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想也知道肯定是又出什么事了, 严肃了面色跟在席向晚身后,“夫人, 怎么了”
“你身上有都察院的腰牌,事况紧急时,能直接进得去去镇国公府么”席向晚边往最近的账房走,边问道。
“应当问题不大,镇国公府向来好说话的。”翠羽道,“或者我路上到都察院里去看看钱伯仲王虎王猛他们谁在, 正巧顺路,进门应当没问题, 只看夫人想要我进去做什么了。”
“我写一封手书给你带去,你直接求见老国公夫人,说是我的请求,将手书给她看。”席向晚道, “你去找席卿姿,哪怕她有一丝不对劲不, 即便她看起来一丝不对劲也没有,你也要将她的院子翻过来确认里头没有害人的东西。”
翠羽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从席向晚的话中听出了风雨欲来, “夫人,我要找什么害人的东西”
“只要你看着邪门的, 都算是害人的东西。”席向晚冷漠道, “记得, 每一个角落都要找到, 她也有可能藏在身上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只要有老国公夫人撑腰,应当什么地方都能找得,你见机行事。”
翠羽“”毫无证据地去搜查镇国公府,想想都有点刺激。“是,夫人,我知道了。”
席向晚快步拐进账房里,让人取了纸笔,疾书了一封简单的手书便交给了翠羽,“席卿姿要在暗中害我大哥大嫂的子嗣,这事绝不能发生。事从权急,你字句可放得恭敬,但态度定要硬气,明白么”
翠羽小心接过尚未干透的手书,郑重承诺道,“夫人放心,都察院的腰杆子一向硬气”
将这件事情交代给了翠羽之后,席向晚将钱管家去太医院请御医,自己便带着碧兰和李妈妈坐马车赶往了武晋侯府。
李妈妈不知个中详情,见席向晚一路上都绷着脸色,还道她是担心齐氏生产不顺,笑着安慰道,“夫人放心,席家大少夫人早就读了不少医术,还每日同大公子一道练武养身子,生产力气足得很,指不定咱们到的时候,都能听见婴儿哭声了呢。”
席向晚缓缓吸了口气,轻声道,“若是我杞人忧天,就再好不过了。”
可嵩阳既然特地来警告她,总不会就是因为空穴来风。
马车今日似乎走得尤为缓慢,席向晚路上不耐烦地掀开帷裳往外看了好几眼,却还没从宁府走到武晋侯府,不由得心生急躁,好像隔着这许远的距离也能看见武晋侯府里头是什么状况了似的。
李妈妈劝了几句无法,也只好随着她去了。
等马车终于停在了武晋侯府门口的时候,席向晚扶着碧兰的手下了马车,匆匆走到门口,见了熟悉的门房便问他,“大夫稳婆都来了吗”
“来、来了。”席府门房的声音微微颤抖,“可刚才夫人院子里的王妈妈又急匆匆地带人跑出去了。”
席向晚顿时皱紧了眉跨过门槛往里面走,“稍后御医到了,便立刻带去大哥的院子里。”
“是”
席向晚顾念齐氏的状况,脚下走得飞快,后头李妈妈都差点赶不上。
她在武晋侯府住了十几年,熟门熟路直奔席元衡和齐氏的院子,才看见院门,就似乎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由得稍稍一闭眼睛,心中烧起怒火来。
若今日齐氏这一出真是无妄之灾,还真是因为席卿姿而引起的,无论谁怎么说,她都要叫席卿姿用命来还
席向晚脚下不停,飞快地进了院子里头,就见到王氏正在外头焦急地绞着双手原地徘徊不止,立刻上前唤她,“母亲。”
王氏又惊又喜地转过头来,见到是席向晚到来,明显轻松了两三分,“你赶紧来陪陪我,我第一次经历这阵仗,魂都要给吓掉一半了”
王氏自己生过四个孩子,也是在鬼门关上徘徊过的,可自己生,和等候着别人生,却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母亲莫慌。”席向晚用力握住王氏的手,声音沉稳,听不出半分方才的焦躁,“我从宁府出来时,已经让管家用宁端的名义去太医院请御医了,不多时便能到,大嫂不会有事的。”
王氏连连点头,家中男丁都不在,她自己性子又一向极软,自然而然地将刚刚到来的席向晚当成了主心骨,“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席向晚立在院中冲天的血腥气中站了一会儿,只见里头的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往外送,又是烧好的热水一盆一盆端进去,却一直没有听见里头齐氏的叫声,心中有些不安。
齐氏先前担心临盆时没有经验出错,请教了长辈许多,知道即便是痛也不能多喊来浪费力气,可这会儿席向晚却不太确定齐氏究竟是不是还醒着。
席向晚想了片刻便拍拍王氏的手,沉静道,“我进去看看大嫂。”
王氏唉了一声赶紧拉住她,“你一个刚刚出嫁从未怀胎生产过的姑娘家进去做什么,别挡着稳婆做正事”
“大哥不在,我得替他照顾好大嫂。”席向晚朝李妈妈招招手,让她过来扶好了王氏,才三步并作两步往屋子里走了进去。
