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听得,却是皱眉 : “此去扬州路途遥远,外祖母怎的放心你一人前去”如今殷府上下的男丁全都在朝为官,哪里走的开。况且宋绵还生的这般模样,若是让她独自一人上路遇到些抢匪流寇,那她姑娘家的清白名声可就全毁了。
“外祖母多派些护卫人手给我就行。”宋绵心里想的却是如今天下乃太平盛世,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治国有方,不仅国库充实,就连天下百姓也都是富裕的。至少在吃穿上是不愁的。这样一个太平朝代,道上会遇到土匪强盗的概率是极小的。
可殷老夫人仍旧不放心 : “女儿家最要紧的便是名声,若是你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你让我将来在九泉之下如何向你母亲交代”自从殷璃离世之后,宋绵便是殷老夫人的心头肉。若是她的外孙女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这个老婆子也算是活不成了。
无论宋绵如何劝说,殷老夫人都不肯松口 : “不如将此事延迟再议,等到什么时候有了适合的人选可以护送你回扬州,再开始商议启程一事。”
宋绵却不同意。她深知殷老夫人都是为了她好,可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回扬州,就不想再继续拖延下去。
为此,殷老夫人等到宣平候殷祉、二老爷殷元和殷诏下朝归家时,特命他们三人来沁香斋一趟。
殷老夫人见儿子孙子都到齐了,这才说出心中忧愁 : “绵儿来了京城这么些年,扬州宋家出了些状况,说是想回扬州一趟,可我到底是不放心她一人上路,你们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同僚恰好要到扬州去的,正好能和绵儿一块上路,也求他帮忙照看。至于谢金,我老婆子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
三人听了,其中殷诏的反应最大 : “绵儿妹妹要回扬州那定是不能让她独自一人上路的”殷诏也知道女儿家独自一人远赴扬州路上多少会遇到些凶险,况且,那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他定是不能让宋绵独自启程的。
“祖母,孙儿愿意送绵儿妹妹去扬州。”殷诏想也未想,一口应下。
“万万不可。”殷祉忙阻拦道,“你刚从襄阳回京上任不过几日,若是此时无缘无故向皇上告假,定会遭到吏部弹劾。”
“吏部的那些个文官,向来是最会弹劾人的。如今诏儿仕途未稳,若是被人借机参了一本,诏儿的官职,恐怕岌岌堪忧啊。”殷祉语重心长道。
殷元听得,也是附和 : “大哥说的有理。如今诏儿得皇上重要,朝堂里不知多少人眼红,若是因此遭人弹劾,那可真是得不偿失。”殷元虽然官职俸禄样样不如他大哥,就连爵位也是他大哥袭承的,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相处的还算和睦,至少从未因为钱财世俗之事而伤了和气。
“可我实在做不到让绵儿妹妹一人上路,这路上万一出了点凶险,我定会自责一辈子。”在殷诏看来,仕途前程在他心里远远比不上一个宋绵来的重要。
三人争执许久也未论出个结果,殷老夫人叹气道 : “还是先等等几日瞧瞧,这事急不得。”
殷祉也知自己母亲素来最疼爱他这个外甥女。忆起已故的幼妹,殷祉心中也多了几分伤感。
殷诏却忽然记起一事,喜道 : “我记得前些日子程太傅被皇上派去扬州巡查扬州知府贪污贿赂一事,听说再过几日便要启程。我想着我们殷家和程家祖上也是有亲的,不如我亲自去程家一趟,恳求他顺带捎上绵儿妹妹一程。”
“程家”殷老夫人迟疑道,“可这程五爷毕竟还未成家,绵儿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这事传出去了,恐怕不太好听。”
“事已至此,母亲就别顾虑这些了。大不了我们和程太傅说一说此事,让他帮着隐瞒下来。”殷祉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了,如今也只将希望寄予程予身上,望他能够慷慨相助。
殷老夫人和程家老夫人也是故交,又想到这些年京城里程予的传闻,最终也是松口 : “那便按你们所说的去办吧。”
当晚程予下朝回府没多久,就听得随从常勤进来禀报 : “五爷,宣平候在外求见。”
程予眼眸轻抬,沉吟片刻,才道 : “请进来吧。”
“是。”常勤应喏。
殷祉和殷诏进来之时,见程予正看着书。
“程太傅。”殷祉出声提醒道。
