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终于, 缆车还是进站了。
从缆车上下来的第一秒,工作人员的第一句就是“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余乐点头, 还有工作人员弹去了他肩膀上的雪粒, 余乐注意到这个动作, “雪也大了, 比赛要暂停了是吗”
“是的, 再大一点, 缆车也要停下。”
余乐不太喜欢官方嘴里的消息。
“还有别的通知吗”他问。
回答他的是一位年轻帅气的男士“最多再等半个小时吧, 以前都是这样,比赛可以延后, 游客可以去酒吧喝酒, 雪山里的嘉年华下过了雪,才对, 不是吗”
“是的。”余乐能说什么,作为运动员肯定是希望可以一气呵成的比完, 一场决赛分成两天, 又要重新调整状态,这谁受得了。
告别缆车站的工作人员离开,余乐走到半路上,就迎面撞上了过来接他的白一鸣。
心里的那点儿不愉快,很快就因为白一鸣的主动,抖落下了一地的冰雪,笑容灿烂。
“比赛暂停了, 你知道吗”
白一鸣点头。
“大概要等半个小时。”
白一鸣点头。
“你说说吧,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白一鸣想了想,说“我参加过一场洲际赛, 一场大雪持续了四天,然后比赛就取消了。”
“”余乐扬眉,“不会吧,不可能吧要是不比了,我们之前辛辛苦苦拼出来的那些几分算什么”
白一鸣想了想,说“如果现在就颁奖,我回去请你吃大餐。”
余乐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地笑了起来,用胳膊撞着白一鸣,“可以,这个可以有,突然就觉得你这么想也好,雪下的再大一点吧,比赛就这么结束吧,哈哈哈,第一名就是我们的了。”
说说笑笑,两人来到了咖啡厅前面,仰头笑着的余乐正好看见刘星从二楼的护栏探出身来。
“乐神,恭喜。如果没有比赛,要上来喝杯咖啡吗”
余乐笑着摇头“再说,而且的很麻烦,不如你请我喝一杯白开水,不冷也不热的那种。”
“当然,白开水只有不冷不热的最好喝,冷的叫冰水,热的叫开水,那能一样吗”刘星抄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这样韵味十足地说着。
余乐就笑了,特想说一句,同胞你好啊
这风来的古怪,去的也突然。
就这么刮了五六分钟,余乐进了咖啡厅里,一杯白开水还没喝完呢,风的就停了,而且停的相当干脆利落,连风向标的风车都定住不动。
大赛组通知选手继续比赛的同时,又安排工作人员忙忙叨叨的去雪道上追平,等着第12、13、15、16号选手比完,风又一点点起来了。
就像在大山里藏了一个调皮的孩子,将风当成了玩具,人类发明的气象仪器,根本无法检测到这毫无规律的山风。
就在余乐担心白一鸣上场的时候,气候条件会不会有点恶劣,几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男女女,簇拥着劳恩走进了咖啡厅里。
所有人都认识这位出资方的大老板,屋里安静了下来。
劳恩未语先笑,亲切和善。
“咳”他醒了醒嗓子,确认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后,说道,“各位运动员,我们来自全世界最棒的滑雪者,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大家,刚刚的那场大风显然并不是今天唯一的意外,我们在与当地气象局联系,并且紧急测量后,确认很快会有一场更大的风降临。”
屋里响起小小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人质疑。
这个结果显然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
劳恩便笑着继续说道“我们刚刚和裁判员,还有各个部门都做了一个协商,最后我来到这里,就是想要通知各位,因为天气的关系,比赛需要提前结束了。”
“那排名呢”
有人忍不住问道。
劳恩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在更大的风雪到来之前,各位已经比完赛的选手,还有这里的游客,都需要离开山上了。
剩下的还没有第二轮比赛的选手,我们只能克服这样的天气条件,尽量完成自己的比赛。
为了保证接下来的比赛能够顺利进行,坡面障碍技巧比赛的决赛规则将变成两轮,以你们在两轮比赛里的最高分作为有效分,进行一个名次的排行。
希望各位能够理解,我真的非常遗憾,可安全更重要,也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至少余乐觉得这样的安排很正常。
