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千金(11)三更(错位千金(11)坐在车上...)
百味人生7
定亲都该在男方办酒, 如今这酒席就两桌,新客人一桌,男方所在的单位或是大队的领导作陪, 这又是一桌。别的实在没有, 来瞧热闹或是帮忙的乡邻,多也就是瞧瞧。有些人家呢, 一人散一把地瓜干, 也算有那么一回事。大家都是如此, 谁也不笑话谁。
就像是金家,给金元宝定亲,就是如此。院子里早早的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大门洞开。院子里支着几张桌子, 几条板凳,都是从乡邻家借来的。桌上不可能有什么瓜子糖, 就算有一点, 那也就是一碟半盘的, 等着新亲戚来了,这才往出拿的。
林家就像是跟金家打擂台似得,女儿定亲也在家里办。
就有人高声问了,“美琴,咋的呀晌午在家招待了男方, 下午去男方家呀”
林美琴矜持的很, 笑的温和又不失热情,“就在咱们家办了,女婿是公社的司机, 小郑。这小伙子可怜的很,父母都牺牲了, 只剩一个姑姑,在咱们县城。这孩子跟着姑姑,后来工作了,工作就安排在咱们公社,这孩子也就落在咱们公社了。如今住的是宿舍,吃的是食堂。我就说,闺女小子都一样,就是嫁闺女,难道就不能在女方给俩像模像样的订个婚”
这是好亲事呀司机现在多吃香的。
就有人低声道“说到底,林美琴还是觉得司机好。金胜利是司机,给闺女也找了个司机。啥心思,对不”
这话当然也有道理
但客观上来说,人家小伙子是正式工,将来孩子嫁过去没爹妈兄弟这些麻烦事,两口子这日子就能过。不过就是人家再是正式工,再是答应这婚事,你闺女不还得在咱们大队干活吗
说起来,俭俭也没长的比别人出挑,怎么就看上俭俭了还是那小伙子长的比磕碜些。
林雨桐去的时候,巷子里可多人了。她也不认识谁是谁,但不打招呼又不好,她就高声吆喝,“叔们,婶们进院子坐呀别的没有,水管够没有我去挑去”众人一愣,没见过这家的孩子跟人玩笑。有那最近借着在井边洗衣服熟悉起来的婶子就笑着打趣,“四丫,也该轮到你了吧啥时候也带个小女婿回来”
林雨桐跟她玩笑,“婶儿,快了带回来的时候请大家喝喜水。到时候我摆两桌放我家门口,喝多少都成,真管够”
她家门口挨着井呢
听过叫吃喜糖的,叫喝喜酒的,没听过请大家喝喜水的。
一路两行的人哄然二笑,跟林雨桐搭着话呢。
混了个脸熟,然后这些人彼此就打趣了起来。他们之间一说话,免不了相互称呼,倒是叫林雨桐把谁是谁给对上了。
她手里拎着个剔骨刀,那么长。张寡妇就故意问呢“四丫,你妈这是准备了多少肉骨头呀,刀都磨好了。咱也不吃肉,喝口肉汤就行。别喜水喜水的,婶子喝了几十年了,饿了就喝,那可太喜了。”
林雨桐哈哈就笑,过去挎了张寡妇的胳膊,“婶儿呀,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还肉骨头呢您看我家那样,有啥值钱的能换肉骨头就剩人了别叫我妈当了真,回头把我换成肉骨头给吃了”
张寡妇就斜眼看林美琴,林美琴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一丝尴尬,一丝慌乱。
这丫头还没完了,想起来就戳你一下。人家还不明说,就是那么软软的来一句,这怕她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要命的话。
就听人家话音一转,又道“就算我妈想拿我换肉吃,我爸也不能答应,对不我现在归我爸带着刀来――这是助威的。省的人家瞧着我家人丁不旺就欺负人,我二姐嫁过去不能受欺负。敢欺负人我就带着刀上家去婶儿,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张寡妇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这是转了圈的把啥话都给说了,完了还不忘挤兑自己一下。
她顿时是乐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得佯怒,伸手就要打,“扯你娘的臊”
