从哪来我腆着脸空手跟人家要闺女呀弄钱去四个儿子,一个儿子至少五百不是,三百两至少三百两银子。我管你是偷还是抢,明儿一早,你就给我找去。”
讲不讲理我要知道哪有银子,我用你催吗
金泰安被搅和的呀,一晚上没睡安稳,但该起的时辰,还是早早起来了。
金家有习武的习惯,早起别管老幼,演武场上去。隔壁住的就是金二叔金泰生,那边住的稍微逼仄一些,早起那边爷几个都过来这边的演武场。
老哥俩一边把一边往演武场去,一边说闲话。
金泰安就顺嘴问老二,“这几天忙什么呢娘昨儿晚上还问你了,一会子去后头叫娘见见。”
“顾不上”金二叔就道,“府衙下令了,去山里抓人去。有樵夫见了缉拿悬赏的要犯了不知道窜到哪个山头去了官府悬赏下来了,一个人头五千两现在外面都疯了,城门口堵的都是人,都是要进山去的。”
五千两
金泰安也不上演武场了,“真给那个多”真给
那还说啥,走啊要不然上哪弄那么些钱去。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赶紧的
连四爷也被拉出去了,出了门的四爷都不知道干啥去的。金家也有野外拉练这个习惯,他以为是这个,小一辈都以为是为了这个的。哥几个一身短打,都是起来就往演武场来的,因此出门的时候,一个个的连脸都没洗。
饶是这样,出门都算是晚的了。城门已经开了,并没有看到挤在城门口的人。没见那么些人,四爷一直都没怀疑这出城的目的。
直到距离城外远的很了,半天功夫都消磨进去了,可都还饿着肚子呢,这转悠的啥时候是个头儿呀。而金泰安一直在看岔路口的脚印,这脚印也太杂太乱了一些,这得是多少人往山里去了。
四爷觉得不对劲了,“您这是想避开人”
“废话这都一拥而上,还找个屁呀”金泰安咬牙,“这里还是不成,人太多,还得往远处再看看。”
老三就嚷嚷,“爹一早上起来就出门,一口没吃呢。要不先上山,弄点野玩意吃了咱再干是不是又出大家伙了,是野猪群还是大虫要真是大玩意,咱还是跟着大家走。”
金泰安含混的应了一声,说老二,“你去,去前头那村里,有啥买点啥,那把能买的都买来,今儿估计回不去了。”
老大从怀里摸了银子都塞给四爷“你跟你二哥一块,快去快回,都在这儿等着呢。”
四爷觉得今儿这事不对,往常有大家伙出现,一般都是附近的乡勇自发的组建起来,金家会被邀请到的。但这次没人请金家,金家也没跟什么人搭伴而且,一起出门的金二叔还当差去了。这差事还是在城外。
那这必然不是出猛兽了,这就是在找人。
若是找二号机和三号机上的人,这事不能干。这些人身上都带着非同一般的武器,就是自己和桐桐都应付不了,这些人是去送死。
但这些理由跟金泰安说不通吗
说不通的
他就叹气,要是桐桐在这里就好了,叫她装肚子疼,装哭,装什么都行。如今没这个人了,这么丢脸的事得我自己干吗
四爷左右瞅瞅,一边摘了像是野葡萄的小野果往嘴里塞,一边跟老二争执到底是去哪边的村子更近便。
四爷磨磨蹭蹭,“咱们从城里专门赶来上山,那这附近的人呢只怕都上了山了。村里就剩下妇孺,见了咱们敢不敢开门都未可知”
叽叽歪歪的,听的人不由的火气都起来了。
你说就是叫你出门买个窝头,你这个费劲呀磨磨唧唧,唠唠叨叨,前怕狼后怕虎的,像个爷们吗
可不等金泰安骂呢,四爷的脸都白了,肚子疼,是真疼的那种。
然后这些糙老爷们才发现,四爷往嘴里一直塞的是啥,这玩意有du的。要是不赶紧叫大夫给解du,那就一直疼。不会要命,但痛苦直到吃进去的东西彻底消化完,怎么着不得疼到明儿这个时候吗
哎呀要命了
金泰安气的跳脚,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呢。
也别往城里去了,赶紧的,看哪个村里有大夫
可村里的大夫也不敢接呀,赶紧的,往城里送吧。等从医馆出来,天晚了,只能回家。一天啥也没干成,折腾的人累死累活的。饶是这样,还把老太太气的在家里又哭又骂,说是发了癔症了,带了孩子出去野去。
也就是回城里了,哥几个才知道,官府悬赏拿人呢,五千一个头。可惜了的