大风雪的夜晚停留在山上很不安全,比赛已经确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为什么不优先保护好自己。
而且两轮的比赛计算成绩也差不多了,选手的潜能大部分时候都在第二轮被激发出来,第三轮更多是一种虚耗,只是为了给一些不甘心的选手,多一次的机会罢了。
当然,也有人是不高兴的,他们认为明天可以继续比赛。
劳恩笑着没有答应,目光在余乐和约拿、亨利的脸上停留,显然更重视他们的态度。
于是亨利站了起来,附和劳恩“我支持,约拿,余,白,还有安格尔、约伯,你们呢,我们是排在最前面的选手,如果我们决定到这里就结束,我想其他人的积分并不是很重要。”
余乐正要点头,阿道夫却拍响了桌子“不,我很在意,我需要三次机会,为什么只给我两次坡面障碍技巧是我获得积分的关键一环,我不希望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结束。如果你们想要问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意见,我的态度就是不答应。”
余乐张开的嘴又闭上。
他明白阿道夫的坚持。
阿道夫比赛到现在,他的排名在第七位,这不是他想要的排名,如果他不能再往前冲击一两名,他连冲击总冠军的资格都没有,那么也就不需要参加障碍追逐比赛。
从雪山上俯冲下来的男人,有着自己的坚持和目标,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击,哪怕所有人都认为可以就此停下,他依旧希望能够为自己闯出一个“新世界”。
亨利犹豫了一下,又坐了下去,显然他也在体谅阿道夫的选择。
一旦喜欢“出头”的亨利选择了沉默,其他人便也逐渐变得立场一致。
运动员之间,哪怕在赛场上竞争的“鲜血淋漓”,但彼此完全一样的身份,却又能够在关键的时刻,理解、接受,并且统一阵线。
大概不高兴,不理解的只有劳恩了吧。
这位资本家的脸上没了笑脸,写满了“麻烦”,在他看来,两轮还不够吗今天的比赛已经提前结束了,如果还要继续比下去,就代表整个赛程都要往后拖延,他还要解决选手的住宿和用餐问题。
最重要的,这些运动员离开当天的房间,都已经预定出去了,每耽搁一天,都代表了无尽的麻烦。
但是又能怎么办。
这里坐着了有不少都是他们亲自邀请过来的“滑雪之神”,他们如果对这里有什么意见,生气地离开这里,带来的麻烦只会更大。
劳恩的目光最后竟然落在了余乐的脸上。
余乐
看我干什么
短暂地困惑之后,余乐明白了。
因为他即将和这位资本家合作,即便没有多少钱,但对方还是认为他们有一定一致的立场。
甚至有种,你不配合我,我会重新考虑合作的“威胁”。
“”
开什么玩笑
余乐脸色一沉,坚定无比的和他的战友、对手们站在了一起。
我才赚你多少钱
我是缺那十万块钱的人吗
有本事尽管拿一千万来啊
劳恩“”
“好吧。”
最后还是劳恩妥协了,说道“具体的比赛时间,各位在今天晚上可以关注嘉年华官网。我们抓紧时间比赛,尽快离开山里,祝大家晚上有个好梦。”
劳恩笑着,维持着他的体面,又去了二楼。
那里有一大群花费了大价钱买下“v座位”的观众,他必须亲自去安抚这些大顾客。
劳恩一走,咖啡厅的一楼又热闹了起来。
阿道夫真诚的对亨利说道“谢谢。”
亨利摆手“我能理解你,不用说谢谢,而且第三轮的比赛对我并不是没有好处,我现在可是还排在第三名呢,无论是约拿,还是余,我都想试试超过他们。嘿,余,你今年是做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厉害,我被你的分数惊呆了,回去后,我真应该看看你的比赛。”
亨利用余乐转移了话题,余乐扬了扬眉,笑。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分数就摆在那里,余乐追约拿追的很紧是事实,所有人都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冠军”的气息,或许在未来的某场比赛里,余乐就能够站上最高的领奖台呢
再说余乐已经拿到一个冠军了不是吗
大跳台的冠军,没有争议的冠军,那个四周半的技巧,已经征服了所有人,亨利甚至因此邀请他加入了“世界一流运动员俱乐部”,从此拉近了他与其他人的距离。
就连约拿也点头“你找到视频给我发一份。”
余乐摸摸鼻子“我也要。”
亨利惊讶“你也要你要谁的”
余乐说“当然是你和约拿的,学习才能让人进步。”
“好吧,幸好你并不自恋。”亨利笑着,因为余乐不动声色的夸了一句,而脸色大好。
当劳恩再度出现的时候,他身后跟着跟随他一起离开的人群,刘星也在人群里,他们一起往门外走的时候,刘星喊着余乐和白一鸣的名字“白一鸣,你还有一场比赛,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勉强。乐神,你们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确实已经有选手动了起来,亨利和约拿都在起身穿着衣服,他们打算一起走。
