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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最后还是拐回去又偷偷拿了几个,因为由衷觉得他没有经验会不顺利,结账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股我很自然我一点也不害臊的害臊劲儿。
下电梯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夏与唐笑道“真不喜欢草莓”
羽毛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去捂住他的嘴巴,“咱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行不行”
羽毛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医生,早就对害臊这种事免疫了呢
可她脸红到回了家还没消退,于是勒令他不要跟着她,跑着上楼了,打算收拾一下房间让自己安静下来。房间倒是前不久才彻底清扫过,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地方,只是装修完,软装没跟上,显得有些冷冰冰的。
夏与唐低笑了声,没有跟上去,把买的东西从后备箱一点点抱进房间,收拢归置。
忙了近一个小时,叫人替他预订了岛上的酒店,本来打算在那里求婚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顺便接了秦桉的电话,秦桉从朋友圈里知道的两个人领了证,太突然以至于不敢相信,特意来问是不是真的。
“嗯,今天领的证。”
秦桉在那头情绪激烈地说了一连串语气词,大约不是很能理解两个人的进度到底为什么可以如此忽慢忽快。
“什么时候回来”
“四五天。”
“不度个蜜月”
“羽毛还要上班。”
“啧,比你还忙。”
说完,忍不住又补充了句,“反正四五天也够了,跟你这种冷淡派,蜜月太长也是折磨。”
夏与唐不置可否。
挂了电话,提着那几盒东西上楼去的时候,羽毛正蹲在露台上的打电话。
“我跟哥哥在海天一色呢他买房子你知道啊你都不告诉我,你们这个也瞒着我,那个也瞒着我,你们什么都知道,就我是个呆瓜。领证了当然很高兴呀就是有点还没反应过来。我到时候跟医院打申请,婚假应该能请下来。在家里办嘛殷城又没有亲人。我想要中式婚礼,但我还没跟哥哥商量”
夏与唐靠在露台的门框上看她,她的声音混着外面滴答的雨声时不时钻进耳朵里,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有家,有她,有未来。
在他寡淡无味的的人生里,似乎注入了一切活力。
苍白底色上,浓墨重彩的地方,都是她。
羽毛跟妈妈聊了会儿就挂了,起身转头,骤然看见他,然后眼睛一亮,扑过来抱住他的腰,好像才一个小时没见,已经隔了一个世纪,她带着几分撒娇说“办中式婚礼好不好”
“听你的。”他几乎没犹豫。
羽毛又不高兴了,“我们两个的婚礼,什么叫都听我的。”
夏与唐垂着眼,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意,“羽毛,新婚快乐。”
这个岔话题的技能真是满分,羽毛那点不满顷刻就散了,唇角不自觉翘起来,蹭着他又抱紧了些,脸埋在他的颈窝,“你给我备了那么多礼物,我好像都没有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你。”
羽毛自诩是个非常会挑礼物的人,基本送出去的礼物,没有被挑剔的,饶是程糯糯每天嫌弃她吵,都没有嫌弃过她的礼物。
可她长这么大,送给哥哥的礼物屈指可数,不是自己不上心,实在是很难猜测他的喜好。送什么他都似乎很高兴,但羽毛总觉得送什么他都没那么喜欢。
想到这里,羽毛就有些郁闷,“你到底喜欢什么啊不是我不关心你,是真的看不出来。”
“喜欢你。”
羽毛一脸牙酸的表情,“你果然好老土呢你是不是古董成精了,所以一副古董老爷爷的样子。”太肉麻了,配上他那张脸羽毛也觉得牙酸。
夏与唐笑了声,“是你对我有误解。”
羽毛挑眉,“是吗比如”
夏与唐没有回答她,只是问了句,“泡澡吗浴室的设计你应该会喜欢。”
羽毛听到洗澡就难免多想,眼珠子转了转,嘴比脑子快地脱口而出,“一起”
夏与唐倒是面色如常,只是轻挑了下眉,“可以。”
羽毛撇撇嘴,“你一点都不害臊。”
夏与唐抬手捏了下她的脸,提醒她,“我们现在是夫妻。”
羽毛恍然大悟,“是哦”
夏与唐“”
太快了,没有什么真实感,羽毛觉得大概就是因为还不够亲密,于是哪里顾得上害臊,拉着他去浴室。
浴室的设计确实是她喜欢的,浴缸很大,落地百叶窗,窗外芭蕉掩映。罗安气候温热,即便是冬天外面也是苍翠绿色。
羽毛从小就爱泡澡,洗澡能洗很久很久。
有一回家里没人,羽毛泡着澡睡着了,那会儿年纪不大,瞌睡重,睡着了打雷都不醒的,家里没有大人,哥哥在外面叫了她很久她都没听到。
羽毛醒是被干妈拍脸拍醒的,埋怨着说她“怎么趴这里睡着了,把你哥哥都急坏了。”
羽毛迷迷糊糊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了出来,水已经冷了,她爬出来浴缸的时候,干妈给她擦的身子,她瓮声瓮气说“我就睡了一小会儿。”
大概泡澡太舒服了。
“你睡一小会儿你哥哥在外面都急坏了,一直叫你都叫不应。要不是我在附近,他都要报警了。”
