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人呀(137)二更(这代人呀(137)司南确...)
百味人生4
怎么就走了呢
这边屋子里的人都以为父女俩上对面的屋子去了, 谁知道两分钟不到,背着被子走了。
林尚德急道“大姐,别愣着呀这天寒地冻的, 叫叔和四丫去哪”
林爱勤终于反应过来了, 转身就追,“叔, 四丫不乐意就不乐意, 你干啥呀这大晚上的, 这么冷的天,会要命的。”
追出去拉着林雨桐的背上的背包就不撒手,“俭俭,过来帮忙呀”
林爱俭出来靠在门边上, “这事赖妈要是我,我也受不了, 在这家里, 一天都不想多呆。”
“不想多呆就滚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滚了就别再回来”林美琴没追出来,可声音大的很,别说在院子里的人了,就是隔壁和对门,也都听的清楚。
没瞧见吗张寡妇不仅从院子里出来了, 还从大门里出来了, 恨不能扒拉着这边的篱笆墙,看看这家到底是发生啥了。
四爷在隔壁,也跟着出来了, 站在院子里能看见桐桐拉着林大牛,背着东西, 身后有林爱勤拉着。就见桐桐轻轻一甩,摆脱林爱勤的拉扯,拉着林大牛直接就走。看那个方向,该是村口的方向。
原主记得,村口的学校边上不远处,有个窑洞。那窑洞应该废弃了吧怎么住
林雨桐也路过过这里,这里外围都是荒草,得有半人高。这会子到了这里,就显得更荒凉了。之前问林大牛的话,也就是问问。林大牛听不见,也不能回答。
但此刻站在窑洞的跟前,林大牛啥都明白了。他拍了拍闺女的肩膀,拉着闺女从草丛里趟过去。林雨桐看不见窑洞的门,只能瞧见被木板封住的窑洞的窗户。窑洞的门口不知道啥时候被人堆了很多荆棘条枣树枝,还都是细细的那种。这种细枝条上面的刺又密又长又有韧劲,别说到处玩的孩子了,就是鸡羊猫狗都避着这样的地方。
她看见林大牛站在窗户边上,从墙根下的草里摸出一根细长的竹竿来。这竹竿贴着窑洞外面的墙一直往上平移,举的特别高了,然后娴熟的一挑,那看似杂乱的荆棘堆跟一赌墙似得,直直的朝外倒去。这玩意蓬松,枝条支棱着,倒下去落在草丛里,也没多少动静。然后林雨桐就发现露出来的窑洞门挺完整的。林大牛甚至是摸出了钥匙,将门给打开了。
林雨桐进去,里面并没有发霉的味道。林大牛伸手摸了摸,不知道从哪又摸出火柴了,划开,一点微光落在油灯上,窑洞瞬间被照亮了。
窑洞里面的情景叫林雨桐有些意外,这里面不仅不破败,规整的还很好。显然,这些年林大牛一直没有舍弃的这里。
进了窑洞的门,窗户下面这位置是灶台。灶台上放着一块石头,石头上一块塑料纸。向来平时这火柴就用塑料纸包着放在固定的地方,一是防潮,二是随时回来都能用。油灯没在外面放,是放在灶膛靠墙的位置,这个位置很安全,打翻油灯的可能性不大。灶膛前放着个木桩子,充当小板凳,烧火的时候要坐。靠着墙的位置,支着案板。案板上放了一些东西,此刻上面盖着一层麻布,麻布上落满了灰尘,林雨桐也没掀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啥。这案板下面是两个粗矮的瓮,瓮上盖着石板,她轻轻推开,避免上面的灰尘落进去,这才发现一个里面是苞米面,一个里面是红薯面。案板在靠里的位置,是个大水瓮,水瓮上面也盖着石板。不用看了,里面应该是有水的。
而在大门的另一侧,没窗户的这边暗一些,这里堆放着整整齐齐的木柴。都是那种极粗的木棍子砍出来的。这些柴火堆的上面,有两麻袋的干草和细柴,这是引燃用的。再朝里,木柴的边上靠着个小饭桌,边上放着几个小板凳,板凳正放一个,倒扣一个,放的整整齐齐的。
窑洞里的最里面,是并开的两扇木板门。林大牛把窑洞里的大坑一分为二了,先用木板搭起来从中间分开,一直延伸到炕下面做成隔断。应该这木板不平整,甚至有缝隙。于是,他又用泥把木板两边都磨上,磨平。看起来就跟砌了几道墙一样。
