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从出发台落下, 倾斜的坡度瞬间加快了滑行的速度,余乐抬起手臂,将雪仗插入雪中, 双臂用力挥动, 推动着身体往前猛的一窜。
接连两次挥杖, 便迎来第一个波浪,这是一个平滑的波澜,像被微风吹皱的湖面,身体一起一伏间, 就轻松滑过。
从波浪出来, 坡度加大,余乐选择再次挥仗加速, 眼下的速度在适应了高速滑行的职业选手眼里,显然很慢。
于是倏然间,身体又是一个起伏, 冲过了第二个波浪。
前面就是第一个直角回转障碍区。
这时,余乐才发现克劳斯没有跟上来。
视角的余光只能看见左手边, 紧贴着他的选手的一双手臂。
右边,则是完全空白。
所以, 自己出发领先了吗
先是惊喜, 继而警惕。
克劳斯要是不在这个组里,他还会为自己出发获得优势而高兴, 但以克劳斯的优势, 不可能出发落后,结合之前的经历,该不会是憋着什么坏招吧
马上就要进入回转区域,余乐也不能左顾右看, 但心里有了想法,便不再往右边靠。
好在第一个直角回转是一个向左的弯路。
他也没有往左边选手的位置挤的太狠,以前他将抢道视为战略技巧,很在意内侧进弯的优势,但跟克劳斯滑了一遍之后,这个想法就改变了。
强行抢道只会影响流畅度,而且一旦在抢道过程发生碰撞,就算只是雪板的轻微磕碰,也会导致速度变慢。
初学者确实有照本宣科似的技巧要求,但到了这样的赛场,则更需要选手因地制宜,选择最合适的方式。
余乐只是往左边滑了一点点,虽然最早接近旗门,却在距离旗门一米远的地方就进了回转。
中间进入,角度变小后,控制也变得容易,只是稍稍倾斜,便又从中间滑了出来。
这个感觉非常畅快,就像从高处流淌而下的急流,在迎面撞上河心巨石前,便行云流水的从侧面滑过,而不是迎面撞上,溅出水花。
所以果然如此。
过去的自己太死板,也是因为教练能力不够,以及经验不足等等原因,倒是无奈走了些弯路。
这次的“世界杯”没有白来
余乐滑出直角回转,这一次就左侧选手的手臂都看不见了,他前面毫无遮挡,左右也没有人,这无拘无束的飞驰,好像自己突然变得无所不能。
在国内赛场的感觉再次回归,比赛好像很轻松。
但余乐脑袋里的那根弦却始终紧着。
克劳斯去哪里了
他不可能一直滑在自己的后面
而且,下一个弯道,可是往右侧,也就是克劳斯所在的方向滑。
余乐任由这份警惕感保持,没有贸然往克劳斯的位置靠,甚至为了避开对方可能冲出来的位置远了一点。
不得已,他用了一个大角度的过弯。
有点亏。
但好像又不亏。
在那转弯的瞬间,余乐看见一道黑影像是持着刀,以一种攻击性的姿态,从自己的右侧钻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余乐似乎看见了克劳斯护目镜后惊讶的眼,以及他还来不及收敛的尖牙和利齿。
下一秒,视野变化,余乐从外侧出了弯,冲向了前方的跳台。
心跳加速。
果然不甘心啊。
余乐眨了下眼,将眼底的冷锐强压下去,至少在直线部分,不需要分神。
这样也好,既然抱着攻击的心思滑在自己身后,那就不要想着轻而易举就能超越了。
然而事实上,在余乐看不见的地方,克劳斯有点失控。
他被之前经历的那些事影响了,导致出发的时候反应迟钝,落在了最后一个。
好在这只是14,作为这个项目的天花板选手,追逐一群二流的运动员并不难。所以在余乐保持警惕的时候,实际上他正忙着将优势拿回来。
这个过程并不长,克劳斯是一名极为擅长障碍处理的技巧型运动员,他的身体没有过于膨胀的肌肉,没有每天没完没了的体能训练。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滑雪,二十多年的时间,对于雪感的掌控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就像本能一样,他很清楚怎么和脚下的雪道打交道,如何去处理那些大大小小的障碍。
因而只是一个弯道上的完美处理,就让他从最后一名,变成了第二名。
距离余乐已经不远了。
看着前方的身影,克劳斯的眼睛是红的。已经丢脸丢的颜面无存,决不能再在比赛里输给余乐
以自己和余乐的名气,在主项上输给余乐,舆论必然躁动,自己一定会成为体育圈的笑话
克劳斯打算在第二个弯道超过余乐。
他有这个信心。
从他的角度看,余乐各方面都差的很远,就连挥仗加速的节奏都是乱的,想要赢过余乐,实在太简单了。
就在第二个弯道进入前,克劳斯的目的也只是超过余乐就好。
但随着前面那毫无防备的身影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涌出。
是愤怒,是怨恨,还有那无处安放的攻击性
真是受够了
如果余乐在这场比赛淘汰,到了晚上的决赛场看不见他,那些人应该就不敢说三道四了吧。
所以,只是超过余乐怎么够,这个家伙说不定又要跟在自己后面滑到终点。
想着自己滑在前面破开风压,就是帮了余乐的忙,只是这么想,就让他无法接受。