羽毛瑟缩了下,知道自己闯祸了。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好多人,哥哥站在一边,目光凝视她,眼眶红得滴血,不知道为什么,羽毛突然就愧疚起来,有些无措地看着哥哥“对对不起,我睡得太死了。”
哥哥只是摇头。
羽毛后来才知道,因为联系不上爸妈,他辗转打了十几通电话去问备用钥匙在哪里。
他那时口吃特别严重,非常非常抗拒跟人交流,从来没有主动给人打过电话,而那天,他磕磕绊绊说了十几次,羽毛在浴室里喊不应,备用钥匙找不到。因为着急,口吃更加严重,很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即便是那样,他也没有责怪她一句。
爸爸气得训斥她,哥哥还替她挡了一下,“下,下次,不会了。”
诸多小事,羽毛都记得,很多人没法理解她为什么对哥哥那么好,因为哥哥就是很好。
哪里都好。
夏与唐弯腰给她放水,耐心调着设备,是个恒温浴缸,羽毛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有一种破坏欲,但她很怕吓到他。
毕竟他清淡惯
了,她虽然黏人爱闹,可对他动手动脚这种事,可没做过。
看得久了,他便觉察到她视线,扭头看她,“怎么”
羽毛摇头,指了指他脖子,“就觉得你衣服扣子系太多了,你不热吗”
夏与唐“”
瞧她眼神都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于是抬手解开了。
一颗,两颗,三颗
羽毛眼睁睁看着他直接把衬衣扣子解开完了,很自然地脱了下来。
“去找一下睡衣。”夏与唐看了她一眼。
羽毛“哦。”她转身出去的时候还在思考,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自己脱衣服脱得那么自然的,她也想学一下。
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不是技巧的问题,是他就长了一副正经人的样子。
于是羽毛有些后悔说要和他一起泡澡了,因为她还不会那么自然脱衣服。
可想一想又很蠢蠢欲动。
她不得不反思自己不纯洁的动机。
而后又宽慰自己食色,性也。
衣柜里已经有衣服了,是下午哥哥直接定了叫人送来的,大多数都是她的衣服,夹杂了零星他的。
睡衣是羽毛买的,情侣款,非常的卡通可爱,羽毛单身久了,思想非常纯洁,这会儿陡然又有些后悔。
买条吊带裙也好
这个也太幼稚了。
失策。
路过卧室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的放着的东西,不由挑了下眉,人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东西有着本能的害怕。
羽毛倒不是害怕别的,她有点害怕不顺利,而且那个进行到一半哥哥被送医院的噩梦一直缠绕着她。
于是羽毛进浴室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忧愁和拘谨。
夏与唐看她那表情,笑了声,“怎么了”
羽毛摇摇头,过去把睡衣叠放好。
“柜子里有精油和干花。”夏与唐给她指了指,“下头那一格。”
羽毛“哦。”
她过去看,一个一个拿起来瞧了眼,问他“你喜欢哪个”
“你挑就行。”他说。
羽毛哼了声,“权益可是要自己争取的,你不争取可别怪我随心所欲了。”
倒不是说这件事,而是羽毛觉得他似乎有点什么都依着她的样子,这样不好。
夏与唐笑了笑,没吭声。
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他并不在意,她高兴就行。
“你想要什么一定要告诉我,”羽毛认真道,“我能给的都给,不能给至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想要的,也会告诉你。”
羽毛没有谈恋爱的经历,但有交朋友的经历,要想长远在一起,一些事一定要说好,短时间可以靠热情互相迁就,长时间肯定是要靠良好的习惯的。
夏与唐“嗯”了声,“知道了。”
羽毛觉得俩人特别像过家家呢她有些惆怅地走过去,抱着他脖子亲他,似乎这样可以确认亲近一些。
夏与唐熟稔地托住她的后颈,尔后顺势解开了她的衣服,低声说“水好了。”
倒是免去了她脱衣服的尴尬。
水雾缭绕,气氛安静,羽毛原以为会很不自在,倒是没有,两个人泡了四十分钟澡,接了半个小时的吻。
羽毛第一回接吻接得面红耳赤喘不上气。
大概是水太热了。
间隙,夏与唐看了她片刻,低声说道“第一次去上学的时候,同桌问我叫什么名字,因为不能把名字不口吃地完整说出来,所以迟疑了片刻,他以为我不想理他,表情很难看。后来经常遇到这种事,所以我很讨厌自己。”
羽毛那些旖旎瞬间消退,有些呆地看着他。
她一直觉得哥哥都不太在意那些。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随口跟她提一样,表情很淡“其实讨厌的东西很多,我觉得每个人都很讨厌,每天处在暴躁怨愤阴暗里,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说话比别人困难,总是生病,永远跟不上老师讲课的进度。”
羽毛心咯噔了一下,眼泪倏忽就掉下来了,她抱住他,呼吸急促地喘息着,脖子像是被人卡住了一样难受,“哥哥”
他从来没说过。
夏与唐不想跟任何人分享那些灰暗的情绪垃圾,从很早他就知道,情绪是非常私密的东西,给出去一些,一定会得到些什么,但情绪的交换不会总是那么愉快,为了避免不愉快,他宁愿不做情绪交换。
