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极品婆婆

小说:70年代极品婆婆 作者:芒鞋女
    以县里领导的话来说, 如果他再年轻几岁做公社干部机会是大大的有,没准还能往县里升。为什么啊因为他说话稳重老成端庄呗, 比起其他先进生产队队长滔滔不绝的吹嘘声,他成熟内敛低调谦虚, 太有做领导的风范了。

    之所以没做上领导, 全是年纪卡着的缘故。

    兀自遗憾了会儿, 只听薛花花不疾不徐的说道,“法子管不管用我不清楚, 你们可以试试。”

    薛花花想的办法很简单, 生产队采取巡逻的办法,像古代士兵巡视军营似的来来回回在村里转悠,小偷们听到脚步声自然而然就放弃了。

    况且庄稼地的活忙完了, 没什么紧要事,组织几拨人交换着巡逻,即使有事,也有时间忙自己的, 不会耽误个人太多时间。

    队长们听得双眼冒光, 聪明人就是不一样,这个方法他们咋就想不到呢, 当下也不磨蹭了, 得赶紧回生产队召集大家伙开会说说这事,真要能抓住小偷, 哪怕给巡逻的人算工分也成。

    薛花花叫住他们, “记得别大声嚷嚷, 不然小偷知道后会想法子避开巡逻队伍的。”

    队长们重重点头,风风火火跑回村子商量巡逻的事宜了。

    天气寒冷,除了少数的生产队还在组织社员挑粪灌肥外,更多的人都清闲下来,或砍柴,或挽柴咯,或搓绳子,都是些琐碎事,比起抓小偷不值一提,队长们回到生产队后就挨家挨户的通知组建巡逻队伍的事宜,采纳薛花花的建议,共组建了8拨人,5人一拨,三小时交换,晚上的同志辛苦些,让他们咬咬牙,隔两天就跟白天的人交换。

    抓小偷有利于生产队的安静和谐,社员们义不容辞,收到巡逻通知后马上投入了巡逻当中。

    也不是漫无目的闲逛,而是从村子东边到西边,西边到东边,为了不惊动小偷,他们几乎不咋说话,个个竖着耳朵,认真听周围的动静,觉得哪儿动静不对劲,立马跑过去查探究竟,务必不让小偷得逞

    就在当天晚上,有两个生产队抓到了撬门的小偷,甭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前把人揍顿狠的再说,完了学陆建国的做法绑在树上,天亮送到公社。

    社员们完全没料到头天就能抓到小偷,回想抓小偷的激动时刻,社员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追小偷跑的过程太刺激了,别说逛三小时,逛整天都没问题。

    消息传得快,仁安村生产队自然而然也知道老朋友们逮到了小偷,为了加以鼓励,不惧寒冷的清晨,很是配合的过去凑人气,可是看清被扒得干干净净的小偷后,他们就控制不住的狂打冷摆子,他奶奶的,也太狠了吧,大冷的冬天,把小偷衣服裤子都扒了,剩条内裤在腿上挂着,挨了打就不说了,光溜溜的吹了一夜冷风,即使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吧

    社员们解开绳子时,小偷瑟瑟发抖的往地上躺,嘴唇冻得都青了,别说走路了,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

    生产队队长无法,只得叫人拿根扁担来,把手脚绑在扁担上,前后两个人抬着去公社。

    那画面,几乎老老少少都见过,每年向公社交猪,队长就是吩咐社员们这么抬猪的,半路走累了把猪搁地上也不怕它跑了

    抓小偷就像做生意,开了张后就有接二连三的生意来,近段时间,到处都是哪个生产队哪个生产队抓到小偷的声音,随着抓小偷行动如火如荼的展开,薛花花更声名远播,各生产队的人都知道能抓住小偷全靠薛花花的意见,至于什么意见,防止让小偷知道,社员们三缄其口。

    不断的有小偷落网,社员们比秋收还兴奋,描述起抓小偷的情形,个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听到他们侃侃而谈以为在听故事,比当年打鬼子还精彩,只恨不会写字,否则非出本自传不可,连标题都想好了抓小偷的刺激时刻。

    大人们说不过瘾,还给孩子们讲,以致于公社小学的课后时间孩子们都坐教室里吹牛,对有集体荣誉感的他们来说,说话都是维护自己生产队的。

    “昨天清晨我们队又抓到两个小偷,今年我们生产队都抓到四个了,我爸说再这样下去,小偷都不敢来我们生产队了。”