林雨桐转身跑了,张寡妇也不追,只气笑道“这丫头成了活猴了”
林美琴这才觉得,家里真有几分喜意了。之前,那都是男人们围在金家门口,金家那边人家人丁兴旺嘛
郭庆芬之前的气焰盛的很呢早起就跟只下了蛋怕人家不知道的母鸡似得,先是喊老三,“元富元富赶紧的,叫老四起来,叫他赶紧给家里拉水。把水瓮全都蓄满了。”而后又喊老二,“元才元才起来扫院子。”完了又说老大,“元宝呀赶紧的,新衣裳给换上还有鞋鞋垫就用七妮给你做的那个我瞧着比我手巧”
这会子三儿子在那儿给人散烟,大儿子挨个给点火,这火柴都废了一盒子了。
可自己这边了,德子起来了,可天还早,不敢叫出屋子,就怕早上的风给吹了。勤勤拾掇屋里,尽量收拾的干净点,毕竟来的人多,也有身份,家里的炕得腾出一铺的。俭俭今儿是穿的新,不能动。只老太太前前后后的洒扫,忙的脚不沾地。
有人和没人的差别,这就出来了。
这会子林雨桐一吆喝,好几个妇女才跟着进来。像是钱老师,像是锁子嫂这些人,没跟着围观,反而进来瞧瞧,可有啥可帮忙的。
林美琴就跟着几个人说起了男方的条件,人家根正苗红,烈士遗孤,有个姑姑在县城,姑父还是县g委会的一位副主任。这些林爱勤没跟林雨桐说,林雨桐这会子才算知道了。心说,怪不得林爱俭这会子又笑的跟朵花似得,原来这婚事后头有贵亲呢。
见林雨桐回来了,林爱俭塞了一张票给林雨桐,“副食品票,你拿着,过年买点心去领导家拜拜年。”
这票票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人家给你的”
林爱俭就笑,笑着就红了脸,点了点头,“上次跟妈去镇上专门见了,还行。”
那就是比较满意。林雨桐没要这东西,“你留着,回头去人家姑姑家,你啥也不带吗头一次去的话,别叫人看轻了,自己留着吧。”
“给你你就拿着。”林爱俭有些不高兴,“你跟妈闹的不高兴,我和大姐又没得罪你,干什么呀真跟我们一刀二断了”
得今儿这么些人,咱还是不说这个了。
林尚德撩开帘子出来,“我是啥也干不了,这两天得空编了几个筐子篮子,单门独户过日子的,这些东西少不了。昨儿想叫大姐给你捎带过去,大姐又说筐子篮子不裹边就容易扎手,她昨晚都用麻袋给裹了边了,回头给你送去。”
林雨桐含混的应着,“其实在屋里转转也挺好的,尤其是怕不动,不动身上就没劲。回头我教大姐下篓子,去咱村口的河。咱们这儿的人没人爱吃那小杂鱼,嫌弃繁琐,还不够腥锅的呢。可这玩意吃到肚子里总比饿着强吧。弄回来拾掇干净,在锅里烘干,每顿吃上那么一把,总比吃药强些。”
“嗳回头我就去”林爱勤应着,抓了个东西塞林雨桐手里,“糖包子,赶紧吃吧。”
林雨桐给放篦子上,“还不知道来几个人,到时候不够分就尴尬了,先紧着客人。”
林姥姥之前不知道在后院干啥呢,这会子进来了,朝林雨桐笑笑,“四丫来了”
来了
“姥”林尚德和林爱俭同时喊了出来了。
林爱勤只一脸慌乱的看林雨桐,林雨桐笑着应着,“是啊来了”说完,她就从里面出来,站在院子里瞧热闹了。
也对两家人了嘛,自己就是客人。
她站在这儿,张寡妇在外面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林雨桐就溜达过去了,“婶儿,又想我了”
想你娘的脚后跟逗我有意思吗这孩子怎么那么坏
围作一堆的女儿抱着头巾袖着手,不时的还跺跺脚,笑成一团。林雨桐是真觉得这个时候的农民除了饿点吃不饱之外,那真叫一自在。每天没啥压力,有点啥吃点啥,反正饿了吃啥都香。干活那是随心的事这么冷的天,在自家炕上不好吗冷吼吼的都要在这里瞧热闹。说起闲事操起闲心来,那当真是不含糊。
就像是现在,张寡妇低声道“你们家这边,今儿就你妈接待了。你姐的爸不露面”
“咋我们家呢我现在跟了我爸了。”林雨桐靠在边上门口的树上,“老太太刚才见了我客气的,说四丫呀,来了呀”
众人“”真的假的
真的呢“我这不出来了吗人家在里面说个啥机密话要避着人了,我怵在那里不合适。我今儿跟大家一样,就是来瞧瞧热闹的。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人家也不能让我知道。”
张寡妇气道“这老太太,活着是个糊涂人,死了也是个糊涂鬼。”哪有这么说话的
