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人呀(50)一更(这代人呀(50)记者放着...)

    百味人生13

    要过年了

    这过年最重要的大事便是吃肉, 许是被林家的肉味熏的,生产大队养的猪,年前也该杀了。虽然村上有饲养场, 但猪这东西得勤喂才能长的好。勤喂到什么份上呢勤喂到最好半夜给加餐。为了能半夜给猪加餐, 这猪就得养在劳动力弱干不了重活,但人却勤快人家里。

    村里孤寡的老婆子郭大娘就属于这么一户。郭大娘本不姓郭, 她没姓。就是过路的要饭婆子带着她, 把她卖给了郭地主家当丫鬟。后来长大了, 嫁给郭家的马夫。马夫带着东家出门,结果遇到土匪人没了。那时候两人才成亲没多久,结果丈夫没了。郭家人就觉得郭大娘命不好,克夫。这就把人赶出来, 不叫在郭家呆了。她也没别的去处。村里呢,又正好有一没了儿子的老太太瘫了, 没人伺候。她过去伺候老太太, 也求个容身之处, 这一伺候就是十多年,一般的亲闺女都没她伺候的好。那老太太是郭家同族的长辈,郭家倒是没再撵她。她是靠着浆洗打杂养活了她和老太太,后来老太太没了,院子就归她了。那时候也解放了, 她也不怕郭地主家再撵她了, 一个人消消停停的过上了日子。她性子好,为人和气,从不跟人争执。后来, 不知道谁家生了丫头不要了,把孩子包了半夜里放到距离她家门口最近的巷子口, 不管寒暑都起的最早的郭大娘就捡到这孩子了。顺手就收留下来,取名香草。

    村里人都心知肚明的,这香草的爹妈哪怕不是村里的,也是周围某个村的,可也没人说过。郭大娘说是从外面捡的,那就是从外面捡的。之前呢,她带个孩子,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现在呢香草也能顶个大人用了,可为了照顾郭大娘,还是叫她给生产大队养猪。平时打打猪草,勤快点多喂几顿,这就行了。

    这样养猪的在整个生产大队有五户,每户一头猪养着。其中三户的要交给供销社,供销社给大队钱。而剩下的两户养的,就是要年前按人头给分的。每年郭大娘养的猪都会被队长偷着留下,因为这头猪最肥。

    往年都是腊月三十才会杀猪,今年腊月二十三,实在等不得了,都吆喝着要杀猪。

    要杀就杀吧

    大喇叭通知杀猪了,叫大家往大队部门口去。林雨桐就没去按说都放假了,林大牛也能休息了。但这个人身有残障在单位还过的不错,总是有些别人没有的优点。比如,人家都放假了,他还按时去。去把大家的属于农场的农具或是寄放在农场的农具重新修理一遍。便是几辆拖拉机,也被他擦洗的干干净净,上面盖上了自己编的草席子维护好。知道农场开春用筐子的地方多,得闲了就弄些荆棘条编筐子。

    一个单位总需要这些肯踏踏实实干活的人。你说这样的人,谁排挤他干啥

    林雨桐也想叫他多歇歇,可人家歇不住。在家还是不停的要干这个干那个,挨着围墙搭建了两排草棚子,里面订了一排排的架子,这是为了来年晾晒野菜干的。家里的家具弄出来不算,给四爷那边,给老关那边的卫生所,给学校的教室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精致的。但却都比较实用。

    再在家里歇下去,还不定又去给谁家帮忙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单位把本职干好呢。

    没法拦着呀

    他不在,叫分肉林雨桐自觉的没去。这宅基地是不花钱,毕竟现在荒地多,村里给分一院就分一院了,谁也没话说。可这分肉,自家再去就不合适了。

    不仅自己没去,四爷也没去。没去就是不去分的意思了,但为了这个就不用特意去说了吧。省的彼此尴尬

    结果大队的喇叭开着呢,队长还没顾得上关喇叭呢,就听见林美琴道“咱们村吃商品粮的,统统没有份的。尤其是我家,我家吃商品粮的最多,勤勤、俭俭都是我现在还不是商品粮,但到底拿一份补贴,我也就不领了。算下来,我家就德子这一份”

