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还有很多规定,如武士或者大名, 无论是骑马还是坐轿, 总之来到吉原门口就只能步行。这个概念有一些像后世的步行街, 总之所有人都是走着逛的。
另外, 武士还要卸刀在东瀛历史上,武士带刀,而且他们可以任意杀掉他们觉得冒犯了自身的平民。而这里的卸刀, 有另一个意思,就是说在吉原这个地方, 所有的客人身份都是平等的
在吉原, 每一个人在吉原之外的社会地位不等于在吉原之内的地位。决定他们在吉原内地位的,是自身的风度、气度等。具体来说, 就是本人的品味、外貌以及最重要的钱
有钱,并且舍得花钱,最好是能够一掷千金, 这才是让人敬佩的这样的客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被追捧的。哪怕这个人在外面世界是一个身份地位低下的商人, 在吉原也会得到最高的礼节。
相反, 如果一个人没有钱, 或者舍不得花钱, 哪怕他地位再高, 是尊贵的武士老爷,在吉原也会被人嘲笑。实际上从后世流传的关于吉原的故事,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呢
吉原的黄金时代,也正好是东瀛历史上江户市民阶层崛起的时代, 大量有钱的大商人涌现。他们富甲一方,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摆脱不了低下的社会地位。而在吉原这个地方,没有等级的压迫,在等级制度流行的古代,算是少数能够让他们获得尊严的地方了。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抱歉,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至少在吉原可以。
连翘将吉原的种种都设定进了章台,随着她的娓娓道来,这样一个世界展现在眼前京城的官员为了管束越来越糜烂的娼妓业,决定让所有娼馆搬迁进入章台,没有搬进章台的就算是非法营业。
表面上肃清了市面上的乱象,而暗地里呢,则是方便衙门收税,让地方政府多了好大一笔财源
可别小看这一笔钱类比可以看清末到近代的八大胡同,当时就开始向妓女收税,称之为花捐。这一笔钱的多少和营业额挂钩,税额高的惊人,养活京城大半个警察系统都没有问题了。
类似章姨母所开的鸣泉馆属于一等的娼馆了,有资格在章台最好的地段分得房子。当然了那些用来营业的房子是政府修建,只是出租给娼馆的而已,是要付租金的。
这里章台也是参照了吉原的布局,平平直直地划分,有主路和支路,主路是正街,正街就是好地段。支路就是主路延伸出来的小巷子,里面安排的都是低档次的娼馆。
章姨母意识到了章台不仅不会让她们的行业萎缩,反而会让行业迎来新的爆发,所以一直在积极筹措这件事。
主要在于疏通上面,尽量保证自家能分得好位置,另外就是准备钱。搬迁过去之后重新开业,租金一次性要付一年的,再加上保证金之类的,还要搞装修,乃至于买进更好的苗子堪称千头万绪。
不到一年的时间,京城的娼馆都搬往章台,这些生命力顽强,无比坚韧的女子迅速在这个地方扎根了。
所有人都是那样的忙碌,但是这件事对于丁香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对于她来说,只是能够看到的小姐姐更多了。以及每天出门上学的时候得跟着章姨母一起,如果章姨母不出门,她很有可能就没办法上学。
丁香和她的母亲并不是拿的章台妓籍,她的母亲已教养娘姨的身份在章台生活。章台的管理很严格,哪怕是一应文书俱全,里面的女人要出来,如丁香母亲这种身份,也只能是每月初一十五,经过严格的搜检、确认之后才可以。
真正能够随时随地出来的女人,只有每间娼馆的老鸨这类人,她们带出去大姑娘小丫头当然也没问题。
如果章姨母不出门,就得母亲送丁香到门口,出具各种证明,讨好门口守卫虽说普通日子是不让出门的,但是人情社会么。常常来往的,都知道丁香并不是章台的女孩子,放她出去是经常的。
不过有的时候遇到守卫换人了,不熟悉,或者人家心情不好,丁香就出不去了。
这种时候丁香一点都不沮丧,因为这对于她来说就是放假了,她可以去看章台里的教养姨娘教其他小姑娘学各种有意思的事情。
连翘在这里塑造出了整个章台的运行方式,并且不遗余力地写出了这个小世界中的繁华。这里的瑰丽仿佛是落满灰尘的彩缎,远远看上去很美,但近处一瞧,立刻肮脏、悲痛起来。
有一天的夜里,丁香趁着母亲睡着了,偷偷跑了出来,看到了鸣泉馆大厅的舞台上好多好多小姐姐跳美丽的舞蹈,唱好听的歌,每个人都漂亮、优美,她立刻被迷住了,直到章姨母站在她身后。
“喜欢吗”
丁香摇摇头,又点点头。母亲不许她喜欢这些,但是她真的很喜欢。
章姨母摸摸她的头“回去罢,小孩子呆在这里可不太好,仔细你娘打你”
这件事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件琐事而已,对于丁香而言,她更喜欢鸣泉馆教的那些东西了。似乎生活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切都在为以后的变化积聚力量。
