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道“我没说看不出来, 我只是让你张开嘴给我看看。”
婆子又看了季云氏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便“啊”了一声。
云禧伸出手, 捏着她的上唇往上一掀,婆子吓了一跳, 赶紧向后一躲, 嘴唇就被高高地扯起来一下。
“你有痔疮。”她低声说道。
“啊”婆子没听懂。
云禧再说一遍,“你魄门上长了痔疮。”中医上,魄门就是gang门,魄同糟粕的“粕”。
“啊”婆子还是不懂,又去看季云氏。
季云氏也不懂,茫然地看着云禧。
云禧解释道“魄门,就是,你排泄大便的地方长了痔疮。”
“噗”六姑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
婆子的脸红了,比红布还红。
季云氏拍案而起,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云禧好整以暇, “她来看病,我给诊病, 怎么就过分了呢”
季云氏质问道“从嘴看到,你敢说你不是在骂人”
云禧奇道“请问, 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骂人”
“因为我因为她”季云氏说不下去了,再说就要承认她是故意来找茬了, “因为你医术不行,通过脉象找不到她哪里病了,所以你恼羞成怒。”
云禧道“我找到了呀, 看看嘴就知道了。”
“你”季云氏语塞,“你胡说”
云禧摇摇头,“我是不是胡说,你说了不算,让她脱下裤子就知道了。我不但知道她长了痔疮,而且还知道她的痔疮长在后面。”她看向婆子,“请你脱下裤子,我要让你家主子心服口服。”
婆子下意识地抓住腰带,“没有的事,我身体好得很,从来都不得病。”
云禧哂笑一声,“你刚才不是说哪哪儿都不舒服吗”
“我”婆子自知失言,捂住嘴,起身跑了出去。
云禧扬声道“你有痔疮,大便特别不好擦干净吧,我有现成的蜜丸,要不要试一试”
那婆子走得飞快,出了门,一转弯就不见了。
季云氏目瞪口呆地看着云禧,心道,光天化日之下讨论擦不擦得干净,这还是女人吗也是,如果她认为自己是女人,就不会在这儿抛头露面了。罢了,我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做什么,季昀松因为她起来,迟早也会因为她掉下去,日子长着呢,走着瞧知道了。
她整理好心情,施施然地绕出条案,轻蔑地瞟了云禧一眼,扶着大丫鬟出去了。
云禧摊了摊手,故意对六姑娘说道“他们的病都是实实在在的,怎么就不想着治一治呢”
六姑娘笑得更疯了。
“嗯”管事妈妈清了清嗓子,“云大夫也给老奴瞧瞧”
云禧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位是个有眼色的,便道“你坐在这里稍等,我洗洗手再看。”
管事妈妈道“多谢云大夫。”
云禧看了看她的嘴唇,说道“位置跟那位一样,我给你开些蜜丸,吃完了就有效了。”
管事妈妈福了福,退下去,与六姑娘小声说了两句。
六姑娘这才起身走了过来。
她的问题不大,主要是痛经,有大夫说她宫寒,将来生育可能会出问题。
云禧摸了脉,详细问过病情,对症下药,给她开了一个自认疗效甚好的方子。
六姑娘看了看方子,说道“除了几味药,跟其他的方子也没什么不同嘛。”
“咳”管事婆子咳嗽一声。
六姑娘瞪她一眼,“本来就是嘛。”
云禧道“那就算了吧。”她伸出手,想把方子讨要回来。
管事婆子歉然说道“我家姑娘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还请云大夫多多担待。”
云禧觉得靖安侯府的人还算会办事,但这个六姑娘着实一言难尽。
她笑了笑,“没关系,药方给我,六姑娘可以另请高明。”
“云大夫,老奴不是那个意思。”管事婆子赶忙解释,“我们既然来了,就是信任云大夫。请云大夫抓药吧,我们不要方子。”
云禧对这婆子是真的满意,便不再废话,直接抓了十剂给她。
管事婆子留下一锭银子,带着一脸不高兴的六姑娘走了她不是对云禧不高兴,而是对管东管西的管事婆子不满。
连续三拨人,让云禧感到有点心累,进到空间里,来来回回地开关药柜的抽屉。
她喜欢做这个动作,很放松,很解压。
晚上,用完晚饭。
季昀松带豆豆和狗儿玩积木积木是和椅子一起送来的,木块大且多,漆了各种颜色的油漆,可以搭很大的房子。
爷俩都很喜欢这个玩具,特别上瘾,每天都要玩好久。
季昀松搭了一个拱形门,豆豆和狗儿四肢着炕,在门里钻来钻去,他一时拆不了,就靠在墙上跟云禧闲聊。
“我发现你的好多想法都既新奇又有趣,怎么想出来的呢”
“我祖父四海为家,见多识广,我耳濡目染。”
季昀松瞧了一眼云禧,后者正坐在地上捣药,“咚咚”的声音持久有力,仿佛不会累一般。
他不大相信她的话,但又找不到破绽,细细一想,他发现他对她一无所知。
京城中,医术高超的大夫们都在宫里,云禧总结的医学常识他们了解大半,但有些内容并不怎么清晰,就比如李御医问到的关于消渴症与糖的关系。
他下意识地问道“你相信有人生而知之吗”
云禧心道,你小子到底问出来了。
