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时光(122)一更(重启时光(122)跟刘佳...)
客从何来82
春寒料峭, 长安一街两巷的恭迎圣驾。
只是这圣驾是不是寒酸了些
等闲大户人家出门,都比这个排场体面的吧。
可哪怕不是那么排场,可谁又敢小觑昔日的毅国公呢今儿这迎驾的, 那也是位列文武两班人马。西北这一片的文武官员, 将帅统领,星夜赶来, 都在这里等着呢。
这可都是当今圣人的嫡系。
这新朝新气象, 这些个大人必将得到重用前程似锦, 因此上,那一个个的是红光满面,文官们相互拱手,含蓄矜持。武官们相互把臂, 豪爽张扬。
孙安平骑马过来,一见众人, 哈哈就笑“可想死老子了”
这些大臣还没跪下呢, 孙安平就从马上下来, 抬手就去扶蒋平,“都起来起来不多礼”
其他人嘻嘻哈哈的,就要起来。蒋平肃着一张脸,“如今不同往日,礼不可废。”他重新起身又跪下, 叩首。
林雨桐从车帘子缝隙里往外看, 跟孙氏道“这位大人有点意思。”
孙氏不用看都知道说的是谁,“蒋平跟你外祖父几十年的交情了。西北稳若泰山,蒋平功不可没。”
她说着, 就睁开一条缝隙瞄自家这小闺女,想着她的心思怕是真在朝堂上。这是对她外祖父屁股下面的椅子感兴趣了
结果人家问完了, 就完了。压根就没管那些大臣的事,恨不能把脑袋探到外头去看,左顾右盼的,瞧稀奇呢
“什么时候不能看非今个看”怎么这么服气呢
“我看看我哥我姐今儿来了没我祖父祖母会过来吗”
感情是看这个呢
“你哥跟你姐,我没叫出来迎,太扎眼了。”孙氏继续闭眼睡她的去了,“如今还没出正月,林家都在晋中呢,再如何也得等到十天半月的才能过来。你好好坐着,安稳些,叫人瞧见了笑话。”
笑话什么
正瞧着呢,四爷过来了,“闷了”
肯定闷了
四爷叫她下车,“城门里的客栈边栓了马,进了城咱就回家。”
不跟着往行营里跑了。看现在长安城这城墙,斑驳的厉害。坚固是够坚固的,但跟鲜亮一点关系也没有。
要论起城池的规模,还得是燕京城。那是当年一代借用外力短时间内构建的,不仅是规模大,便是城池的坚固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唯一不好的就是,留下的地下通道太多。猛的从燕京一出来,看着眼前的长安城,两人就有那种感觉对这才是这个年代正常该有的样子。
林雨桐跟孙氏摆摆手,直接就跳下去了。前面人多,两人也不往前面去。溜到后面,跟伙夫他们一块,围着火堆烤火呢。直到车队动了,她们才坠在后面,一进城门就从马车上跳下去,金家三兄弟正在城门里的客栈门口等着呢。
几个月没见,也没说多余的话。这会子都追着圣驾瞧热闹去了,也没人注意她们。从城墙下的小路骑马直接回家。
金家这宅子买的不错,到门口的时候林雨桐只瞧了一眼就知道这规模这地段的宅子,能赶上这得跟撞大运似得。金老大一脸的苦笑,“别提了,咱们在路上遇到权爷,说了几句话,结果晚上就被周家找上门来了。”
周家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了,周家是林老太太的娘家,正经的关陇世家,当初周氏想跟林家攀关系,就打着跟林家老太太同族的旗号去的。这事后来老太太跟娘家来往的时候,信里肯定提了。要是小门小户,或是跟林家再无瓜葛,人家周家也就不管了。可这不是两家结亲了吗所以,就这么着,周家跟金家也就有了挂碍。年节也相互托林家捎带点节礼,算有那么一回事。谁成想这一朝天地变,不管是林家还是金家,都成了一般人攀不上的人家。可周家跟两家都有瓜葛,且亲戚套着亲戚,这不就更亲近了吗
林雨权一来长安,人家就知道了。跟金家哪怕没打过照面,但也知道是什么人家。再一打听要买房,得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以世家的身家,腾出一处别院不是什么大事。