    韩队长“”他不是想到了林雨桐或是林大牛,也不是想到了四爷,而是想着,这回杀猪专门把栓子从县城给叫回来了,你说人家孩子特意回来给咱杀猪来了,完了一个猪尾巴都不给人家,这不合适吧

    他一脸为难的看老支书,老支书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出言道“那就按照老规矩,烧杀猪菜答谢出力的人。”

    韩队长响亮的应了。

    杀猪也是技术活,杀不好肉就是腥臭的。往年找人家杀猪,这得一副猪下水专门做菜请人家吃好喝好的。今年心说把这顿省了,叫栓子回来杀就行。回头多给锁子家一个猪蹄或是一根猪尾巴,就算糊弄过去了。也是为了大家伙的意思。

    谁知她这么来了一下,那就算了,做菜请栓子吃就完了。

    这是老规矩了,林美琴无话可说。

    大家不知道这背后的一笔账,还相互对视一眼,心说着林美琴真行对自己下的了狠手。

    张寡妇夹着个盆是准备分猪血的,她嘴一撇,“人人活的为子孙,就她跟人不一样。”

    “那是要么人家现在是干部,你还是个傻老娘们。”一堆女人凑在边上,等着呢。这分肉那也是看各家的势力如何的。那男丁多的人家,那分的都是好肉。家里没男丁的就比较受欺负,边边角角骨头多肉少的,都归这些人家。以前金家那属于头一份呀。现在呢最后剩个啥是啥。

    七妮要闹,但金元宝看的紧,到底是没敢言语。可瞧着这种只有瘦肉裹着骨头的肉,一点大肥肉都不见,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句一句嘟囔的骂着金元宝。

    肉一分,人就散了。只有村里做饭特别利索的那人才会被留下做杀猪菜。

    林雨桐之前听见林美琴在喇叭里说的话了,她也没在意。她不爱吃肉就别吃,我也不缺村里分的那一口肉。她把今儿新得的泥鳅都宰杀了,然后腌渍上去腥呢,就听见外面吆喝呢,“四丫四丫在不”

    是韩队长的声音。

    林雨桐赶紧出来,“叔在呢。”

    “把门锁了,大队部去,今儿村里杀猪做了杀猪菜,你可得去。之前那些小子扎破人家轮胎的事,是你给咱们了了的”

    “叔,我就不去了我比大家伙过的稍微宽松些。”

    “这不是一码事这要是叔家做好吃的了,那就叫孩子来吆喝你了。可今儿不一样呀,你有另一层身份呢,叔这不是上门来了吗走走走不去就是不给叔面子。”说着又问,“你爸呢一块去不去就是觉得叔的面子小,请不动咱们四丫这尊大神了。”

    话说到这份上,不能不去呀

    “我去我代表我爸去。您还不知道他吗闲不住,在单位上修农具呢”

    “回头留一碗给你爸带回来”

    看人家这话说的

    所以,林美琴你到底是图啥的你那么说了,人家不反驳你。可回头呢,人家用了别理由把这一份给补上了,你还是无话可说。

    去的时候四爷已经在呢,是被老支书给请过来的。四爷之前在路口那边帮着几辆车检修呢,越是到年跟前,这拉煤的车越是多。如今这些人也都机灵了,走之前叫人检修,减少路上出事的概率。于是,别人都清闲了,四爷给自己找了个活儿。这检修也不是白检修的,反正你能拿出啥是啥。一天不多,十几辆车检查下来,家里吃的其实都是白面。白面蒸的馒头怕人瞧出来,林雨桐做的时候都是放八分面粉二分玉米面。蒸出来的馒头黄灿灿的,口感却宣软。她还专门蒸了南瓜馒头,给林大牛吃的一直是那个。反正一小块南瓜就能把馒头都染成黄颜色,看起来跟玉米面差不多。

