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v看似很简单, 实际也很简单。
毕竟是拍过电视剧的人了, 唐娜能够很简单地理解导演的要求并完美执行, 拍摄进展得十分顺序。
到了晚上七点的时候, 他们拍完所有摄影棚里的内容,和工作人员一起吃过简单的工作餐后, 一行人搭乘大巴前往取外景的日出大道。
日出大道是近几年新建的出城路,毗邻几个生态公园,环境优美洁净, 在又干又冷的上京深夜里,即使不清场也没有人冒着严寒来围观拍摄。
唐娜从大巴上下车的时候,被虞泽叫住。
“你忘拿包了。”
虞泽走了上来,把戴着红领巾的大白鹅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本来就不拿包啊, 我又没有要放进包里的东西”她嘟囔着,正要取下挎包, 虞泽眼疾手快地抽走她手里的手机,扔进大白鹅里。
“现在有了。”他说。
不由分说,他推着她和大白鹅下了车。
唐娜回过头来, 不满地抱怨着“你自己不肯背包,为什么每天都让我背包出门”
不是大白鹅就是绿恐龙,他甚至还主动给她新添置了小黄鸡背包
突然这么殷勤,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难道
她拉紧了胸前的羽绒服, 警惕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 虞泽被看得有些心虚。
他为什么要心虚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立马垂下他刚刚抬起的目光, 盯着她腰间的大白鹅看, 那只大白鹅又白又胖,就像小时候的她。
虞泽瞬间找回冷静,没错,他没有需要心虚的地方。
“怎么了”他问那只大白鹅。
“你死心吧”她义正辞严地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请我出镜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没有谁要少你的出镜费。”
大白鹅被一只纤瘦雪白的手捏了捏,她沾沾自喜的声音从视线上方传来“那就只剩一个原因了,你在讨好我”
“”
“因为你喜欢我”
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虞泽决定开口纠正她错误的想法。
“我们一起生活半年了。”他对那只大白鹅冷静地说“就算是养只鹅,也养出感情了。”
那只手用力地捏了捏大白鹅,和声音一起传达出主人的恼怒“我是说男女之间的喜欢”
“你一只鹅”虞泽抬起眼“你一个魔女,也懂男女之间的喜欢”
“你敢小看伟大的血腥魔女”她鼓起脸颊“伟大的血腥魔女没有不懂的东西。”
虞泽“呵呵。”
附近的工作人员艳羡地看着路灯下的两人,寒冷的冬夜里,少女的金发像是太阳一样吸引人们的注意,她鼓着脸颊,仰头看着高她不少的虞泽,虞泽虽然没有笑脸,但他眼中的无奈却比任何表情都强力地向身边的人表达少女对他的特殊。
毕竟是那个铁面无情的虞泽啊。
他们穿着同款羽绒服,不管是身高差还是外貌,看上去都般配无比。
“可以开拍了”导演的声音在马路上响了起来。
唐娜脱下羽绒服外套和大白鹅挎包交给工作人员,为了拍摄,她里面只穿了一条薄薄的雪纺裙,在零下七八度的寒风里一吹,冷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喋喋不休地说“冷死了冷死了你这只愚蠢又麻烦的小爬虫,这一次你别想跟我分专辑利润了,一九分也不行全都是我的了”
虞泽说“好,都是你的。”
他也穿得单薄,卫衣加黑裤,最简单的装扮,他却穿出了最干脆利落的感觉。
唐娜一边往布置好的片场走,一边狐疑地问“演唱会的收益也都给我”
“都给你。”虞泽轻描淡写地说。
她原本只是随口疑问,却被他的回答给惊呆了“你知不知道演唱会能赚多少钱”
按虞泽现在的人气估量,举办一场演唱会至少能拉回十几亿,抛开成本和分成,落到歌手本人头上也起码有个三四亿。
虞泽说都给她,难道他不知道这是笔多大的钱吗
“知道。”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给我留买鞋的钱,其他的你想要就都给你。”
她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他。
虞泽误解了她的意思,皱起眉“买鞋的钱都不留给我”
这就过分了。
“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休想收买我”她冲了上来,一拳打在他背上“你这只狡猾的小爬虫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命”