林雨桐心里笑,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谁不睡似得。在外面说小话,我也没比谁差呀
她还顺着张寡妇和大家喜欢的话题往下说,“我估摸着不会过林家来,要不然金家咋办呀”
“不是说那农场的名额都给了勤勤了,这心怕是向着林家。”
“难说”又有人说,“这林美琴就是故意给金胜利出难题呢。这要是金胜利心向着林家这几个孩子,今儿别管咋说,就该来林家,她不就想这么着吗这要是金胜利心不向着她这边,那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亲爹不过来,你说俭俭会咋想那会子金胜利给的名额有屁用呀,几个孩子心里对她还是有怨言,他买不走孩子的心。”
竟然说的很有道理
张寡妇向来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她也不得意金家自家小闺女整天的跟在金家老三屁股后面,人家还爱搭不理的。可人家心里不得意自家闺女,这说起来也不是啥大事。小伙子小姑娘处对象嘛,那得看顺眼。她生气的是郭庆芬凭啥也看不上自家小美。就他们家现在这出身,求着自己嫁闺女,自己都不嫁的人。
你给我难堪,且看我今儿怎么拾掇你。叫你知道知道我张寡妇到底长了几只眼。于是,往金家那边走了几步,朝院子里喊“金家老婶子金家老婶子”
刘焕娣踩着小脚出来了,黑布褂子带补丁的偏襟大棉袄,裹着绑腿的棉裤,一双小脚支棱着晃晃悠悠的出来了。然后站在院子里笑眯了眼睛朝外看,“咋的了”
张寡妇就招手“您过来,跟您说个要紧话。”
这么些人,都朝这边看。
刘焕娣乐呵呵的过来,然后张寡妇压低了声音,“今儿这是咱元宝的大日子,新媳妇新亲戚要上门的。那这往后,公爹是公爹,叔爹是叔爹,这得分清楚的吧我胜东大哥别的时候不出来则罢了,今儿说什么都得露露脸吧。要不然,这以后家里的规矩得乱了。您家这子孙昌盛,是两房人呀我记得金家我叔当年走的时候,都遗憾招赘出去一房。如今这一房回来了,是两房。当年您是没法子,人得活呀可现在孩子都大了,都能自己挣饭吃咱自己知道咋回事,可新媳妇不知道呀您想啊,这养儿为的是防老。可这人老了,不能动了,还得瞧媳妇的。咱元宝是好孩子,可将来这媳妇久病床前无孝子呀将来人家媳妇来一句,我进门的时候可不知道还有第二个公爹,我养不着。那您说,您这不是把我那可怜的胜东大哥给扔坑里去了吗”
张寡妇不安好心刘焕娣太知道这一点了。可她更知道,张寡妇后面的话是对的谁愿意主动扛下这个包袱亲儿子都不乐意,更别说娶来的媳妇自己能伺候儿子几天将来指靠谁唯一能指靠的就是几个孩子。
为了大儿子的将来,为了他能有人伺候,给养老送终。确实,得叫新媳妇知道,谁是婆婆谁是公公,将来他们该奉养的人是谁。
因此,她站在那里都没动地方,只朝大孙子喊了一声,“元宝,去把你爸抱出来这大喜的日子,别等亲家来了再惊动。”
里里外外,包括林家那边,都愣住了。
把金胜东折腾出来,那金胜利算干嘛地
金元宝都慌了,他求助的看向亲妈,这可咋整呀
郭庆芬的手紧紧的攥住衣角,怒火都冒出来了,可对上老太太的视线,她又低下头,朝金元宝道“去吧去把你爸抱出来”说着想起了什么,“你穿的齐齐整整的,就别上炕了,叫元才去抱你爸”
老太太摆手,“不今儿就得元宝去”
不是这谁抱有区别吗
有
刘焕娣就这么坚持,非金元宝去抱不行。
金元才急匆匆过来,“奶,我去抱去”
“你站下”老太太看着金元宝,“怎的翅膀硬了,不知道谁是你爸了你爸用不起你了”
不是“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这一去,要掀门帘出来的金胜利就彻底的没法子出来了。
四爷坐在灶膛前烧水呢,反正咕嘟着呗,火不灭就行。瞧见金胜东脸变了颜色,他也没兴趣今儿一直跟他在一起呆着,干脆把灶膛前的位置让给他,跑前院瞧热闹去了。之前干活的时候叫,这会子了,没人在乎他在干嘛。
林雨桐就瞧见四爷出来,跟几个半大不大的小伙子一道儿,蹲在南墙根底下晒太阳呢。这些小子主要是精力充沛,等着瞧人家新媳妇呢。
金家院子里,先是搬出来一个圈椅,然后金元宝抱出个瘦骨嶙峋的人来。先是放到圈椅上,然后用布条将人绑在椅背上,放着滑下去。