金老大不住的摇头,“盛情难却,不好推辞。”
人没进去,大门里就出来几个青衣小厮,将马给牵进去了。
这是又买下人了
“西北的人口反而比燕京稠密些,住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跟燕京不一样的很。”
正说着话,里面的人都迎出来了。几个月不见,有说不完的话。但这一路上,真颠簸的够够的,吃了顿饭撑不住了,回了安排好的院子洗了澡,睡了个昏天黑地。
一早起来,四爷和桐桐还没起呢,楚氏就带着丫头提着食盒过来了,交给院子里的嬷嬷,低声吩咐,“怕是带的人手不齐,我就先给送来了。之前买了几个丫头和婆子,有个婆子灶上手艺不错,南边的手艺,我给留下了。今儿叫特意做了烧麦,也给您带了,尝尝。”
嬷嬷只得含笑收了,“老奴这就禀报郡主”
“郡主累了,叫歇着吧,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特别客气的走了。
回去的时候老二刚从演武场回来,他就皱眉“一早上不在院子里呆着,又做什么去了”
楚氏紧跟了男人几步,进屋子先拧了热帕子给男人送过去,“如今可不同往日,早前那是不敢出头,可如今咱们真就打算这么着过日子那周家和舅舅家几次三番的往家里来,为的是什么周三太太跟咱娘说话,我可听着了。听那个意思,竟是谋划着周三爷出仕的事。这事必然是林家那边出面,可你说舅舅家开口了,咱娘怎么说真能不管说句实在话,八竿子打不着的,都开始奔着来呢,咱是亲兄弟,难道是爷的才干不如人”
“外头的事情你少管。人家开口是人家的事,你少掺和。”
楚氏眼泪都下来了,“便是大嫂那边,大嫂的娘家人年前在咱家住了十多日,为什么的我娘家的事我是不管了,可你的事难道我也不能问大房跟四房怎么说也是嫡亲的,咱们到底是差了一层的”
“住嘴”金老二将帕子一把扔进水盆里,“再说这样的话就滚回娘家去。我们兄弟之间的事,由不得你指手画脚”
楚氏这回是真哭了,“谁嫁男人不是盼着男人出息,将来能挣个凤冠霞帔,搏一个封妻荫子。我为了你的事,我低声下气的去巴结人,这般的操持还不落好。我受够了叫人瞧不起的日子,你还不知道吧我妹妹如今都是七品的女官了,我爹娘来信,多是夸赞,对我动辄便是训诫”
一早起来,哭哭啼啼,好不烦躁。
金老二看楚氏,“当真觉得,我出去奔前程,你就满意”
楚氏赶紧拿帕子擦了眼泪,“男人家,本也该志在四方。我爹当年做生意,东南西北的,哪里没去过若是不在外闯荡,哪里来的楚家现在的家业。”
金老二认真的看了楚氏一眼,垂下眼睑“有件事,我一直没下定决定。你既然觉得该奔着前程去,那我问你,我若是去边关,一年回不了两次,你可愿意”
去边关
去边关做什么打仗是要死人的。
“也不一定打仗,如果去,只怕是粮草一道儿上的差事,八成是钱粮官”金老二问她,“你可愿意你若是愿意,我去求求老四便是了。据说他进出御前极为方便,只要所求不大,这点事还是能成的。”
楚氏眼睛一亮,马上起身了,“我听我爹说过,钱粮官,这可是个肥差”
金老二眼睛微微一眯,“觉得好呀”
“自然是好了”楚氏忙不迭的点头,“不过你还是不要在钱上贪图,如此才能长久。”
金老二心里舒了一口气,缓缓的点头,“但就是我这一走,一年半年的回来不了一次。边关不许带家眷的,你就得留在家里,你可乐意”
楚氏张大了嘴巴,“只要不是南边或是营州那边,也不至于一年半年不回来吧”
“那你的意思,像是西北凉州这样的地方,就能去”
自然来去快马也就五六天的时间,有什么不能去的。请半月的假,都能回来转一圈,住几天,有什么不合适的
楚氏大喜,男人能说出这个话来,八成是已经有谱了吧。她忙喊着摆饭,“也不知道几时能说定”
快很快