即使身体变大了,她打人的力量依然没有变大,轻的像一根羽毛,虞泽看见她颤抖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后一愣,那轻得像羽毛的力量,进了身体就变成重锤,直接敲在他的心脏上。
他赶紧看向她腰间,但是那里已经没有大白鹅了。
他转身背对着她,大步走向片场。
“命不能给你。”
他不由自主地按住心脏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减缓心脏跳动的速度。
心也不能给你。
唐娜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的背影,这个出尔反尔的骗子
当初遇到恶灵,她专程折返回来救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恨。
早知道就录音了,每天都在他耳边放一百遍
唐娜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袖子,说“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他看了她一眼。
“你们小爬虫不是讲究为爱献身吗”她狡黠地笑着“如果我证明你喜欢我,你就把命给我。”
“无聊。”虞泽转过身,走到v导演指定的站位前,唐娜的位置就在他旁边。
“你不敢和我赌吗”她站在原地不走了,气鼓鼓地看着他。
“快过来,别耽搁拍摄。”虞泽皱眉说。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唐娜垂下了嘴角。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泫然欲泣地说
“求人家拍v的时候就叫娜娜,求到了就”
虞泽黑着脸打断她的话“我和你赌。”
然而为时已晚,唐娜的话引起周围好几声笑声。
他隐隐约约听见几声羡慕的议论“好甜蜜哦”
甜什么
虞泽只感觉到血压突突上升的压迫感
还有人说“没想到虞泽私底下叫人娜娜,哎哟”
这也就算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老牛吃嫩草”
虞泽太阳穴一跳,他猛地回头,怒声说“我没有”
那个窃窃私语的工作人员讪讪地溜走了。
虞泽气得快突发脑溢血,回头一看,惹事的书精笑得一脸开心。
“相处半年,就是养只鹅也有感情了。”他苦口婆心地重复自己之前的说辞。
“我会证明的。”她志在必得的笑让他感觉不安“你就是喜欢我。”
按照导演的要求,两人只要说说笑笑地走完这条几百米的大道就行,因为没有收音的需要,只有轨道摄像机捕捉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虞泽冷着一张脸,像是即将奔赴干架场所的恶霸。
唐娜绕到他面前,倒着行走。
“好好走路。”虞泽皱起眉。
“为什么”
“会跌倒。”他垂眼看向她脚上的高跟鞋。
“那你拉着我。”她朝他伸出双手。
虞泽看着她,没动,她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催促道“拉着我呀”
虞泽的理智觉得应该拒绝,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片刻后,他已经拉住她的双手。
她的手有点冰,虞泽默默握紧,从手背到指尖,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她。
当初他说出的愿望是成为娱乐圈顶级明星,等他新专发售,在成绩上击败白亚霖后,这个愿望大概就实现了。
现在离新专发售只剩下短短两个月而已。
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也只剩下短短两个月而已。
“契约结束后,你有没有想过要去哪里”他问。
“打开时空之门回家啊。”她毫不犹豫地说。
她已经钻研出了羊皮纸上深藏的信息。
羊皮纸上的阵法里一共藏了十三个魔法阵,根据魔法阵旁的地图形状,她在世界地图上找到了十三个地点,如果羊皮纸上的魔法阵是真的,那么只要打开这十三个魔法阵,就能打开时空之门。
她就通过时空之门,回到原来的世界。
打开魔法阵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以她现在的魔力,就算一口气开启了十三个魔法阵,也无法承担开启时空之门的魔力。
“你回去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他问。