可是,他想羽毛了解他。
所有好的,不好的。
他从这个拥抱里得到了愉快的情绪交换,他知道羽毛在心疼他,他曾经很讨厌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但羽毛的心疼,却让他觉得安慰,他甚至想让自己显得更可怜一些。
“我曾经很想自己能消失掉,每天做梦都是自己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从未存在过,也不会被人记得,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抹去,那样我就能解脱了。我觉得活着太累了,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不明白这么麻烦的生命,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每说一句,羽毛哭声就大一点,以至于最后仰着脖子嚎啕大哭起来。只能紧紧、紧紧地抱住他,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去抱一抱那时候的他。
羽毛从小就没那么哭过,她从小就是个爱臭美的,总觉得扯着嗓子哭很傻很难看,可是她现在一点也忍不住,如果她不曾参与他的成长,或许她不会理解他的难过,可羽毛是陪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每一步她都知道,她都参与过,无比清晰刻在脑子里,他每说一句,就有无数画面涌上来,那些记忆里平淡的岁月,平静寡言的哥哥,每天思考的,却是这些。
夏与唐伸手抱住她,轻轻擦掉她眼泪“都过去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哭。”
羽毛恨恨地咬他的脖子,很用力地咬着,眼泪仍是不争气地往外冒,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你太过分了”
很疼,但是他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等她发泄,“对不起。”
停顿片刻,他决定一次性说完,“你大概不知道,我从小就很依赖你,我的人生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你是我觉得我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我希望你只属于我,我希望你的目光永远在我这里,每次你去跟别人玩,我都会很焦躁。”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很小便有一种本能的直觉,直觉到自己异于常人,知道自己非善良一方,他的行为和思想是怪异的不正确的甚至扭曲的。
他第一次开口形容自己想法的时候,是对心理医生,男人温和的面
目看着他,只是说了句“这没什么。”
不然大约他很早就崩溃了。
“所以我知道我对你有非分之想的时候,自我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我很害怕,我没有办法再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了。”
整个世界都塌了的也不过如此。
可即便自我厌恶到了极点,也无法阻止那些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他无时无刻不想撕碎那些伪装,去亲吻她,拥抱她。
他觉得自己病了,心思肮脏又龌龊,他开始觉得恐惧,害怕看到她,害怕会失控。
羽毛不想听了,她哭得浑身颤抖,去抱他,亲吻他,去贴近他,似乎在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要讨厌自己。
他们互相抱着亲吻,拼命去靠近对方。
“羽毛,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他声音认真到虔诚。
羽毛胡乱摇着头,她没有害怕,她只有心疼,甚至于他觉得他那些再正常不过,他那时候真的很艰难,他可以抱怨的,可以去哭的,可以去闹,可以任性他也只是个多病的小孩子而已,可他都忍下来了。
他就是个笨蛋,还以为自己有多坏呢
她没有说话,因为哽咽着说不出口,她只是抱他更紧些,告诉他,我不害怕。
夏与唐像是卸下了一层枷锁,他强硬地挤进去,情愿溺死在情潮里一样去掠夺。
他后来抱她去卧室。
他今夜说了有生以来最多的话。
羽毛流了有史以来最多的眼泪。
他在撞击里压抑着说“我说过的,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说不,我就停止。”
好几次羽毛都对他又咬又踢,觉得从前自己真是对他误解太深,又似乎彻底明白他说的重欲丝毫不是个玩笑话。
但羽毛始终没能说出一个“不”字。
她真的,很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这一章太难写了我最近敲键盘敲得指关节疼,码字效率很低,明天休息一天,之后会尽量补出来更新的鞠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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