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一听宋书勉这简单直接的问题, 林思浅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知道了。
宋书勉已经知道她并非真的林念瑾了。
只是,她是什么时候,又是哪里露了端倪
林思浅快速把今天见宋书勉的前前后后,全都仔细回想了一遍。
最后推测, 大概是宋书勉到厨房, 看到她在厨房做面条的样子, 心中起了疑。
难怪那时候看他有些不对劲儿。
方才一路走来,听到宋家下人在议论,说宋二公子吐了血。
他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体, 这下又病了, 还病得这么重。
林思浅心头又沉, 又闷。
她担心他听到真相, 身体受不住。
可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而且宋书勉看她的眼神,她知道,也瞒不了。
“我是林思浅。”林思浅如是说着。
虽然已经猜到她不是瑾儿。
可当亲耳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说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宋书勉还是难以接受。
他放在被子上的两只手紧攥成拳,声音发颤“林思浅”
许久不曾听到别让喊自己真正的名字,林思浅心中酸楚“是,我的原名。”
“那,”
“那,那”
宋书勉开口欲往下问, 可却几度停了下来。
他渴盼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真相,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看他这个样子,林思浅鼻头发酸, 几欲落泪。
她转过身去,平复了一下情绪,抬脚往外走“你等我一下,我去喊香儿过来。”
香儿和林念瑾二人主仆情深,这一点,宋书勉清楚。
让香儿来讲,比她这个陌生人来讲,对宋书勉来说,想必更加可信。
林思浅走到外头,先是喊了裴溪和裴江过来,吩咐他们兄妹二人将屋门收好,任何人不得靠近。
随后在宋尚书夫妇和宋书勤诧异又不解的目光中,带着香儿转身往屋里走。
眼看着林思浅快要进门,宋夫人不放心,急忙追过去“你把门拦住,你这是想干什么”
裴溪上前伸胳膊拦住她,面色微冷“宋夫人请留步。”
虽然这是在宋家,可在墨羽卫的眼里,只听自己主子的话。
林思浅转身“宋夫人,请放心,我不会害二公子,我们只是说说话。”
宋书勤上前,低声劝道“娘,是书勉要和念瑾聊的,再说,念瑾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书勉的事。”
随即,他看向林思浅,拱了拱手“请瑾儿表妹照顾好书勉。”
林思浅点了点头,转身回屋,关好门,直接走进了卧房。
看着宋书勉焦灼的目光,林思浅也不再耽搁,开门见山“既然你已知道我不是念瑾,那我也不好再喊你二表哥,我便随着大家一起喊你二公子吧。”
宋书勉点头,艰难开口“好。”
一听这信息量巨大的对话,竹香脸色顿时煞白,伸手握住林思浅的手“主子”
林思浅转头看着竹香“香儿,二公子已经看出来了,你把当初我刚来时候那些事都说给他听,也好让他明白。”
竹香瞬间门泪盈于眶“好。”
宋书勉看着竹香,小心又警惕地确认道“你可还是香儿可是瑾儿的那个香儿”
他这是怕香儿也换了芯子吧。
林思浅心头发堵,拍拍香儿的胳膊“香儿,说说你家姑娘的旧事,好让二公子放心。”
竹香听完二人的话,再也绷不住,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床前,默默垂泪“二公子,奴婢是香儿,是我家姑娘的香儿啊,我家姑娘当年在路边”
竹香把林念瑾如何将她捡回家,又如何将她养大,如何带她到宋府的旧事,捡重要的过往全都说了。
宋书勉听着听着,顾虑渐渐打消。
跪在她面前的,是真的香儿。
她说了很多在宋府的事,有一些时候只有他和瑾儿,还有常顺和香儿,他们四人在,其中许多细节,不足为外人道,他们四人无人会对他人去说。
这丫头知道,那她便是真的香儿。
“香儿,你起来说话。”宋书勉挣扎着要坐起来,香儿忙起身去扶了他一把,又拿被子靠在他身后。
宋书勉看着竹香,目光复杂“香儿,你家、你家姑娘呢”
竹香再次跪倒地上,压抑地痛哭出声“二公子,我家姑娘,她去了。”
“去了”
“瑾儿去了”
“瑾儿去了”
宋书勉满眼悲痛地重复着。
在看出“瑾儿”不是瑾儿的时候,他就有了这般猜测。
若瑾儿还好好的,怎么会换了个人。
纵使已心有准备,可此刻亲耳听到竹香说出这个噩耗,宋书勉还是无法接受。
他脸色苍白,双手重重捶着心窝,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星星点点洒在被子上,触目惊心。