所以还是让他被淘汰吧。
克劳斯滑了这么多年障碍追逐,他太知道一些手段了,甚至不需要动手,就可以将人淘汰出局。
只不过,他那么强,不屑去用罢了。
甚至厌恶那些在比赛场上搞手段的人。
比赛应该绝对公平,他情愿在赛前赛后和人吵架,也不想影响比赛的公平。
这一点,在他所在的赛场上,一直维持的很好。
这是他的骄傲
然而今天,随着余乐的身影越来越近,明明可以倾斜身体,切入板刃的克劳斯,就那么让自己多滑了一点。
余乐在转弯,而他没有,他滑的是直线,只要这么继续滑下去,他就会和余乐撞上。
而且撞的不会板尾,他不会犯规。
恶劣的想法。
在余乐骤然抬头,与自己隔着护目镜视线碰撞的瞬间,克劳斯从那护目镜里看见了自己张牙舞爪的身影。
黑色的,扭曲狰狞,邪恶的像个魔鬼。
前一瞬还兴奋战栗的身体,就像是被泼了一盆水,从头凉到了脚。
不可以
身体猛地拧转,将已经进入轨道的身体,强行从惯性中撞击出去。
克劳斯心里无奈,无法避免了,即便是他,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掌控自身。
板刃很深很深地耕进雪里,雪花飞扬而起,近乎于顿停在了坡上,就这样还一路斜滑,到了回转的外侧。
1号道的选手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虽然无心,但4号道的选手,似乎被他影响,也停顿了一瞬。
克劳斯的心情很复杂,看着已经滑远的余乐,咬着牙继续自己的比赛。
追赶。
试一下吧,自己已经尽量处理了失误带来的影响,说不定能够追上。
加速
继续
不能输给余乐
真是该死
就说了不能在赛场上攻击对手,从一开始自己就明白,当攻击的想法出现的时候,首先受到影响的一定是率先生出恶念的人。
比赛是公平的,是紧张的,需要心无旁骛,这样复杂又极速的赛道上,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分神
事实上,余乐有点儿分神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无论谁在赛场上被针对,还是一个那么强的对手,像是躲在暗处随时偷袭,都没办法全神贯注。
大概是头部运动员都有着共同的领悟吧,余乐也知道,比赛容不下东想西想,他也有点后悔,不应该骑脸怼克劳斯,换成谁都会恼羞成怒。
这件事在赛后做就好了,至少在这场比赛结束后,再想办法解决那些谣言,而不是在比赛的中途就把人气到要哭。
这下好了,心静不下来了。
余乐进入了“s形状”的超级大回转,在从弯道里出来的瞬间,他借着视角的变化,转头看了一眼。
继而扬眉。
这队伍拉的有点长
克劳斯的黑色滑雪服很醒目,距离自己有点远,那么紧跟着自己的是谁
距离太近,反而卡了视角。
但,如果那个排在第三,距离自己有米远的真是克劳斯的话,那么自己就不需要担心了。
所以,赶紧的给我把注意力集中起来专心比赛啊
余乐的判断不可谓不快。
因为在他身后,克劳斯正以很快的速度追赶上来。
赛后余乐如果分析,就会发现,以他如今的实力,还不具备领滑的资格,他在加速处理的节奏上,以及弯道的进出,依旧比较毛糙。
而他的节奏,严重影响了紧跟在他身后的那名选手。
位于腰部的运动员,至少是这位选手,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很明确,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去超过克劳斯,他所求的就是能够跟在后面,拿到第二个名额就好了。
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进而影响到他对余乐实力的判断。
虽然知道余乐才开始兼项障碍追逐,但他可是其他项目的超级大神,拿了洲际杯冠军进入世界杯,水平绝不会太差。
所以,跟着滑,没毛病。
从“s形”的超级大回转最后一个弯道出来,前面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第三位正在一点点地追上来。
前面是三个难度相对高一点的波浪,余乐重新集中精神后,完美地处理了这三个波浪的障碍。
但是在他身后,从最后一个波浪滑出的2号,此刻正睚眦目裂地看着正一点点超过自己的人影。
黑色的滑雪服,是克劳斯
怎么这么快这么容易就追了上来
自己也没有出错啊
余乐在前面,身体往下压,从跳台上飞驰出去。
2号紧张地开始加速,试图保持自己的晋级名额。
他更先飞出跳台,但落地的时候,原本还落后他的克劳斯已经和他平齐了
前面是第二个跳台,余乐已经进入状态。
或许他在这个项目上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但跳台部分绝对完美,这份完美也让他迅速进入到比赛的状态里,再次变得心无旁骛。