林大牛也没说话,只推开其中的一扇门,把里面的油灯点上。屋子里的一切都看的清了。一铺能睡两人的炕。炕上铺着厚厚的草席。土墙上用泥草抹平整,又贴了一圈的报纸。炕的一头放着两个没刷漆的原木色柜子,柜子是锁着的。他上去把柜子打开,叫林雨桐看。
柜子里的东西不少。一个里面放着一床崭新的大红花的棉被棉褥子,一个里面是床单枕巾零七八碎的东西。这些东西上面都印着一个奖字。什么搪瓷杯子搪瓷盆子毛巾手套之类的东西,都是一个样的。
这应该是单位上给发的奖品,他没给林家拿回去,更不舍得自己用,都给闺女小心的攒着。
林大牛乐呵呵的,“爸给你攒嫁妆”
这都是他偷摸攒下来的。
这会子他高兴的像个献宝的孩子,“看看下面下面还有”
他的手没洗,怕给碰脏了。只叫林雨桐往下翻。
在下面翻出个铁桶的饼干盒子,她把盒子打开,里面都是纸票票,用皮筋捆好,各是各的。粮票、钱,油票,布票,肉票不过期的都在里面了。
林雨桐还没来得及数呢,林大牛又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一块洋碱,两棒润面油,还有一盒子香脂。买这个得要工业券的
“厂里发,以前发的我都跟人换别的了”没叫林家人饿着就行,这些细致的东西他觉得没给的必要。闺女当兵以前还小,小女娃用不上这些。没想到回来的这么突然,马上就要工作了,他给孩子都准备上了,“还有牙膏牙刷牙缸子,这些都不好拿,还在矿上放着呢”
可这也不是一个厂矿工人养活一家之后能剩出来的呀
怎么节俭,你也省不出来这些。
她拉着林大牛从里面退出来,然后把小桌子放下,又把油灯挪过来,一人一个板凳坐了。林雨桐这才把之前林家的事写给林大牛看。林大牛先是皱眉,而后是怒不可遏,随后又怜惜的摸了摸闺女的头,隐忍着怒气,起身在窑里走来走去,“你是想咱爷俩出来过还是想干脆我跟你妈离了”
林雨桐比划了一个二,告诉他自己想选第二种。
然后写给他恩早还完了我大了,不也不用担心我会跟着受委屈了。以后我去矿区派出所,您就在边上的农场。天天咱爷俩都能回家两人都有口粮,都有工资,我这工作,便是一个人呆着,也没人敢欺负我。工作调动得到年后,您要是不放心我自己住,我可以去乡里住宿舍,也可以去跟村里的女知青挤一段时间。
林大牛摆手,“不用跟谁挤”他重新坐下,“我怕离婚你这对象不好找。”
如今这离婚是特别丢人的事。很难想象,这要是离了,孩子的婚事会怎么样如今不答应锁子那边的婚事,可要是这边离了婚,只怕连那样的婚事都找不着了。这就是为啥找根绳子上吊的大有人在,可离婚的却屈指可数的原因。
顾虑这个
林雨桐写了一句您这一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吃的吗找个不乐意的人成家真就比自己一个人更舒服自在
林大牛不说话了,好半天憋了一句爸好歹有你了
所以,这个婚事,我不觉得亏的地方就在这里。
林雨桐叹气,又写道这次能为了肉骨头卖了我,要是没卖成,下次呢
一次一次的这么折腾,难道不坏名声
既然都是坏,那干脆用这样的法子坏。
林大牛一愣,想想也对,如此闺女只是受父母牵连,又不是孩子本身太挑拣。再说了,知道自家事的,也说不上自己和闺女哪里不好。也确实没做啥对不起人的事。
至于闺女以后总能碰到眼明心亮的人。
“那就离”虽然离起来不容易,可现在这么着能不叫对方插手孩子的事,也很好了。
这么一应下来,林雨桐就高兴了。她朝屋里扫了一眼,写道您这也不是一个拿工资的工人能攒出来的家当。
那可是要养一家子呢,结果还能攒下这些怎么弄的