    “四个算什么,我们生产队都抓到五个了,估计是一家人,我爷爷说他们学聪明了,一拨在东边闹动静,一拨在西边偷,声东击西分散大家注意,我爷爷年轻时打过地道战的,没上他们的当,抓住西边的小偷后,飞快的跑向东边,把两拨小偷都抓住了,小偷们给我爷爷磕头求饶呢”

    “那你爷爷和我爷爷一样厉害,我爷爷晚上撒尿就能抓到小偷,他说感觉屋后有人,拿着扁担就跑屋后看,吓得小偷屁股尿流。”

    “就冲我们生产队的势头,小偷不来就算了,如果来,绝对会被逮到。”

    “我们生产队抓小偷才是厉害的呢,听说派出所的公安都表扬我们生产队做得好,为人民除害呢”

    学校风气尚且如此,生产队咋样可想而知,落他们嘴里,人人都是抓小偷的英雄,人人都抓住过小偷。以致于最初只是男同志参与抓小偷的队伍慢慢有女同志加入进去,甚至还有人背着娃儿的,就冲着他们拼的架势,小偷来了哪儿还有地儿跑

    社员们集体出动,公社干部们也没闲着,可以说忙得不可开交。

    不知今年是不是小偷们运气不好,亦或者天冷跑不动,一拨两拨的栽跟头。最初对于抓着小偷他们还能表扬几句,次数多了后,他们心里都麻木了,原因无他,丰谷乡下边好几个生产队,隔三差五的抬着小偷来报告,问他们怎么办

    除了交给县里派出所的公安还能怎么办去县城要开介绍信,以前为了省事,生产队有什么诉求都是公社干部帮忙跑腿,包括仁安村生产队抓到小偷后就是他们带去县城移交给公安的,可三天两头的有小偷被抓,公社干部们跑得腿都快断了,尤其那些小偷个个被扒了衣服裤子,太难看了,他们索性盖上公章,让队长领着去派出所,小偷这种事,他们不管了。

    但仍然不得清闲,隔壁公社干部们听到风声,纷纷跑来讨办法,每来拨人他们就要讲解遍,有时候直接是开会的人数,讲一天下来,嗓子都快哑了。

    社员们知道干部们忙,所以才让他们自己去县城,对他们来说,能去县城是好事乐事,没钱不要紧,去县城见识见识也好,总听说城里多好多好,他们还没看过呢。

    于是,为了进城的名额,团结一心的社员们闹翻了,谁都想去,谁都不肯让步,队长们烦不胜烦,只得出个规定,谁抓的小偷谁就去县城。

    不准争不准抢,想要进城就攒劲抓小偷。

    进城的人是满面春风,容光焕发,生产队又发出其他吹牛的事儿,“县城你们没去过吧,他们都不走路的,去哪儿都蹬自行车,前后两个轮子,坐在中间,双脚踩圈圈,县城还有饭店,有百货大楼,我在外边瞅了眼,可气派了哎,县城好是好,可多去两次后也就那样吧,你们攒劲啊,争取去县城开开眼界。”

    城里的情况都是社员们从知青们嘴里听来的,亦或者小时候听长辈们说的,哪儿有自己亲眼见的场面震撼

    “要我说啊,去县城的机会恐怕越来越小了,前两天我听派出所的公安跟队长说话,“你们丰谷乡公社抓的小偷差不多有几十人了吧,他们同伙收到消息估计都绕道而行了。”小偷们多是同村的,其他同伙要是绕道不来,他们哪儿抓小偷去”

    “我还听派出所的公安说啊,咱丰谷乡公社冬天抓的坏人比县城三年里抓的坏人都多。”

    刚开始去派出所移交小偷,公安们会认真核查介绍信,队长的姓名住址,多去几次后,公安们都眼熟他们了,眼熟到走在路上都能打招呼的那种程度,可想而知他们抓了多少小偷,连县里领导都惊动了呢,特意来派出所询问他们详细的经过,说是要出个文件发表下去,让更多遭小偷祸害的生产队学习方法,守护好来之不易的粮食。

    “哎,你们说是不是县里领导到处宣扬咱丰谷乡公社抓小偷的事,以致于小偷怕了咱都不来了啊”

    以前是恨不得小偷离得远远的,小偷真不来了,他们又不乐意了,巴不得他们天天来,可是数数,已经连续八天没听到小偷的脚步声了,小偷不会真的害怕从此以后不来了吧别啊,他们还想多抓几个好过年呢。

    然而,生产队再没小偷进出过,为此他们专门做了次试验,故意放两根板凳在院坝外给小偷偷,可是翌日板凳上安然无恙的搁在那儿,除了表面结了薄薄的冰霜,没有任何被挪动过的迹象。