人群中就嗡的一声,好些年没见金胜东了。当年挺精神一小伙子,成了这样了。穿的衣服还是当年娶郭庆芬时候穿的。他是旷工,好衣服舍不得,就是过年穿两天。其他时候都收着。后来瘫了,一个摊子在家不出屋子,要啥衣裳就那么躺着就行了。因此,这衣裳一直保存的很好,儿子要定亲了,穿的还是他当年娶亲那一套。
有那爱出头的就先问了“胜东哥,还认得我不”
金胜东眯着眼朝外看,然后点点头,“听见过你”
哦对来金家找金胜利的时候两人在院子里说话,屋里那个能听见。
“恭喜呀儿子都成亲了”
金胜东就笑,那笑一闪而逝,就又在人群里瞧,然后四下里看,说了一句,“没咋变。”
嗯这些年,确实没咋变。
说着,他又朝隔壁看,然后嘴角一挑,说了一句,“是勤勤还是俭俭有对象了”
没人回答他
他也不在意,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喊着“胜利――胜利――老二呀――别在这边忙活了,你哥又没死,你忙活啥呀我儿子定亲,你闺女不也定亲吗如今都不兴重男轻女了,大侄子定亲的事再大,那也大不过亲闺女呀赶紧的――走走走――忙你的去”
这声音大的根本就不像是刚才那般有气无力
而且这个话吧,听着是不是不对味呀
你哥还没死呢你跑我家忙活,跟谁忙活呢跟你嫂子忙活呢,是吧
赶紧的――走走走――这是啥意思这分明就是说,这是我家当年把你招赘出去了,这一院子可就是留给大房的,如今我儿子都要成亲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啥
这是把金胜利的脸皮给揭下来了
就问金胜利此刻尴尬不尴尬
金元福脸色都变了,“大伯,你啥意思要不是我爸,这里能活哪个现在好了,过河拆桥了有这么办事的吗再说了,你的房子你现在住着呢,现在这房子,可是我爸请人修的。你算干嘛的”
他说着话,扑腾的就要过去。
郭庆芬忙宝珠金元福,“仨,听话,今儿是你哥的好日子,别跟一个病人计较。”
可没这么欺负人的
别说金元福了,就是刘焕娣也没想到,大儿子一出来,就扔了这个话,“胜东呀你胡说啥呢”
金胜东一脸迷糊的样子,“说啥了我说我弟妹一个人张罗孩子的婚事不成,叫老二赶紧过去帮帮,怎么了想哪去了”
金元才直接过来,连人带椅子一起扛走,塞屋里去了。
可人塞进去了,你管不住他说话呀像是积攒了几十年的话似得,大声在屋里吆喝,朝这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这会子又喊呢“郭庆芬――老子尿了――郭庆芬――老子拉了――”
诚心的恶心人呢
金元福凑到金元宝跟前,低声道“大哥,这事只能你干,老二心太软,我和老四都不合适。得你去,你进去把他的嘴给堵上。要不然怎么办一会子人家客人来,他在屋里这么喊”
堵上
对堵上
“要不然呢就是想背出去扔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也扔不了呀”
金元宝打了一个激灵,“胡说什么”说着,推了老三一把,还是一个人往老屋去了,“我去看看我爸劝劝他”
进去没两分钟,人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还把老屋的门给锁了,果然,再没有声响了。
可人已经丢了。
张寡妇缩回来了,脸上有些讪讪的。她就是想叫对方尴尬一下,谁知道金胜东会这样真的很难堪他都替金胜利难堪。
金元福黑沉着脸拍了拍四爷的肩膀,“老四,过来一下。”
四爷跟着起身,转到人少的背阴面。
金元福吸吸鼻子,“这家里,没咱爷仨呆的地儿了。”就差出言赶咱们走了。
四爷管他呢,他早搬出来有自己的地方了。因此只道,“那你也搬出来,饲养场后面原来的老庙,也能住人。墙好着呢,就是顶棚坏了,回头弄两车草,盖个顶棚,拾掇拾掇一样住人。”他当初就想要那儿。那儿在牲口棚的下风口,味道不好。
金元福咬牙,“住哪儿去”
“村里还有其他地方”四爷反问了一句,“再说了,你也未必搬的了。”
“我非搬不可。”不受那么窝囊气再说了,“住到一个院里,整天把屎把尿的,够够的。”
四爷笑了一下没言语,觉得事情挺有意思的。金胜东不管不顾的闹,不是糊涂了,就是没在乎金元宝这个儿子。