速度再一次加快。
2号选手和克劳斯紧随其后,同时飞出第二个跳台。
2号选手有点慌了,克劳斯却一如既往的稳定。
落地
克劳斯超出2号选手,领先半个板位。
晋级名额发生变化,2号选手已经在丢掉名额的门口徘徊,如果他不尽快调整,实现再次反超
克劳斯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直线部分虽然没有拉开优势,但在进入下一个回转区域的时候,不过是一进一出间,就再度拉开2号、不,现在已经是排名3位的选手,将近一个板位。
这个距离,再想超过一名头部运动员,还不如做梦来的痛快。
不过3号显然也是做梦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余乐的节奏带进坑里。
事实上,如果他能够更有勇气,并且更具备竞争心,选择在前半截努力超过余乐,说不定他就成了。
至于现在嘛
余乐也已经收束注意力,一心一意在比赛中,速度不断加快的同时,也没有了他的机会。
这就离谱
回去看过复盘的3号,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不过现在,这场追逐赛,在克劳斯超越他之后,也就没有他的事儿了。
他只能看着余乐在前面疾驰,身后像是疯了一样追赶的克劳斯。
天花板运动员气场全开的背影,简直让人心如擂鼓。
克劳斯的牙根都要咬碎了。
距离终点越来越近,而且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追赶余乐变得越来越难。
余乐正在以一个让人惊叹的速度,适应这个赛道,他像是摸到了脚下雪道的脉络,搭乘上了特快的列车,或许比他的速度慢上一点点,但想要在短时间内超越根本不可能。
懊恼。
还有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紧迫感,让克劳斯在理论上不应该加速的地方,再一次挥仗。
这一次他控制的很好。
但即便如此,也是杯水车薪。
余乐滑的很不错,从克劳斯的视角来看,接连两次的波浪,还有那刚刚飞扬的跳台,无论是速度,还是控制,都达到了和他一样的水准。
他追不上,完全追不上
只剩下最后一个跳台,前面就是终点线,他已经看见了那道红线。
该死的他第一次觉得终点线那么近,如果能够再远点,哪怕两百米,或许他就能够夺回小组第一名。
余乐飞了起来,就在他的眼前,他伸出手,抓不住。
不要走
喉咙里像是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刺激的他眼睛都红了。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余乐冲过了那条红线。
不甘和后悔在克劳斯的胸口翻滚,还有那浓烈的恐惧,简直让他希望自己在落在地上的瞬间,可以被这片雪地吞没,回到再来一次。
不,不是再来一次,而是在更早之前,在那些谣言传到自己耳边的时候,就应该严厉地叱喝纠正。
真是脸都丢没了
从一开始,从资格赛开始,自己就输的一无所有
冲过红线,明知道余乐往右边滑去,他应该避开的,但他还是选择控制方向,滑向了那边。
因为,选手通道在那里。
这个赛场,他一刻都不想留,如果不是最后的自尊心,他甚至情愿自己被淘汰掉。
他需要整理一下,自己在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从看见余乐开始,一切就都乱了。
稀里糊涂,乱七八糟
余乐在距离电视屏幕最近的护栏前停了下来,重新挺直的身体像是填满了愉悦感,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会以小组第一的名次,进入半决赛。
尤其是在克劳斯明显试图对自己出手的情况下,拿到了小组第一。
就是,有点神奇。
喜悦在身体里冲撞,连带着脸上都浮现压不住的笑容,他转头去看身后的情形。突然一阵黑色的飓风迎面刮来,又在即将撞上自己的前一秒,悠然一旋,荡出一个弧度,在选手通道口,徐徐停了下来。
是克劳斯。
克劳斯站定,左脚踩右脚,脱下滑雪板,然后将腿往前一踢,一手一个,将雪板抓在了手里。
很帅的下板动作。
然后头盔也不摘,分数也不看,像是屁股后面有什么在追着一样,快速地离开了。
余乐望着克劳斯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心情瞬间复杂。
这是把人气自闭了
分都不看了吗
“嘿,余”又有话筒递了过来,是之前那名身材娇小的女性记者,她努力将话筒递出来,“发生了什么你赢了克劳斯他是在生气吗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在这项目第一次参加世界杯,就拿到了半决赛的名额你的计划是一枚奖牌,还是金牌”
