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并不知道这么多, 她只了解到了抚养院的来由和自己为什么在抚养院。
得知成年后她还需要还国家抚养费后反而松了口气,成年后要还钱,行, 那她住得就放心了。
废墟荒野的规矩,没有白吃的饭,迟早都会收回来, 她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死的么, 她死后丁老头帮她报了仇, 所以也没什么怨恨的。
只是她更能接受明码标价, 如果一开始城内就和她说明白,一命换一命, 拿她的命换丁老头的命,那么如何选择都是林路自己的事, 哪怕她选择了以命换命,也不会报复他们。
她深恶痛绝的是欺骗, 是引诱。
但城里也不可能说出来, 城里人要是这么说了, 哪个荒野猎人还会愿意进去
言归正传,林路如今还小,不能上课,只用玩耍。
她又不是真小孩,所以每天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众小萝卜头玩着各种幼稚的游戏,挖沙堆建筑,滑滑梯,摆积木,打游戏,在弹弹球里滚来滚去等等。
她抱臂于胸, 在一边凳子上坐下,两条小短腿伸地笔直,一副厌世及百无聊赖的样子。
在旁人看来,她这个样子萌的不得了,小孩子酷酷的很有反差萌。
不过很快保育员们就不这么想了。
这天抚养院里不知道怎么回事,钻进来一只小兔子,可能是附近人家养的宠物,这只兔子身上没有宠物芯片,所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小孩子们围着小兔子叽叽喳喳,都很喜欢它。
林路也很感兴趣,毕竟她只见过利爪兔,没见过这种小小一只什么用都没有的兔子。
不是,这兔子好肥啊捏一捏浑身都是肉。
林路的眼睛亮了,她现在还小,小孩子都是吃黏黏糊糊的软食,口味及其清淡,林路才不管这是什么营养学家给孩子们特意搭配的营养餐,只知道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她看见这只肥兔子就想到了烤肉。
保育员们把小兔子养在一个笼子里,给孩子们看。
林路天天蹲兔子笼前看兔子,同时也在一点点收集自己需要的东西,自带能源的加热板,调味料。
该死的,这里居然连火种都没有,这些加热器材对林路来讲简直鸡肋,但是没办法,只能将就。
做完准备,林路就趁人不注意,把兔子从笼子里薅出来,然后在自己早就寻摸好的地方开始烤兔子了。
剥兔子皮的刀是她自己找了个小铁片一点点磨的,孩子们的餐具都是一种软橡胶似的材料,根本没办法当武器。
林路哼着歌,收拾了兔子,把兔子肉割成一小片一小块放在加热板上,然后撒上盐,守着加热板,等到肉熟了,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真好吃,这兔子真肥。
孩子们身上都有身份芯片植入,一旦身体出现问题,监控身体数据的中心就会收到警报,要等成年了这个数据才会转为隐私,现在基本都是公开的。
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查询,只有负责这个机构的人才能查看。
所以保育员们一时看不到孩子也不会担心,有问题会有警报的。
但是有个孩子结伴去看兔子,然后发现兔子没了,他们哭哭啼啼去找保育员,大家就开始集体找兔子。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监控,抚养院里遍布监控。
林路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不深,她只知道避着人,却不知道这里有很多机械眼睛,于是监控里就清清楚楚把她抓兔子的影像显示了出来。
保育员就一直看着她把兔子拎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正在疑惑这个孩子要干嘛,就看见林路利索的扭断了兔子的脖子。
保育员瞪大了眼睛。
然后又看着林路掏出刀片,开始给兔子剥皮去内脏,又用准备好的水清洗干净,接着她就开始在加热板上烤兔肉吃了。
保育员面色煞白,这是什么魔鬼孩子
她跌跌撞撞出去叫人,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去找林路。
这时候林路已经吃了一条多一点的兔腿,再也吃不下了,她很生气,上辈子这种兔子两只都能吞的下。
她忘了如今她只是个小孩子。
然后保育员们过来了,来了三个,面色都很糟糕。
但他们没有对林路疾言厉色,只是收走了她的东西包括那只没吃完的兔子,把她带了回去。
林路很遗憾刀片没了,还得自己找东西磨,还有那只兔子也没了,估计下回吃不到了。