林大牛朝窑洞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关好了,才起身,朝另一间没进去的隔间走去。这里也有隔出来的一半炕。炕上也铺着草席。炕头放着个有年头的箱子,箱子里应该是被子之类的东西。林雨桐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林大牛把放在炕边的一个瓮挪开了。这一挪开,就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来。
窑洞朝侧面挖了个小窑洞出来
她跟着猫腰进去,林大牛把里面的灯也点亮了。林雨桐吓了一跳,好家伙,这里放着好些铁块。
“这是”
林大牛呵呵的笑,“煤矸石知道不大煤矿人家都把这个当宝利用了,咱们这煤矿不大,煤矸石也不成规模,没人重视。乱七八槽的当肥料堆着呢。前些年,我被矿上选上去大矿参观学习,人家弄这个煤矸石我看了工艺不复杂,其他的好东西我提炼不了,但是黄铁我能弄出来。虽然工艺粗糙了一些,可这玩意就是当废品卖的。就是不敢多拿出来,这里卖一点那里卖一点有时候还能跟庄户人家换点东西”
明白他这是偷着弄的,不敢拿出来。但是跟庄户人家换点粗粮票票的还行。因为有些供销社也代收购废铁这种东西,拿这些去换,是有很多优惠的。比如要票的东西能不要票的卖给你。
看着这些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林大牛多累。他除了正式上班,还得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一点点的跟蚂蚁搬家一样,把煤矿废弃的煤矸石偷摸的弄到煤矿外某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把这些东西连夜里炼出来,然后一点一点攒着。等回来的时候到家的时候永远是晚上,因为得趁着夜里才敢带着这东西进村子,且偷摸的放在窑洞了。找到机会了,还得避开人把这东西给卖了或是换成别的想想这重量,煤矸石是石头,废铁也是铁,这么沉,走那么远的道儿,一趟一趟的。
当真是一天也没歇过,要不然攒不下这些来。
他是个聪明人,心里必谁其实都明白。这么攒着,一方面是给亲生女儿攒家底,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像他这样的,老来怕是无靠。这个年代的人,就没有指望闺女养老的心思。林美琴敢一直一直这么欺负林大牛,其实也是觉得,林大牛将来得指靠林尚德养老的。所以她心安理得。可看林大牛攒的这些,就知道他从没那么想过。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给自己留了这么一个退路。有地方住,有积攒,将来还有退休金,是饿不死的。
她拉了他出来,“咱再不干这个了”说着,又写给他看,“岗位得换一下,还是得上农场来。”
“好”林大牛一点也没犹豫,她娘就那样,又闹掰了。自己在了,都敢这么对孩子,自己要真有个意外,还指着谁照看四丫吗指望不上。
他把水瓮又挪过去堵住洞口,“回头挡个木板,用泥砌住,也不怕人发现。”说着,又转身去打开旧箱子,抱住一床补丁摞着补丁的被子之后,拿了个木匣子出来,“在废品收购站拿的,看着能用。”说着,就打开匣子,取出几块小小的石头来,“这才是宝贝。”
林雨桐瞧了一眼就知道了,五块小石头,打小不一。有四块都是煤精,这要是叫四爷打磨雕琢,能做成配件。还有一个是黄色的琥珀,不大,但确实是琥珀石。
林雨桐就觉得林大牛是个极其有见识的人。这个年代谁有心收集这个好些人就是瞧见了都用脚随便扒拉开,根本就不认识,更不知道这价值。
大牛嘿嘿笑,“我见过郭家老爷收集这些东西,从煤矿上。就留了个心眼,知道这东西值钱”
聪明,有成算,啥都往心里收集,尽可能的去用。
这样的人要不是那个家拖累,真能过的极好。
