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事儿,侄女儿小孩子家家就别插嘴了”连守理老婆似乎非常不满连翘突然跳出来。吴美娘也就算了, 连翘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晚辈, 还是女孩子,什么事情直接听长辈的安排就是了, 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老太太这时候也开口道“是这个道理你小时候在南边长大, 那边的人松散。只不过你如今来了京城,就应该好生守礼才是。我们自家说话也就算了, 要是在外,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连家”
连翘听到这话都快笑死了连家算什么根子上就是山东一小县城的人家而已, 当年能穷的吃不上饭, 最后卖儿卖女, 这就知道不是什么上流社会的人了。这样的人家, 这才来京城几年啊,就将礼仪之类天天挂在嘴边了。
连翘一眼扫过去, 一眼全是伯母姑姑叔伯们不耐烦看这边的小戏, 在前院单开了一席酒。
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意“四婶婶和祖母这回可冤枉我了, 之所以过来说话,正是因为这件事和我关系大的很呢”
“我娘之所以不愿意说过继的事情, 其实是有原因的原本打算这次回苏州之后就给我坐产招夫,这样一来我爹的香火也不至于断绝。既然有这样的打算, 过继之类的就显得多余了。”连翘不动声色地说着。
连翘这话弄的吴美娘都略微怔了一下, 她可从来没有打算招个上门女婿只不过连翘既然这样说了,她也不可能拆她的台。也幸亏其他人此时更是愣住,不然肯定会发现吴美娘在刚刚一瞬间的不自然。
其他人, 原本老神在在的老太太都绷不住了,原本半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至于连守理的老婆,更是有一种方寸大乱的感觉,慌乱道“怎么有这样的事儿,之前并没有听你娘说过啊”
连翘缓缓笑着道“这件事原本就不适合到处宣扬,我娘难道见人就说要招赘那到底不太体面。”
这句话说的合情合理,没问题啊顺便等于是将一直拒绝连家小姑的提亲解释了这可是招赘一般来入赘的都是家庭情况特别差的那种人,一般的人但凡是有点办法,也不会入赘。挑个普通年轻人也就是了,怎么可能招自家外甥。
老太太盯着连翘,目光中有一些探究和怀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连翘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自然是真的,母亲都与我商量好久了”
其实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要紧此时同桌的女人们,脑子清楚的都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只要连翘咬死了确实有这样一回事儿,吴美娘又不会拆穿她,那么假的也成为真的了。
吴美娘也是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确实,只要应付过去这边就好了,等到回了苏州,这边很有可能根本不会见面了,更不要说管束自家这边。既然是这样,这个时候说自家准备回苏州招赘就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了。
本来还打算如果对方还要逼迫下去,她这边就直接闹翻,然后连夜回苏州呢她是真的这么想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远离家乡的京城,本来就没有安全感,还要被别人逼迫,心里多少害怕会发生什么不能控制的事情。
虽说大伯看起来是个靠谱的人,可是这种事情谁又说的准一头站着的弟媳和侄女儿,一头站着弟弟弟媳、老母亲,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偏颇,母女二人就容易陷入到身不由己的境地。
实际上如果不是连翘如今出息了,吴美娘很可能不管怎么样,先回老家再说
连翘是坐着沈家的船来的,沈家的少爷还在京津地区打理生意,偶尔会写信过来。另外,连翘和京城的报馆书社联系,已经有了一大批可以求助的人了。真有什么万一,也是不用怕的。
连老太太不言语,连守理的老婆却忍不住了,道“二嫂这件事做的可不好侄女儿小人儿不晓得事,二嫂能不知道那等入赘的能靠的住到底是外来的人呢再者说了,连翘侄女儿这样好的人才,本能嫁个最好的郎君,结果为了招赘就得低就,这不是太可惜了”
吴美娘很快进入状态,镇定道“这个事情实在是没办法说,若是有办法我又何必做这个想头正如弟妹之前说的,我哪能那样自私,连翘又哪能那样自私那是她爹这也算是抱父母生养之恩,应该的。”
连守理老婆急了,连忙道“二嫂哪里是没有办法了,之前不是说过了,过继我家老小。这是嫡亲的侄子,和儿子也没有什么差别了,不比一个外头来的赘婿靠得住”
这话说出来其实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赘婿靠不住,但是在普通老百姓的意识中,过继的儿子才是更加靠不住的至少赘婿是个外来的,真有什么不对,周围的亲戚朋友都说的上话,礼法也是站在自家这边的。
过继的儿子就不同了,自家的宗亲朋友,往往也是对方的宗亲朋友。真有什么龃龉,其他人恐怕大多数都会选择保持中立。到时候自家孤立无援,其实就是由着继子这个顶梁柱来折腾了。
