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陆昼蒙混过关失败,被赶下车,向宏几人纷纷追过来,他一动不动,有点恼火地看着少女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抱着书上了车,在距离自己站位最远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车窗竖杠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来一点挺翘的鼻尖,像雪一样白。

    车子很快启动,玻璃窗划过,最后连少女的脸都看不见了,只能瞧得见她头发上的草莓发卡,折射过来的光有点刺眼。

    土不拉叽,难看死了。

    “昼哥,不是说好的去练习”

    “不去。”

    陆昼忽然没了心情,干什么都没心情,车窗倒映出他一张面无表情又心烦意乱的俊脸。他忽然觉得自己乱糟糟的,像是一切都被打乱了一样,阳光烫在人脸上,令人无端起火。

    他扭头,瞥了眼蔺决,眼里的锋芒毫不掩饰。

    蔺决皱眉,回视陆昼。

    陆昼冷笑一下,用那种“你看什么看”的挑衅表情,拿肩膀撞开他,走了。

    谢糖回到家,发现家里来了客人。窦雅然正和谢翩跹一块儿,坐在谢母身边,看着电视说说笑笑。她沉默了一下,慢吞吞蹲下去换鞋。

    “阿姨,我好想你啊,都小半个月没见到你了。”窦雅然切了一块苹果,抱着谢母塞进谢母嘴里。

    谢母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她的手:“今晚留在翩跹房间睡,明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窦雅然和谢翩跹是闺蜜,从小就认识了,谢糖还没被接回谢家之前,窦雅然就和这一家人熟稔无比了。

    但对于谢糖而言,窦雅然像是姐姐的一把枪,姐姐从来不说讨厌她的话,也对她温柔可亲,可窦雅然就不一样了。

    上回口角中将她推下水,还只是窦雅然的战绩之一。

    谢糖记得更清晰的是,上一世自己被绑上手术台前,窦雅然死命揪住自己胳膊把自己往上面推的神情。

    回过神来,那边还在欢声笑语,没注意到她。

    谢翩跹撅起嘴,故意撒娇道:“你赶紧回去,净跟我争我妈。”

    “阿姨放在心尖上的只有你,谁抢得走”窦雅然抱住谢翩跹的胳膊,银铃般笑成一团。

    她扭过头,注意到谢糖,脸上立刻带上了几分玩味的意味。

    “糖糖回来了肺炎好点没有,上次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跟个瓷娃娃似的,我和你姐姐都不敢和你一块儿玩了,生怕你磕着碰着。”

    谢翩跹也看了眼谢糖,心中还在为今天放学时给陆昼送篮球,却被当面将那篮球扔进垃圾桶羞辱的事情耿耿于怀,也就懒得理会谢糖,撇过头去继续吃水果。

    谢糖面无表情走过去,像是没听到窦雅然的讽刺一样。

    她在沙发坐下来,像是不经意般,对一边看报纸的谢父提起:“下周我们学校的文艺汇演,陆昼要上台演讲,好像需要人给他送花。”

    谢父哪怕酒店生意做得再大,也不及陆家百分之一,他结交陆家的心思简直都写在脸上了,怎奈一直没有渠道,将谢翩跹送进那所学校之前,就叮嘱过谢翩跹,尽量想办法认识上陆昼。

    他立刻放下报纸,看向谢翩跹:“翩跹,这件事你怎么没和我说”

    谢翩跹看了谢糖一眼,脸色有些不大好。今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出自己愿意去给陆昼送花,可却被陆昼当众冷脸,已是失了颜面了。谢糖现在还提起这件事做什么

    “我忘了,打算今天说的。”谢翩跹勉强笑了笑。

    谢父立马叮嘱道:“这个机会你一定要争取到,你不是也有表演节目吗。”

    今天陆昼厌恶的神情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她还怎么去热脸贴冷屁股。

    但谢翩跹强撑面子道:“当然,我明天去学校和陆昼提一下,他肯定同意,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爸,你放心好了,就别管了。”

    “那就好。”谢父赞赏地看了谢翩跹一眼,又扭头对谢糖道:“你学学你姐姐。”

    学

    谢糖心底一片讽刺,她抬眼看向姐姐,谢翩跹也正警告性地盯着她,生怕她把今天白天自己丢丑的事情说出去。

    谢糖心想,姐姐去忙这件事,倒是暂时不会来找自己麻烦了,最好是陆昼也被姐姐缠住,少出现在自己面前。

    窦雅然看出谢翩跹脸色难看,是被谢糖将了一军,心中有些讶然。

    谢糖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心思变多了以前可是极少吭声的。

    她忍不住笑着接话道:“糖糖还是别学翩跹了,她哪里学得来,她随随便便都能掉进水里,翩跹不是导师们都夸有天赋的吗”