    这个结果,既让他们高兴又让他们沮丧,当真是五味杂陈。

    和他们差不多心情的还有其他几个生产队的,难得找到件喜欢的事情做,还没疲倦呢,小偷们主动不来了,太没意思了。

    说起小偷销声匿迹的情况,人们大多是扼腕痛惜的表情。

    这个冬天,各个生产队都在抓小偷的方面取得很大成功,可是再成功总有垫底的两个孙家村生产队和仁安村生产队。

    仁安村生产队就不说了,他们是抓小偷的鼻祖,再厉害都越不过他们去,而孙家村生产队的表现就有点差劲了,四十多天连小偷的影子都没找见,更别说抓了,坐在公社会议室,其他队长无不对孙昌林投以鄙视的目光。

    “孙队长,你们生产队咋回事啊,三十户人家吧,怎么连小偷都抓不住要不是县城领导来过咱丰谷乡公社,估计会以为孙家村生产队是其他公社的呢”哪个生产队不是成绩卓越,出类拔萃,就孙家村生产队拖后腿

    孙队长脸黑得快挤出墨来了,要不是公社干部要求必须参加,他都想请假不来了,实在是没脸见人,各个生产队的小偷几乎被抓绝了,就他们生产队小偷猖狂得不得了,往年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偷,今年疯狂得直接动手抢了。

    近日以来,队上有三户人家的粮食遭抢劫一空,他身为队长,里子面子都没了。

    其他队长不知道孙家村的事儿,各村抓各村的小偷,社员们彼此遇见了也打听抓了多少小偷而不多问其他,故而并不清楚孙家村生产队有人家遭抢劫的事儿。

    “你们生产队巡逻的人是不是三心二意干其他事儿去了真要那样,那你们岂不是沾我们的光我们把小偷吓跑,他们不敢来咱丰谷乡公社兴风作浪,你们算捡着便宜了。”队长们说话还算有自知之明,没吹牛说把小偷抓完了,都是去县城跟派出所公安打过交道的人,明白小偷是抓不完的。

    闻言,孙队长脸更黑了,抬头默默扫了众人眼,跟哑巴吃了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尤其视线不期然的停在握着搪瓷缸的陆建国身上更是难受,许久,他承受不住队长们显摆的声音,唉声叹气道,“哎,沾什么光啊,快让你们害惨了,我们生产队乱糟糟的呢。”

    事情迟早会传开,孙队长索性自己说,倒苦水的似的把生产队的情况讲了,“往年小偷们再猖狂不敢在人前露脸,今年不知受了啥刺激,逮着谁家人少往哪儿凑,听说六七个小偷结伴直接动手抢,抢了粮食就跑,目前为止,我们生产队有三户人家遭抢了。”

    没了粮食,社员们拖家带口的往河边走,嚷着死了算了,吓得他快疯了,想方设法安抚住他们说自己会想办法,脑袋想大了都没法子,小偷们神出鬼没的,抓到小偷尚且不敢保证能不能把粮食要回来,何况是抓不住的情况

    孙队长看向悠哉悠哉捧着搪瓷缸喝水的陆建国,张了张嘴,“陆队长啊,听说你们今年丰收”

    陆建国专心致志的转着搪瓷缸,嘴唇轻轻碰了碰缸口,快沾到水时,赶紧抽离嘴巴,搁下搪瓷缸,缓缓盖上盖子,单手插进手柄,掌心贴着杯身取暖,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自从得了搪瓷缸后他养成个习惯,走哪儿都会带着,天冷了也不怕,装上缸开水,双手捧着能取暖,而且老婆子体谅他辛苦,开水都是添了糖的,累的时候喝两口,浑身疲惫一扫而空。

    听到孙队长问他话,陆建国略有得瑟的抬起头来,“哪儿是听说啊,咱生产队丰收是铁板铮铮的事实。”不说其他,就说猪场里的四头猪,没了新鲜的猪草,全靠红薯和红薯藤磨成的粉维持体重,以前每天煮一锅就够,现在要煮两锅,堆积如山的红薯,看着看着少,生产队的人说起猪食,不羡慕猪吃得好啊搁其他生产队哪儿舍得喂猪

    猪都有吃的何况是人丰收不丰收哪儿用得着问

    孙昌林悻悻,又问,“听说梁知青走的时候给队上留了些粮食,那些粮食你们没吃吧”

    陆建国心头警钟大作,甭管吃没吃都和孙队长没关系吧,何况粮食不是给队上的,梁兰芬指名道姓的送给陆明文的,薛花花不收,让保管室代为保管而已,明年谁家粮食接不上的话可以借来吃,吃了秋收后还,薛花花说了是做救命粮食用的,听孙队长口气,好像不太友好啊