他把煤精石拿了个小个,“我明儿早上去矿上,晚上就回来。回来就再不去了,等农场开了,我明春去农场。”
是打算拿煤精石送礼吗
她没问。爷俩开始收拾屋子,林大牛把俩个屋子的炕收拾了,林雨桐先把外间的尘土都给扫了,然后拿了盆,用水瓮里的水擦洗了一遍。案板上的锅碗瓢盆应该都没咋用过。洗完了,想想林大牛吃了一半的饭就被拉出来了,林雨桐又拿苞米面重新给蒸窝窝。水缸里的水肯定能用,他每次回来都会把水缸里的水更换一次。
灶膛里的火一起来,里面的炕也烧起来了,一会子功夫,不大的窑洞就暖意融融的。
不用说话,屋里这烟火气,蒸腾的热气,还有不时从哪里飞出来的灰尘,都叫人觉得温暖又踏实。
林大牛咧着嘴笑,他从没像是今晚这么快活过从来没有。
这一晚林雨桐睡的特别好,天不亮就听见隔壁的响动,林大牛起来了。林雨桐也赶紧起来,因为林大牛今儿要去矿上,在家吃了饭,再拿点干粮路上吃。
林大牛却操心“先凑活一天,上厕所去学校的厕所。明儿咱自己盖厕所。”
林雨桐做饭,林大牛把门口的荆棘挑到一边。林雨桐这才发现,那看似凌乱的荆棘,其中混杂的麻绳可不是无意间混进去的,那就是用来捆绑荆棘的。甚至窑洞上面订着个木桩子,那麻绳挂在木桩子上,风也吹不开。他每次进门用竹竿挑开,然后走时又挂上,一直是夜里来夜里走的,也没人发现这猫腻。如今用不上了,但也没扔,铺排了一圈,把门口那么大的地方都给圈起来了,这就是家里的院子。然后把门口的枯草铲一圈,剩下的一把火点起来了。烧过了,又从其他地方铲土把烧过的地方都垫上干净的土。
好家伙,这一起火,村子里好些人都朝这边看呢。紧挨着的是老关和钱老师,两人衣服都没事穿好就跑出来了,一见是这爷俩都愣了。但两人也不问,老关赶紧拿了扫帚铁锹过来帮忙,把门口这地方给规整出来。
村里人一大早起来,大部分人要去挑水的。水井距离窑洞是真不远,就在学校对面的大柳树下面,人来人往的都瞧热闹呢。
张寡妇作为知情人,那是说的口沫横飞。锁子婶一早起来就被早起的邻居拉住了,这个那个的一说,反正就是闹崩了。为啥闹腾的其实张寡妇也不知道。
张寡妇是猜测的,“能为啥呀欺负人没够了。赶了路连夜回来,进门真就一口热饭没吃完,就被撵出来了。肯定又是提啥要求,林大牛没给办到现在不同以往了,现在人家四丫长大了,再欺负人家亲爹,人家四丫干吗那孩子都要工作了,不受她那口窝囊气了那以前我跟你们说,大雪天的叫人家回来,回来二半夜里了,屋里没人家的地方,就是灶膛前面,凑活一宿冻不死拉倒也就是四丫叫林大牛前挂肠子后挂肚子的。忍了那么些年了,要不然”
大家都认可张寡妇的猜测,估摸着不离十就是这样。
可锁子婶心里有病呀,她心说坏了,可别是因为自家的事吧。她觉得林美琴大概不说实话,从家里拿了几个玉米面酸菜饼子,直接上林雨桐这边来了。
来的时候林大牛都走了,林雨桐可热情了,“婶,快坐。灶前暖和”
她其实是想出门买油盐酱醋那些东西呢,还想淘换点菜。结果要出门了,客人来了。
锁子婶一看人家这边,收拾的怪利索的。可见这不是一天就收拾好的,心里稍微放心一点。她也不知道林雨桐知不知道定亲的事,才说怎么张口问呢,谁知道人家这姑娘爽利的先说了“婶儿,我娘这个事办的糊涂,您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呢。我栓子哥在城里好容易转正了,您怎么给来这么一下”
啊
林雨桐就道“咱把话说头里,我可没瞧不上我栓子哥的意思,但就是一点,我娘这心思不纯,这亲结不成。真的不说我栓子哥,就您跟我锁子叔这厚道人,您说,这亲事谁家挑拣这嫁人一半得挑婆婆,得挑长辈,您和我锁子叔,真比我栓子哥那工作还招人稀罕。可这娶媳妇是为了两好合一好的,不是为了咱越过越糟心的。”
锁子婶被夸的不好意思,可也没太明白人家说的到底指的是啥。
