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松关键时刻闹肚子,季春景确实嫌疑很大,但他没有任何证据指证季春景。
所以,这种官府都断不明的官司,根本没必要跟偏心眼的老晋安侯说,说了也是自取其辱。
季昀松虽然年轻气盛,但还是把这口气生生地吞下去了。
然则,此事毕竟微妙有趣,闲言碎语流传得极快,没过几天,老晋安侯就在别人嘴里听到了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是小果子做事不力,要打他三十大板,被季昀松拦下了,最后只打了十个。
继而,晋安侯把季昀松和季春景叫到书房,问明情况后各打五十大板不是真打板子,而是二人都被指责为不顾全大局,让季家名声受损。
结果确是这个结果,季昀松无话可说,全程保持缄默他不屑于解释。
季春景正好相反,除了不承认指使人下药之外,其他的都认,诚心诚意地认了错,道了歉,并表示日后一定兄友弟恭,把老侯爷哄得服服帖帖。
这让季昀松对“厚颜无耻”四字的认识更加全面、深刻了一些。
云禧感叹道“家族也是一个复杂的小社会,你得到的支持多一些,他得到的就会少一点,有时候由不得你不争。另外,嫡庶天然对立,他名不正言不顺,针对你也是理所当然。你俩天生死对头,你要么妥协,要么打起精神跟他斗,没别的办法。”
季昀松道“我的事我明白,你的处境你明白吗”
云禧给豆豆喂了两口凉开水,“我明白,我今天晚上就搬到福来客栈去。”
季昀松道“如果那些混蛋日日来捣乱,不让你的医馆正常经营,你打算怎么办”
“啊哈”豆豆扔下勺子,打了个呵欠,使劲往云禧的怀里拱了拱,大眼睛也闭上了。
云禧让小果子递过来一条湿手巾,擦干他的手,假装从袖子里实际从空间中取出一块干净细致的小布,擦擦他的三颗小米牙,小家伙不满的“吭叽”两声,还是睡了过去。
云禧这才说道“只要他们不来硬的,我就有法子对付他们。如果他们真来硬的,我就告官。如果告官不行,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她心里清楚,季昀松肯定非常想让她们娘俩离开京城,之所以给她选择,是因为他知道他说了不算,而且她刚帮过他,他做不到冷眼旁观和落井下石。
云禧用勺子剜下一块西瓜,放到嘴里,“我有手艺傍身,在哪儿都能过得好,你顾好你自己就行。和离的文书我已经写好了,就在那边的书案里,你签一下再走。”
丁婶子知道季昀松是可以进宫的大官,附近的人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她只要把和离一事保密,且孟举人断臂再接一事暂时不发,就可以平稳过渡,甚至站稳脚跟了。
季春景让她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想蹚季家的浑水,就赶紧和离。
“这”季昀松的目光落在豆豆的包子脸上。
云禧警惕地搂紧了豆豆,“孩子是我的,你休想。”
季昀松收回目光,辩解道“我从未想过要和你抢豆豆”
“咚咚咚”大门被敲响了。
季昀松停下话头,清冷的眼里陡然多出几丝寒意,他站起身,四下找找,从八仙桌上拿起水果刀,说道“我和小果子开门,你留在这里看孩子。”
小果子哆嗦一下,“我去拿菜刀。”
云禧道“别紧张,估计是问诊的。”她趿拉着鞋,把孩子送到床上,掩好了帷幔。
这时,季昀松和小果子已经出去了,外面的人听到脚步声,又“咚咚”地敲了两下。
“云大夫”一个女子叫道。
季昀松脚下一顿,立刻朝小果子伸出手,小果子把从厨房顺出来的菜刀交给季昀松,开门去了。
季昀松回到上房,若无其事地把菜刀放在八仙桌上,“找你的。”
云禧心里觉得好笑,但没表现出来,快步出去了。
云禧没见过敲门的女子,警惕地问道“你找我吗”
“对。”那女子道,“云大夫,我姓刘,您叫我刘妈妈就行。我是这间铺子的东家的下人,我家老太太病重,想请云大夫过去瞧瞧。”
“这”云禧感觉有些奇怪,瑞宁堂在静宁街上经营多年,口碑一向不错,怎么会来找她呢。
难道,因为病人是老太太
不能。
以前没她的时候,大家不是照样找男大夫么。再说了,人已经病入膏肓了,更应该找高手才对呀。
刘妈妈见她犹豫,揣度着解释一句“已经请过好几个大夫了,瑞宁堂的唐大夫白天去过,但我们东家还想试一试。”
云禧点点头,这就合理了,“好,我去拿些东西,这就走。”
她回到上房,去西次间取了装银针的袋子。
出来时,季昀松说道“让小果子陪你去,我在家看孩子。”
云禧点点头,“多谢。”
“应该的。”季昀松递过来一样东西,“拿着防身。”
云禧接过来才知道,那是自家的水果刀,被他用手帕缠住了。
外表斯文,内心狂野
他的少年时代都经历了什么
她探究地看向他,然而他已经转了身,只留下一个冷漠又不冷漠的后脑勺。
亨禄布庄的东家姓胡,家在贡院附近的状元街,是南城有名的富人区,乘马车两盏茶的功夫就到。
刘妈妈请云禧和小果子到门房等候,她进去通禀,不多时便折回来,请他们进了正院。
正院灯火通明,正房和厢房到处都有人声,一对中年夫妇从中堂快步迎了出来。
中年男子率先开口,“云大夫,家母病重,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云禧淡淡道“胡员外客气了。”
古代人重视大夫,大多亲自去请,胡员外之所以只在家候着,不过是仗着东家的身份罢了。
这绝不是云禧的主观臆测,而是那位妇人脸上已经明晃晃地表现出打量和轻视两种动态表情富贵人家娇养的女子,对自谋职业的女子大多是这种态度。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她不怪她。
胡员外道“云大夫请堂上就坐。”
三人进了中堂,分宾主落座。
胡员外道“上茶。”
云禧道“茶就不必了,先看病要紧,请胡员外先介绍一下老太太的病情。”
胡员外看了眼胡太太。
胡太太便道“婆婆从去年十月份开始发病,咳嗽,痰多,一直不断,有时候还咳血,到上个月,食不下咽,喝水咳水。期间找过好几个大夫,先是按肺痨治,之后又按肺痿治,都不见效。现在老太太上不来气,浑身疼,手指头肿得一节一节的,眼见着活不成了啊。”
她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脸色憔悴,眼睛红肿,悲伤显然发自内心。
云禧蹙起眉头,不用切脉,她大概就能断定病情了这是典型的肺癌晚期征兆,根本治不了,唐大夫看不出来吗
她狐疑看向胡员外,还是这位不想失去母亲,所以才要想尽一切办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就三点问题解释一下哈,第一,作者为什么写男孩,因为作者有侄子,没有侄女,所以写男孩有代入感,也会写一点;第二,豆豆是个小天才,说话早,但其实会说只有“娘、吃、香”大约几个字,其他的重复性发音,只能说模仿,不会说话;最后一个,九个月孩子可以吃辅食,但花生不该吃,所以女主只是捣了点泥,给孩子吃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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