老三随便往肚子里塞了点吃的,转身就要再去,一边走还一边吆喝厨房准备干粮,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撞上。
结果呢,话音没落了,金二叔回来了,“都不准出门了嫌犯找到了”
找到了
谁挣了那么些赏银
“赏银乱棍打死老师傅,这会子为这个事衙门里都乱了。这俩匪徒是厉害,之前伤了百十多个人,伤口怪的很我瞧那乱劲的,假装拉稀躲回来了”
金泰安忙问,“人是从哪被找见的”
“大青山北边山坳子里,一男一女”
金嗣况擦了脑门上的汗,“我们爷几个,距那个地方也就四五里的路,要找,肯定也奔着山坳子去的。”
那两人能伤一百多号,这得是什么人呀自家爷几个,这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祖宗保佑,得亏老四吃错东西了。
金二叔叹气“可惜,找到的时候人也死了,一圈人围着那家伙往身上招呼,身上戳的稀巴烂的。”
四爷心里皱眉,身上都稀巴烂了,怎么分辨谁是谁
他叹气,那两人说不得已经金蝉脱壳,混在上山的人群中,脱离出来了。如今,这鱼入大海,上哪找去
不过经过这一次事,金泰安对自家这小儿子当真是不报任何期待了。哪怕是阴差阳错的,一家子好好的回来了,可这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的儿子,他能说啥呢真就是找个媳妇一辈子饿不死拉倒
没期待的结果就是,这小儿子早起在演武场上舞剑也好,扎马步耍大刀也好,他都不管了。爱咋地咋地
周氏被吓的,这要不是自己逼着男人弄钱去,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次的事了。因此,给儿子们娶媳妇,这个钱还真不能太为难男人了。
咋办呢
儿子的媳妇还是得赶紧张罗的,叫镖局往西北捎一封信过去给哥哥。自家闺女嫁人,亲舅舅、舅母总得来的。来的时候要是能捎带个来相看的姑娘就好了。
等着姑娘来了,再想法子骗吧
大儿子的事好办,只要这边一定,老二老三的婚事都不叫事。只老四的婚事,这得提前筹谋,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拿下的。
在家里憋了两天,她一大早叫人请了妯娌卫氏过来,背着人嘀咕,“你跟我去一趟燕京。”
卫氏吓了一跳,“就咱俩”
“那不会,该带的人还是会带的。就是叫你跟我去办事的。这事事先不能跟家里说,回头得你去找婆婆,就说你要出门礼佛,叫我陪你去的。”
啊得拿我做幌子。
不是嫂子,您这是干啥
“真是正经事。”周氏看她,“到底帮不帮”
帮帮还不成吗
吃饭的时候卫氏就跟老太太说了,“最近老是心慌,我怕我家二爷出个啥事。您听说了吗那天上山的人,身上的伤口愈合不了。多少大夫都给看了,说是触怒了天上的神灵降下惩罚了还是怎么着我就想着,不行就去庙里做个法事今年好似不顺”
做胥吏的就是这样,有功劳未必有能沾上,但一旦没干好就是替罪羊。有啥危险的事还得冲在前面,要不是金泰生一直油滑,见事不对就立马溜,那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现在。
这么一说,老太太连连点头,“很是我也该去”
卫氏赶紧拦住这话,“娘,我找人算过了,这礼佛还得避讳,就我跟嫂子我俩的生辰八字好,我寻思着,这一去至少也得七天”说着,就看周氏,这个时间差不多了吧。
周氏微微点头,卫氏这才笑道,“最多七天,我们就回来。”
成去吧去吧往常拜庙都是在城外,那地方闭着眼都出不了差错。
家里没人注意,四爷这几天一直想着找什么借口去衙门一趟,想看看在山里发现的那两具尸体的情况,哪怕是看看他们穿的衣服也成。关键是伤人的利器上到底是沾染了什么东西。他的注意力在这些地方呢。
等意识到周氏不在家的时候,周氏已经出门一整天了。
他也没在意,思量着官学这眼看就要开了,原身的姐姐要出嫁,这近期肯定是能上燕京的。随着大溜去,才不会叫人觉得刻意。
心里安排的挺明白的,结果四爷是真没想到周氏是干啥去的。
