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映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夏羡宁, 暂时顾不上别的不光是他,现在在场的人几乎全都是同一副表情。
夏羡宁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之后, 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抽空了, 他出生入死不知凡几,却没有任何一回要比这次来的更加惊心动魄。
他不在乎这心事其他人知道不知道, 如果他跟洛映白心意相通, 夏羡宁甚至恨不得昭告天下宣誓他的所有权, 但现在的情况却实在是太突然了。
他想到洛映白可能的态度,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连忙用剑用地拄在地上, 接着这点力道站稳了身体,垂下目光不敢与洛映白接触。
从洛映白的角度, 只能看到他从来一往无前的师弟拄剑的手正在微微发抖,脸色却显得更加苍白了。
洛映白也不敢直视夏羡宁, 他盯着夏羡宁那只发抖的手,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 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他觉得他好像站了很长时间,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么短短一瞬,短到阵眼连最后一个问题都还没有问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夏羡宁和别人在一起,对所谓他喜欢的那个人也感到十分在意, 可洛映白却也并没有仔细地考虑过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或者说, 他重生一世, 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还没来得及想。
他和夏羡宁从小一起长大, 性格却极为不同,夏羡宁认准的事情一往无前,不做过多考虑,洛映白却总是喜欢把一切都想的清楚明白,确定所有的后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才会开始。
但现在夏羡宁突然的表白完全打乱的他的节奏,这件事简直超出了洛映白的理解范围,他活了这么大,甚至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竟然喜欢我”
“羡宁说我是他的所爱之人”
“可是、可是我不,可是他、他又怎么会他是瞎说了来骗人的吧”
“我,有喜欢他吗”
所有的念头都挤在脑海中,争先恐后地想顺着嘴巴问出来,可是洛映白的嗓子里却干干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行,不要想太多,冷静冷静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那是他们最后的时间,必须在此之前破阵,把夏羡宁弄出来
洛映白勉强把乱七八糟的思绪都压了下去,手指紧紧扣住两张符咒,紧张之下差点把纸给抠烂了。
而后,阵眼向夏羡宁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所爱求不得,那么你这一身血肉,还剩得多少,还能撑到几时”
谁都知道最后一问中必有杀机,可这句话说的太过古怪,夏羡宁甚至连问题都没听懂不过那不重要,他们之前所有的顺从都不是出去无奈,而是在拖延时间。
他眼角的余光在洛映白已经悄悄接近的红线上一掠,默契顿生,于是剑尖略提,出锋一寸。
反倒是洛映白听见“所爱求不得”那五个字的时候,心脏先于意识,轻轻地疼痛了一下。
刹那间无数思绪飞花般掠过,顷刻里心动情生,姻缘寂灭,这一瞬甚至连心动的那个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大降宫阵却一下子抓住了这个破绽。
从夏羡宁那口血中生长出来的花朵瞬间开至极盛,然后无边花海蔓延绽放,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直逼洛映白脚下。粉色的雾气如同温柔的利刃,向他迎面扑来
夏羡宁大惊失色“师兄,快退”
他顾不得自己还在阵中,起剑就刺,剑芒暴涨,把飘动的粉雾逼的一停。
苟松泽和魏收也同时出手,一个掷出法器,替洛映白挡下一波攻击,另一个则趁着阵法变动抵御的缝隙,黄符出手,封住了地上那朵妖异的血中之花。
形势转换只在一瞬,接连被好几个高手内外夹击,阵法的运转已经出现了滞涩之感,洛映白在片刻被袭击的愕然之后,干脆借力打力,任由粉雾把自己缠上扯入阵中。
他冒这个险完全是为了把夏羡宁捞出来,就在将进未进的那个节点,洛映白手中红丝已经从腕底激射而出,一下子把夏羡宁拉到阵外
夏羡宁一边顺着洛映白的节奏身形瞬移,脱困而出,一边将长剑用力掷出,剑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金黄色的影子,彻底将整个大阵击溃。