“二公子”林思浅和竹香齐齐惊呼出声,扑了上去,一同小心扶着宋书勉躺好。
竹香急得呜呜直哭“二公子,您怎么样”
林思浅咬牙,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去找大夫。”
宋书勉这次并没有晕厥,虚弱地出声阻止“我没事,不要去。”
听着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林思浅抬手胡乱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来“你可有药”
宋书勉点头,颤颤巍巍抬起手,指了指床头的柜子“两粒。”
林思浅走过去拿起柜子上放着的白色药瓶,倒出两粒药丸来,又倒了杯水,端到宋书勉跟前,喂他服了下去。
吃下了两粒药,稍等片刻,宋书勉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
林思浅走到床边看着他一字一顿“宋书勉,你要好好的,念瑾的死另有蹊跷,还等着你来查明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宋书勉也不等林思浅再往下说,而是直接开口“念瑾当初,可是因为看了那张被换掉的纸条,才”
不知道宋书勉是怎么猜到的,林思浅深深感叹他的聪明,点了点头“是。”
宋书勉两眼望天,哀声喃喃“果然如此,是我害了瑾儿,是我害了瑾儿。”
难怪当初这位林姑娘说起那纸条时,一再隐晦地坚持要查清是谁换了纸条。
原来是这纸条害死了瑾儿。
“若是当初,我没有写那纸条便好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嘴角又溢出了一丝血迹。
香儿拿着帕子一边给宋书勉擦着嘴角的血,一边咬牙忍哭。
林思浅偏头止泪,深呼吸一口才转过身来,蹲在了床边,平视着他“宋书勉,你听我说,这事错不在你,是有人心思歹毒换了纸条。若是念瑾在天有灵,她也定会希望你好好的。”
香儿也附和着点头“是啊,二公子,我家姑娘的心思,奴婢最是清楚,她定然是想看到您好好的。”
宋书勉两行清泪顺着眼角不断地流淌,神情恍惚“可是瑾儿不在了,不在了。”
林思浅心里憋闷,嗓子发哽,很想找个地方痛快哭一场。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宋书勉这样,得劝他重新振作起来才行,不然怕是就此
她双手扒着床边,双目含泪“宋书勉,瑾儿是不在了,可瑾儿是被恶人害死的,你是她在这个世上最最信赖的人,你总不能让她就那么白白被人害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吧那样,瑾儿走的岂能安心”
宋书勉目光转动,看着林思浅“对,你说的对,我不能让瑾儿死得不明不白。”
说着,他咬牙撑着床就要起身“扶我起来,我要去查明真相。”
林思浅和竹香齐齐伸手将他扶着躺回床上,二人轮番劝着。
“二公子,你先养好了身体最是要紧,你如今这般情况,怕是还没走出这门,又要晕倒,身体若是垮了,又怎去查。”
“是啊,二公子,我家姑娘还等着你为她报仇,你不能垮了。”
宋书勉略一思量,咬牙点头“好,就听你二人的。香儿,你将当初的事,细细说与我听。”
看着宋书勉那苍白的脸色,听着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林思浅劝道“二公子,想必从面馆离开,你一直不曾进食吧不如先吃点儿东西”
宋书勉心口堵得慌,丝毫没有食欲,可想了想还是点头“好。香儿,你去外头给我要份吃食来,就说我饿了。”
“哎,好,奴婢这就去。”竹香欣慰地落泪。
林思浅又担心地问“要不,把你又吐了血的事和宋大人他们说了,让他们差人喊了大夫来瞧瞧”
宋书勉摆手“无妨,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香儿先去拿吃的吧。”
香儿应是,转身欲走。
“等等。”林思浅见香儿手里的帕子已经沾上血迹,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轻声交代“莫要哭着出去,免得他人生疑,帕子也先收好。”
竹香点头,藏好帕子出门,对着满面担忧的宋家几人施礼,把来意说了。
一听宋书勉要吃的,宋夫人简直要喜极而泣,宋尚书和宋书勤也都面露喜色。
宋书勉身体不好,院里设了小厨房,常年累月地炖着滋补鸡汤,药膳。
宋夫人赶紧吩咐身边的丫鬟“快去,把灶上炖着的鸡汤,还有大夫吩咐的药粥都端来。”
丫鬟应是,转身就跑。
常顺也跟着一起往小厨房跑“小的也去。”
宋书勤把香儿拉到一旁,小声问“方才,我怎么听到屋里有惊呼声”
香儿紧张不已,强装镇定低着头答“没什么事,二公子要坐起来,差点儿摔倒。”
二公子那被子上全是血迹,瞒不住,但此刻二公子不让说。
常顺和宋夫人身边的丫鬟一人提着一个食盒小步快走了回来“吃的来了,来了。”
“二公子说,让我提进去便好。”竹香伸手,想接过两个食盒。