这天,桐桐正陪老太太玩双陆,外面送了帖子,说是老太太娘家的远亲来了,自称是姓周,两个妇人带着两个婆子,就在外面的马车上。
老太太娘家是姓周,是关陇世家,家族大,人丁旺。
一说是姓周,老太太一点疑心都没有,“怕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把人请进来吧。”
别说是同族了,便是同乡,遇到难处了不管,也是会被人讲究的。
周氏和卫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林家的大门。
李氏治家严整,林家又是书香门第,规矩俨然。这跟金家又很是不同
卫氏有点露怯,拉了拉嫂子的袖子,被周氏一眼瞪回去才只得罢了,这是应着头皮上了。
老太太的娘家人来了,作为当家的大太太李氏,不能不出面。便是孙氏,得了信儿,也赶紧都过来了。两人甚至是站在老太太的院门口等着迎接远客。
周氏被下人带着,转过游廊,看见拱门处站着两个妇人。站在前面的一脸温婉,瞧着是个极和善的人。后面的女子眉眼更锋利些,站在那里笔挺笔挺的,她心里一跳,这就是那位未来的亲家,县主娘娘吧。
她假装不知道,到了跟前就福身,“给太太们请安。”
李氏一把把两人扶住,“远来是客,千万别多礼。大冷的天的,先屋里坐。”
谁都没见过谁,饶是再八面玲珑,这不知道这个话从哪里开始搭。
周氏一进屋子,就瞧见高坐着的老太太,家常的衣裳,跟自家老太太其实没啥差别。只边上挨着老太太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银盘琼面,眼珠子乌黑,整个人瞧着珠圆玉润。这姑娘,当真是个有福气的面相。
这也不是打量的时候,她一进屋子,快走两步,也不等下人拿蒲团,直接就跪下了“给姑母请安,姑母安好。”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大侄女,但这噗通的一跪,不光是惊了老太太,也惊的屋子里的人赶紧去扶。林雨桐在人家跪下之前,就起来让到一边了,受不了长者的礼呀。
李氏扶了周氏,林雨桐替有孕的孙氏扶了卫氏起来。当然了,林雨桐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倒是谁。反正远来是客嘛
把人扶起来,又是上茶,这才说到事上。林家就纳闷呢,就再是远亲,您是周家哪一房的远亲呀
谁知道人家周氏还真能掰扯出三四五六来,反正就是从她曾祖当年荒唐不懂事被逐出周家家门说起,什么浪子回头,什么流落西北,什么入赘邓家,入赘后三代归姓,这又姓了周。
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老太太其实没听说过这个事,这都是老几代之前的事了。但没听过她不敢说没有,周家太大了,也有迁移出去的,更有被发落出去逐出家族的,这可怎么算。
可人家说了,那大概齐怕是真有这么一码事吧。
林雨桐听着吧,只觉得这比刘姥姥跟贾家的关系都复杂。
李氏和孙氏面面相觑,这怕是求人来的吧。
周氏开口也坦诚的这么说了,“本不该来打搅的,可这有些事,我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厚着脸皮上门的。”
老太太就叹气,“有什么难处你说,只要能帮上你的,尽力而为罢了。”不是实在没法子,谁来闹这一出呀。
周氏就一脸惭色,“不怕您笑话,我是来打听事儿的,这家的事,我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跟谁去打听”
只是打听点事,那你问便是。知道的我说,不知道的我也没法子。能说的我说,不能说的也不能你上门了我就说吧。
周氏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老太太久居京城,该是知道承恩侯府的,不知道承恩侯家的二少爷,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问这个的