就听这姑娘道“我娘为了我哥养身体的,想着屠宰场多少能弄点油水。是能弄点油水,但那偶尔弄一点没事,可这见天的猪油猪内脏猪骨头的,我的婶儿呀,谁也不傻,怎么会发现不了况且,这天天的林家家里都飘着肉味,您说,这藏的住吗这要藏不住,那呢过找不到根上去吗我听我爸说,十多年前,那s反反的,因为一把黄豆被单位开除的都多了。您说见天的这么拿公家的这得什么罪过呀”
锁子婶的脸都白了,这些年的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怕了呀这要上来了,那真吓人的很。为这个的,值当吗
不值当呀
林雨桐就道“我爸昨晚一说,我爸就恼了。说你这是害人家孩子呢,没这么办事的”
是啊是啊我这不都糊涂了吗光想着四丫有正式工作了,人孩子也怪本分的,这两好合一好,美事呀谁成想,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林雨桐点到要命的地方了,叫她知道怕了,知道这亲事最好别成,也别因为这个把人给得罪了。这两口子的乡性好,为这个狗屁倒灶的事得罪人,犯不上的。
她就说,“婶儿,这事您得替以后想。人家城里找对象,那都兴在城里找。两口子一个单位最好,分房子,福利多,将来子女接班容易。这是事关子孙后代的大事,您可别跟着扑腾,反倒是帮了倒忙了。您说,就凭我栓子哥那人品,那工作,对象愁吗”
那是不愁
这不就得了吗
林雨桐就道“婶儿,这事您去回了吧。我妈那人,有些糊涂想法。主意多,可她那主意永远只看中她能得到啥,她的目的能不能达到。只要能达成,那替别人想这种事根本不存在。我是亲闺女呢,她也没替我想过,那你想,她能替谁想这么周全”
是这个话
锁子婶反倒是不好意思,把饼子都给林雨桐放下,“婶是喜欢你”
“我也喜欢您。”林雨桐没拒绝要人家这东西,“赶明咱娘俩还亲香咱的,跟别的不相干。您有啥干不过来的活,您喊我。”
“有个缝缝补补的,你做不了,给我送过去,婶儿顺手给你做了。”
亲亲热热的,林雨桐把人送走了。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林爱勤背着个筐子朝这边来,跟锁子婶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过来。把筐子放下警惕的四下里看,“我是偷着妈出来了,你二姐正缠着妈和姥呢”她说着话,把筐里的东西赶紧给林雨桐倒下,拉了筐子就走,“先这么着,不够了你言语,我偷着给你拿,先回去了”
倒在地上的是一颗白菜,两萝卜,几根大葱,几块咸菜疙瘩,十几个红薯,四五斤红薯面和玉米面的二合粉。
林雨桐没不要,现在家里吃用的不还是林大牛的吗凭啥不要不要便宜谁去
本想去林家找补点什么,但现在这日子,林家也没啥可拿的。她也懒的再为这个费心
她把东西搬进去,锁了门,打算去乡里的购销社看看。如今住在村里就这点不好,买东西特别不方便。乡里距离村上十多里路,来回靠双腿,那真不是一般的费劲。
这要是煤矿农场弄好了,人家就附带厂区的购销点,买卖东西反而方便了。出了门见四爷在大柳树下面呢,拎着个桶,弄个竹竿,也往村外走。跟自己走一段,顺道去钓鱼的。
两人一前一后,林雨桐絮絮叨叨的把事说了。见四爷出来寻摸吃的,估摸着也是饿肚子,“要不想法子也去搬出来”
四爷不就是这么想的“弄两条鱼,拿几张粮票,今晚上我去办事”
前提是你能弄到鱼呀
走你没窝囊到那份上。
林雨桐就笑,留四爷在村外这小河边钓鱼,自己往乡里去了。因着赶时间,她没去报道,只先赶紧往人家购销社去,等人家下班了啥也买不到。
东西就那么些东西,那手里的这些快到期的票票都给换了。尤其是布票,全给换成布了。一是内衣得做,二是想给林大牛换一身行头。
完了又去乡里的收购站,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书装装样子。比如医书。