丁香每天近处章台的事情被一个上学顺路的同学传扬出去了,于是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了,她母亲在章台做事。或许年纪小小的女孩子不知道在章台做事意味着什么,但总有几个似懂非懂的,有她们传播,所有人立刻知道了,这是一件非常不体面,甚至羞耻的事情。
所有人嘲笑丁香,而且很快女孩子们的家长也知道了,纷纷到书院来抗议。一部分人讲女儿转走,另一部分人要求书院送走丁香,不然的话他们就会接着讲女儿转到别的书院。
他们不能让别人说自家的女儿和一个娼妓的女儿在一所书院上学,说的多了,自家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年幼的丁香第一次明白,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那又是何等地不能见人同学们就因为她的身份可以排挤她、嘲笑她。而那些叔叔婶婶也是因为她和母亲的身份,所以可以放肆地侮辱她们,看不起她们,仿佛和她们站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玷污。
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滩烂泥,恶心的,排斥的,最大恶意的。
母亲只能带丁香回鸣泉馆,实际上就算书院还愿意留下丁香,她自己也呆不下去了。现在的书院对于她来说,到处都是恶意。多呆一刻,也是煎熬。
丁香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面对恶意,她只能哭。好不容易哭累了,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母亲也在哭。
母亲第二天就向章姨母雌性,打算搬出章台,过普通人的日子,至少不能让女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然而章姨母非常冷酷地向她指明了“你以为现如今搬出去就好了那我问你,你出了这大门,想靠什么讨生活你是懂得诗词歌舞之类的东西,书本也很通。但你的出身摆在这里,哪个愿意用你能做的只有浆洗缝补之类累人的活儿了。你身体不好,早年留下了病根儿,做这些,赚的钱恐怕还不够事后给你看病开药”
这话说的丁香母亲近乎无话可说,但是为了丁香,她依旧坚持“这些年我也攒了点儿钱,我与丁香搬到外地去”
“可别说这种蠢话了,人离乡贱,真要是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外地,没个倚靠。人家看你们孤儿寡母,你又生的不同平常妇人,你以为你能过得好”章姨母声声逼问,这也是实情。
“那我该如何”本性非常柔弱,只是因为丁香的关系,勉强撑起来的女子一瞬间崩溃了。
章姨母却是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着将来丁香那丫头能嫁个良家出身的男子,一辈子平平顺顺的,所以如今一直想要一个清白身份呢只是你没有想过,有你这个母亲在,她的身份永远清白不了。真要是找个良家子,就算嫁过去了,也得受人嫌弃”
丁香母亲哭着道“这个道理我何曾没有想过,但只要嫁到正经人家了,之后的稍加忍耐就是。等到生儿育女、站稳脚跟,以后的路一定会好起来的”
“呸扯你娘的臊”章姨母又一次打断了丁香母亲,而且连脏话都蹦了出来。要知道她这样的女子,虽然是混迹市井的,往往能开最荤的玩笑,但经过训练,平常都是很端着的。这下被憋出脏话了,可见是真的生气。
“你自己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宝贝怎么一下就这样不值钱起来送到人家手上给人作践”章姨母恨铁不成钢道“女孩子在你这里看来,难道就只能柔顺求得生存你好好想想罢”
丁香鱼母亲暂时留了下来,与此同时,章台这个地方,娼馆之间的竞争越发激烈了。不仅仅已经挂牌迎客的姑娘会选花魁,还在培训中的女孩子也会竞赛,称作选苗。真本身并不会影响娼馆现如今的经营,但是能让各家老板清楚地看到人才储备情况,以及将来的钱景。
这时候的丁香不用上学,白天的时候母亲还要教姑娘们唱歌,她等于是无事好做。于是跑出去闲逛玩耍,一不留神就去到了选苗的地方,看到一些小女孩比较各种才艺。
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看到鸣泉馆的女孩子,有见过的,内心还很希望她们赢
不过这件事显然很不遂愿,鸣泉馆的成绩不是很好,至少配不上地位。丁香远远的看不清章姨母的脸色,但是感觉她非常生气。于是偷偷地绕到章姨母她们那边,仗着人小钻了进去。
“章姨母,我去我给鸣泉馆争光”丁香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她只是本能地觉得大家在比拼什么。而她从小在鸣泉馆长大,那里对很多女子来说是葬送一生的地方,但对于她来说,是自己的避风港。
章姨母没有注意,身边竟钻出了这样一个小萝卜头
想了想这孩子平常的表现,摸了摸她的头“那行,就让你去若是真的给鸣泉馆争光了,章姨母送你吃不完的桂花糕”
桂花糕是丁香最爱吃的糕点,只可惜她母亲十分限制她吃这些甜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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