    谢母也道:“唉,糖糖也有自己的长处嘛。”

    谢糖按捺住心头涌出的强烈不快,上一世,每次窦雅然来都是她的噩梦,只要窦雅然来,她必定和窦雅然发生争执,而窦雅然是客人,每次争执过后,受到批评的自然是自己。

    这一世她不会这么傻了,她不会还像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乡下丫头一样,轻易被激将。

    她抬眼,看了窦雅然一眼,轻笑了笑,伸手去拿了一块水果,边吃边随意提起:“对了,顾远哥最近怎么没来做客。”

    顾远是谢父一位世交朋友的儿子,那位世交如今也混得不错,两家小时候提过让顾远和谢翩跹结个亲。

    但是后来,在意识到陆家的叱咤风云后,谢父就有点看不上自己那位世交了。

    谢翩跹喜欢的也是陆昼。

    但顾远送她的东西,她还是照单收下,毕竟陆昼实在太高高在上,万一不能称心如意,至少还有顾远这个退路。

    谢父、谢母、姐姐对此都心知肚明。

    因此,还经常邀顾远和顾伯伯来家里做客,联络感情,上回来,顾远就送了谢翩跹一条贵重的项链。

    而谢父谢母不知道的是,窦雅然也喜欢顾远。

    果然,一听见顾远的名字,窦雅然眼睛都亮了,按捺住激动,问:“他最近会来做客吗”

    谢母摇摇头,答话道:“上上周刚来过,最近好像出国有事,所以没空来。”

    她又像是有些炫耀般地道:“顾远这孩子,都说了不要那么宠着翩跹了,上次来还是送翩跹那么贵的项链,唉,也怪我们翩跹太讨人喜欢了。”

    窦雅然:“……”

    谢翩跹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去看闺蜜。

    但窦雅然脸色一下子非常难看,谢翩跹是知道自己喜欢顾远的,也告诉过自己她不喜欢顾远。

    可竟然收下了顾远送的项链,还压根没和自己说过。

    她推开谢翩跹环过来的手,看了眼谢翩跹脖子上的细钻,神情明显不好看地站起来。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伯父伯母,我先走了。”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不是才来吗衣服都带来了,今晚不留在这里睡了”

    窦雅然看了眼自己带来的睡衣,犹豫了下。

    谢母嘀咕道:“哦,上次顾远来住的那房间我还没收拾,雅然,你留下来,阿姨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你再舒舒服服在我们家睡一觉。”

    窦雅然:“……”

    谢糖觉得窦雅然简直要脸色铁青了。

    窦雅然又瞥了眼谢翩跹,心中十分不快,强笑一下:“真的有事,阿姨,我走了。”

    说完拿起书包就匆匆离开了。

    谢糖见她走,没等谢翩跹扭头和自己说什么,也飞快地拎起书包,对谢父道:“我上楼复习功课。”

    她飞快地上了楼。

    翌日吃早饭,谢翩跹一直盯着谢糖看,不是她的错觉,谢糖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乡下丫头了,昨天竟然三言两语把窦雅然给气走了。

    谢翩跹心中一股闷气无法发出,吃完早饭,让司机送自己去乐团表演。她从小学习钢琴,这次文艺汇演要表演的也是钢琴。

    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她钻进有空调的轿车里,心想谢糖搭公交车去汪教授那里,还得走很远的路,指不定得多受罪,说不定得一身汗回来,她心情这才好了些。

    可当车子快开出小区门口,她正好瞧见昨天放学后那穿白衬衣的男生骑着单车,愉悦地停在自己家附近。

    那男生也不急,耐心等在门口。

    谢糖刚好背着书包出门,有些讶异又有些惊喜,男生温柔地笑了笑,走过去,帮她把书包摘下来,放在自行车前面的框子里,随即扶着她坐上去。

    还细心地递给她一包零食,让她压住容易被风吹起来的白色裙角。

    ……

    谢翩跹倏然觉得碍眼极了。

    她冷着脸回过头,想不明白,妹妹什么时候认识了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她竟然微微有些嫉妒,可随即又发笑,自己有什么好嫉妒的,就妹妹那种从小被扔在乡下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

    “开快点。”她对司机道。

    早点去乐团练习,文艺汇演上才能一鸣惊人,让陆昼注意到自己。

    汪教授算是美食上的纯理论派,上一世也是以发表过无数研究相关的论文而出名,他的事务所并非实验室,而是一处偌大的图书馆,交给谢糖的工作也是帮他整理资料和各种创新思路。