白一鸣让余乐先走。
余乐却对刘星说“那么多人上缆车还需要时间,我再等一会儿。”
“要不”刘星比划着手,意思是他们也留下。
余乐觉得这样就没必要了,急忙说道“不用,很快,现在已经到17号了。”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好吧,白一鸣加油。”
人群呼啦啦的往外涌出去,因此就连准备上场的17号选手都被堵在了门口。
相信山下的观众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吧,毕竟山上的接待量有限,如果不能在大风雪来临之前下山,他们恐怕只能在酒吧的座椅上趴一晚上了。
这像是大灾难要来临前,人群成群结队避难的场面,对选手的心态影响很大,17号选手甚至对他的同伴说“要不我们也一起走吧。”
他的同伴说“你看看情况,直接滑下去也可以。”
“行,或者我们都滑下去,如果不做动作的话,这样的风雪我有足够的应对经验。”
留在门口负责秩序的工作人员提醒道“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乘坐缆车。”
没有人理他。
白一鸣推了推余乐“你跟他们走。”
余乐说“水还没喝完呢。”
“”白一鸣无语,这拙劣的借口。
余乐就笑“没事的,这么多人,一个缆车坐一个人排拍到我也你快上场了,我等你。”
白一鸣还想说什么,却被余乐笑眼里的坚定堵住了他所有的话。于是目光忍不住的往雪板架上那并排摆放的滑雪板看去,这一刻似乎悟出了更多的东西,继而点头,不再坚持,“不会有事,我经常在这样的风雪里滑雪。”
“还是有点危险吧,会影响视线的,你做动作吗”
白一鸣却在沉默了两秒后,说道“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看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要下雪了,我就去山上,在大风雪里滑雪,雪道上没有其他人,天地间只有雪,我的心情会因此平静下来,直到后来他们发现把我拦下来”
余乐听的正入神,白一鸣突然闭上了嘴,他起身的同时说道“我活动一下,我应该上场了。”
“”喂,不要这么欲言又止啊余乐心里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后面的话,但他似乎有能够想象白一鸣突然沉默的原因。一个人的内心要多么的压抑,才会想要逃避到那个程度啊。
白一鸣起身热身,余乐就在他身边不足一米的位置坐着,安静地看着他。
咖啡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就连吧台后面的服务生也进了厨房,快速的进行收工前的最后工作。其他的选手被这场面刺激的坐不住,早早地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门,等候在出发台的旁边。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咖啡厅里的灯光很暖,照在白一鸣平静的脸上,那专心的不被任何外物影响的坚定,好像也在安抚余乐那稍微还是有点焦躁的情绪。
“你还会做动作吗”余乐问他,不是要劝他不要做动作,他相信白一鸣有自己的判断,这仅仅是一句闲聊。
白一鸣说“看情况。”想了想,他又说,“好一点,坏一点都没关系,应该就是在第四名。”
“没信心超过亨利”
“很难,而且条件也不好。”说道这里,白一鸣目光一凝,余乐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正在招手的工作人员,白一鸣说,“出去了。”
“嗯。”余乐也站起了身,将白一鸣送到了门口,两人一前一后拿下了雪板架上的滑雪板,白一鸣看看他的,又看看自己的,嘴角一勾,走了出去。余乐在后面无语,自己是不是给这个单纯孩子灌输了什么不得了的概念了
白一鸣登上出发台的时候,咖啡厅的工作人员也走了出来,两男两女一出门就缩着脖子戴上了帽子。
微笑“一起吗”
说话的女孩子热情的邀请余乐,与她们一起去往缆车站。
余乐犹豫了一下,摇头。
“缆车就快停了。”
“我打算滑下去。”
“哇哦,在这么大的风雪里”
“他们还在比赛,我只是滑下去。”
“那需要我们在下面等你吗”
“”
“我们正好下班。”
“”不是不解风情,实在就是不感兴趣啊,“不了,我和同伴已经约好了。”
“哦,那太遗憾了。”漂亮的小姐姐手挽着手离开,走出老远还在对他挥手。也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白一鸣早就出发,估计都已经滑到山下面,美色误人啊
余乐微笑着,最后向小姐姐挥手,走进出发台的时候,正好看见收工下班的裁判和工作人员。