虽然大家都会说,族里过继来的孩子也是血脉,多少是个慰藉。但是真实情况是什么,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一者,就算是有血脉亲缘,又和这家的妇女有什么关系就如同吴美娘,连家和她有亲缘的也只有女儿连翘而已二者,就算有亲缘,那又如何论理这个继子和连翘是有亲缘的,可是真能指望他吗
不能的,说到底,那种一家人彼此没有私心,完全按照宗族礼法那一套运行,上下井然有序什么的,那就是奢望人人都有私心,那些想象中很美的东西,落到实处早就已经不是最开始设计者规划的样子了。
连翘本来还打算和连家人虚与委蛇一番,不是因为她自己犯贱,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想到吴美娘,想到早死的连守诚,她如今用的是连翘的身份,一些连翘的责任也就应该担当起来了。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实在懒得听这些虚伪至极的话,站起来冷笑道“四婶婶说的这些话是个什么意思天底下谁不知道赘婿靠不住本来就没有指望他们靠得住,真正被拿来做倚靠的是儿女我是我父母亲的骨血,自然事事为他们打算有我就够了。”
说到这里,连翘顿了顿“难道我靠不住”
连守理老婆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只得尴尬道“你这孩子说话就是太急躁,婶婶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说一个女儿家顶立门户不容易,再者说了让你堂弟过继你家不是更好么”
“哪里更好了”连翘却不放松,进逼道“恕侄女儿不懂礼仪,说句不好听的话,婶婶这话说出来在骗谁过继来的孩子靠得住这话不说出了这个门去问外头的人家,就说问问婶婶自己。既然婶婶觉得过继来的孩子一样靠得住,那干脆和大伯,和三叔家换着孩子养好了,您说这怎样”
“这当然是不成的,亲疏有别”
这话没说完,连翘便打断道“我还以为四婶婶没有自知之明呢,原来是有的是啊,亲疏有别,谁是亲谁是疏要弄清楚呢”
这个时候连老太太忽然皱着眉头“老大家的,哎哎哎”
见连老太太捂着头叫唤起来,本来装木头人的连大太太连忙站了起来虽然吴美娘是她几个妯娌中最喜欢的,但是两人也实说不上什么交情。方才的事情她不置一词,正是不想为了吴美娘和连翘又让老太太作妖。
是的,作妖。
老太太其实说不上坏,在连守信的记忆里那也是个极好的慈母。只是多年不见,有些东西已经变化了,她现在最偏心的正是一直留在身边的连守理。为了这偏心,偶尔就会做出一些让人无话可说的事情。
就比如说上次,想要让连守信为长子成亲出钱。这个出钱就不是一点儿喜钱,或者凑个份子的意思,而是要将整个成亲的费用一股脑承包下来。更过分的是,这个成亲的规格,她还不满意那种小门小户的,非得给连守理长子寻一个超过自家门第的媳妇。
这样的媳妇要娶进门,先不说做得到做不到,就算做得到,那也意味着一笔不小的开支
连守信和连大太太从魏国公府里蹭了一些好处,再加上借已经是良籍的儿子的名义进行经营。夫妻二人都是精明的,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家业只等夫妻两个脱身出来,放了良籍,那也和外头富裕的老爷太太一样。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算不上那种特别有钱的富贵人家,开口就是这样的事儿,连守信首先就是拒绝
或许一个还能负担,但是不能开这个头有了这样的事儿,后头连守理这一房其他的男孩子成亲怎么说会不会要循这个例子还有连守忠,同样都是弟弟,眼看着连守理得了这样的好处,他会不会也闹起来
治家这件事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索性没有这种好事,大家还能和和睦睦地过下去。可要是有了这样的事情,难保没有得到一样好处的人新生怨怼之情。
连守信拒绝了,接下里就是连老太太开始她的表演了。那半个月,连老太太病了三四回,每回都让丫头去找连守信,然而连守信借口魏国公府里事情忙,硬是半个多月没有着家。
“所以才说不是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就是不亲,有什么用如今娘老子病了也不过问,只扔在家里让媳妇蹉磨”
当时这话是偷偷说的,然而连大太太对后宅是何等的掌控力前面老太太说了这话,后脚就让人禀告给连大太太的心腹了。
说实在话,当时的连大太太是非常生气的这话说出来实在是太伤人心了连守信对连家人的付出她看在眼里,如今就只得到了一局不是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就是不亲。哪怕她是在国公府后院打磨出来的冷硬心肠,也觉得丈夫可怜
这种自己的意愿得不到满足就要作妖并不是只有那一次,也就是那一次事情违反了最根本的原则,才能态度十分坚定地去拒绝。不然连守信这个大孝子往往还是耐不住老母亲的哭诉和病情,最终允了的。
不是不知道这些病情是假的,但人总是会受感情的左右,不是理智的思考能够概括一切的再者说了,万一,万一病情是真的,那该怎么办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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