老二沉默的吃饭,没再言语。这个位置本来是留给老大的,年前从燕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的。但是大嫂那边有孕了,看大哥的意思,怕是跟大嫂说了几次,那边都没应下来。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自己去吧。
自己这边挂碍少
林雨桐一起来就收到两份早饭,是大房和二房送来的。大房是豆腐脑,油饼子,听着自家这边起了,才叫人炸的,送过来还烫手。林雨桐叫嬷嬷把三房带来的拿下去分了,她跟四爷两人就着油饼吃了豆腐脑,再来一碗浓浓的豆浆,饱了。
送来东西的时候林雨桐没多想,可饭才吃完,王氏就过来了。林雨桐心里一跳,这个时候上门,必是有所求吧。
却不想,王氏上门只求不叫把金老大给安排的太远,“我是在边关长大的,受够了边关的苦,就想过点太平日子。弟妹,不怕你笑话,我不求你大哥高官厚禄,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行。哪怕是回老家守着住宅去,我也没有怨言。至于钱粮官,这个我知道,责任大,风险也大我跟着担惊受怕的”
懂了
林雨桐一点都没犹豫就给应下了,这事怎么也得两厢情愿。
西北要抽调将领去各地,从下面提拔一拨是必然的。可这些人认的永远是主官,其他人就隔着点什么。就像是蒋平对孙安平负责,但蒋平的下属,一定先执行蒋平的命令。
在这种情况下,就得安插几个不打眼,但却有绝对可靠的人进去。钱粮官,管的可就多了。守着这个地方,西北军到底有多少人,谁跟谁亲近,谁是谁的人一目了然。
四爷在金家年前离开燕京的时候,将这事跟其他三兄弟说了。意思是想叫老大去的。
但其实换个人也行。
金家要是没人,换林家的人也行。林家家族大,这都不叫事。
把王氏打发了,却没想到老二找四爷了,还是为了这个事的。
老二主动说要去,那就去吧。主要就是不能带家眷,而家里只大房眼看有孩子了,这生个孩子,夫妻关系稳定。等过两年,孩子大点了,职位升一升,家眷跟过去也可以。主要是考虑能兼顾家庭的事。
但王氏不想去,也不想叫男人去。
那就换人好了。
对四爷和桐桐来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没吊着人,事情也不大,事给定下来就完了。也是,一个个大男人,一天天的没正事干,也不是个事。
凉州就叫老二去,至于老大,给安排去工部了。皇宫要修建,大大小小的事务需要的人多了去了。安插个人,简单的很。这个活想干多久都行,皇宫要有规模,那当真得是一年一年,一代两代三代不停的去修缮。要体面也算体面,要油水,小油水还是有一些的。轻省不说,各种各样的人多能结交一样。也是个好去处
老三属于大大咧咧的,像是得用心眼的地方不能去,四爷给安排在了城外的马场。那马场规模不大,但是京城里若是有旨意外出,有谁有公职外出,非从马场提马不可。再回来还得交马,算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信息汇聚地。
四爷叮嘱老三,“不要吝惜银钱,交好进进出出的人,甚至往里搭些钱也无碍。每月我补贴你一份。”
金家人没多想,以为是给林家干活呢。
毕竟嘛,公主继位总比那嗣子一家继位要好的多。这钱他们也认为是林家给补贴的。
老三咧嘴一笑“你放心,你三哥心里有数着呢,回头再挑几个机灵的小子跟着我,来来回回的,传消息方便。”
至于金泰安,“您去神策军。”
神策军没听过。
“正准备筹建,非亲信不能入。”四爷就道,“别的您做不了,司库得您去。”
司库,管着军械和甲胄,这些东西的消耗和去向能说明很多问题。
明白了,意思是别急着寻求什么高官厚禄,在要紧的地方扎下根,才是顶顶重要的。
周氏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呢,一听这人人都有了差事,自家老四呢想问吧,见老四媳妇拿着酸黄瓜吃的咔嚓咔嚓的,她心里一动,低声问“有了”
