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和许文华包下的这艘船, 以运河船的角度来说, 不大不小, 既能够支持长距离运输,又不会太大,以至于在运河太浅出吃水不来运河年深日久,再加上海运兴旺的关系, 修缮也少了,许多地段水深不够, 即使是在丰水期的这个时节,吃水也是不够的。
基本上,就是比过去普通的漕船略小一些。
许文华上船看了一下, 比较满意。相比起他来时乘坐的海船, 这次的船有着种种好处, 一个是比较新, 看得出来是没跑过几次的船。这样的船往往比较安全之余,还更加干净。
类似这种不是自家的船,因为船上鱼龙混杂的关系,即便船主再爱惜,过上不久就会变得很脏在船上这种地方,很多卫生是没办法讲究的。虽说不是不能暂时忍耐,但能够住在一个更加干净舒适的环境中的话,谁又会拒绝呢
另外,这艘船到底是货客混用的船,比他来时那艘快船无疑要舒适很多, 为了追求速度,很多其他的东西就被理所应当地放弃了。更何况,现在这艘船是跑在更加平稳的运河,一路上更加稳定。如果于上一个操船好手,适应了之后如履平地并不难。
许文华也就是看看这些而已,其余的就是小厮将他那点行头搬上船,然后料理房间这次的房间也比来时大得多,也好得多采光自不必说,多了一扇大窗户,而且房间空间大,各种家具都是齐全的。木头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但看得出来坚硬耐用,新做不久,还有些木头的清香散发。
相比起许文华的轻巧,连翘这边就要麻烦的多了东西多很多,也更讲究规矩。
防着船上潮湿等问题,上船别的先不做,先去点香薰屋子,各个角落都要照顾到现在又是夏天,热毒什么的一点不稀罕,正是该小心的时候呢
弄完这些,再彻底大扫除一番,擦擦洗洗什么的。也幸亏如今是夏天,擦洗之后很快就能干。有了这道程序,才往船舱房间里装东西。
许文华那里弄好很快,闲来无事就到连翘这边看连翘这边为了方便搬东西,完全就是开着舱房门的,所以不必进去,在门口一打量,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从门口望进去,春儿正在铺床叠被,小虎年纪逐渐大起来了,也不好像以前一样可以随意进出连翘的房间,所以他都是帮忙搬运东西。至于箱笼之类,他都是放在门口,再由春儿弄进去。
春儿铺床叠被时连翘正在整理书案和书箱,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都放好,因为要在船上住不短的时光,常看的书籍也从书箱中拿出来摆放好。做好这些,正好可以和春儿挂障子。
脱了鞋子踩在床上,银红色的纱帐四个角一个一个挂好,然后还要挂上香囊之类。这些香囊不只是有香味,往往还具有驱虫蚁的作用。
就是这时候连翘见到许文华站在门口看着,觉得有些奇怪,便下床趿拉着绣花鞋,不解问他“你看什么呢,倒像是入神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连翘因为一个人生活过很长时间的关系,所以即便在这个时代享受了统治阶级的待遇,有仆人照顾,总体上也是一个能够独立自主的人。做事情什么的,也很利落,全是独居女性的风采。
但在许文华看来,一切的意味都变了。听到连翘这样问,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只是觉得你打理事务倒是极为熟练的倒像是能过日子的。”
连翘听在耳朵里觉得好笑“这是什么道理什么叫做倒像是能过日子的我是真能过日子好不好家里的庶务我哪一样不能摆布,外头的应酬交际我也是驾轻就熟。能挣钱也能花钱,你说说看,我这不是能过日子,什么是能过日子”
许文华一时之间也笑了,他说那个话也是有感而发。一般来说,做他们这一行的,长期将精力放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上,别的事情就不上心了。虽然不至于出个门忘记家住哪里,但在家套个被子能将自己缝进去,这一点也不稀奇。
男作者还好说,毕竟这个世道男子不做家务也是符合世人观感的,所以这类笑话的流传都和过日子无关,最多就是呆头呆脑、笨手笨脚之类。女作者就不一样了,就许文华认识的,无论成亲与否,都不少能够将日子过的乱七八糟的。
唯一的依仗是找一个好嬷嬷,能帮忙将事情料理下来。只不过这也往往带来另一个问题。家里完全被一个奴仆控制了,一不小心就刁奴欺主了
“没什么,只不过觉得有意思而已。想想其他人处理家中庶务的样子我这也是夸你呢”许文华笑笑,解释了两句。
连翘听在耳朵里,一想也是,于是点点头。转头又像是想起什么,对许文华道“你在这儿等等,我拿个东西。”
许文华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连翘从一个打开的箱子里拿来了一个匣子,打开来,里面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一半香囊,一半线香。连翘指着线香那边道“你这样闲,显然来之前就随便摆弄了一下,就连屋子也不曾薰,快挑些回去。不然屋子住着潮湿是一件,有味道是另一件,更重要的是防虫子”