常顺二话没说把手里的食盒递到香儿手上,宋夫人身边的丫鬟看了一眼宋夫人,见她点头,这才交出去。
竹香提着两个食盒,转身回屋。
林思浅把门关好,帮着竹香把汤和药粥端出来,各盛出来一碗,端到宋书勉面前。
宋书勉在二人的帮助下坐起来,抖着手先接过那碗还有些微微发烫的鸡汤,勺子也不用,咕嘟咕嘟仰头就灌了下去。
“慢点,慢点。”吓得两个人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呛着。
宋书勉喝完一碗鸡汤,又去接林思浅手里的药粥,林思浅手往旁边一挪,躲开了“你用勺子,慢慢吃。”
宋书勉和林思浅对视片刻,点头“好。”
宋书勉用勺子慢慢喝完一碗药粥,便开口“好了,说罢。”
竹香看向林思浅,林思浅点头,香儿开口,把林念瑾进宫之后,一直到咽气的所有经过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林思浅一直盯着宋书勉,生怕他听着听着再受不住。
好在,他只是默默地一直流泪,并没有再吐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竹香才停了下来。
宋书勉虽满身疲惫,一脸倦容,可却异常冷静,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道“今日也不早了,你们且先回去。”
林思浅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点头“二公子,你好好养身体,从今往后我每日都会去面馆,你若好些,想知道更多,便差人到面馆来寻,我和香儿会来看你。”
宋书勉“好,待我好些,我便到面馆来。”
林思浅“都成,那你早些休息。”
宋书勉又说“香儿,你帮我先喊常顺进来。”
香儿依言照做。
片刻功夫之后,常顺和香儿一同走了进来,他一眼瞧见宋书勉白色里衣衣襟上的斑驳血迹,猛地扑到床边“公子,您可还好”
宋书勉伸手拍拍他“无妨,你先把被子换了藏好,回头让婆子悄悄洗了,莫要让老爷夫人看到,大公子也不行。”
常顺这才看到青色被子上的暗黑斑点,他双目通红,低头在胳膊上擦了擦眼泪,应了好,去柜子里翻出一床新被子换上,又把沾了血迹的被子折好塞进了柜子里藏好。
等他忙活完,又去拿了里衣来。
林思浅见状,对着宋书勉屈膝施礼“保重。”
见宋书勉点头,便带着竹香出门。
到了院中,和宋家几人打了声招呼,带着裴溪裴江二人一同出府,上了马车边直奔皇宫。
宋书勉换好了干净的里衣,躺好,这才让常顺把父母兄长都喊了进来。
见他仍旧虚弱,可面上却有了些许血色,宋夫人劫后余生般又开始落泪,坐到床边摸着宋书勉的脸,心痛万分“我儿可好些了”
宋书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娘,我没事,你别哭。”
宋夫人擦着眼睛“好,娘不哭,不哭。”
宋书勉“爹娘,大哥,是书勉不好害你们担心了。”
宋尚书叹气“说这样的话作甚,赶紧养好身体是真。”
宋书勤也劝“二弟,你快些好起来,莫让爹娘担心。”
看着憔悴忧虑的父母兄长,宋书勉偏过头不忍再看“我想歇息了。”
宋夫人一听这话,忙起身给他掖好被子“好好,大夫也说了要多歇息,那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哥就先回去,明儿再来看你。”
宋书勉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宋家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又把常顺喊出去好一顿交代,常顺一一应是,待几人走远,他匆匆回屋。
当他回到床边,就见自家公子双手捂脸,正在无声大哭,眼泪顺着双手不停地滚落。
常顺瞬间门变脸,抱着宋书勉恨恨道“公子,可是表姑娘和您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小的去骂她。”
宋书勉悲痛欲绝,放声大哭,死死扯着起身要去追林思浅的常顺“别去,咳咳,别去。”
见自家公子咳嗽起来,常顺又气又心疼,转身回来“好,好,小的不去。”
十六岁的少年郎像个孩子一般,痛不欲生,肝肠寸断地大哭了一场,直到筋疲力尽,这才停下“给我打水洗脸。”
一直陪着哭的常顺闻言忙起身,跑出去端了盆热水来,浸湿了巾帕给宋书勉擦着脸和手“公子,您到底为什么呀天底下的好姑娘那么多,您”
宋书勉打断他“常顺,我要歇息了。”
“小的多嘴。”常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抬手在自己脸上抽了一下,把水盆和巾帕拿下去,又给宋书勉扯了扯被子。
宋书勉翻了个身,面朝里“常顺,你今晚就守在我床边吧。”
事情没查清,他还不能死。
“哎,小的哪儿都不去,就守在这。”常顺拖了把椅子过来,就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公子那瘦弱的背影,盯着盯着,开始悄悄抹起眼泪来。