林雨桐“”看了看酸黄瓜,这是最近在路上颠簸的,就觉得吃这个咋这么对味呢。
这是王氏今儿带过来的。说起这个,她才想起来,“大嫂,还有吗要是还有,再给我两罐子。”
别的没有,这个还没有吗
“还有七八罐呢,喜欢都给你也成。”王氏心里喜欢,男人天天能回家,如今在长安离娘家也近便,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她心里感激,立马就要叫人去取。
“就两罐子,我往行营里带的,要是吃的好,我再来要。”
妯娌俩说话一打岔,又是要送到御前的,那这是大事,一会子把那个话题给忘了。周氏还问“要不要换个罐子”
不用这就行,换来换去的,泡的菜容易坏。
结果林雨桐还没把东西送去了,行营那边就递了信儿了,叫四爷和桐桐进宫,说是吃顿团圆饭。
两人啥也每带,就带了两罐子酸黄瓜。
摆的确实是家宴没错,见到了林雨权和林雨柳,林雨权正跟一青年说话,林雨柳抱着根儿在一边玩。
根儿一见林雨桐就扑,林雨柳赶紧给抱起来了。
林雨桐伸手,“给我抱抱。”
林雨柳白眼看她,“你成亲了,小心着些。”
感觉人人都盯着她的肚子。
林雨桐一边逗根儿玩,一边看那个青年,看背影很挺拔,这是蒋家公子
对方察觉了她打量的视线,扭过头看跟林雨桐见礼,“见过郡主。”
“多礼了。”林雨桐回礼之后将人看了个清楚,挺儒雅清秀的长相。
四爷跟着两人在一边说话,林雨桐正要打趣林雨柳几句呢,里面请了,能入席了。
真就是除了自己一家,再多了蒋平和蒋公子。
孙安平心情不错,“就咱自己人,可算能关起门说话了。来来来都坐”还特意招呼蒋公子,“十五,都看你爹的脸色,他那脸色就没好看过。”
蒋十五含笑入座了,侧着身子,不好瞧女眷的样子。
饭菜上桌,说不上精致,孙安平嘴里骂骂咧咧的,“都说我这是长了耳朵的,哪怕人在西北,燕京的事情不说十成十我知道的吧,最起码十件里我知道八件是没问题的。可结果呢姥姥的人家能私下跟商户借贷白银百万两”
“多少”孙氏都吓了一跳,“百万两”
是
孙安平气道“总数谢流云也是现在才告知我的。这些事都是郑王经办的,郑王办事的能耐有,这事办的机密,不仅我不知道,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谢流云她也不知道”
林雨桐心说,这老头想说的一定不是谢流云。谢流云也就是这两年才出来的,以前人家上哪知道的这么多银子,可不是一两年借下来的。
那么他能说谁呢
怕是云影卫的主子吧
孙安平气道“这还只是现银,还不算宫廷供奉内务司从商家赊欠出来的东西,这折算下来具体多少,还每个数呢”
蒋平皱眉“从没听过前朝欠下的债,要新朝去还的。没这样的道理”他冷哼一声,“这就是对前朝太过仁慈的缘故,一个个的都砍了,他们还敢要债一个个恨不能缩起来,就怕把他们当前朝余孽给处置了”
这话当然也没错
但这中间不是夹着庙学吗
庙学的谢流云人家不还是前朝的太后吗不是当初在登基之前就承诺会善待前朝皇室吗若是郑王死了,那这一退六二五,只说不知道就行。可郑王活着呢,你不认,这些人就得去找郑王去。可郑王拿什么还呢不得逼死了郑王一家吗
死了还不算,这不还有皇后和二皇子呢吗再去把这些人给逼死了
然后呢然后去北狄找大皇子去叫这些商户给大皇子卖命,成了对方的探子这里面的事情一环套着一环,别瞧着当时登基利索,可随后带来的麻烦大了去了。
孙安平真就不见外的吐槽,属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状态。说完了,就问林嘉锦,“你现在话少的很,一天到晚的,句话就到头了。看着你就觉得闷这事我是赖过去了,可赖完了,你觉得谢流云真能不问”
孙氏就皱眉“可她在这事上这般积极,原由呢”
孙安平看了蒋平一眼,呵呵就笑,“谁也不是无利不起早的。谢流云这是逼着咱们把西北的星宇城给让出来”
星宇城