洛映白松开夏羡宁,苟松泽捡起地上的法器,魏收摸了摸鼻子,低头看着脚尖,林星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背,压抑内心的激动。
他这一辈子可真是没白活了,先是看见长流派和意形门的少门主睡在了一块,又亲眼见证一位师兄向另一位师兄倾情表白
但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脱困后的惊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现在的气氛异常尴尬,尴尬之下,八卦之心又在蠢蠢欲动。
过了片刻之后,苟松泽打着哈哈道“啊,刚才真是好险啊幸亏夏处机智,瞎扯了一会争取到时间,不然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了。”
回想以往吃过的无数次狗粮,他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说的时候都觉得脸皮疼,可是能怎么样呢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不打个圆场,难道还让这俩人站在这里发呆成化石么。
洛映白已经完全乱了,这时候需要冷静地思考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了这话如蒙大赦,顺着苟松泽的台阶就下来了“对对对,幸亏成功脱险了,那什么,大家注意一下,阵破后可能会黑上一小会,不要乱走,很快这个结界就能自己消失。”
他说完之后,发现夏羡宁正看着自己。
别人都在催他走,可他的目光专注而直白地落在洛映白脸上,好像丝毫不关心外界其他的一切。
洛映白下意识偏开头,可是转念一想,又怕自己这样不言不语会让夏羡宁觉得尴尬,于是转了一半的头又扭回来,主动说道“羡宁,咱、咱们先上去。”
夏羡宁没答话,沉默片刻,突然道“我刚才没胡说,那不是借口,你知道,我在那个阵里面不可能说假话。”
洛映白“”
夏羡宁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对你来说太突然了,是我的错,没能挡住阵法攻击。但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听清楚了,我没胡说。”
长流派的弟子们,见证长流派的大新闻,每一个人都尽量缩起来,恨不得自己没有出现在这里,每一个人的耳朵却又都竖的很高,恨不得变成顺风耳。
洛映白的脸都红了,他平时言谈无忌,恰恰是因为心无挂碍,现在却已经彻底混乱,他也想和夏羡宁好好谈谈,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夏羡宁一个一个直球打过来,实在让人不知道怎么招架。
其实夏羡宁也同样紧张,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姿态放低到这种程度,去宣布自己单方面喜欢一个男人,这份勇气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他实在太珍惜洛映白了,一点都不愿意他受到伤害。他已经犹豫了很久,今天才在阵法的作用下逼不得已地开口,但说完之后,心里又后悔又懊恼,觉得在好多人面前这样说了不够珍重。
可是当别人说他胡说的时候,夏羡宁却也绝对绝对不会承认。
因为在他心里,这是顶重要的事情,万万不能胡说。
就在一片寂静之时,黑暗突如其来,周围的光线一下子全部消失了,这是外围结界崩毁的征兆。
洛映白正是满心混乱尴尬,急需理清思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匆匆走开,脚下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绊,身边就有只手伸过来,有力地稳住了他的身体,然后顺势将他拽进怀里,紧紧抱住。
洛映白要是想推开他,也不是办不到,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那是夏羡宁,他说过,无论什么情况下,洛映白都不会伤害夏羡宁。
亲密到几乎没有缝隙的距离,洛映白仿佛在这个时候才有了一个真正的师兄应有的模样,他定了定神,把声音放轻,口气却很严肃“羡宁,我想咱们两个都应该冷静一下,对不起,现在我心里很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夏羡宁好像没听见一样,抱着洛映白,闷闷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声说“你让我抱一会,求你了。”
他的话成功地让洛映白所有的大道理噎在了嗓子里即使是在他面前,夏羡宁也很少说软话,他不擅长这个。
夏羡宁喃喃道“有很多次,我都想这样抱抱你。我是第一次喜欢个什么人,感觉特别幸福。明明喜欢的发疯,却得忍着,我真的再也”
他颇为自嘲地笑了笑,向着洛映白凑近,两个人呼吸相闻,双唇接近的最后一刻,洛映白猛地躲了一下。
夏羡宁僵在半空,然后偏头,吻了吻洛映白的鼻尖,他的眼睛半闭着,在黑暗中更加无法看出是不是有受伤的情绪。