这位记者的提问,让四周围的媒体都很好奇,他们不约而同的也将话筒怼了过来。
“你赢了克劳斯哦,恭喜你”
“克劳斯在生气吗他输给了你,是这个原因才离开的吗”
“我可以知道比赛的详情吗克劳斯是怎么输给你的”
余乐“”
摘下头盔,取下护目镜的余乐,对媒体记者们笑了一下“比赛就是这样,充满了无数可能。抱歉各位,接下来我需要为决赛做准备,有什么问题等到记者会再说。”
如果有记者会的话。
对自己目前在这个项目的实力有着明确认知的余乐微笑着,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会身后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的提问。
将心比心,虽然不喜欢克劳斯,但也没有必要踩在对方的头上炫耀。
于是,当比赛用时的结果在屏幕上出现的时候,余乐再次庆幸自己的低调原则。
这一轮的比赛,比他上一场多用了三秒多的时间,就连他的资格赛都不如。
所以,只会是赛场上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不是自己真的依靠实力,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他现在需要一个复盘。
余乐不再停留,拿起雪板,快步离开。
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原本跟了他一路,在最后才被淘汰掉的那名运动员捂住了胸口。
心塞。
上午的比赛结束了。
现在是午休和午餐时间。
下午会进行女子组的18和14赛,两场决赛会在晚上举行。
时间有点晚,余乐在山上吃过午餐,就和柴明、队员们一起下了山。
今天的比赛结果自然成为了今天的话题核心,包括柴明在内,都在为余乐高兴。
但余乐高兴不起来,他的脑子里一直浮现的都是他那慢了三秒的成绩。
自己,还不够强。
今天的比赛能够晋级,是因为幸运。
但接下来的决赛还会这么幸运吗
他所要面对的可是包括霍尔曼、阿道夫、克劳斯在内,真正的世界最顶尖的一流选手,再没有侥幸可言。
这种忐忑感和焦虑感,甚至午休之后都没有完全缓过来,尤其在他看了比赛复盘后,更浓了。
程文海拿着扑克过来玩,进屋就看见还赖在床上的余乐脸色很不好。
这是还没睡醒
程文海给白一鸣递眼色,白一鸣摇了一下头,他也不知道。
看我的。
程文海挤眉弄眼地笑,像块砸进池塘的巨石一样,蹦上了余乐的床。
余乐被弹了起来,不等他说话,程文海扑到余乐身边,“乐儿,打牌啊”
余乐“”
“来来来,三个人斗地主,赶紧让我赢赢你,沾点儿喜气。”
“”
“行了,别懒了,不就是没太滑好吗关键是结果啊结果你晋级了就行多一场比赛,就多一次的进步空间,是不是”
“”余乐看着程文海,叹了一口气,笑开嘴角“海哥,有时候真服你,你就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呸”程文海气得跳脚,“你才是蛔虫呢会不会说话你”
余乐的笑容更浓了。
和兄弟一起打牌,确实很能缓解情绪,尤其程文海打个牌,叨叨个没完,把昨天关于国家雪协喊话思密达这事儿,巨细靡遗的又说了一遍,连带着余乐的注意力也拐歪了。
“所以,我发那个微博有效”余乐将牌打出去的时候,问道。
“有啊,有大效了,就不说丁瓒啊,辉哥啊,大蒙蒙他们的转发留言,今天上午国内正好有一个外交部记者会,就有个老外记者问了这件事。
咱们外交官当时就提到你名字了,并且拿你的话说,运动员的赛场应该是开发公平,热血正能量什么的,并且支持咱们国家雪协的决定,欢迎任何一名在国内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优秀运动员归化。”
说着,程文海瞪大眼睛“乐儿啊,这事儿闹得好大啊,咱们在国外还感觉不到,听他们说国内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呢,你现在这是厉害狠了啊。”
余乐看着手里的牌,心思早就不在打牌上,担忧地说“希望这件事能好好解决,让李明宇可以堂堂正正来归化,还不用接受惩罚。”
程文海说“放心吧,所有人都盯着呢,没有事,倒是你,听说今天赛场遇到点麻烦还好吗”
余乐猛地抬头,看见程文海担忧的目光,打牌是假,关心是真。
余乐心里温暖“挺好的,当时就解决了。”
程文海点头,将牌一把甩出来“三带一,报双”
白一鸣眼睛睁大,一脸茫然,疑惑地问了一句“我错过什么了”
程文海睨了白一鸣一眼,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文海小妖精,和我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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