这个孙氏知道呀。老太太看孙氏,孙氏一听打听的事,就深深的看了周氏一眼,“可是沧州金家的当家太太”
周氏面色羞愧,“正是呢早前便知道跟老太上有亲,但一直也没好意思上门。”
便是从营州一路回来,也没打着这个借口登门。再就是桐儿的事,跟金家的小子一起从山上下来,但外面并无半点风言风语。
如今上门,打听的是承恩侯府,是为了女儿的婚事来的。
孙氏早前听儿子说过这个金家,她有些不屑。能把闺女嫁给病秧子,这样的人家太善于钻营了。她不喜跟这样的人来往。
但此时,这个女人没拿桐儿和他儿子的事拿捏,反而是半句不提这点过往,只找了牵强的借口上门拜访,她心里倒是对金家有些改观。再看周氏这个样子,怕是并不乐意嫁闺女去那家,也不是拿闺女攀附权贵的样子。这叫她的态度倒是和缓了起来,“那孩子生来体弱,胎里带来的。但到底这病的有多重,我们却当真是不得而知。”
周氏强笑了一下,“多些您了,您是第一个跟我说着病由来的人。说起这事不怕您笑话,我家那丫头养的野了一些,小户人家的孩子,随着性子来,就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将来也好看顾。谁知道就是去上个香,怎么就给碰上了呢”
话没说话,但在座的都听出来了,这里面有承恩侯家的算计。那家出身不高,见识有限,听了金家那位老姑奶奶的话,觉得金家女子利子嗣,还真干的出这样的事来。
这可不是倒霉催的吗
老太太脸上就带出几分同病相怜来,“你这当娘的,也是不容易。”她想着,这金家的姑娘怕是跟自家桐儿一样,憨憨的。要么怎么就见了一面,就被人家给骗了去呢。
她心有戚戚,勾起了心事。然后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小孙女的背。
林雨桐拿着拆了手串的珠子把玩,但余光一直注意着周氏。这周氏要不是为了自己来的,才见了鬼了。没看见卫氏总是不经意的在观察自己吗
是四爷叫她们来的
不能呀四爷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是周氏自己来的,八成四爷还不知道。
不得不说这个周氏是个人才,怎么就想起这么一招来,死赖着认亲。还打着要打听姑爷情况的旗号呵要打听你早打听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如今以亲戚的身份上了门了,那么下次呢这有了第一次,往后是不是得当亲戚走动起来了
周氏就是这么想的,回去的路上,卫氏就说呢“嫂子,您这不是认亲,你是跑到林家自曝其短来的”
本来就短,怕曝吗
周氏白了卫氏一眼,“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不懂。”
“我别的不懂,但我懂没钱您别想给儿子娶媳妇。就您看中的那个姑娘,她拿在手里当弹珠玩的那一把珠子,抵得上咱家的家产”
卫氏这话一出,只接戳了周氏的心窝子钱啊钱别的我能想法子,可钱这东西,我赖不出来的。
客人一走,孙氏就回了院子。大闺女在边上调香,使得屋子里味儿稍微有些浓郁。她叫丫头开了窗户,坐在临窗的炕上有些怔愣。
这个周氏,可不光是来打听事的。她这是把金家摊开叫自家看呢。
看什么看金家疼爱孩子,看金家婆媳妯娌和睦。说到底,还是奔着桐桐来的。
人家想求亲,于是特意跑来告诉自己,把他们家推到自己面前。
孙氏能想到这一点,林雨桐怎么会想不到。自己和四爷知道彼此,若是有人提亲,两人都能想法子把亲事给推过去。但这事他们彼此知道,两边的父母并不知道。正因为金家是高攀,周氏才怕这婚事不给金家一点争取的机会,林家就把婚事直接给定了。所以,哪怕是难堪,她还是来了。
至少,叫林家知道金家有这个意思。
只凭着四爷和自己从林子里钻出来,金家要是大张旗鼓的求亲,这婚事林家八成也会捏着鼻子认了。但人家不拿这事说事,因为一旦求亲,就有胁迫的嫌疑。甚至于是真心想求娶,也会叫林家多了许多顾虑,觉得金家是心存不良。
这不是结亲的态度。