    难道打粮食的主意

    “孙队长,不是我说你,各个生产队都不分白天黑夜的跟小偷打仗,你们生产队好像没什么动静啊,三户人家遭抢的话就不是小偷,而是抢劫犯,是比小偷更嚣张残暴的人,你是队长,要想办法打击报复回去才是。”这个冬天陆建国别提多轻松了,有事没事就去猪场帮薛花花干活,天天伺候四头猪,看着四头猪肚子快掉到地上的模样他是笑得合不拢嘴,哪儿有心情串门打听别人的八卦。

    抓小偷的事他都快听腻了,昨天哪个生产队的谁谁谁以什么姿势扑倒了小偷,今天哪个生产队的谁谁谁以多快的速度追到了小偷,吹得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薛花花给出的主意至于说去县城和派出所公安套近乎的事儿他更不屑了,他是受市领导和县领导表彰的先进队长,哪儿用得着热脸贴上去

    薛花花说有时候表现得太热络反而显得掉身价,不温不火的相处模式才能得到平等对待,跪舔的事他才不做呢。

    所以近日没啥新鲜事值得他好奇的,就在猪场待着哪儿都没去,自然不知道孙家村生产队的事儿。

    “陆队长,我也是没办法了啊,那些人不要命似的疯抢,再怎么安排人巡逻都压制不住啊,看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份上,我厚着脸皮想让你帮我个忙”

    陆建国赶紧打断他,“别别别,我这把岁数的人,要啥没啥的,帮不上你什么,你千万别这么说。”怎么说他都是跟薛花花混了半年的人,哪儿看不出孙队长的意图梁兰芬留下的粮食和他没关系,孙队长想借也得问薛花花的意思。

    就他了解,薛花花是不会答应的。

    “陆队长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孙昌林眉头拧成了川字,他也是没办法了,三户被偷的人家里其中有孙永昌家,孙永昌和两个儿子分家后,跟着女儿女婿住,他组织队伍巡逻时,孙成功和孙成文以家里的玉米棒子没搓为由没参与,赵武斌倒是积极得很,天天跟着巡逻的队伍吹牛侃大山,孙家就剩下孙永昌老两口和大肚子的孙宝琴,六七个小偷上门,孙宝琴躲在房间不肯出来,孙永昌媳妇被吓得躲在桌子底下,就孙永昌反应快跟跟小偷打了起来,他一个人哪儿打得过六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连喊抓贼的力气都没有,小偷抢了粮食跑了半个多小时他媳妇才反应过来,坐在院坝大喊抓贼。

    巡逻的人赶到时已经晚了,赵武斌带着人追出去三里地都没逮到人,小偷挑着粮食,照理说跑不快,他怀疑孙永昌媳妇说谎,她说半个小时,孙家又没时间,没准是一小时。

    孙家分的粮食本来就比往年少,分家后粮食更没多少,得亏孙永昌有良心分了粮食给孙成功两兄弟,否则全让小偷抢走了。孙永昌媳妇气不过,到处乱骂,骂小偷,骂赵武斌,骂孙成功,还骂其他生产队抓小偷的人,认为是他们把小偷逼得抢劫的,还骂薛花花,是薛花花出的馊主意

    骂完了就伙同其余两家被抢的妇女跳河自杀,还要拉着大肚子的孙宝琴,愁得他焦头烂额,半点法子都没有。

    若没有分粮食前,可以想办法匀点出来借他们,明年直接从工分里边扣就成了,但是粮食全分下去了,要社员们借点粮食出来比登天还难,哪怕他是队长也没办法,其他两家人人缘不错,好说歹说借了不少粮食,孙永昌家就困难了,跟两个弟弟关系不好,人家只肯借几碗粮食,又是写欠条又是按手印的,阵仗比谁都大,至于两个儿子,硬是把自己当陌生人,完全不管孙永昌老两口死活。

    以孙永昌的人品,他不从中帮忙,全家非饿死不行。

    “陆队长啊,我们借了粮食不是不还,放保管室堆着也是堆着,借给我,我保证明年秋收就还”觉得秋收太久了,他立马改口,“不用等秋收,五月,五月收了麦子就还你,我以孙家村生产队队长的身份保证还不成吗”

    “当然不成了,谁知道你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即便活到那时候,你不是队长了怎么办”陆建国揭开盖子,轻轻喝了口甜开水,砸吧着唇道,“再说了,粮食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你真有本事,问薛花花借去。”