在虞泽眼中,唐娜脸上的笑意有短暂的僵硬,她的眼神也有片刻游移。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可能会想我。”
“嘁。”她说“我才不会。”
“我一定会想你。”
唐娜愣住,下意识停住脚步。
虞泽跟着停下脚步,他松开她的手,转而在她的头上揉了揉,低沉的声音仿佛一声叹息“就是养只鹅,也养出感情了。”
更别说是会笑,会哭,几乎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平日里古灵精怪、做噩梦后会钻到他的被子里找安慰的小女孩。
只要想到就在短短两个月后,桌上的牛奶麦片只剩下一碗,多出来的碗筷再也没有人用,房间里静得只有他的呼吸声,衣柜里大白鹅挎包放到起灰也没有人背,他就觉得
“原来孤独也会变得难以忍受。”
他轻声说。
唐娜第一次露出了被动的神色,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可疑的加大了音量“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弃赌约伟大的血腥魔女”
她话还没说完,虞泽就接过她的话
“血腥魔女永不认输,嗯,我知道。”
在没有星星的夜幕之下,他黝黑的眼眸中却闪着星光。
“所以我认输。”他说“不用赌了。”
他笑了起来,唇角旁露出小小梨涡。
他说“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不知为何,看着他毫不设防的笑容,唐娜反而觉得心里闷闷的。
“你这只蠢虫子,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老被骗。”
虞泽对她的话不以为意,他握紧她的指尖“冷吗”
唐娜摇了摇头。
在这个室温下,她应该挺冷的,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冷。
“今天是圣诞节呢。”他抬头看向夜空“如果下雪就好了。”
她跟着看向头顶的夜空。
夜幕又深又重,一颗星星也没有,既没有下雪的迹象也没有下雨的可能。
“你命令它下雪就会下了。”她说。
他哑然失笑“我又不是神。”
“可我是啊。”她说“四舍五入,你也是这个世界的神了。”
虞泽还未说话,远处跟拍的工作人员里就响起一声声惊呼
“下雪了”
“快看天上”
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了下来,黯黯无光的天色,漫天的雪花在夜色里旋转飞舞,闷头冲进路灯的照射下,仿佛数不清的金砂,在灯光里灿灿生光。
虞泽怔怔地站在温柔的漫天金砂里,目光又落回她的脸上。
她背着双手,得意地看着他,像在等待摸头的嘉奖。
虞泽一句话都说不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堵住了他的喉咙。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自觉地握紧双拳,竭力和心中一种前所未有,毫无道德理智可言的冲动对抗。
而她毫无所察,依然天真地看着他。
“你还想要什么”她问。
虞泽的喉结无意识的动了动。
不要再看他了。
不要再对他说话了。
不要再来撩拨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了。
她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他用最后的理智咽下真正想说的话,哑声说“我想抱抱你。”
她笑了起来,灿烂的笑容里若有深意。
金发的少女拉起他身后的卫衣帽子戴到他的头上,在他刚刚升起疑惑的时候,她双手抓住宽大的兜帽边缘,把他的头往下拉去。
他下意识地低头,下一秒,一张软软的嘴唇因为估算上的错误撞在了他的下颌骨上,她突然吃痛,喉咙里发出惹人怜爱的一声呜咽。
头顶是漫天的雪花,眼前是灿烂的千阳,虞泽溺于魔女非本意的诱惑,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禽兽。
他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在她吃惊睁大眼的时候,低头吻上她娇嫩的嘴唇。
“卧槽”
工作人员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感叹。
没有人去追责这声不和谐的声音,因为他们的心情同样震惊得无法言喻。
“雪下大了”有人低声说。
可是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雪的大小了。
站在柳絮般大雪中的两人美好得如同一副画,如果不是纷纷扬扬的雪花,他们险些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雪花中的两人终于分开。