四爷和林雨桐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疑惑和迷茫来,跟林雨权和林雨柳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但孙氏和林嘉锦明显是知道的,当然了,四爷和林雨桐心里也明白,这就是藏在西北的那个大工程。
天庙想要掌控这个,像叫孙安平让出来,然后他们愿意替孙安平处理这些账目。
孙安平轻哼一声,又问蒋平,“这头吞金兽现在停摆了”
停了“再不停都得拖垮了”蒋平脸上满是厌恶,“人我没法放,可安置吧又一时不好安置。”
孙安平没再提这个事,只看向几个小的,“这话对外不能说,你们只要知道,那地方就是前朝修建的陵墓”
“陵墓”林雨权皱眉,“前朝将皇陵修建在那个地方”
嗯
这话也不是骗人的,大燕朝太祖的尸骨如今还在里面封存着呢,栩栩如生。他只看过一次,那地方邪门的跟巫术一样,他一点也不想靠近。当然了,知道里面核心秘密的人也没多少,都杀了也不叫事。只是那些挖洞盖房,在地下作业的那些跟矿工一样的,啥也不知道,就一天一天的干活,在那地方繁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把那些人怎么办呢
天庙要这个东西,肯定还是想继续投入银钱修建的。孙安平当然不可能给。
不给就得装着不懂,然后账务还得还。
他看向大外孙,“你说,咱们要还这个银子,怎么着手还呢”
林雨权理所当然的道“前朝的债务,自然由前朝皇室去还。如今不能逼迫人,但是皇室的许多产业,是不是可以变卖抵押。从皇庄到别院,都可以”
林雨桐摸摸鼻子,这个法子,理论上没什么不对。可实际上,那些商户不敢要呀拿在手里犯忌讳不说,回头真要是秋后算账,只治个罪,你都没处说理去。当然,有那不怕的尽管接着,这倒是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可新朝的皇室,比如你,比如我,咱们将来可就没啥好产业了。外祖父想赏赐咱个庄子,都得现抄家去抄到了才能给的那种,你确定用这法子
自己是不在乎的,可是老头儿未必愿意平白叫人得了去。
这老头就不是愿意吃亏的主
孙安平端着酒杯晃了晃没言语,又看向大外孙女,“柳儿,你觉得呢”
林雨柳正盯着奶嬷嬷跟根儿喂饭,也没听进去。被问了一下,她啊了一声,就抿嘴笑,“外面的事我哪里知道,外祖父心里自有谋算。我就是寻思着,实在不行,把前朝皇室留下的产业叫专人打理,一年一年慢慢还着。要么慢慢拖着,拖到朝廷还的起的时候。要么,就这么单独划出去,一点一点还着。能找补一点是一点,估计也是行的。”
林雨桐给四爷夹菜,心里摇头,国事要是这么办,那光是后序引起的扯皮事,就能把人烦死。
孙安平笑笑,转脸看蒋十五,“十五,你说呢”
蒋十五赶紧起身,隐晦的看了他父亲一眼,蒋平垂下眼睑,告诉儿子但说无妨。蒋十五这才道“回陛下”
“坐下,坐下说。别陛下来陛下去的,好好坐下说话。”孙安平不甚在意的摆手,然后还狠狠的咬了一口肘子肉。就是那种你姑且一说,我姑且一听的样子。
蒋十五坐下,就又道“这些人都是商户,臣就寻思着,商户最在乎的是什么是赚钱的机会。咱们跟北狄如今关系和缓,臣的意思,是不是能开启两国商道,这些债主商户有优先权,甚至朝廷以内务司的名义跟对方合股,每次贸易,内务司从中抽取一二成,其余用来偿还债务,想来,要不了两年,这笔银子也就清了。”
倒是个好主意
蒋平嘴角翘了翘,孙安平也有些意外的挑眉,随即鼓掌,“好法子这是我这两天听到的最好的法子。”说着哈哈就笑,看向林嘉锦和孙氏,“瞧瞧,老子的眼光如何这女婿你们有什么可挑拣的。”
好似问这些就是为了考校新姑爷的。
直打趣的两人都红了脸,他才收起了他的恶趣味。
抬眼见小孙女吃的好不欢快,腮帮子鼓鼓的,就道“哎哟你慢点吃,还没问你话呢。”