他几乎舍不得放开,但还是恋恋不舍地松了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沉声说“算了,话已经出口,收也收不回来。所以你记住了,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没有半分玩笑。这话我撂在这,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你不能不信。”
外围的结界彻底崩毁,黑暗褪去,夏羡宁这次痛快地将洛映白放开,示意众人先回到上面再说。
即使内心有着疯狂的想要探讨交流的欲望,长流派和特侦处的各位还是不得不痛苦地保持沉默,处理好现场之后回到了地面上这也幸亏是在地下,不然以两个人的知名度,夏羡宁这一个表白都没准能被现场直播,那可就真的是牛逼大发了。
就是现在,也有很多人受到了深深的震撼,虽然这两位师兄平时关系是很好没错但他们主要的震惊点在于夏羡宁,还真是面瘫多闷骚,真人不露相,夏师兄看上去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居然已经喜欢洛师兄很久了
那他们平时相处的时候,夏师兄都在琢磨什么啊
我滴妈不敢想不敢想。
这样“不敢想”着回到特侦处,把该登记的信息交代完整之后,长流派一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林星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清了清嗓子,找到洛映白道“师兄,现在杌兽抓到了,你们这边的事也已经解决,那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几个就先回山”
洛映白道“好,回去吧。”
林星顿了顿,凑近他小声说“放心吧师兄,我会告诉他们不要回去随便乱说的。”
洛映白心累地摆摆手“爱说不说随你的便,走吧走吧,不送了。”
林星挠了挠头,看夏羡宁从记录间出来了,就又跟他打招呼道“夏师兄,那我们走了啊”
夏羡宁豁出去之后反倒一脸坦然,站在洛映白身边“慢走。”
他跟长流派的人说完话,看了洛映白一眼,大概是很期待他能说点什么,但洛映白什么也没说,略一点头,盘算着也跟着走了算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头昏脑涨,思想危险,事关他俩的终身大事草率不得,还是需要找个没有夏羡宁的地方冷静一下,但偏偏这小子走到哪里都能冒出来,就好像故意不愿意让他找到理智一样,一点时间都不留给他。
洛映白恨不得拿头撞墙。
好在这个时候,可爱的魏收小天使过来了。
魏收的压力也很大,刚才趁着长流派乱糟糟的时候,他们特侦处的成员特意把处长大人排除在外,紧急召开了一个“单身狗保命大会”,制定了以后的生存计划。其中有一条就是,这一段时间洛师兄跟夏处长单独相处时,不得擅自打扰,如果必须打扰,抽签选择死士。
魏收比较倒霉,生存计划刚刚出台,他就成了那个死士。
他冒着生命危险过来跟两个师兄汇报刚刚研究佛牌得出的情况。
魏收道“这佛牌是用死婴油、柳木膏、金水等做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婴儿是因病而死,没有伤及人命,也不算触犯法理,其中的怨念明明应该不大,整件东西的邪气却特别重。”
夏羡宁偷偷看了洛映白一眼,道“附近车库的主人名单,查了吗”
魏收道“查了,正在一一确认身份。”
洛映白道“就往剧组那个方向查吧,又是桃花符又是大降宫阵的,跟这事脱不开关系,这约莫是个跟感情有关的案子。”
魏收刚要答应,夏羡宁在旁边抢了他的话,说“好的。”
按照两个人目前的状态来看,洛映白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夏羡宁有种异常珍惜的感觉,他这句“好的”说的就像是领了什么圣旨一样,口气十分郑重。
洛映白跟他互相看了看,说道“哦那没事了我也先回去了。”
他说完之后转身要走,夏羡宁却突然在洛映白身后叫了声“师兄”。
洛映白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夏羡宁抿了下唇,还是问道“生我的气了吗”
洛映白“”
苍天啊,真的是只要看见他就完全不能认真思考
他看着夏羡宁唇边那抹苦笑,也觉得心里难受起来,连忙说“没有,你别多想。我没生气”
洛映白说不下去了,微微侧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他侧过头的同时,洛映白的脸正好转向窗外,夏羡宁一直在看着他,正好发现他的眉心居然隐隐透着一抹极不明显的红晕。
这是那大降宫阵里面的花粉
那一瞬间,脑海中思绪狂涌,仿佛一把不知何来的火焰轰然点燃了心底荒芜,苍白的狂欢中,三魂六魄都好像变成了别人的,一切来得太突然,竟让人不知道该喜该悲。
夏羡宁蓦地伸手,双手握住洛映白的肩膀,硬是将他扳了过来,让他面对自己。
夏羡宁突然想起来一个被自己忽略的细节,那就是当时在阵中,他脱困之前的那一刻,其实洛映白也已经被扯进去了,只不过他刚刚进去阵就被破,所以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之下,大家都没有注意那一点,但如果没有动心,又怎么会那样呢