糊涂吧不可能糊涂人可说不出那句句带机锋的话。
那就只能是不在乎了可这不在乎,得分情况。一种是此人极度自私,不管什么儿子不儿子的。还有一种便是这压根不是他儿子,或者,他怀疑这不是他儿子。
先说极度自私,这不可能。要真这么自私,他就得盘算着乖乖的,叫他自己的日子好过些。可说完那些话,他的日子能好过吗明知道不好过还那么说,这说明他不是为了活的好点就苟延残喘。
那就是说,他怀疑金元宝不是他亲生的。这个也有可能毕竟婚前失贞呀。
可四爷算了一下金元宝的生日,他是金胜东和郭庆芬两人结婚十个月零三天的时候生下的。这怀孕一般是九个月零一周左右,就算足月了。有的提前半个月,有些能推迟半个月,这都属于正常的。就算是推迟十天半月的,那也是婚内怀的。就算是婚前怀的,可人家也不是跟他家的长工偷人完马上嫁给你了呀对吧那长工当时就跑了,那要是怀上,婚前就有征兆。到你家半年生下,那你说你怀疑,这个情有可原。可你就因为老婆婚前失贞这点怀疑,就毁儿子的亲事,这家伙也不是个好玩意。四爷直接溜了,叫杨建国去村口画画露露脸,不是说公社今儿好些人要来林家吗之前没机会走,现在自己走了别人也不会说啥的。
再说了,躲远的也不是一个人。金胜东瘫了那么长时间了,他有啥人际关系能来的不都是看着金胜利的面子吗
既然这么着,还不如家婆娘去林家帮忙呢
转瞬,风向变了,林家一院子的女人叽叽喳喳的,金家这边冷冷清清。
郭庆芬看向老太太,“我早说了,是他疑神疑鬼,您不听。瞧瞧瞧瞧这可不是拿孩子当了仇人。”
刘焕娣几乎是站不住了,大孙子长的像极了大儿子,只是大儿子现在瘦的皮包骨了,瞧不出来。可她眼睛不瞎
她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先准备先准备”
好家伙,新媳妇来了四五十口子。就见乌泱泱一群朝这边来了
在林家帮忙的都愣住了,这么多呀
林美琴快步走到老支书的跟前,“叔,来了这么些人。别管咋说,金家是在大队的人,这娶媳妇是大事,咱得给把场子撑住了呀”
这声音不高不低的,话都是能摆在台面上的话。
见大家都看她,林美琴一摆手,“看我干啥呀大人之间的事,跟孩子不相干不说那些不愉快,那元宝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啥呀还为了这个耽搁人家孩子呀不能够呀我这人脾气不好,一直也是我的毛病。可我那不是钻了牛角尖了吗大家原谅则个,都过去帮着搭把手。我这边是女方,男方来了不好调理。可那边不一样,对不”
张寡妇就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我跟你赔个不是你原是个好的,是我不是东西。你跟大牛的事,我去做大媒都行的可饶了我吧”
呸不要脸的玩意,当着这么多人说啥呀
周围人跟着打趣,但要紧的时候,也都赶紧去了金家。
金美琴还喊林姥姥,“妈,拿一袋粮食,叫勤勤给送去”
然后林爱勤把一袋二十斤的红薯面给金家送去了,塞了金胜利的手里,就又低头出来了。
金胜利看着粮食,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正拿着不知所措,张寡妇一把接过来了,“现在都别客气了再客气元宝的媳妇真飞了。”
林爱俭也出来瞧热闹,“我的乖乖”这媳妇家得多少人呀
林雨桐就笑,“你想象,七妮呢老七都能嫁人了,那前面那六个是不是都成家了拖家带口的算算”
进金家的时候林爱俭数了一下,整整来了五十八口
刘焕娣和金美琴哪里顾得上刚才的事,我的乖乖,这么些个人,都是饿着肚子来吃大户的。这一人一斤粮食算,这也得五十八斤。
还有,连桌子也不够了呀林美琪隔着篱笆把这边的桌子给递过去了,叫坐着吧。
等林家这边七八个体面人来的时候,差点走错了地方。
林美琴迎出去,跟樊主任解释情况,“都先顾着那边吧娶媳妇不容易。”
樊主任就握着林美琴的手,“真的大姐你这心胸呀,真不是一般的大”说着,就低声解释林美琴跟隔壁是啥关系。这样的事那就是仇敌呀结果呢到了要紧的时候放下一切成见,心胸大呀这样的心胸,这样的思想境界,又能识文断字,基层女干部还就需要这样的。