她有预感会挨一顿骂,但没关系,反正吃到了兔肉。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没人骂她,只是把她单独安置在一个房间里,这里也有玩具,然后她吃饭睡觉都被隔离了,隔离前还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怕她吃了这么多兔肉身体不舒服,好在检查下来一切正常。
林路不在乎,反正她和那些真小孩也没共同语言。
抚养院了召开了紧急会议,首选是针对一个孩子怎么能收集到这么多东西的检查和处罚。
加热板怎么被林路拿到手的,那个刀片又是怎么来的,这些漏洞一定要补起来。
然后就是得弄明白林路为什么这么做,要去未成年心理机构找心理医生过来,保育员们是不允许对孩子进行打骂的。
如果检查出林路心理有问题,她就得被送去其他抚养院隔开抚养。
第二天,林路见到了一个帅叔叔。
对方和蔼地同她打招呼,介绍自己,也就是自己姓什么叫什么这些,也问了一些林路的基本情况。
林路微微皱眉,不知道这个人是干嘛的。
心理医生并未把林路按在凳子上要求她做什么,而是坐在一边观察林路。
林路也在观察他。
心理医生笑道,“你怎么不去玩玩具啊,这些玩具多好玩。”
林路没理他,反问,“你是干什么的”
心理医生笑道,“我是个医生。”
林路上下打量她,“可我没生病,要你过来干什么”
难道这里也会要人的血液
心理医生道,“有些人不舒服在身体上,有些人不舒服在脑子里,我就是个看脑子里问题的医生。”
他怕林路不理解心理医生的意义,所以简单说是脑子里,还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林路有点明白了,“就因为我昨天吃了一条兔腿,你们就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心理医生没见过林路这种孩子,挑了下眉毛,“那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去伤害那只兔子吗”
林路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心理医生,“伤害兔子不就是食物吗我想吃肉,所以就杀了它吃肉啊。”
饶是心理医生,心头也略过一阵寒意,“你是为了吃肉”
林路坦然,“是啊,我好久都没吃到肉了,这里给的都是糊糊。”
心理医生在自己的光屏上记了些什么,然后抬头道,“你为了吃肉就去杀小兔子,那以后还想吃肉,你会怎么办呢”
林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心理医生,“你想诱导我说什么我想吃肉,恰好兔子出现了,兔子是食物,所以我就吃了它,以后没肉吃就没得吃呗,我还能吃糊糊啊,你是觉得我想吃肉了会去杀人吗我又不是神经病”
心理医生,“”他认真看向林路,“那么在你看来,什么是属于食物的范畴”
林路,“能吃的,吃不死人的都是啊,但我肯定不会去吃人啊。”
心理医生,“你怎么判断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林路,“我得看到了才知道啊,比如我看到了兔子,我知道这是能吃的。”
这人的脑子才有问题吧
林路小心翼翼道,“难道在这里,兔子不能吃”
心理医生道,“如果兔子不能吃,你还吃吗”
林路摊摊手,“不能吃就不吃呗,我还有糊糊吃。”
只要能吃饱,林路不在乎食物是什么,她吃兔子就是馋了,也不是非吃不可。
心理医生继续,“如果没有糊糊吃呢”
林路再一次觉得这个人指定脑子有问题,“不给我吃糊糊,也不给我吃别的食物,还不准我吃兔子,你们是想饿死我吗”
心理医生,“那你现在有糊糊吃,为什么还想吃兔子”
林路绝倒,“我说了,我很久没吃肉了,我就是嘴馋了,我以后不吃了行不行”
心理医生笑了,“你不觉得兔子可爱吗”
林路摇头,“我只知道它是食物。”
询问了一番,心理医生给林路的额头贴了两个小小的贴片,贴之前还在自己的额头上展示了一下,表示没有伤害也不会疼。
林路看的很认真,然后同意贴贴片,接着心理医生让林路看了一些图片和画面,问她喜欢还是讨厌,或者是看不懂和没感觉,一边听她的答案,一边记录她的生理数据。
一切结束后心理医生站起来,“好了孩子,我该走了,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高兴和你交谈。”
说着掏了几颗糖出来递给林路。
林路一怔,“给我的”
医生点点头,“对,水果味和牛奶味的,喜欢吗”
林路接过糖,“喜欢,谢谢你。”
医生觉得此刻的林路好像有一点伤感,再一看就看不出什么了。
心理医生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有人招呼他,“宋医生,阳光抚养院幼儿咨询结果怎么样”
宋医生道,“一切正常,只是那个孩子有些常识欠缺,问题不大。”
“不是说她自己动手杀了一只兔子,还把兔子都吃光了吗听说她满身鲜血,找到她的时候她脸上都是血”