虞泽目不转睛地看着脸颊泛红的金发少女,她湿淋淋的眼眸里只有他的身影,仅仅如此,就让他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满足。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过,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她呆呆地看着他。
“你知道接吻要闭眼吗”他说。
她摆了摆头,脸上的表情像她最爱的那只呆头鹅。
“你现在知道了。”
他拉下兜帽,再次吻上她的嘴唇。
淋浴头源源不断地喷出冷水。
冰冷的水流涌过虞泽的黑发,从面颊上顺流而下,他呆呆地望着墙上的瓷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
在大冬天洗冷水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干不出。
他不正常。
能够对着某种意义上自己带大的女孩吻下口,他不正常。
身上的体温越来越低,虞泽关上水流,拿毛巾擦干身体后走出淋浴房。
虞泽站在光亮清楚的梳妆镜前,看着水滴从他冰冷的脸上滑落。
他吻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
他真是个禽兽。
虞泽吹干头发,心情沉重地从浴室出来后,不敢见到唐娜的脸,头也不抬地径直走向自己卧室。
顺利关上卧室门后,他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屋里暗沉沉的,虞泽没有开灯,他走到床边把手机充上电后,也不睡下,就那么坐着发呆。
明天见到她,要说些什么呢
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问问,她究竟知不知道这个亲吻的意义
叹了口气,他在床上躺了下来。
算了,还是明天再他翻过身,看见一双大大的雪青色眼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数秒后,虞泽猛地向后退去,唐娜还没来得及开口,黑发的青年就从眼前消失了,地上传来咚的一声。
她有这么可怕吗
虞泽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床上的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说“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虞泽看着她坦率的表情,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知道啊。”她不以为意地说“我们都亲过了,下一步不是该睡觉了吗”
“谁告诉你的”虞泽不需要血压器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
虞泽咬牙说道“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为什么”她不依不饶地说“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想和我睡觉吗”
虞泽“”
唐娜觉得他在昏暗光线中变化多端的脸色十分有趣,她自认十分温柔地拍了拍旁边空着的枕头,催促道“快上来呀,我们就躺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虞泽“”
他不相信书精的人品。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人品还值得信任,现在他连自己的人品也不相信了。
两个人品都信不过的人躺在一张床上会发生什么,虞泽不敢想象,他后退一步,坚决地说“回去。”
她的眼神立即变得委屈“再过不久你就见不到我了,你都不想多和我呆一会吗”
虞泽被那句“再过不久你就见不到我”给动摇,犹豫片刻后,沉默地坐回床上。
“你坐着多累,躺下来啊。”一旁传来书精的蛊惑。
于是他顺势躺了下来。
正对着书精湿润明亮的双眼时,虞泽在心里默默想他的人品果然信不过了。
唐娜扒拉出他的手臂,把头枕了上去,心满意足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虞泽。
虞泽“”
她的睫毛在眼前扑扇扑扇,就像缓缓翕动的蝴蝶翅膀,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眼眸中似乎有春水荡漾。