    孙昌林哽住了,他要有胆子问薛花花哪儿会在这和陆建国逼逼,就是他没胆才让陆建国从中帮忙说和的啊。

    这时候,公社干部进来了,孙昌林愁眉不展的闭上嘴,想着等回去的路上再磨磨陆建国。

    今天开会主要说交猪的事儿,多个地方下雪,山路不好走,得赶紧把猪运到县里,再有县里运到市里安排,尽早脱手尽早了事,至于生产队的猪,由生产队队长看着安排。

    算算日子,也就比去年提前半个月,队长们恨不得拍手庆祝,养猪太难了,每年秋冬地里就没猪草了,只得收集米糠麦糠喂猪,饶是如此,猪也长得不好,用他们的话来形容养猪过程有草的时候没时间,有时间的时候没草。

    早点交猪对他们来说再欢喜不过。

    只有陆建国略微不舍,四头猪肥肥胖胖的,离过年的话还能再涨几斤,冷不丁的交了,猪场堆着的红薯怎么办

    公社干部发了话,陆建国不得不照办,回村后就找薛花花说了交猪的事儿,四头猪生产队要交三头,猪肥,他特意喊了六个力气大男同志帮忙抬猪去公社。

    天空白茫茫的,分不清云和雾,猪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浑厚粗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村子,陆建国指挥人用绳子捆住猪的手脚,四头猪太肥了,连跑都跑不动,几乎没怎么费劲儿就将其绑在了扁担上,之后抬着就能走人。

    这时候却发生了意外,两个差不多高的汉子刚蹲身把扁担架在肩膀上,还未立起腰,只听砰的声扁担断了,猪纹丝不动的躺在地上,陆建国叫人换根新扁担来,仍然前后断成三截,头回遇见这种情形,陆建国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又叫人多拿几根扁担,左边两条腿绑在根扁担上,右边两条腿绑在另一根扁担上,四个人合力将猪抬了起来。

    如此一来人手就不够,还得再喊六个人,陆建国让副业队长守着他们把猪绑好,以最短的时间又叫了六个人,十二个人才把三头猪抬出了生产队。

    循声而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安静的猪场瞬间热闹非凡,尤其陆建国走之前留下的那句明天请杀猪匠杀猪更是枚,炸得所有人心里开了花,明天杀猪就意味着明天分到肉,分肉啊,白花花的肉,怎么不令他们欢喜呢

    对村民来说,一年有三个重要的日子,分粮,分肉,分钱。秋收后分粮,腊月分肉,年前分钱,分了肉离分钱的日子就不远了。

    她们默默数着天数,分肉的时间提前,这意味着分钱的日子就会提前,也就说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拿到钱了,纷纷算拿到钱后要做的事儿,先是还账,再是买盐巴洋火白糖酱油

    几乎每年的钱都用得干干净净,前两年收成不好,好多人家都欠了外账,借的粮食秋收后已经还清了,就剩下钱了,不知道今年能分到多少。

    被喜悦笼罩,关于陆建国带回来孙家村生产队遭抢劫的事儿压根没人过问,管他谁被抢都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得算算大致能分到多少肉才是当前最重要的,薛花花会算数,请她帮忙估计估计。

    几分钟的时间,薛花花被围了个密不透风。

    可怜孙昌林,他磨了陆建国一路都没让陆建国答应借粮,硬着头皮到猪场想求薛花花帮个忙吧,连薛花花脸都看不见,更别说平心静气的跟她商量了,等了半个小时薛花花周围的人都没散的趋势,他只得打算先回去了,余光瞥到熟悉的人影,他心思动了动,赶紧拨开人群,硬拼着力气把孙桂仙拉了出来。

    孙桂仙拍马屁拍得正欢呢,不知不觉被拉出屋,她不高兴地瞪着来人,认清是娘家同姓兄弟,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孙二哥还没走呢”猪场闹哄哄的,没多少人听孙昌林说话,孙桂仙只知道孙家村有人遭小偷抢了,多的就不懂了。

    孙昌林笑了笑,“桂仙妹子啊,有空还是回娘家看看吧,你大哥大嫂挺想你的。”

    “他们的事儿我说了不掺和,以后我就是回去也不是去他家。”若说孙桂仙以前对孙永昌是寒心的话,分家事情上是彻底私心了,成功和成文多好的孩子孙永昌把他们分出去就算了,还扣着粮食舍不得给,话里话外嫌弃两娃不孝顺,要不是孙家长辈出面,成功两兄弟非净身出户不可。

