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似乎有好几个人在门外低声交谈。
没过多久,没有上锁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十多个人鱼贯而入, 虽然都穿着教廷神职人员的衣服,但从他们的沉重的步伐和凶悍的气质上看, 这里起码有一半人, 都是伪装成神父的残兵。
其中的一个中年男子赫然就是教廷的大神父, 但显然他并不是这群人的主导者。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才是领头人,只可惜他戴着兜帽, 还一直微微佝偻着后背,根本看不见长什么模样。
一进来, 这群人便戒备地扫视了房间一圈, 看见落地窗边只有贝利尔, 以及一个被他的身体挡住了以至于看不清模样的女孩,都互相传递了一个得逞的眼色, 将门咔哒一声锁上了,明显是来者不善。
对方的领头走上前来, 意味不明道“你就是王宫里新来的那个占星术士”
他的声音非常奇怪,很像是被灼烧过, 已经被破坏得完全沙哑了,每一个发音都像是粗糙的石块在相互摩擦。
贝利尔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 淡淡道“找我有什么贵干”
“果然是你。”那领头打量了他一会儿, 冷哼道“我还以为会是个多厉害的角色, 原来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这段时间来, 三番四次地阻拦我的人就是你了吧。”
贝利尔挑了挑眉,反问道“听起来,你就是尸蛹的主人了”
“哼,既然你知道尸蛹,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没错,我好不容易才让那小孩喝入了藏有尸蛹的水,结果他还是醒来了。这也是拜你所赐吧。”
没有尸蛹主人的血,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把尸蛹完整地取出,所以,这一招不仅杀人于无形,还几乎不可能失败只要在下手后躲起来,对方就算知道真凶是谁,找不到人也是白搭。哪能猜到,这次的计划竟会中途失败,才进行了半个月,他和那条尸蛹的感应联系就绷断了,这说明尸蛹已经从叶澄的身体脱出。
而在第二天,叶澄的身边就多出了一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占星术教师”,还受到了国王重用。不知内情的人也许真的会相信这是普通的圣眷。但对于知道内情的人来说,这个占星术士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合,突然得到国王重用,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为国王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唤醒王子。
刚才,这个占星术士说出了“尸蛹”这个词,就说明了他什么都知道了,足以印证上面的猜测。
从这个人高调出现的那天起,他无论再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加害到国王一家一丝一毫,宛如出现了一层透明的膜,将国王一家保护了起来。这绝对和这个占星术士也脱不了干系。要成大事,就必须先把这个障碍解决了,否则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不过,这个头领打死也猜不到这个占星术士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解决尸蛹一事的,按常理估计,对方应该是一个非常资深的暗魔法师。
如果此人可以加入自己的阵营,那么,一定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如果威逼利诱都没用,就必须当场除去此人。由于不知对方底细,头领还特意带了教廷的人过来,以防自己镇不住对方。
虽说有意找机会拉拢这个占星术士,可他作为叶澄的保护者,一直住在王宫里,从不踏出宫门一步,平常时候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他。唯一的机会就是今天的晚宴,王宫前门大开,来宾众多,百密也终有一疏,是混进来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了今晚,想在过后混入严防的王宫一定难上加难。
所以在见到贝利尔的第一面时,这个头领其实非常意外。毕竟道行高深的暗魔法师,都或多或少地受到过咒语的反噬,几乎都非常丑陋,甚至有身体畸形。怎会想到他想拉拢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少年,还长得如此美丽。
那么,反推一下,也许他还高估了对方的实力。
“这里外面的走廊已经被我的人守住,没有一时半刻,不会有人找到这个房间来。”头领指了指贝利尔“我看你应该也是一个本事不小的暗魔法师。给你两条路选择,要么就加入我的阵营,将来等我夺回王位,就许你为国师,地位比你现在的教师身份要高多了。”
房间很空,他的话语一字不落进了叶淼耳中。她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这个人的措辞有点奇怪。