这是什么地狱难度的人品考验
刚刚承认自己人品不过关的虞泽没有想到,转眼就遇到一道做禽兽还是做人的选择题。
他想做个人。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会用理智来压抑动物的冲动。
拜托了,让他做个人吧。
虞泽无语凝噎。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口问道“你知道今天晚上的事代表什么吗”
“代表你喜欢我。”她露出得意笑容,双手伸了过来,亲昵地揽住他的身体。
神啊,让他做个人吧。
“你喜欢我吗”虞泽低声说。
“不告诉你。”她伸出手指,像挠狗那样挠着他的下巴。
虞泽满脸黑线,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我认真问的。”
“我也在认真回答啊。”她露出鬼马的笑容,拿出另一只手来挠他的下巴。
“我不是狗。”虞泽板着脸说。
她飞快地接道“你是我的小爬虫。”
“”
见他半晌都没说话,她停下挠下巴的举动“你生”
他抬起她的下巴,垂眸吻上少女的粉嫩嘴唇。
做人做久了,也想做个禽兽。
一回生二回熟,做个禽兽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天晚上,虞泽和虞霈约好,在中心大厦一间环境高雅,隐私性好的法餐厅见面。
到了约定时间,两人准时抵达中心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在乘着电梯坐上顶楼的时候,唐娜问“见面后,如果他拿出五百万让我离开你怎么办”
“不可能。”虞泽说。
“怎么不可能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你会为了五百万离开我吗”
“不会。”她斩钉截铁地说“考虑到你的赚钱能力,给我五个亿,我可以考虑一下。”
虞泽冷下脸“不准考虑。”
她翻了个白眼,故意做鬼脸气他。
电梯门开了,她一秒变回温柔甜美的小姐姐柏蒂娜。
在她面前,已经演出不少戏剧的虞泽无颜自称演员。
两人走进光线黯淡的法餐厅后,很快就有服务员把他们引到靠窗的一桌。
虞霈坐在桌前,看见他们后,拄着手杖起身,对虞泽露出笑容“哥”他的目光落到唐娜身上,点了点头,说“你好。”
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忙跟着起身,那是一个看起来家教良好,会受家长喜欢但是没什么特点的年轻女人,大概二十四五岁,从衣着和气质上一看就是富家千金。
她的眼睛看着虞泽,神色里露出些许讨好。
虞霈没有带张紫娴来赴约算是唐娜的意料之中,她幸灾乐祸地想,如果蛇蝎女人张紫娴知道虞霈带着其他女人来赴家宴,脸上的表情一定不知道有多精彩。
虞泽冷淡地点了点头,反而是唐娜笑着捧场“你们好。”
四人面对面坐下后,虞霈介绍了坐在他身边的女人“这是方以玲,方伯伯的女儿。”
大约是看出虞泽脸上的茫然,他补充了一句“我们和方家是世交,小时候我们三个人还在一起玩过。”
别说虞泽茫然了,看过虞泽记忆的唐娜也茫然,看来这个方以玲小时候还真是一点存在感没有。
“大哥,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吗”虞霈笑着看了唐娜一眼。
“柏蒂娜。”虞泽言简意赅地说。
“柏蒂娜。”虞霈从舌尖轻轻吐出这三个字,仿佛只是单纯复述了一遍她的名字。
他笑着朝她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柏蒂娜。”
虞霈的肤色比他的哥哥更加苍白,他纤瘦的手指在黯淡灯光的照射下,发着玉石般莹莹的光泽。
唐娜刚刚伸手,一只冷白色的手就把虞霈的手握住了。
两只骨节纤长的手在半空中握在一起,虞霈吃惊地看向对面的虞泽。
虞泽说“用不着这么客套。”
虞霈愣了片刻后,笑道“好,听你的。”他看向唐娜,说“那我就把她当家里人来对待了。”
“嗯。”虞泽收回手。
虞霈抬起落空的那只手,低声叫来招待,从招待手里接过手写的菜单后,他把单子第一个递给了斜对面的唐娜。
“dy first。我不知道你的口味,随便点吧。”他笑的温柔。
“谢谢。”唐娜像个大家闺秀,接过菜单时抿唇一笑。
虞泽看着对面这个背地里和张紫娴搅和到一起陷害他,明面上又笑得人畜无害的弟弟,觉得心情复杂。
伤心已经伤心过了,没什么好在意的,虞霈不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事到如今,虞泽心中只剩下五味杂陈的感慨。
左边是金发影后,对面是黑发影帝,民间果然卧虎藏龙,真正的实力派演员们都在市井之间。
最没有演技的他居然去做了演员,真是羞愧。