    四爷被请了过来,这会子屋里坐的,除了自己和四爷,还有栓子和金胜利。

    别瞧着金家那几个不被待见,但金胜利还不一样。他来来回回的开车,村里有个啥事,叫他捎带个啥东西,从来没有推脱的时候。因此,这一码是一码。人家赫然在座。

    他都不尴尬,四爷和林雨桐更不可能尴尬了。再加上陪坐的锁子叔、老关,包括村里的文书、会计、治保主任这个几个陪坐的,也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林美琴说是管着妇女工作,但那是上面叫她管的,她并不是从村里选举上去的。如今这一借调,村里也没说叫她继续管,也没说不叫她管,于是,她尴尬了。这会子在大院里,进吧,好像不合适。不进吧,留在外面跟做饭的几个女人也说不到一块去。

    韩队长觉得今儿没外人了,就说起之前那个案子,“就咱村那几个王八羔子,你偷了粮食也是饿的受不了了,算情有可原。你他娘的扎人家轮胎干什么真让人家找上门来,咱大队今年卖猪的这几个钱都不够赔人家的。”说着就倒酒要敬林雨桐,“丫头,叔给敬你一个。”

    林雨桐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来举过头顶以示尊敬,但不敢接长者的敬。又把酒回到酒壶里,重新倒了酒从年长者开始敬起,“没外人,都是长辈。有事吩咐我一声,那都是该做的。您今儿这么说,这是拿我当外人。按照老理儿,叔侄不对饮。折煞了折煞了”

    四爷接了酒壶,“几位长辈随意,我们跟栓子哥在边上执壶”

    栓子木讷,跟他爸坐一桌他也确实放不开,只憨憨的笑,跟着点头。

    这就是非常叫人舒服的姿态了,话题岔过去就说起其他。

    锁子婶留下来做菜呢,在大院里支着大锅咕嘟着呢。她朝里看,林家这四丫跟金家这元民俩孩子站在一块是般配。从来不知道四丫的嘴这么巧这样的姑娘做不成儿媳妇是有些可惜,但看自家儿子那不自在的样儿,她也明白,这媳妇娶进门儿子压服不住的。

    帮着烧火的是郭大娘,老人眼睛亮,就道“般配就是好的再找找,好姑娘总能找到的。”

    锁子婶叹了一声,低声道“栓子是不如人家出息。”说着,也明白郭大娘的意思。她老人家是明白的,自己瞧不上张寡妇家的大美。

    要是四丫以前是蔫吧,那大美到现在也是蔫吧。倒是跟她妈那人不一样,没那么些口舌是非,却也太蔫吧了。要是不在有工作的姑娘里找,香草可比大美好多了。当时没考虑香草,不就是因着自家一根独苗,香草又是捡来的独苗苗一个。将来两人过日子少了帮衬的人吗可大美就有帮衬的人吗大美跟香草比起来就是多了个妹妹,可小美那姑娘那就是第二个张寡妇,长了张惹祸的嘴,能帮衬啥不拖累就不错了。

    这边说着话呢,林美琴就抱了一捆柴火过来,蹲在边上替郭大娘往锅下添柴火。

    锁子婶就道“火要小点,里面喝酒呢,这顿饭的时间长。锅里的汤也不能全都咕嘟完了。大牛没来,等会子叫四丫给大牛带些。要说起来还是大牛实在,明年工地上要筐子呢,他叫咱们在家编,明春指定用的上。”反正闲着是闲着,跟农场换点啥是啥嘛。

    林美琴面无异色的点头,“那人就是心眼实在。当真是一好人”

    锁子婶不喜欢她,尤其是今儿她主动说不叫给有商品粮的分肉。自家多分一个人的肉也才一斤多。可自家现在三口都在这儿吃饭,吃下去的何止一斤多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专门针对自家呢因此厚道人也学会软刀子戳人了,“大牛老实你不稀罕,怎么的还稀罕里面那个在这人守着就是等人家呢”

    说的是金胜利

    林美琴“”特别不爱提这个人她僵硬的笑了笑,“想哪儿去了都多大岁数了,没有的事。”她说着表情就调整过来,“是这么回事。煤矿上为了解决工人的婚姻问题,也说了,愿意嫁到煤矿上的姑娘,优先进农场,有机会当正式工。我就问问,香草这婚事怎么说的要是其实,这是个机会”