林大牛的耳朵通过针灸应该是可以恢复一些听力,没别人的耳朵灵敏吧,但至少能听到一些响动。这个针别的大夫行不了,非自己才行。现在不装样子,过后你就是想按摩先给灌药塞耳,你都没理由和借口。
结果去的时候人家下班了。隔着墙头喊里面看门的大爷,问人家一声,人家连连摆手,“哪有那玩意。”
那就得再另外想法子了。不敢耽搁,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回去的,到村口的时候天都黑了。四爷点着火堆在路边坐着呢,见她回来了,才把火用雪盖住了。
林雨桐塞给四爷一包麻花,“赶紧吃”供销社现成能吃的也就这个了,“我买了两包。”别想着给我了。
四爷一路吃着,二里路把一斤给干掉了。啥时候吃这东西吃过这么些呀可见真是饿狠了。
鱼钓到了吗
四爷拎着个桶,“半桶的小杂鱼。”没法送人,“我抽五斤粮票出来得了。”
就知道
小杂鱼归我了,“还买了两斤桃酥两瓶罐头”这玩意拿上门去绝对能行,要是办的事不大的话。
足够了也不求多紧要的活。
快到村口了,四爷拎着东西先走了。至于小杂鱼,用草绳穿了几串,林雨桐直接拎着回去了。林大牛还没回来,林雨桐开了门直接进去,把小鱼收拾了半碗熬汤。用萝卜包了一顿白面的饺子,等着林大牛回家。
林大牛回来见时间还早,没回家先往老支书家去了。
却没想到进去的时候金家的小子在。
四爷也没想到碰见林大牛,他起身让了坐,这边话也说完了,他也就没多留。被这家的老太太送出来的时候还能听见林大牛可大的声说着话,“把窑洞跟前面那片,划给我做宅基地我手里有个农场招工的名额,用不上”
四爷没再听,直接走人了。那这宅基地分下来,问题不大。哪怕吃着商品粮,但以桐桐没报道为由,他跟林美琴又无法生活为前提,要那么个废弃的地方,一点问题都没有。何况还那个名额出来。
四爷到家的时候金胜利也刚回来,郭庆芬正给端饭呢。见他回来了,对方明显躲了一下,“回来了”然后就笑,“你爸也才回来,赶紧的,跟你爸一块吃。”
三个二合面的包子,一碗面条,怎么一块吃
果然,对方又端了两窝头一碗稀饭来,放在桌上。
四爷吃了一斤麻花,不饿,“我不吃了对了,明儿我搬去村里的饲养场去住。晚上照看牲口。”
饲养场就在学校的对面,中间隔着几十米的宽的麦场。平时那地方就是锁子叔跟一个带眼镜的知青在里面。锁子叔晚上回家,知青自己在那儿住。那边除了牲口棚子,还有用牲口棚子隔出来的几个小屋子。今儿争取了最小的一间,在那边安家得了。
金胜利的手顿了一下,吃着面条抓了包子,只嗯了一声就完事了。
老太太坐在边上没言语,郭庆芬便道“那这住过去,每天都给算工分的吧”
嗯
“也挺好的”郭庆芬就道,“清闲又自在”说着就又看金胜利,“那个听说要建煤矿农场,咱家这指标既然老四有活了,这指标是不是给老三呀”
金元宝就道“按说,我爸早前是不是也在煤矿上干过,我是不是也有资格。”
老太太把手里的活停下来,“你爸那时候虽然是解放了,是解放区了,可这不是煤矿还没收到国家手里吗收回来那是建国之后的事了。你爸这个不行”
金元宝就抬眼,“七妮家说了,要是能”
“要是啥要是”郭庆芬瞥了一眼金元宝,“就是那条件,爱乐意就乐意,不乐意就拉倒。你叔这指标,是要先紧着老三的。”
老太太才要说话,金胜利就重重的把碗放下,“你自己什么出身自己不知道呀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哪怕老四这样的秀才,都不给分配了。你还想招工过的了吗这事没戏”
话不是这么说的
金胜利却不管,“这事我定了,谁也别挣。”
“那要不,咱拿名额跟别的单位换。有些地方苦一些,不那么讲究镇上那谁在林场,那边”
“不换”金胜利放下筷子,“名我已经报了,给勤勤了。”