“还没走吗”裁判也算是熟悉了余乐,热情的打招呼,哪里还有比赛时候冷冰冰,一板一眼的模样。
余乐便请示“我可以滑下去吗”
“滑下去”
“对,只是滑下去。”
“当然可以,你今天表现的太棒了,我已经迫不及地的想要在大赛里看见你真正的表演,当然不是这样糟糕的环境,真正的你。”
“谢谢,我也在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格拉顿裁判。”
余乐独自一人来到了出发台,大风卷的风向标的风车呼啦啦,疯狂地转动,细小的雪粒在风里翻卷,一百米外白蒙蒙一片,只有依稀的灯光透过来。
余乐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选择滑下去,更担心滑到一半灯就灭了,他抓紧时间穿上滑雪板,急急忙忙就冲进了滑道了。
一开始速度很慢,然后一点点地增加,看见熟悉的道具,身体的本能似乎在安排他去挑战,但是又被理智约束,变得非常小心。
余乐一直没有放开速度,而且选择的都是道具旁边的滑道,那是给裁判和工作人员,以及中途出现重大失误的选手准备的雪道,可以一直通到山下。
但也因为中途没有任何的障碍,速度不可避免的就会越来越快,熟悉的感觉一点点回归身体,追风逐影,来自于速度的快感。
20迈太慢了。
30迈也很慢。
40迈好像好了一点。
果然自己喜欢的是50迈以上的速度。
从身边飞掠而过的绳网和道具,犹如闪电般转眼消失,前方看的始终不够分明,但那种恐惧感却在这样滑行的过程里快速地消失。
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仿佛无限的宽广,无拘无束的某种奇妙的自在。
他突然就明白了白一鸣会在风雪天去滑雪的原因。
没有拘束了。
风雪遮挡了其他人的视线,没有人能够阻拦自己做任何事,所以得到了片刻的自在。在这被风雪围绕的世界里,唯有滑雪板和自己,可以由自己完完全全地掌控,生命重新回归到自由,所以愉快。
那小子真是活的太压抑了。
这些年过的很难啊。
余乐叹息着白一鸣的遭遇,也有些沉醉痴迷在这样的滑雪意境里。
风就像是变成了伙伴,在耳边缠绵,在身边环绕,发出喃喃之声,轻轻从后背推着自己,速度越来越快。
但并没有失控,完全在安全阈值里的速度,余乐可以随时停下来。
他只是在感受真正与风雪相伴的感觉,他还没有在这样的风雪里滑过,但直到他今天滑了,才生出一种感受,自己似乎正在接受风雪之声的洗礼,在倾听着雪山的脉脉低吟。
雪精灵伴随着风雪出来了。
对滑雪的感悟似乎又深了一点,与冰雪的默契又多了几分,心跳与大山的迈动变得一致。
余乐第一次发现,一直以来,自己对滑雪的认知是片面的,所有得到的知识,都是人类去编撰书写的内容,他从未去认真地了解“雪”是什么。
是冷空气与水的结合吗
还是被碾压平实的坡道。
是冰冷的触感。
还是让人窒息的大自然之威。
都是。
却又不仅仅是这些。
太片面了。
至少余乐在这样的风雪里滑行,感受到的是一种快乐和静谧,是风的吹拂,是雪的纷扬,是冬天大自然的芬芳与温柔。
摇曳的身体在雪地上留下波浪般的痕迹,身体倾斜拧动,直至从雪台上飞过去,于是脸上沾满了雪,风托起自己。
轻飘飘,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这感觉真是棒呆了
当看见等在雪道尽头的年轻人时,余乐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故意用滑雪板摩擦雪面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帅气地倾斜着身体,绕出一个巨大的弧形,最后在年轻人面前徐徐停下。
将滑雪镜取下,戴在头顶,“你怎么知道我滑下来,不是坐缆车下来”
白一鸣沉默两秒,却是举起了手臂,用袖口在余乐鼻子上擦了一下,蹙眉“怎么没戴围巾,可能会冻伤。”
余乐想想“我刚刚是不是流鼻涕了,你这衣服还要不要”
白一鸣“”
余乐插科打诨,继而一把勾住白一鸣的脖子,摘下滑雪板的时候说“走了走了,熄灯的工作人员得烦死咱们。”
手臂一用力,勾着白一鸣,大步地走了出去。
赛场确实没人了,白一鸣下来之前,观众就已经全部疏散完毕,选手下来后也都走了,就剩下一些工作人员在大雪里收拾工具。
穿过游客中心,再走出雪场大门,这里的人倒是多了一点,还有一些滞留的游客在路边聊天,或者堆雪人。
再往前走,人更多了,风雪影响比赛,却不影响玩乐,大概赛场里的观众都流向了游乐区和酒吧。
他们顶着寒风,兴致不减的往前走,似乎并没有因为今天比赛的提前结束而沮丧。
人都往一个方向走,因而当有人逆行而来的时候,便格外的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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