她说道“我不相信。所有的博学背后,都意味着长时间的积累。你觉得我神秘,那只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的过去。我祖父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不可能,你之所以以为不可能,只是因为你的见识有限,你认识的人有限。”
她把捣好的药用勺子挖出来,“你的世界很窄,但人的世界很大,就像在我见到季云氏之前,绝不会想到一个国公府的才女,会做这种无聊之事。但前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处在爱恋中的女人,脑袋大多有点不正常。”
“季云氏”季昀松坐了起来,“她来医馆了”
云禧就把整个经过讲了一遍。
季昀松一拍炕席,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啊”豆豆被他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从拱形门那边伸着头看季昀松,“诶”
小家伙的大眼睛中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季昀松勉强笑了笑,“玩吧,爹爹拍炕玩呢。”
豆豆一屁股坐在炕上,也拍了一下,“啪”
小狗儿是个学人精,立刻拍了一个比豆豆更响的。
“啪”豆豆气鼓鼓地盯着狗儿,加大了力气。
他大概是拍疼了,自己在手上吹了吹,快速爬过来,抓起季昀松的手呼呼吹气。
季昀松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把豆豆抱在怀里,趁着云禧不注意,用豆子的衣服擦了擦。
他说道“儿子,你放心,爹将来一定做大官,谁都欺负不了你和你娘。”
云禧抬头看看他,心道,虽然你有这个潜力,但就这么说出来,还是挺中二的。
季昀松升了官,主业还是编史,副业给皇子们讲课。
急救知识内容不多,浅显易懂,讲两堂就完了,但皇上大概很看好他,让他承担了日讲的差事。
工作不算轻松,皇子公主十几个,动不动就闹幺蛾子,他哪个都不敢得罪,也是心累。
正常讲课倒也罢了,他最讨厌下课时被人围着问问题。
他不是没耐心,只是不喜欢婉仪公主看他的眼神,就像狼看中了兔子他宁愿给云禧做一辈子赘婿,也不想尚一个需要跪拜的骄纵公主。
因而,他大多时候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绝不敢多给一个眼神。
八月六日,季昀松踩着点儿下了课,与准备上课的季春景走了个正着。
“四弟。”季春景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他这人就是这样,见人三分笑,无论关系多差,面子活总能齐全了。
季昀松也不逊色,唇角挂起一抹虚伪的笑意,“季大人。”
“小季大人。”一个女子在后面叫了季昀松一声。
季春景暧昧的一笑,“四弟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俊脸啊。”
季昀松道“还行。听说嫂夫人的婢女得了病,可要好好医治医治。”
季春景面色一变,冷笑道“一个婢女而已,死便死了。”
他负着手,扬长而去。
“小季大人。”婉仪公主带着宫女追了上来,花痴地看着季昀松,“我有个问题不懂,小季大人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季昀松心里烦躁万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公主请讲,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婉仪公主道“我最近在读道德经,想请你详细地给我讲讲。”
季昀松拱手道“公主,季大人已经来了,下一堂课马上就开始了。”
婉仪公主哼了一声,“谁要听他照本宣科。”
季昀松顿感头大如斗,他四下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个外援。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小季大人,皇上宣你到乾清宫觐见。”
季昀松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微臣告退。”
“扫兴。”婉仪公主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季昀松随小太监去了乾清宫。
皇上正在用早膳,一个酱菜,一道鸡汤馄饨,两个包子,还有一碗奶,并不比云禧家里的铺张。
季昀松行了大礼,站在一旁静等。
嘉元帝放下羊奶,擦了嘴,说道“从明日起,你不必进宫侍讲了。”
季昀松心里咯噔一下。
嘉元帝又道“听说云大夫对消渴症颇有见解,你明日带她进宫,让她给太后娘娘请个平安脉。”
作者有话要说 案例是中医专家讲的,口腔里的问题能反应到身体的很多方面,比如肿瘤、痔疮等。
感谢投月石的几个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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