谋害王族是为了篡位,这点她猜到了。
可对方,为什么把这个行为叫做夺回王位
贝利尔似乎对这头领的诱人承诺感到兴趣缺缺“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就是你自寻的死路。”头领的声音寒了下来“这里都是我的人,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敌十。还有神父们助阵。再厉害的暗魔法师也不可能抵御得了圣水和十字架阵的围攻。是和我一起成为人上人,还是死在这个角落,等明天才有人给你收尸,我想聪明人都会知道怎么选”
贝利尔懒洋洋道“算了,我实在没兴趣当什么国师。”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晚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只能怪你自己了。”头领退后一步,显然有点忌惮对方的暗魔法,命令神父把驱邪的圣水及十字架都取出来,准备等贝利尔失去了还手之力时,再不着痕迹地做掉他。
一个手下迟疑了一下道“大人,那里还有一个女人,怎么处置”
头领冷酷地说“我说了,一个活口也不留。”
叶淼这下是真的有点紧张了,却不是因为这些冲着她来的刀剑,而是因为神父手上的东西。
贝利尔不是暗魔法师,可他是纯粹的邪祟之物。圣水和十字架只会让暗魔法师丧失攻击力,却可以彻底杀死邪物
就在一群人提起武器,一拥而上时,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阵阴风传来。
“什么东西”
有察觉到不对的人回头一看,发现原本在背后的两扇门已经消失不见了,后方成了一堵完完整整的墙。
不可置信的声音此起彼伏“怎么回事,门不见了”
“搞什么鬼门呢”
话音刚落,神父们手中装载着圣水的白瓷瓶接连传来了清脆的碎裂声,在空中噼啪爆开,清澈的圣水流泻一地。一些锋利的碎片甚至割伤了神父的手指。心口的十字架仿佛被无名的力量切断了半截,也掉落在了地上。
神父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面的根本不是暗魔法师,而是比暗魔法师更难对付的东西。这诡异的一切也在其他手下的眼中敲响了警钟,高举的刀剑都在哆嗦。
贝利尔伸手,从身后搂住了怔愣的叶淼。
高调地铺垫了一个月,早就猜到了这些人会趁今晚现身动手,谁知道会出现得这么不合时宜。
刚才好好的气氛,都被搅和了。
实在是让他非常扫兴。
贝利尔俯身,环住了怀中女孩的腰,另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
银白的月光升至最盛的时刻,光芒万丈,从他的背后照入房间之中,纤细的影子被拖长到了地板上。
在对方惊惧无比的眼神中,这道只会被拉长一点儿的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滋长出了可怕的长角,巨大的骨翼遮天蔽日,沿着地板,一路前爬,直至将对方所有人完全笼罩在阴影中,投映在了对面的墙上。
可怖的影子倒映在了神父惊惧的眼中,下一秒,惨叫终于从他们颤抖的喉咙中爆出。
“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
直到尘埃落定,贝利尔也没放开捂住叶淼眼睛的手,直接把她带出了房间,在走廊上站定,才松开了手“吓到了吗”
“没有”叶淼回头往背后黑漆漆的门洞里看,刚才贝利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她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只是吓唬了一下他们而已。”
听说东方国家有一个词叫吉利。今天是她的生日,不可开杀戒。
就在这时,艾尔国王与部署好的亲兵终于赶来了。叶淼原本还软乎乎地赖在了贝利尔怀里,反应过来后,立即红着脸和他隔开了半米远。
艾尔国王知道贝利尔在这里,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和他在一起,顿时惊讶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地方离宴会有一点距离,闲逛也逛不到这么远。叶淼只好掰扯道“刚才宴会太闷,我在露台旁边的走廊里休息,就被里面那些人挟持了,去逼迫贝利尔就范。”
艾尔国王果然脸色大变“什么”
叶淼立即补充道“不过,贝利尔马上就把我救下来了。我一点事也没有。”
贝利尔眉梢一动,含笑瞥了她一眼。
“原来如此。”艾尔国王松了口气,拍了拍贝利尔的肩“你又立了一次功。”
贝利尔微微一笑“能保护公主殿下,不胜荣幸。”
推门进去一看,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片人了,亲卫队涌上去一一查看,发现这些人都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对此,贝利尔向疑惑的国王解释,他用了一点占星相关的幻术小技巧,吓唬了一下这些人。
艾尔国王点头,赞许道“你做得好。”
那个头领倒在了地上,兜帽滑落后,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此人的脸上充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看上去很像是被火焚烧后的伤疤,而不是暗魔法反噬的痕迹。