程予这才搁下手里的书,起身道 : “夜深露重,不知侯爷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殷祉开门见山道 : “我此次前来程家,是为了我那外甥女。”
“侯爷的外甥女”程予听得,挑眉道,“可是那宋家的姑娘”
“正是绵儿妹妹。”殷诏赶忙回道。
殷祉见状,偷偷给殷诏使了个眼色。殷诏这才自知失言,稍稍后退一步。
“小儿莽撞,还望程太傅别见怪。”殷祉拱手歉意道。
“无妨。”程予面上淡然,却多瞧了殷诏一眼。
“在下的外甥女打算回一趟扬州,可路途遥远,她一个姑娘家,家母实在是不放心她独自上路。我听闻前不久皇上正打算派太傅到扬州巡查扬州知府贪污贿赂一事,不知太傅大人可否顺道带上在下的外甥女”殷祉深知求人就必须得做出求人的架势,因此把这话说的格外诚恳。
程予听后,倒是意外 : “侯爷的外甥女不是年纪尚小时便到京城来了,为何又突然要回去”
“正是因为在下的外甥女来了京城多年,近日有些思念故乡。到底是扬州的水土养大的,所以便想回去住一段日子,到时还要再劳烦太傅大人送她回京。”殷祉没把宋家二叔的事给说出口,因为这毕竟是宋家的家丑,不可四处外扬。这点处事道理,殷祉还是知晓的。
程予听得,笑道 : “殷家和程家本就是世交,不过是顺道的事,何必有劳侯爷亲自登门,随便遣仆人过来说一声便成了。”
“毕竟是有求于太傅,不亲自登门拜访,哪能彰显我们的诚意。家母说,只要太傅大人帮了这个忙,谢礼方面我们殷家是不会有所亏待的。”殷祉当然明白程予这样的高官要什么金银财宝没有,这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以表诚意而已。
果不其然,程予不甚在意道 : “侯爷严重了。宋姑娘见着我也还需唤我一声五叔,这点忙我若是都不帮,那宋姑娘的这声五叔可真真是白唤了。”
殷诏见程予答应的如此爽快,心中大喜,连忙抢在他父亲前头道谢 : “那便多谢程太傅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程予说着,看向殷诏,眸中似笑非笑。
年纪轻轻的少年,本就最容易让人看出心思。更何况殷诏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程予怎会看不出
从程家回来,殷祉临睡前和连氏说了此事。
连氏听说殷诏也去了程家,责怪他道 : “你怎的让诏儿也跟去了”
“阿绵乃诏儿的表妹,他作为表兄,和我一同去程家求人,有何不妥”殷祉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你都说了是表兄,那就更应该避嫌了。”连氏没好气道,“如今绵丫头也大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此事传了出去,还不都道咱们家诏儿看上了绵丫头。”
殷祉白日上了一天的朝,早就累的够呛,一回府又被殷老夫人叫了过去,结果又上程家跑了一趟,这会儿子更是累的不行,几乎一沾床就困了。因此只是含含糊糊地回了连氏几句,便蒙头睡过去了。
连氏虽知男人向来不喜管这内宅之事,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恼火。再这样下去,她的诏儿可就被宋绵给吃的死死的,保不齐往后真的如他所说除了宋绵谁都不娶了。那才是令连氏真正头疼的时候。
宋绵从殷老夫人那得知要同程予一道去扬州,也是难以置信。
“幸而程家五爷念及咱们殷程两家的交情,否则外祖母定是不会放你去扬州的。”殷老夫人拉着宋绵的手,话语里透着不舍。
宋绵知殷老夫人舍不得她,柔声安慰她 : “外祖母放心,阿绵很快就会回来陪您。”
姑娘家的声音本就好听,更何况宋绵天生一副好嗓子。她的嗓音清软绵柔,婉转动听,宛如燕语莺声。
“你不过只是去一趟扬州,我这心里就千万般舍不得了。若是以后你嫁了人,外祖母还不知该如何想你。”殷老夫人忧愁归忧愁,心里还是明白的很。毕竟再怎么舍不得,姑娘家家的总是要嫁人的。
宋绵当然是不想嫁的。可她再怎么不想嫁,也逃不过女子的宿命。
程予去扬州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八。
宋绵早就吩咐墨画收拾好细软。不仅有每日换洗的衣裳和发簪首饰,还有殷老夫人另外给她的五千两银子。毕竟这趟去扬州,殷老夫人估摸着宋家早已易主多年了,宋绵孤身一人前去,恐怕很难治的住府里的下人。这种时候就得有银子傍身,也好上下打点。
直到三月初八那日,宋绵和殷老夫人连氏等人告了别,坐上了去扬州的马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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