宋医生哭笑不得,“你们这都是哪里听来的不要乱讲,兔子是她杀的,但她也是煮熟了吃的,而且胃口小,只吃了一条兔子腿。这是很有行动力的孩子。”
有人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这么小的孩子就敢杀兔子,长大了还了得”
宋医生淡淡道,“小时候鸡都不敢杀的人,长大了倒是敢杀人,这又怎么说她又没虐杀,她只是把兔子当成了食物。行了,我要去整理一下治疗结果,不和你们聊了,记住,在这里随便说说没关系,出了这个门,你们要是胡说八道,被记录了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会管的”
众人赶紧闭嘴了。
宋医生摇摇头,进入自己的办公室,谣言止于智者,但这世界上没多少智者,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喜欢传谣。
那个叫林路的孩子,哪怕他给的结论是正常,以后在抚养院怕是也过得艰难。
人们会害怕她,孩子们还会排挤她,但宋医生却帮不上什么忙了。
他正在整理治疗内容,通讯器亮了起来,他接通通讯器,跳出来一个全息头像,是个女人,有些年纪了,看起来慈眉善目。
宋医生道,“焦老师,您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人笑道,“就是问一下你的那个幼儿咨询情况,这种病例不多见。”
宋医生道,“孩子是正常的,心理没问题,具体情况我不能泄漏,还请您谅解。”
女人点点头,“那就好,一开始看到阳光抚养院的求助信息,我吓了一跳呢。”
宋医生道,“有些人确实会异于常人,但这不能说明这些人就是不正常的,那个孩子,我认为她在人群中是属于食物链上层的人。”
女人张大眼睛,“她是个捕猎者”
宋医生点点头。
这是现在的心理学术语,生理学家们认为在心理上,人类也分为食肉和食草,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当领导,支配别人,那有的人也就天生愿意被人支配,大家都遵循自己的喜好,也很和谐。
虽然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真正能当将军的人才多少要是人人都当了将军,士兵又有谁来当
这些是心理学家们的研究,和普通人其实不相干。
一个普通人,即便心理评估是食肉的,他就能当大领导去支配别人想啥美事呢,这是做梦,最多就是知道后选择工作可以选择挑战性高的工作,这种人更能适应。
你让一个深度社恐去当销售,这也没业绩回来啊。
扯远了,女人问宋医生,“我手里有精神力激发的名额,要不要给你留一个一旦激发出精神力,那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宋医生想了想,婉拒了,“现在精神力激发的年龄段是十六到二十六,最多放宽到三十,再往后能激发出精神力的可能性就不大可能了,我今年都四十了,还是别浪费了名额。”
焦老师也明白这点,但眼前这个是她的得意门生,所以总想让他试一试,不过宋医生拒绝了,焦老师也没强求,“也好,现在的激发其实也不怎么安全,精神力研究院那边也是在收集不同的数据,离推广也还早呢。”
然后和他说起下个月要去向日葵抚养院做幼儿心理评估的事。
宋医生点点头,“我记下了。”
接着感叹,“现在的抚养院为了拉赞助,什么招都出,不是有国家拨款吗,还这么积极瞎搞。”
焦老师就笑,“国家拨款只是维持基本运转,大家都拿死工资,拉到了赞助就不一样了,水涨船高,谁不愿意多拿一点钱都想打造特色抚养院,拉更多赞助,也好,我们也跟着喝汤呢。”
宋医生摇头,“上回我去茉莉花抚养院,那些孩子一个个都正襟危坐,毫无活泼气氛,我看了都难受。”
焦老师道,“茉莉花对外的宣传是从小培养绅士和淑女,这就是他们的特点,你喜不喜欢没用,家长喜欢就行。”
有些抚养院里也不全都是被抛弃的孩子,有些父母只交给抚养院一半的监护权,就像上学一样,白天送过来,晚上带回去,抚养院也是学校,只是学校功能简单,抚养院功能多,兼并了学校的功能。
宋医生也明白这点,只能自己叹息,和焦老师讲了一会儿话,他挂断通讯,把林路的诊断报告归档发送。
阳光抚养院院长接到了这份报告,一看结论是正常,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就没办法了,不能把林路送走,继续养吧。
只是不可避免的,保育员们对林路有了隔阂。
以前看她独自坐在一角很萌很可爱,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小变态在打量猎物。
但心理医生诊断下来林路是正常的,那就只能让她继续生活在群体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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