    郭大娘就老大不乐意,“美琴呀你当婚姻是啥是儿戏吗谁家爱要这机会谁要去,我家香草用不上。”说着就起身,跟锁子婶叮嘱了一声,“火行了,都是硬柴,不要再给添柴了,我就先回了”

    锁子婶赶紧给舀了一碗菜,“您端着再走您这猪喂的好,是您该得的。”郭大娘没推辞,却回身把碗里的肉用勺子扒拉到锅里一半,重新舀了半勺子猪血添上。再把锅里剃了肉的炖过的大骨要了一根,“回头我家香草的对象来了,这大骨杂砸碎炖一炖,还能再炖碗汤,给孩子吃碗骨头汤面。”

    锁子婶就道,“小女婿哪天来您告诉我,我叫栓子想法子弄点新鲜的骨头。新姑爷是娇客”

    说笑着一个送一个出门了,把林美琴给扔院里了。

    她是啥时候走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反正天黑的林雨桐和四爷才往回走的。四爷端着一碗杀猪菜,四爷拿着一道子肉。这肉不是给四爷的,是杨建国的。知青也算是村里的一口人,人家回老家了,但是给他留着的。

    今儿天黑之后的村里多少都能闻到一点荤腥味儿。大部分舍不得吃,切那么一两片下来炒菜是有可能的。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朝家里赶着。

    结果拐过弯差点跟一人撞一块,这人鬼鬼祟祟的,等站直了一瞧,这不是小美吗

    小美见是他俩还抱怨呢,“走路没声呀吓死人了。”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估计是偷着跑出来的。

    林雨桐哪里有闲工夫管她,问四爷呢,“还见天的往那边修车去”

    不是修就是指点指点。这些人也乐意叫他给指点,亲自动手了,这路上真有问题,随时都能自己解决嘛,“老停在路上也不是个事,明年一开工,叫铲车把路边平整了。弄个服务站,叫村里这十来岁的孩子在那边支应着,有人了过来喊一声,平时在那边烧烧热水,不管是给车加水还是司机要喝水,有个地方。”

    人家手里散出来的,养俩十一二岁的小子没问题。还能跟着学修车,家里一定乐意。

    到家的时候林大牛也才到家,正洗了手想着怎么做饭呢,林雨桐拿着菜回来了,“爸,您坐着去,饭马上得。”

    馒头片刷了油给烙的金黄酥脆,又借着油锅弄了一碗葱花蛋汤,再加上一碗杀猪菜。

    林大牛给心疼的,“太抛费了”油多金贵的。我是叫那小子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倒是好,有点好吃的,都往我嘴里倒。

    林雨桐写给他看家事交给我了,我说了算。给您穿什么您就得穿什么,叫您吃什么您就得吃什么。家里我说了算

    林大牛拍自家闺女的脑袋,然后从怀里取个东西来塞给林雨桐,“瞧瞧”

    什么

    一个牛皮纸包包着呢,用麻绳捆着呢,什么东西呀

    林雨桐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这是两块布,一块是的确良,红底白碎花的那种。一块是涤纶的纯黑的布料。

    那块花布能做件上衣,冬天套在棉衣上面,夏天能当衬衫穿。黑布能做一条裤子,单穿或是套秋裤线裤棉裤都行。

    可您从哪弄那么些布料

    林大牛嘿嘿就笑,教林雨桐,“做事得踏实,但踏实不是傻干。你干了多少就得叫人知道你干了多少该要的也不能太客气你爸我忙了一个冬,奖是少不了我的。别的我也不要,能给我换成布票最好了。他们都当我憨直他们也喜欢这憨直”

    于是,憨直的你该拿的一点也没少拿。

    “姑娘家光穿制服也不行,总得有自己的衣裳。”

    林雨桐心里不是滋味,但面上可高兴了,“穿今年过年我就穿。”

    嘴上应着,心里却思量着,拿粮票跟谁家换点粗布回来自己染,给林大牛和四爷也都添置两身衣服。四爷如今弄了粮食回来够三个人吃的了,粮本上的粮食用不上可以在粮站直接兑换成粮票的。农村人娶媳妇嫁闺女的,有时候兴要这个。