在外头时血气已经够重了,可走到屋中时,席向晚几乎要被血腥味儿冲了鼻子。
这架势竟有点像逼宫那一夜的皇宫了。
好在席向晚见多识广,跨过身旁几个面如土色的婆子和丫鬟便走到了齐氏的床边。
齐氏果然紧紧咬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是汗却尚未晕过去。她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只似乎下唇上被自己咬破了个口子,还在向外渗血,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大病一场似的,十分憔悴惨白。
席向晚对稳婆做了个继续的手势,自己在床边蹲了下去,握住了齐氏紧紧揪着被褥的手。
齐氏说不了话,只侧脸瞧了瞧她,似乎想要笑笑,但又没有这份力气,只是眼角弯了弯。
“撑住。”席向晚俯了身在她耳边道,“有人在暗中捣鬼,我已让人去捣她老巢,御医也在赶来的路上,只坚持住,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齐氏蓦然睁大了眼睛,手掌心一翻紧紧抓住了席向晚的手腕,紧紧地盯着她,像在索要一个问题的答案。
席向晚缓缓点头,她用另一只手不顾疼痛、更用力地握住齐氏的手,低声说道,“这是大哥和你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一定会保住,你信我。”
齐氏急促地喘了两口气,缓缓闭了闭眼睛,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又恢复了两分力气。
只是生产的时辰到了,却是拖不了的,羊水很快便流了大半,稳婆焦急地喊着说孩子再不出来就要来不及了,她也不敢离开流血不止的齐氏,只得就近问了席向晚怎么办。
“大嫂,你信我吗”席向晚盯着齐氏的眼睛道。
齐氏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只能将眼珠转向席向晚的方向,朝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席向晚轻出了口气,扭头对稳婆道,“先将孩子接出来。”
“可少夫人她这血出得太多,等孩子出来,就更止不住了”稳婆不安地解释道,“尽管有大夫在旁,但也不知道少夫人究竟是什么地方破了才出这样多的血,万一”
“我的面前没有万一。”席向晚沉着脸道,“先将孩子取出来,再久,孩子就要闷死在肚子里了。”
稳婆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只得战战兢兢地照做,从那血泊里硬是冒着将伤口撕裂的危险,折腾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好不容易将孩子给抱了出来,几乎能算是双手硬生生给挖出来的。
孩子可能是在里头憋得久了,刚出来时竟不声不响,稳婆吓得赶紧让孩子趴在自己腿上照着屁股打了几下,方才听见哇的一声,顿时放下了半块心中的大石。
“将孩子清洗送去我母亲手中,喊女医进来。”席向晚只望了一眼那孩子,确认手脚健全没有天残,便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齐氏身上,安慰她道,“见孩子的机会以后还多得是,你先打起精神来,不要睡过去。”
齐氏方才为了孩子续住的那口气这会儿早就泄了,哪里是自己能想精神就能精神起来的,心中苦笑不止她这胎怀得轻轻松松,不曾害喜,到了七个月时还能自己走来走去,原以为生产也会如此顺畅,谁知道鬼门关竟全在了后头。
即便看不见自己身下的情况,也因为浑身剧烈的疼痛而察觉不到伤口究竟在何处,齐氏也知道那一定极为吓人,才能让汴京有名的稳婆也白了脸色。
“大嫂”席向晚坚持唤她,“不要闭上眼睛,大哥很快就会到了。”
齐氏的手指只在她掌心里轻微地动了动。
席向晚撑起身子往床榻下半截看了一眼,见那血流被堵住的情况下仍然如同泉眼一般不断向外冒着鲜血,不由得皱了眉,回头顿了顿便对齐氏道,“那人对你下了手,说不定也对孩子下了手,难道你不想自己亲手照顾保护他长大吗”
齐氏半睁半闭的眼睛微微一转,朝席向晚看了过来。
“是席卿姿。”席向晚慢慢道,“她一定是想你们一尸两命。你和我一样讨厌她,总不能让她得逞,是不是”
齐氏的嘴角似乎翘了翘。
“还有大哥,他还没赶回来见你。”席向晚又道,“你花了好大功夫才嫁给他,可不能只让他陪你这么五年你还放心我大哥一个人当爹又当娘将孩子拉扯大不成”
齐氏的回应是轻轻回握了席向晚的手指,只是像树叶轻轻打在人手臂上一般的力道,却叫席向晚眼眶一酸。
她低声说,“你放心,我定叫她也尝到同样的滋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