    明明说得好好的,分家却变了卦,连活路都不给儿子孙子留,亏他做得出来,等着吧,孙永昌将来会后悔的。

    孙昌林无奈的直叹气,“你大哥确实糊涂,幸亏分家时几个长辈劝他分了粮食给成功成文,否则更惨。”孙永昌家为什么借不到粮食,还不是亲戚们不认同他的人品成功成文背了多少外债分家的众人都看着呢,孙永昌不肯给他们钱就算了,把家里的债务全分给两兄弟,兄弟两硬是咬着牙点了头,之后到处借钱盖房子,好多人看他们可怜都借了钱,没钱的就出力帮他们建房子,好在搬进新房子了,不然以小偷猖獗的程度,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孙昌林将孙家的情况说了,孙桂仙冷笑,“花花说的对,人真不能做亏心事,可见小偷都看不过去才盯上他们的,孙二哥,你回去吧,他们的事儿我不管也管不着。”刘老头当家,她说什么都不起作用。

    孙昌林还想说点什么,孙桂仙扒着手又冲进了人堆,扯着嗓门说薛花花好话“花花啊,你就是咱生产队的荣耀啊”

    孙昌林嘴角抽搐了两下,只得掉头回去了。

    此消彼长的吹捧询问让薛花花忍俊不禁,她琢磨的是孙家村被抢之事,小偷们懂得成群行动可见是动了脑子的,为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她们生产队,今晚得多喊几个人守猪场才行,就是以后也不能掉以轻心,叮嘱社员们留个心眼,遇到不对劲的地方及时喊人,宁肯闹乌龙也别让小偷钻空子。

    下午孩子们放学了陆建国才回来,同去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快开出朵花来,惹得其他人好奇不已,“怎么样,称重猪有多少斤”以他们的估算,三头猪起码六百斤以上,见人人笑得意味深长,她们忍不住猜测,“700斤750斤”

    见众人不吭声,他们瞠目结舌的睁大眼,“总不可能是八百斤吧”

    陆建国哼,“800斤200多斤的猪能折断扁担”陆建国掏出衣兜里的搪瓷缸,揭开盖子才发现里边的水喝完了,假装还有的样子仰头灌了口,旁边立马有同志比了两个手掌,“称过了,差不多1000斤,你们没看见,公社干部们都愣住了,不敢相信有这么肥的猪,问薛花花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呢。”

    公社干部看到三头猪眼睛都瞪直了,围着猪不停的转圈,他们在后排队让前边生产队的先称重,公社干部直接让他们上前,把他们的猪先过称再说,平均每头猪都上了300,惹得在场的人都惊讶了,听公社干部说,交县城两头,留头在公社供销社卖呢。

    往年的猪太瘦,挂出来的尽是瘦肉和骨头,难得遇到头肥得流油的猪,让丰谷乡公社先饱饱口福。

    得知是薛花花养的,公社干部又是好一番夸奖,不消半个小时,供销社堵满了走后门买猪肉的人,还问他们明天分到的猪肉卖不卖,如果卖的话贵点也没关系。

    其中还包括公社小学的老师呢。

    总而言之,他们生产队又在丰谷乡公社出名了,公社干部鼓励陆建国好好干,照这种架势,明年的先进生产队队长还是他的。

    可把陆建国美翻了,他算是找到人生目标了,年年抱两个搪瓷缸回家,争取家里所有人都用搪瓷缸喝水

    吹了会牛,陆建国让他们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明天记得带上筲箕来保管室装肉,他就不一家家通知了,该捎个话的帮忙传达声,明早八点,保管室外的竹林杀猪。

    薛花花把猪食舀出来凉着,和陆建国说了晚上多派人守猪场的事儿,陆建国低头沉吟,“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今天在公社出了风头,估计好多人盯上咱的猪了,等着,我多叫些人。”考虑到孙家村抢粮的是六个小偷,陆建国直接喊了二十个男同志守夜,就一晚上时间,不睡觉也没什么,反正不能让猪被抢了去。

    本是以防万一,岂料还真有人眼红打上了猪的主意,不是小偷,小偷们对薛花花胆战心惊哪儿敢往枪口上撞,是其他生产队的人,他们知道孙家村村民被抢的事儿,就想着装成那帮小偷去仁安村生产队偷猪。

    都是老朋友了,仁安村生产队什么情况他们再了解不过,自认为有个除魔降妖的薛花花,家家户户都放心得很,出门不锁门了,晚上不把鸡赶进房间里了,晒外边的衣服也不收了心大得没话说。