林雨桐就指四爷“外祖父问他,我都听她的。”
四爷就笑,“都要是听我的,你快把筷子从那凉菜里拿开,吃的多了,晚上又闹肚子疼。”
“外祖父问你话呢”林雨桐故意推四爷,然后继续吃她的。
四爷将她的盘子给挪开,“那我可说了”他一本正经,“桐桐昨晚说看上您的那匹战马了”
“那可不成”孙安平连连摆手,“那东西叫你养在后宅就糟蹋了。”
孙氏就搭话,“你不许上上下下的蹦q了,成亲了得稳重些。”然后说四爷,“看住她,谁家像她这样了还这般不知事。”
“我婆婆疼我也没嫌弃我怎么看都觉得我好”
“我也觉得你婆婆那里都好,就是命不好,摊上你这个皮猴子”
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题给岔过去了。蒋平一时不知道,这两孩子真这般不知事呢,还是话里有话,敲打自家要对未来的儿媳妇好点。
这不是废话吗
十五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娶回个郡主,还是个说不得给家中带来无上尊荣的郡主,娶回去能不当宝贝吗说这些就很不必了。
四爷和林雨桐觉得这事上少插嘴,蒋平手握军权,正是需要拉拢的时候,别压了对方的风头才对
林雨权看了蒋家父子一眼,然后再看了一眼吃喝香甜的妹妹和妹夫,他垂下眼睑若无其事的吃他的。
回家之后,等林雨柳回院子睡了,林雨权才去了正院,有件事他得说,“蒋家的婚事,虽说反悔不合适,但我总觉得不妥当。”
林嘉锦有些意外,“你之前在宴席上”
“父亲,我不蠢”林雨权皱眉,“君子是做不了那个位置的”
孙氏“”你这是自夸完了之后,变相的骂谁呢
林嘉锦沉默了片刻则问“那你觉得嫁到谁家,对方不起心思”
林雨权不说话了,而后叹气。
林嘉锦就笑“你觉得金家好金家没这个心思那不是金家没那么心思,是你那个妹夫心思更诡,尺度拿捏的叫人舒服。包括你眼里的那个傻妹妹,你再仔细瞧瞧再来说话。”
什么意思
林雨权看亲娘,带着不解。
他亲娘沉默,一脸的深沉,然后说了一句“洗洗睡吧确实跟你没啥关系。”
林雨权“”我为什么觉得您这是一语双关呢。
他起身往外走,然后里面传来爹娘的说话声。
爹说“他听的出来你话里有话。”
娘说“那么大的诱惑,落到他跟前也只剩下洗洗睡吧,我还能跟他说啥”
林雨权“”嫌弃归嫌弃,不用这么明显吧。我自认为我不是个蠢人
然则,很快,他大概真觉得他不大聪明。
这天,家门口来了几个人,骑马而来,风尘仆仆,很显然,这是赶了远路来的。张口一说话,燕京口音。一行人护卫个不年轻的妇人,这妇人遮挡的严实,没看到容貌,在门口就道“禀报一声,天庙来人了。”
那会子他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进二门了。听见声音就折返回来了。
天庙的
要债的
这个自家娘不能见呀,身体不好。
他恭敬的将人往里面请,很客气的又说了,“被接到行营去养身体去了。”
接待不了。
说着话,请人叫大妹妹过来,帮着招待女客嘛,今儿来的都是女客。
然而一听当家的不在,人家也不坐了,“敢问行营怎么走”
林雨权马上道“晚辈给您带路。”
能来的必然不是跟自家娘亲关系疏远的人,这个面子是要给的。
到了行营,先叫人在外面安顿,她进去禀报。可自家娘也不在宫里,去了翠云山了。
老头儿乐的不接见,只道“先给安顿好,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给安排食宿,叫人招待着,然后他免不了叫了驿站的叮嘱几声,别给怠慢了。谁知道安顿完才要告辞,一位女将过来,打听呢,问“金家住哪里”
金家才来,还没那么大的名声,别人也不能知道。
林雨权又代劳,将人带到了金家,她以为是自家小妹的故交。
林雨桐确实跟吴六娘比较熟悉,其他几人倒是不认识。不过戴着围帽这个她看林雨权谁呀
林雨权摇头