    正琢磨着呢,突然间村里就喧闹起来了。有人敲起了洋瓷盆子,声音响亮的很,“抓贼了抓贼了赶紧的,村里来贼了”

    林雨桐写了个贼给林大牛就赶紧往外跑,她的本职工作呀

    她出来的时候家家的壮劳力都跑出来了,有些手里还拎着棍子。

    林雨桐急匆匆的过去,“谁家遭贼了”

    张寡妇手里还拎着盆子,这会子才喘上气来,“我家我家遭贼了今年分的五斤细粮少了不少,还有今儿分下来的肉我家得分了一块肥的一块瘦的,那块一斤多的肥膘子肉不见了”就指着那块肉炼成油,扛到油菜籽下来呢。

    张寡妇破口大骂,“丧了德行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呀”说着就拉着桐桐,“四丫,我报案我报案,你得给我把这东西找补回来不然我找你们领导”

    找什么领导呀

    林雨桐拉了张寡妇,“婶儿,借一步说话”

    张寡妇气头上呢,死活就不,“我知道你这小嘴儿厉害,别想糊弄我。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我句话,给我找不找”

    “真要丢了,不用报案我也给你把案子破了。可婶儿今晚上遭贼的可不止您一家不信都回去瞧瞧去”

    人群中不知道谁噗嗤的笑了一声,“可不是咋的我家那小崽子愣是割了一片子肉下来在火上烤的吃了。就在煤油灯上烤的,也不嫌弃那个油捻子味儿。”

    大家哈哈一笑,八成就是了谁家贼偷你的,会只偷一点这贼也是够有良心的,还给你剩那么些。

    张寡妇一愣,这是说家贼吧她赶紧回头就找人,“大美大美”

    大美在家门口站着呢,这会子见叫她呢,才慢悠悠的应了一声,“在呢”

    “小美呢”张寡妇想起来了,这会子都没见小闺女。

    大美还是那慢悠悠的语调,“说是出来上茅房了”

    茅房里就没人

    张寡妇变了脸色,“出来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

    都一个多小时了你是死人呀

    张寡妇心疼她的面和肉呀,转身跑回屋,拎了菜刀又出来了,不知道奔着谁家去。

    老支书叹气,这种寡妇的事村上还不好管,叫林美琴管吧,张寡妇素来跟她不对付,可别越管越乱了他只得道“四丫,跟着,别叫出乱子了”

    成我跟着去一趟。

    夜里闲着没事的人多了去了,跟了一串,直接奔着金家去。

    金家几兄弟分家了老大两口子过,老二和老三都是单身汉,自己过自己的。老太太跟郭庆芬占着一院子,谁也不搭理谁,也各自做饭吃。金胜利回来就跟他娘一个屋,也跟郭庆芬不搭话。

    张寡妇一过来就冲着金元福这边来,大门不关,房间门也没有插门的习惯,或者说单身汉的屋子,需要插门吗一脚就给踹开了

    好家伙屋里那个香味呀

    金元福满嘴流油,小美在边上看的不停的咽口水,还在问金元福,“我做的香不”

    香

    林雨桐一瞧,真是能霍霍比自己还厉害自己还想着计划计划,这俩就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油汪汪的锅,这是刚才烙饼了。碗里还有洗好的葱段,是用来就着吃的。金元福面前一个油汪汪的碗,不难判断出,刚才里面是半碗的炒肥肉片,这家伙用烙饼夹着葱段和肉片吃了个饱这会子还有剩下的两口饼子在不停的蹭碗呢。

    这会子门被踢开了,金元福第一反应是赶紧把手里的饼子塞到嘴里,不等咽下去就端起碗,伸出舌头把碗里的油添了个干净。然后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反正我吃了,你闺女拿来做给我、塞给我吃的,这怨我吗

    张寡妇原以为是金家老三骗自己傻闺女偷拿家里的东西,想着要回来。可如今撞进来的看见的一幕,她的理智回笼了。伸手拉着小美就走,“回家”

    小美却不,“妈,你撒手”

    “回家”

    “我不”