    谢糖非常喜欢这份工作,整个周末都泡在这里。

    玉石给她带来了更加强大的嗅觉能力,但是却只能复制前人已经创造出来过的美食。想要创新出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是无法依赖玉石的,而这,起步于浩瀚的理论知识系统,所以,她必须自己更加努力,多做尝试,才能变得更加优秀。

    汪教授原本招收谢糖来,只是因为那份完成度非常高的作品,以及当时对谢糖的一丝同情。

    可真的与少女共处了两日后,却觉得谢糖实在非常合他的心意。

    少女很聪慧,记性也很强,基础性的理论知识能信手拈来,甚至比学校里任小豹和卓瑞那两个老师的知识基础都要更加完善,这也就使得,少女能够和他对上话。

    之前的那个助理刚来,还有很多名词都需要自己解释给他听呢。

    汪教授不是个耐心的人,而谢糖直接跨过了带新手的那繁琐麻烦的一步,让他非常满意。

    除此之外,他也隐隐发现了谢糖的天赋……

    他走到谢糖身边,发现谢糖和别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很多人制作美食时,一味按照已有的原料配比步骤去制作,还自诩优秀,实际上思维已经被限制死了。

    而谢糖不。

    不知道是否因为从小在乡下长大的缘故,谢糖没有像她姐姐那些从小受到相关教育的人一样,她没有固定的思路,也就使得,她在尝试新品类的时候,经常随性而为。

    她每一种步骤都去试一下。

    并且有条不紊,试过的都做下了记录。

    汪教授这种古板的人对她的这种天真的态度非常赞赏,看她的眼神也就更加和颜悦色了起来。

    中午,汪教授放下手中的工作,摘掉眼镜,走出来问:“谢糖同学,饿不饿,一起去员工食堂吃饭吧。”

    相处两天,谢糖也发现汪教授是位表面上严厉,实际上非常温和的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一切都好商量。她飞快地收拾好桌面,笑着点了点头:“好,马上。”

    汪教授的视线却落在角落里的垃圾桶上。

    这两天谢糖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卫生打扫了。

    按道理说谢家算是有钱人,瞧a班的谢翩跹同学就知道了,十指不沾阳春水,汪教授认为,换了谢糖姐姐来,未必会勤快地做这些事情,而谢糖不,这女孩乖巧得令人有些心疼。

    “不急,你慢慢收拾。”汪教授走到对面沙发上坐下,顿了顿,忍不住对谢糖提起她家里的事。

    “你家里人对你还好吗”

    谢糖愣了一下,不明白汪教授是什么意思。

    汪教授道:“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关心。”

    “我仔细看了看你的资料,发现你十岁之前被寄养在外婆家,十岁才转来的,这是为什么”

    “之后每一次家长会,都没有父母的签名。”

    “而且按常理说,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会参加各种钢琴班,培养兴趣爱好,可是我看你的资料,你父母好像只给你姐姐报了这些,还不止一个班,似乎将全部的资源都放在培养你姐姐身上了……”

    “他们对你呢”

    其实何止如此,仅仅是资料上的细节都能看出谢糖家里的偏袒情况,那么,实际上谢糖待在那个家里,日复一日会是什么滋味

    见少女神情怔怔的,汪教授忽然有点不忍心说下去,又道:“所以,我才问问你家里的情况,如果有什么需要奖学金补助之类的,可以通过我来申请。”

    谢糖垂下眸子,手中停了动作,心中忽然暖洋洋的。

    她没想到,汪教授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上一世自己孤立无援,从未体会到这些来自长辈的帮助和关怀。

    “谢谢教授。”她看向汪教授,真诚地道:“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您的帮助,我一定直说。”

    “好。”汪教授笑起来:“不要客气。”

    两人走出办公室,谢糖锁上门,转过身,走廊上忽然传来“啪”地一声,紧接着是一大堆资料掉在地上的声音,有个穿着员工制服的女孩好像摔了一跤,正艰难地试图爬起来。

    汪教授走过去扶起她:“梁兰,你小心点,这么急干什么”

    梁兰

    谢糖有些愕然,对上从地上爬起来的女生的视线。

    女生视线躲闪,慌忙别过脸去。

    汪教授解释道:“a班的梁兰,在我这里打工,勤俭助学。”

    谢糖自然认识。梁兰是姐姐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和于雪娇一样,以前经常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说自己是优秀姐姐影子下的不开窍笨蛋。

    姐姐有一个小姐妹的圈子,都是有钱人家的人,包括梁兰。

    而现在梁兰竟然在这里打工——

    谢糖想起来,上辈子离开学校后,自己好像听过梁兰和姐姐闹崩的消息,因为梁兰家里出了事,早就支撑不起她的学费了。而原来这么早之前,她就开始在汪教授的研究所打工了……

    她大概是害怕被姐姐的那个小圈子排斥,所以在学校仍然打肿脸充胖子,经常请客。

    谢糖没说什么,跟着汪教授去了食堂。

    ……

    而留在原地的梁兰则回过头去看了眼谢糖的背影,有些心惊肉跳,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在听说汪教授要招学校的学生当助理之后,就向汪教授请求不来打工了,害怕被同学发现。

    今天是最后一天,本以为谢糖会待在实验室那边,可哪里想得到,汪教授竟然如此重视她,直接把她带来了办公室,让她负责核心的工作……

    就这么直接撞见了,谢糖这死丫头不会去学校告诉谢翩跹吧!