然后人家摘下围帽,林雨桐瞪大了眼睛,“范学监”那愕然只一瞬便消失了,她马上亲亲热热的,“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就叫人给您收拾院子去。我娘可想你了,我爹也想你”“闭嘴”熊孩子就是故意的。
林雨桐嘿嘿笑,挨着她坐,在她身边一挤一挤的,“您怎么来的”
范学监冷笑,“你不知道你少给我装糊涂,你娘跑了,你总不能也跑了。为什么来的,事情怎么解决,你总得给我个章程。”
这个呀
林雨桐就站起身来,主位上落座了,“您要问我这事怎么解决,您还别说,我真有法子。”
范学监斜眼看她,“好好说话。”
林雨桐就笑,“我说出来您先别急着骂,您看成吗”
说
范学监嘿嘿的笑,“要叫还钱,肯定没有。新朝施恩,便是外祖父手里攒着银钱,这些也都施恩给边关将士了。求稳,这个恩就必须赏,先生以为呢”
嗯范学监没有说话,只点点头。
“再则,前朝内务司欠的银子,没道理叫朝廷出的。先生,这皇帝的钱,跟朝廷的钱是两码事,您说呢”
这话也对皇上能拿私库的银子给国库,国库最好不要把银子用在皇帝的私生活上。比如修缮宫殿,比如骄奢淫逸。
这一点,在大道理上,是对的
“可如果不动用朝廷的银子,外祖父又哪里有银子给人还债”
什么意思不想还
“还是要还的,可这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的。”林雨桐嬉笑了一声,“您要非叫还,那这也好办,对外就说,朝廷要迁都了。”
什么
范学监变了脸色,“迁都是何等大事,岂能玩笑”
“那就不玩笑好了。”林雨桐摊手,“哪怕是在这边建立一个陪都呢,我要的是建造一个城的噱头”
然后呢
“然后,就等着债主上门求我。”林雨桐就笑,“长安城老旧小,没有皇城的气派,城区朝外扩建,有完整的规划光是街坊我就设二十四三十六的,反正整个在外围铺开。您说,那些商户会不会一窝蜂的扑过来抢资源。我没钱,但我有地。我用将来都城热闹繁华的街坊,抵债了。”
屁这些人拿了地,就得给上面盖房子。你分明就是空手套白狼,还了债还建了个城顺便还迁都了。
想到这里,她蓦然惊醒孙安平想迁都
心中骇然,不由的看向林雨桐。
林雨桐眼里哪里还有半点笑意,就见她嘴角翘着,话说的也漫不经心,“当然了,这就是我瞎捉摸的”
“这话你跟谁说过”
“说倒是没说过,不过金家和林家在长安安家了。”林雨桐笑了笑,“您也知道,林家是晋中富商,商场上的朋友不少”所以该传出去的已经传出去了,说不定这些债主正朝这边赶呢。找你们,是想叫你们给双方搭桥,而不是觉得你们真的能解决问题。
范学监的眉头紧皱,要是如此,这迁都别管真假,最后都得变成真的。要不然,这就是起了众怒了。千金砸进去啥也没落到,这是要逼出人命的。
也不能这么开玩笑。
她蹭的一下起身,转身就走,“告诉你娘一声,我就不留了。还有事,告辞”
直接走人,怕是急着回去汇报呢。林雨桐一脸笑意的将人送走,才叫林雨权,“走,大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昨儿且出那么一块五彩翡翠”
我对那个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这主意,你那天为何不当着外祖父的面说”
林雨桐又一脸迷茫,“说什么哦刚才我那是哄范学监呢,迁都那么大的事我哪敢胡说”
你是把你哥当傻的吧
林雨权哼了一声,甩袖就走。
林雨桐“”脾气还挺大,但你那么问我真不大合适。
却不知道林雨权回去跟爹娘学完,就怅然“我其实还是蠢的”
孙氏点点头,“自知者明占着这一条,也算是优点。”
林雨权“”这话说的,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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