    张寡妇恶狠狠的看着女儿,“跟我回家”

    “我不”张小美挣脱开了,“妈,我要嫁给他”

    张寡妇一巴掌扇过去,“回家”

    “就不我就要嫁给她”说着就往林雨桐身后躲,“你打人就是不对的,我要找公安告你”说着就朝林家喊,“美琴婶子――美琴婶子――我妈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美琴婶子,我妈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林雨桐一把揪住她推给张寡妇,“回去好好跟你妈说”

    张小美却不领情,被推出来了反倒是冲着林雨桐来了,“你装什么装你看见我成了金元福的人了我俩在山上干那事不是被你撞见过了吗你当时咋不跟我妈说,这会子装什么好人”

    你是不是二这娃到底是咋养大的

    林雨桐不认了,“你想嫁就回去商量,这种瞎话别胡编,我可没见你俩干啥不就是捡柴吗”说着,就看金元福,“是吧金三哥。”

    金元福点头,“对就是捡柴”说着就冲着张小美使眼色,那种事嚷出去你当啥光荣的事呢。

    张小美这回却不听金元福的,只朝着对方喊了一声,“我刚才告诉你的是真的我怕是有了”

    啥有啥

    “有娃有娃有娃娃了”张小美嚎啕大哭,“我跟你说了半天,你就知道盯着肉。我告诉你我有了我有了呀”

    郭庆芬这才从人群后挤进来,“啥这可不能胡说我家元福可不是胡来的人。”

    张寡妇之前一直没动,这会子一耳刮子打在郭庆芬脸上,“你儿子不是那种人,那我家闺女就是那种人了”她反倒不松口了,看向林雨桐,“我要告告金元福qj我闺女”

    “不”小美才要说话,张寡妇就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马死给你看”

    小美被吓住了,一句都不敢说。

    然后张寡妇一手用刀指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拉着小美穿过人群往回走。

    林美琴挡在门口,“你这样就不对,怎么干涉孩子的婚姻自由呢”

    张寡妇扬起刀就朝林美琴砍去,林美琴防备着呢,一见着赶紧躲,直到张寡妇离开了,她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林雨桐,“你咋回事呀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她动刀子你看不见吗”

    合着我该替你挡着呗

    林雨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不住,天黑,没看见。再说了,我这里还有犯罪嫌疑人呢,我要是为你这无关人员擅离职守了,嫌疑人跑了怎么办更何况,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掺和这个案子的”

    林美琴怔愣当场,这是自从老太太去后,她第一次跟这个女儿说话。她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却不想这孩子好似一点也没过去。她跟她姥的感情这么深吗

    林雨桐没管他,而是看向金元福,“走吧这种事人家告了,你就跑不了。”

    确实是这样现阶段只要有女子敢以这个罪名告人,别管是不是,男的跑不了。先带回去再说。

    郭庆芬和金元福这才慌了,这可咋办呀

    金元福咬牙切齿的,指看向郭庆芬,“妈,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好我想办法我马上想办法。

    林雨桐也是佩服张寡妇,可真是豁得出去。她估计也就是想吓唬吓唬这母子俩,要的是他们低头求上门去,要的是小美嫁过来之后日子好过些的。

    但事出了,人带回去,就得向上汇报。这是男犯人,羁押也不归林雨桐管。得叫放假回家的小吴或是大江回来一个。

    折腾的呀

    电话打过去,大江和小吴两小时之后到了,骑着自行车来的。林雨桐把事情给说了一遍,两人就明白了。明白了才更生气这不是折腾人吗

    没法子呀咱干的就是这个活儿。

    这会子空档,林雨桐把炉子给升着了,锅里熬了一锅的红薯粥,炉子边烤着几个窝头,桌上一碟小咸菜,“吃吧吃了就睡估计最多也就耗两天时间,不耽搁过年。”

    这么笃定呀

    可不这么笃定吗

    果然,第二天晚上,四爷也在这边,跟林大牛两人一块编筐子呢,门被敲响了来客人了

    林雨桐打开门,一瞧不是那位周主任又能是谁

    他骑着自行车来的,林雨桐让开位置,叫把自行车推进来,这才带着人往里面去。

    林大牛见了周鹏生很热情,甚至是很高兴,叫林雨桐“赶紧的炒俩菜”