    感到惊慌、提心吊胆的同时,梁兰却也心底一片复杂——

    刚才,汪教授和谢糖之间的对话,她在办公室外全听见了。

    原来谢糖和谢翩跹两姐妹在家中受到的待遇那么不平等吗怪不得谢糖以前的性格一点也不开朗,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而谢翩跹却那么落落大方。

    那是因为家中资源完全倾斜,所有的关爱都给了姐姐一个人。

    谢糖过得该有多苦

    梁兰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她忽然对自己以前那样针对过谢糖、嘲讽过谢糖感到非常抱歉。

    晴朗了两天,又下起了雨,谢糖房间窗户有点关不拢,晚上窗台总会湿透。周日她在汪教授事务所工作太累,这晚睡得太死,没注意到窗户被吹开,冷风灌了进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喉咙就有些难受,似乎是感冒了。

    自从玉石开始发挥功能以后,她变得健康了许多,因此这次小感冒她也没有在意,应该不出两天就会自动好起来。

    但是白天,还是有些畏寒,脸色也有些苍白。

    文艺汇演之前,学校会开一场会,在礼堂里。

    谢糖跟着王香雯来到礼堂,在角落里坐下,她特意穿了长袖,但还是有些冷,神情也有点倦怠,抱着手臂缩在角落里,听着校长用话筒讲话,耳膜有些难受。

    王香雯看着身边小脸发白,刘海濡湿的女孩,有点心疼。

    “要不你靠着我,好受点”

    谢糖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事,我脑袋太沉,会压着你。”

    王香雯点了点头,给谢糖擦了擦冷汗,让她安心靠着椅背眯一会儿,等大会结束,自己会叫醒她。

    谢糖有些昏昏沉沉的,没听见校长在说什么,没过一会儿好像暂时休息十分钟,王香雯离开了一会儿座位。

    朦朦胧胧的,她也没睁开眼。

    礼堂人太多,不透气,那边有人将窗户打开来,正在下雨的冷风又一下子灌了进来,谢糖一个哆嗦。

    正在这时,她模糊地听见有人压抑着怒气,压低声音道:“开窗干什么,关上!”

    接着一道穿兜帽衫的高大的少年的影子快步走过去,将窗户全都关紧,一丝风也渗不进来了,那人逆着光,关好窗后回头看自己一眼。

    谢糖不再觉得冷,陷入昏睡,头又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旁边点。

    先前觉得闷热打开窗户透气的女生敢怒不敢言。

    陆昼关好窗户,没有理会别人好奇的视线,走到谢糖身后,居高临下,冷冷瞥了眼她身后座位的男生。

    那两个男生忙不迭起身,飞快遛了。

    向宏走进去在里面坐下,陆昼在谢糖后面坐下,他踹了发出轻微动静的向宏的膝盖一眼,拿眼睛瞪他:“你他妈非得弄出动静来”

    向宏委屈举手投降,轻手轻脚坐下。

    陆昼称心如意地在谢糖身后坐下,他的视线落在谢糖白皙的耳垂上,突然发现她很瘦,一个人坐在这个角落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孤单,让人有点心疼。但是,又很晃眼,让人很想伸手触碰一下。

    陆昼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除掉,随即又看向谢糖长长的睫毛,他冷笑起来,居然还敢拒绝给自己献花,那么好看的眼睛怎么就瞎了。

    还有头发上那草莓发卡,啧,真是碍眼。

    土不拉叽。

    陆昼瞥了向宏一眼,确定没人注意自己,他漆黑的眉微挑,飞快从兜帽衫口袋里掏出一个菠萝形状的发卡,在修长的指尖优雅把玩的转了一下。王香雯说谢糖最喜欢的水果是菠萝。

    等谢糖睡得最沉的时候,他手疾眼快地将她发上的草莓摘了下来,把菠萝别上去。

    谢糖柔顺的发丝乱了,翘起来几缕。

    陆昼打量了自己的杰作一眼,唇角得意上扬。

    洋气了,潮似达人,真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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