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洛映白的人是谁,夏羡宁自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之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患得患失,此时看见洛映白忙着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再想想变幻的阵法,夏羡宁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
一股了然的喜悦直从心头涌上,他双手紧紧攥着洛映白的肩膀,本来十分严肃地凝视着他,此时却忽地笑了出来,笑容中又是狂喜又是不敢置信。
洛映白“”
那感觉就好像久处黑暗之中,乍见灯光亮起,光明大作的同时也晃的人眼底刺痛,几欲落泪。
夏羡宁心脏狂跳,实在有点无法冷静,连忙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洛映白的肩膀上逼迫自己平复下情绪,然后在他挣扎之前松开手站直了身子,轻飘飘扫了一眼旁边的魏收。
魏收本来也没想围观,是这俩人跟他说着说着话突然调情,让他没反应过来而已,这时被夏羡宁一看,立刻兔子似的跑了。
他松了手,肩膀上被紧握过后的温度依然留存,洛映白看夏羡宁这幅样子,几乎觉得他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
瞅瞅这孩子为了表个白都疯了,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洛映白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不行,他勉强理出一条思路,正色说道“羡宁,我听到你刚才说的话了,我也听懂了。我告诉你,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永远是夏羡宁,我永远都不会责怪你、讨厌你。可是”
他略蹙了下眉,难得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很有几分高傲冷漠之态“可是这几天当中,桃花蛊、大降宫阵,这些都是影响神智的东西,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糊涂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夏羡宁好像突然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整个人由蔫嗒嗒变成了精神焕发,他似笑非笑“你不会以为我是疯了才跟你表白吧”
洛映白“呃”
夏羡宁目光灼灼地盯着洛映白,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你觉得我的表白只是头脑发热之后一时兴起而已吗你错了,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只是我一直都不敢说,我对你,哪来的一时。”
洛映白“你很久之前”
夏羡宁看着面前的人,把两手负在身后,克制住自己过去将洛映白抱进怀里的冲动,身上略有些宽大的衣服随着窗外透进来的风微微拂动,勾勒出笔直清瘦的身型。
“是啊,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性格外热内冷,理智永远大于情感,你可以为别人做很多事,但绝对不容易动心,因为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犹豫这么长的时间。”
夏羡宁态度坦然,又说“自从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你之后,就没一天睡过好觉,我时时刻刻都在掂量权衡,要不要告诉你,要怎样告诉你,告诉了你,你会怎么做怎么说。我总在想,如果你因此疏远了我,可怎么办呢”
洛映白默然无言,夏羡宁柔声道“你曾经离开过我一回,我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了。我可以不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得看着你在我身边好好活着。”
他的话语,让洛映白从刚才开始一直乱糟糟的心也平静了些许,索性也直接道“你说得对,我是有顾虑。羡宁,是不是因为我平时总跟你乱开玩笑,你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我把你带坏了”
夏羡宁竟然从洛映白的语气中捕捉到了愧疚,一时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他可爱可怜,柔声道“不是什么叫带坏了这不是你的错,这根本就不是有错。我承认,我们要在一起,可能会受到很多阻力,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竭尽全力一肩抗下,不让你为难,我夏羡宁说到做到,如若有违,天打雷劈。”
这几乎是一句不可能实现的承诺,但夏羡宁说的这样干脆利落,显然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从他口中说出,他就一定会做到。