原来是个丑八怪,难怪一直不肯露出脸来。
艾尔国王好似觉得有点眼熟一样,盯着这张脸看了半晌,忽然微微一惊,辨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这个家伙,正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前国王雷蒙德的独子。从亲缘关系上说,他是叶淼的堂兄。
据前线战报,他在对亚比勒的战争中领军失利,自己也被俘虏了。据说一开始亚比勒是拿他当谈判的筹码。他在敌营中自尽身亡,还焚烧了所在的宫殿。此举传回了卡丹,还博得了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美名。
原来,自尽是假的,他当初根本没有死,只是不知用什么人代替了自己,并借用焚烧来模糊尸体的特征,让别人以为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他。但火一旦烧起来就难以控制,他最终没能全身而退,也被烧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经过了长时间的调养,才恢复了健康。
彼时,时势已经大变。他的父亲上了绞刑架,他的叔叔成为了新王,并与亚比勒签订了停战跳跃。他也一无所有。不甘心就此失去王位,却也明白凭借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即使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愿意支持他的人也一定少之又少。
既然这样,就只能用迂回的方法来达成目的了。等健康的王族接连倒下的时候,卡丹必将需要一个新王来主持大局,那时才是他出现的最好时机。
叶淼摸了摸下巴。
怪不得这家伙可以弄到尸蛹。尸蛹只能从尸体堆积的地方滋生出来,战场不就是这样的一个死人扎堆的血腥地方吗
至于那些帮助他的神父,到底是因为心有反意,还是被威胁了,就要等后续才查明了。
艾尔国王吩咐士兵道“将晕倒的人都押进大牢,明日开始审问。”
“是。”
几个昏倒的人身体软成了面条,被半拖半提地带走了。角落中的大神父并没有晕得太深,恍惚地转醒了。看见了国王和公主站在自己面前时,脸色大变。目光一偏移,看见了贝利尔时,更是抖如筛糠,面无人色,如同看见了地狱在朝他招手。
激动之下,这个大男人竟然扑向了国王的腿下,语无伦次地哭嚎道“魔鬼陛下,饶命那是魔鬼啊”
几个士兵立即把他给拉开了。
贝利尔神色如常地说“陛下,这个人可能受的刺激有点大,这都吓疯了。”
艾尔国王皱了皱眉“难怪语无伦次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宴会即将结束,国王命令侍卫长收拾残局,便带着叶淼回到宴会上去了。
等他们两人都离开后,贝利尔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拾起了地上的一条亮晶晶的十字架项链。
十字架身上缠绕着荆棘与蔷薇,是从某个神父的口袋里掉落的驱邪法宝。
他走到了那呆若木鸡的大神父面前,把项链挂回了他的脖子上,温声道“你忘了捡回你的东西。”
紧接着,他便弹了弹膝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在对方的瞪视中,笑着离开了。
谋害王族是重罪,为绝后患,主犯必死无疑,次要的参与者也遭到了流放。重要的是,艾尔国王终于借此机会整顿清理了教廷一番,斩除祸根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经过此次风波,贝利尔真正地取得了国王夫妻的信任,成为了伊姆巴尔风头一时无两的红人。
而卡丹的公主在生日宴会上初次亮相后,第二天开始,雪花片一样多的求婚文书就被送到了国王的书台上,几乎都是伊姆巴尔本地的年轻贵族。
王后倒是每天都兴致勃勃地给她相看,叶淼却委婉地告诉了母后自己并不希望那么快结婚,王后听完,只以为她是孩子心性,笑着摇了摇头,没当回事,继续看那些求婚文书。
叶淼有点气馁,又有些难以启齿的羞意其实想起结婚对象,她现在脑子里浮现出的只有一个人不,那可不是人。
除了他之外,她想象不出自己和其他陌生的男人做那些亲密的事情的情景,想想就觉得很是排斥。
可这话又怎么敢对自己的父母说,告诉他们,在他们眼中还单纯得像小孩子、只是因为不想离开父母,才任性不结婚的女儿,在亚比勒的时候就已经破了戒,肉体借押给了魔鬼,灵魂也沉溺得不可自拔
但在那么多身世优秀的结婚候选对象前,在父母眼中是平民出身的贝利尔显然不是“卡丹公主”最适合的结婚对象。如果说日久生情关键是从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到现在,也没多长时间,这么说也太假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一件大事终于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大概是国土太广阔的劣势,亚比勒的边境线太长,士兵数量就被分薄了,依靠从多个属国调来士兵,不断填补战力的空缺,才维持着平衡。但这几天,连唯一的平衡也维持不住了,亚比勒的边境终究还是被再次突入了。