碧华宫内,歪坐在榻上的陆离看着叶安,神情不悦“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你主子呢”
大冷天的,叶安额头冷汗直滴“回陛下的话,宋二公子突发急病,我家主子去瞧他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回来。”
陆离“细细说来。”
叶安不敢隐瞒,把宋二公子从来到面馆,再到发病离开,所有他知道的细节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陆离蹙眉“病得很是突然”
叶安“正是,所以我家主子忙完,才过去瞧瞧,还让奴才给您带了话,说会回来陪您一起用晚膳。”
陆离“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得吩咐厨房做些肉菜来,你家主子奔波了一天,定是饿了。”
叶安忙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一直走出殿外,这才如蒙大赦般,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看着已经偏西的日头,他忍不住焦急起来。
主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回,陛下在这等着呢。
林思浅回到碧华宫,天已经全黑了。
她一进门,见到闲适慵懒地歪在榻上的陆离,一路上慌乱不安的心顿时安稳了。
她径直走过去,往他身边一趴,声音闷闷的“陆远之。”
“怎么了,可是累着了”陆离伸手把人捞起来翻了个面,低头看着她的脸,蹙眉道“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
林思浅伸手挡住眼睛,没说话。
陆离猜测“可是宋书勉出了什么事”
林思浅点点头,随后把手放下来“哥哥,宋书勉身体不大好,今天吐了两次血。”
陆离不动声色“你心疼他”
林思浅往前拱了拱,脑袋窝进陆离怀里,躲开他那探究的目光,但却坦诚答道“我是心疼他,就算我不喜欢他了,可他也是我的表哥,陪我一同长大,对我多有照顾的表哥,我做不到铁石心肠。”
陆离伸手摸了摸小姑娘在他胸口蹭来蹭去的脑袋“可请了大夫”
林思浅点头“请了。但是大夫说没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慢慢将养着。”
陆离“宫里的孙太医医术精湛,不如让他去瞧瞧”
林思浅抬起头来,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
她怎么忘了这茬。
陆离喊了郑福进来“让人送孙太医即刻去宋尚书府上,替宋二公子诊病,什么药材管用尽管用,将人救好为重。”
郑福应是,出去安排。
林思浅坐在榻上,看着面前坐着也比他高上一个头不止的高大上男人,犹豫了片刻,伸手抱住了他“哥哥,谢谢你。”
两个人往日里搂搂抱抱乃是常事,不过都是陆离主动,有时候还是强行把人抱进怀里,林思浅主动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陆离笑了,伸手将人揽紧,笑着道“怎么,这是为了宋二,对我使美人计”
林思浅仰头,斜眼看他“那美人计好使不”
陆离闷笑不止“好使。”
“好使就行。”林思浅哼了一声,把他推开,鞋子往地上一踢“陆远之,我饿了,又累又饿,今晚上就在榻上吃吧。”
“好,吃饭。”陆离喊了传膳。
宫人们端水的端水,端菜的端菜,鱼贯而入,顷刻功夫,饭菜就摆好了。
打发了人下去,陆离亲自浸湿了帕子给林思浅擦了手擦了脸,两人坐在榻上开始用饭。
林思浅担忧宋书勉的身体,心头闷闷的,并没什么胃口。
可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不少。
身体真的太重要了,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养好身体。
陆离本不怎么饿,可看着小姑娘吃得狼吞虎咽,也跟着胃口大开。
两个人吃完了饭,等宫人们把桌子撤走,边头靠着头歪在榻上聊天。
陆离“若是累了,今日我便早些回去,你早些歇息”
身体疲惫,可她满腹心事,没有困意。
林思浅抓起陆离的手,摇了摇头“你再待一会儿。”
陆离浅笑“好。”
林思浅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闲聊一般,问出了心中所想“哥哥,模仿他人的笔迹,难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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