洛映白却没有半点高兴,说白了,他的犹豫迟疑也根本就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根本就还没有考虑到他自己,满心都是这件事对于夏羡宁的影响“是我自己为难吗是我怕你为难羡宁,你跟我不一样,我从小到大不着调惯了,我怎样都行。你呢你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你因为我以后不能娶妻生子,我怎么能”
“我一点也不好,如果说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那就是能让你喜欢。不能娶妻生子也很好,你就是我的妻子,就是我的孩子,正好我也没有那么多爱可以分来分去,我们互相珍惜对方不就可以了吗”
夏羡宁深吸口气“你那些顾虑我何尝没有想过,可想来想去,最在乎的还是只有你。”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洛映白听着,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脚步后退。
夏羡宁道“所以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不该是这种反应,你根本不会犹豫,你会冷静地告诉我咱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然后放下一切事情走得远远的,让我独自把事想清楚。师兄啊,你的心太硬又太软,你不会给没有感觉的人任何希望,却不忍心让我失望。”
洛映白“我”
夏羡宁“师兄,算我求你,你不要因为别人而忽视自己的想法,你想清楚。如果你不喜欢我,不喜欢男人,那么我绝不强求。但你是吗”
对啊,他是吗
洛映白脚步停住,他的后面没路了。
两个人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夏羡宁倏地拉起他的手,攥到自己面前,柔声道“你的手心,出汗了。”
洛映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种时候,他脑子一乱,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像完全不相干的话“你、你也是。”
夏羡宁看似泰然自若,从容不迫,可是他攥着洛映白的那只手很热,手心有微微的潮湿,原来他看着这么胸有成竹,也是在害怕的。
夏羡宁一顿,随即笑着说“是,因为我紧张,因为我爱你。”
他的声音中有些颤抖,却正视着洛映白,素来冷漠锋锐的眼底盛满了温柔与浅笑,坦然说“看,我就比你诚实,把心里想着的事情说出来没什么不好。”
洛映白“”
他忍不住把自己另一只空着的手盖在了脸上,喃喃道“我的天呐”
即使用手盖住了眼睛,他也能感觉到夏羡宁有些急促的呼吸,身体的温度,以及曾经那些早已经留存在他脑海中的一切。
洛映白猛地一转身,重重在身后的墙面上踹了一脚,冲着墙气道“我要疯了”
夏羡宁从背后按住他的肩头,本意是打算安抚,没想到洛映白喊完之后忽然反身,一把抱住了他。
这一刻的世界仿佛刹那静止,理智彻底阵亡于胸,身体紧紧相贴的瞬间,情生意动,尽照肝胆。
夏羡宁被撞的后退两步,猝然明白了对方的答案,也立刻不管不顾地搂紧了怀里的人。
他的怀抱一下子就满了,心也满了,周围没有声音,夏羡宁却觉得满世界都像炸开了烟花那样热闹。
他欣喜若狂,又不能置信,刚才撑起来那一副侃侃而谈的空架子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几乎带着祈祷一样的虔诚在洛映白耳边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抱的太用力了,几乎把洛映白半举起来,以至于洛映白整个人都是紧贴着夏羡宁的身体,就算他再瘦,也实在受不了这种几乎要把人给挤成纸片的抱法。
他拍了夏羡宁的后背一巴掌,又好气又好笑“我的意思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我承认了可以了吧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过一辈子现在满意了吗”
夏羡宁说的笃定,但洛映白给了他回应之后,他反倒又觉得这么好的事不可能落在自己头上了,直到此时此刻,患得患失的情绪才全部消失,喜悦如同涨潮的海浪,一点点蔓延上来,终于淹没了堤岸。
夏羡宁把洛映白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将脸颊轻轻贴了上去轻轻蹭了蹭,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怎么忍都忍不住。
洛映白看他这个样子,也跟着笑了,原来所有的事情,观望的时候痛苦不堪,前后掂量,认准了,下定了决心,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如果不是夏羡宁的坚持果断,说不定他也要挣扎很久,但是现在,一条路踩上去了,荆棘也好,鲜花也罢,向前走,就是阳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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