亡灵军队的步伐并没有因此停下,不断南下。若按这个速度,这群行尸走肉的大军很快就会抵达卡丹的边境。卡丹国王急调了大量军队赶赴前线。
在出发的前夜,不知贝利尔和卡丹国王、以及卡丹的将军在书房中谈了些什么,第二天他就在随军之列。
叶淼很不能理解,她相信魑魅魍魉畏惧贝利尔,连驱邪的神父也奈他不何。但现在涌来的可是千军万马,她不太相信他一个就能镇住那么多东西。
结果,事实证明,瘴气裹挟而出的亡灵士兵,就如同那些在亚比勒出现过的那些妖魔怪物,在畏惧着贝利尔。有他在,几乎不用费去兵卒,即让亡灵士兵张惶退走。
将军一开始并没有太瞧得上这个漂亮又苍白的少年,也不指望他随军能办成什么事。可亡灵军队前所未有的退避一次又一次地发生,他终于不能再把这当成是巧合,心中生出了无上的敬佩,心说这占星术士居然比教廷神父还高深莫测,竟是一个打仗奇才。
风水轮流转,卡丹这边顺风顺水,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出去了,曾经在它国眼中被扣上了“可怜的战败国”一名的卡丹,在这段混乱的时期,竟成为了瑞帕斯大陆上唯一的桃源乡。
亚比勒却为钻入了国境之中生根落地的瘴气而焦头烂额,也没有空余时间和精力去追究卡丹不愿再送兵过来的事情。也幸亏亚比勒是个庞大无比的帝国,否则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若是没有活水,再深广的水泽也有蒸发干的一天。终于,在半年以后,在两国的废墟之上,一纸新的协议横空出世卡丹将帮助亚比勒赶走国境内的作乱的亡灵们,但与此相对,它将割裂与亚比勒的从属关系,恢复从前平等的邻国关系。
在亚比勒看来这是一桩平等的交易。和自己目前的心头大患相比,卡丹根本不那么重要。殊不知对于卡丹来说,这桩买卖是做得一点也不亏。
消息传出后,卡丹举国欢庆,明灯长夜不息,无数人走上街头庆祝。
从荒原中爬出来的尸骨数量虽多,但再怎么样也有尽头。人类和它们足足拉锯了一年多,亡灵士兵涌出的速度才开始减缓。尚有余力的各国开始打起了反击战,最终将瓦里塞丁的荒原上的瘴气净化完毕时,已经过去了三年的时间。这便是瑞帕斯大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新月之战始末。
作为卡丹的大功臣,贝利尔这个名字早已传出了伊姆巴尔,飘向了更远的地方。他也终于开口,自信地向国王与王后索要了他一直以来没有提过的报酬他要公主。
魔鬼绝非不求回报的高尚之徒,若他不断付出,却一直没有索要回报,别掉以轻心,那是他在引你走入一个更大的圈套。等水到渠成时,他会把每一笔账都叠加在一起,一次过找你清算。
早已认可了他的国王与王后,高兴地应允了他的求婚。
这几年时间里,贝利尔并不是经常在外,还是有很多时间留在伊姆巴尔的。他们早已看出了这两个年轻人对彼此都很有好感,而且女儿这么多年都没有松口答应嫁给谁就可见一斑了,水到渠成的事,自然不会反对。
其实他们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以为在自己眼皮底下,两人再有好感也没有逾越界限的举动。殊不知门墙根本拦不住图谋不轨的魔鬼。
早在生日宴会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叶淼没能抵受住诱惑全开的贝利尔,迷迷糊糊终于被他带上床,里外上下都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叶淼从没想过贝利尔隔绝空间的能力会在这种时候也派上用场。在仅有彼此的空间中,聆听了魔鬼的蛊惑,神志不清时她总是会做出很多白天时羞于去回想的事。肆无忌惮地哀求甚至是啜泣也没人会听见,不会有人来打扰,连日夜也分辨不出,每分别一段时间后,总会有那么几天过得极为荒诞,仿佛被从地狱中钻出的淫媚黑蛇所缠绕。
在床上的时候,贝利尔比以往还要邪恶一百倍,又迷人得让人无法抗拒。
正因为太清楚与自己耳鬓厮磨的不是人类,濒临窒息的禁忌快意覆过了她的一切感官。
尤其是,后来贝利尔终于让她看见了自己的原型。
其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爱屋及乌。他的原型依然是那样的五官,只不过生出了骨翼与长角,粗糙的黑色皮肤犹如铠甲,蜿蜒在上半身。
在习惯后,她甚至喜欢上了与他亲吻时,被那双骨翼包绕着身体的感觉。
虽然知道父母不可能发现他们之间的事,白天她也一如既往地在读书,充实自己的时间。但处于王宫之中,仍有一种羞愧又放不开的感觉。
所以,可以名正言顺地结婚,也等于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卡丹的继承制度与亚比勒不同,并非长子长女继承制,而是由国王选定储君人选。叶淼从一开始就没有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的兴趣,更没想象过自己成为女王是什么样子。
故而,在她婚礼后的第二天,卡丹宣布将年已十五的王子立为储君。叶淼则走上了和艾尔国王年轻时一样的路,选择与心爱的丈夫去更多遥远的地方游历,很快就离开了伊姆巴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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