郭庆芬当即脸色大变,“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不是,咱们家四个呢”郭庆芬急了,看老太太,“妈,您说说他。”
老太太看着二儿子,“二啊,咱家这个”
金胜利说的不急不徐的,“妈呀,这事不是你能定的,也不是我能定的。人家可不看谁家的大宝孙不大宝孙的,成分出身很重要。咱们家的成分好着呢,但当妈的成分不行呀再者说了,我这个出了那么大一丑事,没被揪住斗一斗,这都是这些年我来回跑车,没少帮人忙,人家顾着面子没跟咱撕破脸。这要是非奔着那拿不到的要,那大概说了,连现在的消停日子也没有了。”他卷了纸烟,点上,“四个大小伙子,等雪化了,生产队有活了,就抓紧去。连老四这个正儿八经的年过书的,都安心的落在生产队去养牲口去了。他们仨,跟老四比,到底哪里比人强了老四都没戏呢,他们三个就成反倒是勤勤和俭俭,出身干净,去了不是挺好的。”
说着就起身,“我出去一趟,不用管我,都睡吧。”
屋里静下来了,好半晌金元才才道“叔这么做也没错呀一直也没管那边,如今再不管,那人家得讲究了。种地就种地,在农场不也是种地,有啥区别。”他拉了被子也躺下了,“睡觉睡觉”
这些林雨桐并不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才起来,林大牛在外面盖厕所呢,钱老师急匆匆的过来了,跟林大牛摆了摆手,就直接找上林雨桐,“四丫,有件事,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啥事
林雨桐给对方递了凳子,“您坐,慢慢说。”
“刚才啊,金家老婶子就是元宝他奶奶,找我来了。”
嗯那跟我有啥关系呀
“她那意思是,叫我去问问你妈,林家那三姐弟是不是打算认祖归宗了。说是你大姐要占金胜利的名额又打听你爸跟你妈的事你说我这咋上门呢这么去说,不得被你妈给打出来。要不,你帮我叫你大姐出来,我把这意思给说说。”
“亲爹给亲闺女名额,不是应当应分的吗有啥要说的呀”林雨桐不爱掺和这个浑水,“至于我爸跟我妈我爸打算离的。”
啥
“你爸你妈要离婚”张寡妇在到门口,猛地接了一句话。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林大牛挑水去了,然后张寡妇就这么直接走到了门外,估计都给听去了。她进来也不尴尬,“离早该离了”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锅台上,“四丫,你忙着,婶儿还有事。”
林雨桐一瞧,竟然是半斤猪油。
她拎着追出去,就见张寡妇脚下生风的走了,而四爷正夹着行礼,往对面的饲养场去。那被窝也太薄了
林雨桐心里琢磨着从哪弄棉花,压根就搭理远走的张寡妇。钱老师却觉得坏了,“那就是个大嘴巴”撵着去了。
张寡妇是跑了一路,说了一路,逢人就说。到巷子里时候,又听见林家的俭俭正跟自家小美吵着呢。
俭俭出来倒脏水,倒在了门口偏金家一点。反正林家不朝里走,水结冰爱滑死哪个老不死的就滑死算逑,她不在乎。于是,这用完的脏水就朝金家那边泼。可这门对门的房子,其实不是完全的门对着门,因为门对门不符合风水讲究,因此都能偏一点。这个对门,大致张家的门开的方向就正对着林家和金家的隔间墙。这么一偏,其实那脏水是正对着张家的门的。
张小美就不乐意,“林爱俭你是故意的吧什么毛病呀你脏水往哪泼的”
“我泼我家门口了,碍着你什么事了”林爱俭也不怕她,虽然缺德了一点,但还是在我家的范围之内,你管的着吗这就是结冰了,在我们这边,也不妨碍你们家出行,对不“看上人家的儿子,连蹲在人家茅厕的门口吃饭都是香的。”
谁都知道,张小美看上金元福了,张寡妇死活不乐意。两人这么呛呛起来,越骂越难听,林爱俭是见不得金家的任何人,“什么脏的臭得,粪坑里拉的东西,你还当成宝了那话咋说的,果然还是乌龟才配王八,一路的货色。”