    周鹏生朝林大牛摆手完了,又跟林雨桐道“小林呀,不折腾了”

    “没事,不麻烦。”那天有做好的麻辣泥鳅干,林雨桐盛了一碟子,又有煮好的五香黄豆,又是一碟子,再来一碟豆腐干,一碟白菜心。还有上次的半瓶酒,马上就放桌上了。

    酒放在热水里温着,那边周鹏生才朝林雨桐笑“小林啊,我是求上门来的。得托你当个中人,问问那姑娘家里,想怎么了这个事情。”

    果然,郭庆芬去找周鹏生了。

    周鹏生一点也没推脱,当天晚上就来了,且直言不讳。

    林雨桐昨晚回来跟林大牛说了村里的事,他也知道周鹏生来是为了啥的。这会子就跟林雨桐道,“能管就管管,你周叔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不是个坏人”

    周鹏生摆手,“悖绷艘簧就苦笑,然后看向四爷,“叫你们小辈知道也没啥我当年就是一长工,事情呢,就是那么个事情。当时年轻,也确实是两情相悦。可当时被抓住也是地主家嘛,后宅也不清净,反正事情就那样了。这事是我对不住她当时我没想跑的,是郭家的姨娘告诉我,叫我先坐火车去省城,她们随后送人出来,结果我走了,却没在省城等到她。这事我不能死心呀就想着扒火车回来,却没想到碰上了咱的游j队,糊里糊涂的一耽搁就是几年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我偷着回来打听情况,才知道她嫁人了。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就借了些钱想接济她的。结果她跟我说了许多,说金家不拿她当人,怎么怎么折磨她。说如今折磨他的人快没了,只求我救救她和她的孩子我不落忍。也觉得是我把她害成那样的,就应下来了,说是她想找我的时候只管找我去。后来没多久,她自己找我去了,说她男人死了,她要留下来跟我过日子。我说我得打结婚报告,她还得叫村里开个证明,证明她确实丧偶,如此才能结婚。她答应的好好的,说这个事又不难,回去就能开出来。我就要送她回去,结果她死活怕我变卦。说我撵她走,不留她就是嫌弃她,不想要她的孩子糊里糊涂的,反正就在一起了。我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打了结婚报告,这个单位上的人都知道,递交了上去之后,就带着她往回走的,回来呢,一是给她开证明,二是带俩孩子的。那时候没车,就是靠走的。走回来天黑了,我跟她刚进村,就听到谁敲着锣,喊着孩子丢了,嚷着叫大家赶紧都出来找孩子,郭庆芬一听就急着往村里跑。我要跟去,你爸从窑洞里出来把我拦了,我这才知道,郭庆芬的男人就没死。那找孩子的事,估计也是假的,她婆婆八成是知道了啥,弄了那阵仗就是想着逮我呢。我跟你爸的交情那早了,从小在一个村里,我是长工,他是孤儿。好些年了我信得过他”

    林雨桐看着林大牛的眼神就有些探究这么好的关系,你调动工作至于动用煤精吗

    周鹏生却笑“别觉得他调动工作给我送礼了,没有的事那是帮他卖了”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叠子票票,有钱有粮票油票布票工业票,齐全的很,“这不,出手了。”

    林大牛马上喜笑颜开,我闺女的嫁妆就从这里面来的。他跟自家闺女道“他是傻子,被那女人给坑惨了。这事要是不解决,那女人还得闹,他这主任也就当不成了。”

    却不想周主任道“这事沸沸扬扬的,我也想了,躲着不是事。该认就得认我现在也是鳏夫,就一女儿。她想要结婚,那就结。不过结婚之后我这主任是当不了了,怕是还得回村上。如果她能接受,这个婚我愿意跟她结,也是我欠她的。这些年,毕竟她是护着我的。一直也没说出我是谁可男人嘛,不能总这么躲着。”说着就跟林大牛苦笑,“以后你那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自己找门路去。我不能帮你出手了”林大牛白眼翻他,送他一个字――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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