    他们正好趁机捡漏,别的不要,就要那头猪。

    为了嫁祸给那群小偷,他们只派了六个人行动,傍晚故意去仁安村生产队混个脸熟,随后就在隐秘睡觉处等着,睡了觉起来正是半夜,几个人燃着火把悉悉索索的直奔猪场,要说然火把怕不怕被发现他们肯定是怕的,可是不燃火把看不见路容易摔跤,崴着脚的话会影响正事,所以毅然决然决定燃火把,以仁安村生产队村民心大的程度应该不会怀疑半夜有小偷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们来都来了,还怕什么

    更深露重,火把的光随风摇曳,在呼啸的风中若隐若灭,他们藏身的地儿离猪场近,走过田埂穿过竹林上坡就到了,畏畏缩缩踏进院坝,他们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实处,保管室就保管员守着,知青房又有在保管室另一边,只要他们动静小点,不惊动任何人就能把猪带走。

    想得很美好,谁知还没打开猪圈的门了,灶房突然冲出无数暗影,吓得他们腿软,啊啊啊大喊有鬼。

    以副业队长为首,蜂拥而上的抓住人就是拳打脚踢。

    好样的,真让薛花花猜中了,为了吃猪肉,小偷们顶着死亡的风险都要来偷猪,副业队长怒吼,“打,使劲打,叫他们敢上门偷咱的猪,打,打断他们的腿。”

    不一会儿,收到消息的陆建国就带着人来了,六个汉子,被扒得剩下条内裤,其中两个没穿内裤的,只用拿手捂在处,浑身上下没块好的皮肤,看得陆建国眼睛疼,后边凑热闹的妇女同志直接啊啊啊尖叫起来,吐口水扔石头,骂他们耍流氓。

    被抓的几个人哭得眼泪都干了,见人越来越多,眼泪挤不出来了,跪在地上直求饶,听到陆建国吩咐把他们绑树上明天送去县里,他们吓得不停的磕头,最后实在没办法不得己表明身份。

    陆建国不管他们是谁,摆明了要公事公办,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白天假惺惺的是朋友,晚上就背后偷鸡摸狗,他们敢做就别怪他翻脸无情,陆建国的态度很坚决,关屋里,明天送公社,交给公社干部处理。

    陆建国看似不近人情,实则没把他们逼上死路,原本直接送县里的改为送到公社,看公社干部怎么说。

    而另头,左等右等不见几人回来的人知道出事了,脑海里首先冒出的是薛花花握着砍刀切红薯的画面,试想而知,若手里的红薯换成人他们齐齐打了个冷战,不敢打听消息,怕不留神把自己牵扯进去,仁安村生产队的薛花花,果真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都计划得如此周详还是没逃过她的眼。

    翌日清晨,不等陆建国把人送公社,那些人的家人先来了,看丈夫儿子被揍得面目全非,又恨又怕,哭哭啼啼的向陆建国道歉,求陆建国给他们个机会,以后再也不敢偷盗了,陆建国不给面子,叫上人就往公社走。

    到了公社说明情况后就不管了,谁要动仁安村生产队的东西就是这等下场,小偷也好,贫农也罢,通通不会放过。

    公社干部们一片哗然,都是本本分分靠天吃饭的农民,更该懂得农民养猪种地的不容易,怎么能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来,公社干部气得鼻子都歪了挨个挨个戳他们的脑门心骂,骂够了就陷入了为难。

    送县里吧,事情闹大,以后谁都知道丰谷乡出了小偷,三人成虎,没准以为整个丰谷乡都是小偷不送县里吧,几人若不长记性再次行窃,事情会弄得更糟

    认真商量后,不送派出所,找个理由对他们进行批斗,叫生产队队长监督,务必让他们改邪归正,如果死不悔改,明年一律不准给活干。

    干部们自认为找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结果事情没完,孙家村生产队被偷的三户人家认定是六人抢了他们粮食,拖家带口的来公社告状,要求那些人归还粮食,在公社里是又哭又闹,更甚至要撞墙自杀,干部们烦不胜烦,只得把当事人找来对峙,那六人说什么都不认,他们只想偷仁安村生产队的猪,压根没打过粮食的主意,不信的话找生产队的人作证,孙家村遭小偷抢的时候他们正和群人巡逻。

    孙永昌他们为粮食的事儿急得头发都白了,好不容易逮到替死鬼,哪儿会放过他,无论六人辩解,他们一口咬定是他们干的。

    气得六人吐血。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逮到个讹诈个啊

    他们吵得再凶都没多少围观,交了猪后,各个生产队的人都张罗着杀猪分猪事宜,没心思管其他的,仁安村生产队的竹林站满了人,妇女们端着筲箕排起长长的队伍,男人们则围着吊在树上的猪议论不停。