他正在为自己的狂妄羞愧时,唐娜接了菜单转手就递给他“我想吃甜的。”
虞泽接过菜单翻了几页,按照对她口味的了解,对招待点了几个菜名。
对面的方以玲羡慕地看着金发少女。
她也希望被虞霈照顾
唐娜点完后,虞泽正要把菜单递给虞霈,虞霈抬起下巴,示意他把菜单拿给方以玲“以玲先点。”
方以玲觉得让她先点也算是照顾她了,但她还是更羡慕柏蒂娜和虞泽之间透露出的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希望交往得久了,他们也能像虞泽和柏蒂娜之间默契十足吧。
虞霈盯着对面的两人,问“你们交往很久了”
虞泽刚刚张开口,金发影后就揽过了唇枪舌战的任务。
唐娜避重就轻地说“我们认识很久了。”她笑着把话题抛了回去“你们一定交往很久了吧”
“我们是前几天才确定关系的。”方以玲羞涩地看了虞霈一眼,虞霈笑而不语。
“我们也认识很久了。”虞霈说。
打补丁也没用,唐娜已经套话成功,为了吃这顿饭,虞霈还专门去找了个能带来吃饭的女朋友。
唐娜看出了虞霈的迫切,但是他迫切什么虞泽找女朋友,他急个什么劲
“上次躲在浴室里的,是你吗”虞霈笑着说。
他问这话又是做什么呢
是的话就算了,不是的话,他是想把虞泽架在火上烤吗
唐娜面不改色,敌笑她也笑,她说“你猜”
虞霈嘴角笑意一僵,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这个“你猜”是什么意思
看她表情,他还真猜不出来这是肯定还是否定。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虞霈迅速收拾好状态,说道“我看你中文说得一点口音都没有,应该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间吧”
“没有,我第一次来中国。朋友告诉我想要学会外语,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外国男朋友。”唐娜挽住身旁的虞泽,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是虞泽教会了我中文。”
唐娜这话真假掺半,虞泽把她从魔法书中召唤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就产生了联系,不是唐娜自然而然就能听懂中文和英文,是因为虞泽能听懂中文和英文,所以她才能自带两种语言能力。
虞霈笑眯眯地说“我大学是在国外读的,说不定就在你的母国。”
唐娜也笑“那不可能,我母国小到地图上都差点没有名字呢。”
“你的名字是柏蒂娜,姓氏是什么呢”
“叫姓就太生疏了。你是虞泽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叫我柏蒂娜就好了。”
虞霈皮笑肉不笑,嘴角的微笑有抽筋的趋势。
谁是她的弟弟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她满十八岁了吗
虞霈说“你看起来很年轻,就像十六岁的少女似的。”
唐娜从善如流“谢谢,弟弟的嘴真甜。”
“”
虞霈咬牙微笑。
方以玲看看虞霈,又看看金发少女,不知为何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坐在窗边的她往外看了一眼,瞧见夜色里的蒙蒙细雨,像是知道了什么劲爆的小秘密似的,迫不及待地分享给其他三人“下雨了呢,你们带伞了吗,我忘记带伞出门了。”
虞泽看了眼窗外,一言不发,金发少女头也不抬,对她说的话丝毫不感兴趣,虞霈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我会送你回家的。”
她这才发觉自己说了多傻的话。
车里来车里去,下雨还是下冰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沉默了一会,又鼓起勇气说“昨天夜里上京下雪了你们知道吗只有日出大道那里下雪了呢,今天早上朋友圈里都在说这件事,好奇怪”
大概是话题太无聊,这次连虞霈都不搭理她了。
方以玲尴尬不已,金发少女在这时笑着附和“是挺奇怪的。”
她感激地朝对方笑了笑。
这顿饭吃到最后,方以玲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是怪在什么地方,她只是竭力向虞泽和唐娜搭话,想要赢得两人好感。
她和虞霈认识多年,也暗恋他多年,本以为这辈子没有希望了,没想到虞霈居然向她告白,还邀请她来参加家族聚会。
方以玲知道虞霈没那么喜欢自己,他向她告白说不定是虞书叔叔的授意,但是她不在意,能有一个日久生情的机会她已经很满足了,这次家宴上,不善言辞的她不断主动说话就是想曲线救国,获得虞霈家人的肯定,从而获得虞霈的肯定。