许文华虽然是个讲究人,但是他的讲究都点在了吃喝玩乐上。至于说生活,这都有别人替他料理了,他哪里懂许多。偏偏这次出门只带了一个小厮,小厮也就是个孩子,从没出过远门,这种事上懂什么类似薰屋子这种事,根本没有想到。
其实许文华也是有带香的,就在荷包里,总有几块散香这一点也不奇怪,古代有钱人带着一点散香,就和现代人带着香烟出门一样,完全就是身上的一个常备物件。不过指望那点散香薰屋子就是笑话了。
许文华也不推辞,低头去看那几种散香,发现每一打上还粘了小纸条,都是竹叶香松脂香陈皮香等名目。笑了起来“别人都用各种合香,其中有花香,还有其他名贵香料,你这里倒是朴素。”
连翘却只是催促他“许大少爷就快挑一些罢这本是用来薰屋子的香,清淡为上,若是弄得太香了,岂不是和衣服用的香、床上用的香、身上用的花露混了花香太杂也不是好事儿,倒像是什么花露都往自己身上倒了一瓶似的。”
许文华拿了半大松脂香味的,他一惯喜欢闻松脂味道。又看到旁边的香囊“这是用来挂在帐子上的罢,也给我两个”
说着自己就去挑了,连翘自然也不会吝惜一两个香囊,只是摇头道“你这人倒是会占便宜这香囊虽不是我做的,但也是我家春儿和冬儿一针一线绣的,这种小东西向来更加费神”
“我知道这香囊不是你做的,就你的针线,能看吗”许文华奚落道。
连翘穿越之前会做的针线活儿就是钉扣子级别,对于她来说,缝衣服或者绣花,那都是梦里。而穿越之后,原身似乎也是个针线不好的,并不能给她什么支持。再加上她早就放弃在这门课程上进步了,所以结果可想而知了。
但是这种事就和很多其他的事一样,自己可以自嘲,别人提起那是万万不能的。连翘对着许文华怒目而视,如果不是怕一匣子下去夹到许文华的手指,她恐怕能合上匣子转身就走他们好歹是靠手吃饭的,连翘再生气也不会昏了头。
更何况,也不是那么生气。
“我的针线不能看那你别看啊再者说了,我的针线不能看,春儿冬儿她们说得,因为她们针线好你又凭什么说倒像是你针线不错一样”连翘轻视地看了许文华一眼。哼了一声。
许文华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道理,怎么说到我身上了,我是个”
他想说他是个男子,又用不着针线。但话到嘴边才觉得不妥虽然他这话没什么问题,但是和连翘相处久了,总知道这话是不合适的。世人的看法是世人的看法,但在连翘这里,很介意别人说男女之间的差别。
然而他不说不代表连翘不知道,不过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连翘的关系,开始注意这方面了,这却是让连翘心里有点小开心的。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就是了。
连翘只是抿了抿嘴唇,抱着匣子“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男女有别嘛不过这样的事说出来没意思,说的好像你做的事我不能做一样”
许文华仔细想想,忽然发现确实是这样,凡是他能做的,连翘基本上都能做。或许男人之于她,唯一的优势也就是力气大一些。然而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唯一的优势是力气大这简直都不屑于去说了
连翘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穷追猛打,只是示意那些香囊。香囊用了不同的面料来做,红绫、绿绫、蓝缎、玄色缎四种,也是四种不同的合香“虽然香囊不是我做的,里头的香却是我合的许大少爷就将就着些用罢”
许文华倒不在意他能做的事情连翘都做,换个普通男子过来恐怕已经相当失落了,但是他只是短暂地出了一下神,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说到底,他就是不在意这种事的性格。若非这样,连翘最初也不会与他交好了。
原来还不知道这些香是连翘合的,现在知道了,许文华的兴趣就完全起来了,挑挑拣拣着一样又一样地试味道“你调香并没有玩多久罢如今手艺已经这样出众了”
调香完全是贵族化的游戏,不然许多和金子等价的香料怎么来的。虽说穷也有穷的玩法,但总体而言,这是一个相当奢侈的爱好。
连翘家中原本也算是殷实了,却不足够支撑她调香这种爱好,也就是学里教了一些基本的常识和操作而已。真正玩这个,却是她靠自己赚钱以后了,算时间,确实不久。
“一点也不吝惜耗材,又能向名师请教,要是没有进益,这才奇怪呢”连翘这样随口道,像是想起什么来了,忽然道“这次路上在静台那边停一停罢正好去拜访海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迟了一些因为蠢作者家的爸爸和奶奶之前来城里看我,大家出去逛街了
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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