    陆建国把家里的大铁锅拿出来,他帮杀猪匠打下手,副业队长挑水,薛花花烧火,各司其职的忙着。

    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彻底的忙完,陆建国洗了手,站在四方桌前,举起手,高昂着声喊分肉,照样是会计报工分念分肉的斤数,杀猪匠操刀割肉,陆建国看称,挨个挨个分肉,今年的肉肥,白花花的猪肉看得人嘴馋不已

    丰收,确实是丰收。

    杀猪匠割猪肉水平好,不会因为和谁有点亲戚关系就多割点肥的,基本都是有肥有瘦,只除了薛花花分的肉肥肉要多点而已,当然,对这个结果,所有人喜闻乐见,猪是薛花花养的,她肥肉多点没什么,哪怕肉多点他们也没话说。

    相比去年,家家户户分的肉多了一倍,三百多斤的猪,除了内脏至少有二百六七,仁安村生产队24户人家,以平均来算,至少有十斤肉,工分多的十多斤,工分少的也接近十斤了,他们哪儿有什么话说

    分猪肉的这天,生产队是煮大锅菜,找个会做饭的人,把剩余的肠子啊,猪肝猪心还有猪头清理出来煮整整一大锅,家家户户拿着斗碗来盛,很多人家直接端着碗筷来竹林吃饭,随便坐在地上,边刨饭边跟人侃大山,场面比吃酒席都热闹。

    这个年,对仁安村来说无异于是几年来最富裕的年了,连带着看薛花花的目光都有吃肉的感觉,得知陆建国明年有意多养两头猪,很多人自告奋勇去猪场干活,不是为了轻松偷懒,纯粹的想跟着薛花花干。

    跟着薛花花有肉吃。

    陆德文很看重养猪的事情,关于猪场的改建,征求过薛花花的意见后又建了间猪圈,挖了个大粪坑,从薛花花信任的人中挑了两个人进猪场帮忙,刘云芳和罗梦莹。

    在选人的事情上,陆建国听从薛花花的意思,干活勤快是方面,还得和薛花花处得来的,同个屋檐下干活,要是整天吵架影响心情,拖慢干活的速度,故而薛花花说什么就是什么,而队上其他声音,一概不予理会。

    陆建国问公社申请了六头小猪,公社干部给力,直接给了七头,比陆建国预期的要多一头,陆建国有点惶惶不安,猪吃得多,春夏季节还好,秋冬根本找不到那么多粮食,他和公社干部直言,养猪是得耗粮食的,玉米麦子稻谷不说,红薯的话不能交去年那么多了。

    公社干部没有异议,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猪,年前交去县城的猪得到好评,县里留了头自己内部消化,送了头去市里,还没过年呢,市里领导的批示就下来了,今年让仁安村生产队多养两头,明年多送两头去市里。

    他想了想,为了保证市里领导要求的数量,追加一头比较保险,故而多给一头小猪

    又是一年冬。

    天越来越冷了,冷得人窝在被子里不想起床,年年冬天,对人们来说都是起床最困难的时候,恨不得在被窝里躺整天,大人还好,没什么重要事多赖会儿床没什么,孩子们不同,他们还得去公社小学读书呢,不能旷课,大人们只得打起精神,早早的把孩子从被窝拽出来,忍着瑟瑟寒风送孩子们出门,天麻麻亮,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每天这时候,到处是呼朋唤友的声音。

    平日上学都结伴而行,年纪小的跟着年纪大的,蹦蹦跳跳说说笑笑的走,天冷了,都不想动,个个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背着碎步缝制的书包,哈欠连天赶路,看得大人们火冒三丈,张口就骂,“就这种还想读书,别浪费老娘的钱,期末考试考不好明年给我下地干活去别给我丢人现眼。”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薛花花大孙子满4岁没多久,数数背拼音古诗样样得行,这两天还会写字了,哪儿像她们家孩子,读了三学期了,拼音都认不全更别说写字了,回家不做作业,扔了书包就满山跑,更甚至有连书包课文给忘了的,你说说,这种人怎么有出息

    在大人们骂骂咧咧的时候,薛花花正在灶房弄吃的,灶台前坐着陆德文四兄妹,陆德文手里拿着课本,一句一句教陆明文他们读,一年时间,他们已经开始初中课本了,初中的内容更为复杂,除了普通的古诗课文,还有文言文,光是弄懂文言文的意思就要几个小时,更别说熟练的朗读背诵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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