可惜还是失败了。
晚饭后,虞泽和柏蒂娜坐车先走了,方以玲和虞霈坐进后座,健壮的司机坐进前排驾驶席启动了汽车。
方以玲刚想说说今天的餐点,虞霈笑着开口“抱歉,以玲。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加长的黑色宾利稳稳朝前驶去,开车的司机面不改色,仿佛对后排发生的事一无所察。
“为什么”方以玲慌了,她愣愣地看着虞霈“说我今晚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以为大哥会喜欢你的抱歉。”虞霈说“家人对我很重要,我不愿和他们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原来她是被虞泽讨厌了吗
方以玲伤心又失望,上一秒还因为能和虞霈交往而升上天堂,这一秒就又跌回冷冷的现实。
看着虞霈自责的表情,她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我能理解,没关系啦,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你不用自责”
“谢谢你,你真温柔。”虞霈轻声说。
方以玲躲开他的视线,用看向窗外来调节尴尬。
等她转过头后,虞霈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在分手之前,他叫住虞泽,拄着手杖朝他走了过去。
“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他笑着说“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
“听爸说,你这次春节会回家吃饭我就在家里等你啊。”
“嗯。”
柏蒂娜似乎想开口和他说话,被虞泽面无表情地拉走了。
虞泽不想和他说话,也不乐意看他,他对他就像对路上随处可见的一个陌生人。
就在上次见面的时候还不是这样,那时候,他还愿意弯下腰为他穿鞋套。
那只大闸蟹果然和虞泽有关。
大闸蟹不可能从盘子上消失,蟹妖可以,他打电话问了希尔顿后厨,烛光晚餐里根本就没有大闸蟹。
虞泽既然已经知道他和张紫娴联手,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脏水有他一半功劳。
所以他对他视而不见。
“那是张紫娴吗”
方以玲忽然吃惊地开口。
虞霈下意识抬眼向窗外看去。
宾利已经驶出地下车库出口,他和倚在出口指示牌上的张紫娴四目相对,她站在淅淅沥沥的冷雨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对视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
下一秒,宾利就已经驶上了大道。
“是她吗那是张紫娴吧”方以玲惊讶地说“她在等人吗为什么不进去等”
虞霈收回视线,对转头看着他的方以玲笑道“天太黑了,我没看清。”
在狭窄的空间里,方以玲被这个微笑晃了心神,她慌乱地避开他的注视,下垂的目光落到他一丝不苟的西服上,顺势称赞道“这身西服很配你。”
虞霈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
方以玲看见他的袖口内侧隐隐约约露出一条紫色纹路。
“你还有事吗要是忙的话,可以不用送我的。”方以玲主动说。
“没关系。”他抬头,对她笑道“下着雨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家。”
又有好几辆豪车从她眼前呼啸而过。
其中不乏按下车窗“好心”邀请她搭车的成功人士,张紫娴一律微笑着用自己在等人的借口婉拒了。
雨水打湿了身上的衣服,沉甸甸冷冰冰地贴在她的身上。
她从兜里掏出火机和烟,她把烟叼在嘴里,拿着火机咔嚓咔嚓地打了几下也打不出火来。
洁白的香烟在雨中迅速变湿,她视若不见。
她固执地打着不知出了什么故障的火机,想要点燃火焰去燃烧已经湿润的香烟。
一簇火苗在她眼前蹿了出来。
她手中的打火机依然安静冰冷。
她抬起头,看着站在蒙蒙冷雨中的虞霈。
虞霈手中的打火机很快就被冷雨浇灭了火焰,紧接着,咔嚓一声,熄灭的火焰又燃了起来。
红色的小火苗在冷雨和夜风中摇摇欲坠。
“不要吗”虞霈的声音比冷雨更冷。
张紫娴扬唇笑了“不要了。”
她松开手指,打湿的香烟落进地上的水坑,她笑着说“我本来也只是想闻闻你的味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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