张小美能气死,“你说谁臭呢”
“说谁谁知道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就别怪人家指摘”这话本是说张小美和金元福背后那些事的,可寡妇人家最怕人说什么脏的臭的这样的话。当年张寡妇想找大牛,没找成。后来没找到合适的,这女人也是硬气,就没找,一个人带着俩闺女,枕头下放菜刀,手边随时有砍刀招呼,泼辣的谁也不敢招惹。反正别管怎么着,人家把俩闺女养大了。但那话怎么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呀。饶是张寡妇这样的人,背后也有讲究的呢。张寡妇也最听不得这个,当时站在巷子里就骂开了“谁臭谁香大家伙知道谁干的是缺德事,谁心里也明白。有那自觉的了不得的,看着是个慈悲人,那谁知那心最毒。头一回男人不要你了,那是男人的问题。这二回,人家男人也喊着要跟你离婚,这总不会也是男人的问题”
谁离婚谁跟谁要离婚
林姥姥撩开帘子出来,“她张婶,俩孩子在门口吵几句,你怎么还搭腔了。她们是属狗的,今儿好了明儿恼了,大人跟着掺和什么”
“那可不是俩孩子了,这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啥不知道呀这是屎壳郎不自觉地自家臭,自己搂的都是粪蛋蛋,也当被人跟她一样。”
说的也太难听了林美琴出来说林爱俭,“进来狗汪汪你叫她汪汪,人跟疯狗置什么气没的沾染上了晦气”
是说张寡妇死了男人,克夫晦气
张寡妇能气死,“我再晦气,我男人没不要我。不想有些人,这个不要了那个也不要”
谁不要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家大牛,要跟你离婚”
“胡说八道”
张寡妇呵呵一笑,朝看热闹的郭庆芬看了一眼,“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问去呀你家四丫亲口说的,能有错逼的男人宁肯住破窑洞也不跟你过了,你多能耐呀上回是说有贱人勾搭的,这回呢”
四丫
四丫
“是她亲口说的”林美琴白着一张脸,只觉得在郭庆芬的面前把面子都丢尽了。她疾走几步,“你告诉我,是不是四丫亲口说的”
是啊怎么了“可千万别赖着不离,叫人瞧不上你当初看不上,现在又舍不得不知道谁犯贱”
林美琴没说别的,转身拿了靠在门边的砍刀,拎着砍刀就朝村口去。
林雨桐是不知道有人来找她的,她是知道这一片将来就是宅院,这会子把门口的花坛和种树的位置都留下来了,正在跟林大牛在那比划呢,又说哪里建厕所比较合理,那边林美琴就来了。
林雨桐是没看见的,她背对大路,蹲在路边用树枝画图呢,林大牛倒是看见了,他皱眉也没在意,却没想到林美琴人还没到跟前呢,那手里的砍刀直接就冲着父女二人扔了过来。过来挑水的路过的,一片惊呼声。林大牛先退林雨桐,但林雨桐听声不对,几乎本能的拉着林大牛就地一滚,那把砍刀就准准的落在林雨桐刚刚蹲过的地方,插在她遗留的两个脚印中间。
你疯了
不是一个人这么对这林美琴喊的,什么事也不能这么抡刀呀更何况是对着亲生女儿
林雨桐都怒了,可人还没到跟前,林美琴白眼一翻,直挺挺的晕过去了。林姥姥追在后面,“赶紧的这是被张寡妇气迷障了快救人呀”
就见林美琪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周围人一边吆喝着救人,一边说着,“还真是迷障了”
那可不要不然亲妈能对着亲闺女抡刀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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