周氏这么一来,看起来她自己是狼狈,但却进可攻退可守。便是林家不答应亲事,但却不能不承金家的人情,毕竟金家没以林家女儿的清白胁迫人。那这不能结儿女亲家,可老亲却认下了。
周氏很精明,很豁得出去。
孙氏晚上就跟林嘉锦道“以后若是开官学,你注意一下金家的孩子,我想看看。”
林嘉锦就知道说的是谁了,那孩子倒是机灵,只是“金家根基太浅。”
“看看吧看看再说。”若是周氏不来,金家压根就不在自家考量的范围之内。
可这些详情,周氏回去却一字都没多露,甚至叫卫氏也暂时别言语。她很淡定的打发儿子,“你大姐出嫁,总不能在客栈上花轿吧。你跟你二哥去燕京,租个院子。你们在那边修整修整,年前就不用来回跑了,等着给你大姐送嫁便是了。”说着,又把沧州的特产给拉了半车,“到了燕京,别耽搁。去林家替我给老太太请安”
嗯
周氏一脸的少见多怪,“你外家祖家跟周家连着亲呢,算是你娘我的族姑母”
说的跟真的似得
四爷心里叹气,为了儿子这也是豁出去了,四爷把她塞过来的银子还回去一半,“用不了那么些,留着家用吧。我大姐这婚事不到头,都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往里面添”
“拿着,穷家富路的”
“大男人,谁还没个三朋四友的,到哪里混不了两顿饭了。”四爷愣是没要,“林家的事,我心里有数,以后不用跟谁低声下气的”
周氏鼻子一酸,却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肩膀上,“你懂个屁娶个好媳妇,三代不用愁。那姑娘娘见了,年岁还小,家里又疼她,定亲怕是没那么急。你这两年涨涨出息。过了年,就去官学念书去。娘也想了,在官学里你的文章许是没别人好,但这不都讲究个君子六艺吗这骑射御你总比那些书呆子强。虽不一定出色,但放一块比,你未必比别人差哪儿了。你呢,若是性子再和善些,脾性再好些,说不定看在你为人敦厚,咱家和睦的份上,人家林家就乐意了呢。”
反正,门我给你敲开了,往后还得看你的。
四爷觉得不是事的事,却给金家两口子带来了这么大的负担。
看来,是得想个法子谋个事了。不能太冒头,但不意味着得一直缩着脑袋的吧。
去燕京的路上,四爷一直在思量这个事情。却不想临到京城的前一个晚上,突然的一件事,给四爷带来了契机。
沧州距离燕京是不远,可再不远,也得两日工夫。晚上总也还是要在客栈歇一晚的。
金嗣况不愿意住店,觉得花费大,“凑活一宿就过去了。”
可天冷了,这阴沉沉的闹不好要落雪的。半夜三更荒郊野外,冻死人了。
四爷坚持,“咱俩一间房,费不了几个钱。”
这是去京城必经的镇子,客栈林立,生意兴隆。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想着便宜,要了一间房,哥俩吃了点热的,直接上炕就歇着了。
许是不算多冷,还没烧炕,被子有些潮湿,睡着并不舒服。金嗣况是挨着枕头就睡,睡相还不好,挤的四爷半夜没法睡了。披了衣服起身,想着出去找小二再要一间房算了,结果才要出去,客栈的门被拍的啪啪啪直响。正睡着的金嗣况都翻身起来,“怎么了”
四爷摆手,示意对方先别说话。他自己去窗户边朝外看,就见小二哥去开了门,两个男人一人牵着一匹马,先后进了客栈。
金嗣况凑过来瞧了一眼,咕哝了一声怎么现在才来投店,然后睡他的去了。
四爷多看了这两人一眼,不像是等闲人家出来的,可一个下人都没带他也就看了两眼,没往心里去,许是人家有急事错过了宿头呢。
他轻轻的关了窗户,半边炕都腾出来了,他上去睡他的去。
这一觉,可就睡的踏实了。早起在店里吃了饭,两人去马厩里牵马的时候发现昨晚那俩客人的马还在。四爷牵了自己的马,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另外的两匹,然后发现有点不对了。
这是御马监的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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