她扭头叫走到靠后位置一些的主角,“小郑呀,这个对象别的不说,受到的家庭教育是不会叫你失望的。”
这个小郑林雨桐这才看清楚了,长的白白净净的,斯斯文文的,要论起长相,真的,人家这卖相正是现在大部分姑娘喜欢的。一身军绿色的军装,笑起来带着几分腼腆,这会子不住的点头,一副特别满意的样子。
瞧见林雨桐了,樊主任就笑,“以后咱们小林的对象,要是需要介绍了,也老找我。”
林雨桐就笑道“那我要批评领导了,您这可也是大家长包办了”
樊主任就搂住林雨桐的肩膀大笑,“也就是林大姐这样的母亲,能养出这般的姑娘来。”说着就特别郑重的道,“林大姐,有想法,有觉悟,就得要求进步呀”
林美琴忙道“时刻都想着进步,就是就是总担心自己做不好”
“这不是机会来了吗”说着,就给林美琴指一个中年男人,“这位是周主任”
周主任
林美琴皱眉,迟疑的伸手过去跟对方握住,“周主任,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樊主任一拍巴掌,“可不是看我这脑子,这里也是周主任的老家”说着,就跟这位周主任确认,“早年我好像听你说过”
这位周主任点头,主动伸手跟林美琴握住,“美琴妹子,不认识我了”
林美琴眼里闪过一丝愕然,“你是――周鹏生”
“好些年不见了。”周鹏生笑了一下,“再回来当真是物是人非了”
樊主任就跟别人解释,“咱们周主任以前是给地主家做长工的。后来跟地主家的小姐两情相悦,却被棒打鸳鸯,这才投身g的。”
林雨桐心里骂娘,可别真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吧
“再是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林美琴朝金家看了一眼,然后附耳跟樊主任说了几句。
樊主任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叹气一声,“罢了出身不同,立场不同”
这些人直接进屋了,林雨桐没再跟。她想溜了,真的她不想掺和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可到了村口,瞧见四爷,她又改主意了。
四爷在墙上作画,地上放着摇摇晃晃的桌子,桌子上又放着摇摇晃晃的长条凳子,凳子上摞了三块不平整的转头,四爷就站在上面画呢。这一个不小心摔下来,是玩的吗
为啥得这样呢因为四爷的出身有问题。
因为四爷有那么一个地主家小姐出身的妈
她站在下面帮四爷稳着桌子椅子,四爷低头一瞧,干脆扶着墙慢慢的下来了,“手晾在外面不冷”
你不也一样。
她左右看看,低声跟四爷把事情说了。然后道“那女人不讨人喜欢,本来不想掺和的。可这往后七八年呢,你老这么着也不成呀郭庆芬的出身其实是有辩解的余地的”
四爷还没说话呢,就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小子跑过来了,“金四哥,赶紧的,你家都快打起来了”
咋的了
孩子也说不清楚,这个那个的亲戚太多,也不认人。
两人没耽搁,跟着就往过跑。没到跟前呢,就听到一个刻薄的女声“咋了二百斤粮食多要了也不瞅瞅啥出身我们八代贫农,你们呢一个地主婆子话里话外的嫌弃谁呢我家孩子这是劳动人民本色,你们穷讲究啥呢”
没人敢插话
林雨桐低声问外面看热闹的,“咋回事呀谁呀这是”
“七妮的大姐,大妮。郭庆芬嫌弃大妮家的孩子埋汰,给窝头上吐唾沫占了七八个了”
然后大妮就给上g上线了。
边上还有人说,“这一家子,造出去一百多斤粮食了。咱大队有存粮的,都拿出来了。”
结果就听人家那边说“这么个出身,结啥亲呀不结了”
吃了这么些粮食了,不结亲了
把林家这边都吵出来了。
郭庆芬抬眼只一撇,就瞧见周鹏生了。她马上眼睛一亮,喊道“谁说我出身有问题我早就跟我的家庭决裂了,一刀二断我有证人”说着,就指向周鹏生,“我有证人”
众人扭脸一瞧,有些年纪大些的人就认出来了呀这不是那个小长工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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