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糖上楼刷卡进房间,将书包放下, 看了一眼号称谢氏最顶级的总统套房, 装潢的确非常豪华, 一眼就看到大片落地窗后的空中游泳池,
蔚蓝的水在夕阳下闪耀着余光。
不过现在谢糖刚考完试,精疲力尽, 自然没有心思去游泳什么的。
她泡了个澡让自己放松一下,才吹干头发走出来。
谢糖穿着绵软的浅蓝色睡衣,拉开窗, 打算透会儿气,就看到停好车以后的顾远站在酒店门口等同学们, 似乎是有些无聊,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
谢糖微微蹙眉, 她不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顾远的肺有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对于一个未来会肺癌的人来说,抽烟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而且顾远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患上那种疾病, 此时对辛冷烟酒也是不忌的, 这些都更加加剧了他的肺癌晚期。
谢糖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稍微提醒顾远一下,这个人和姐姐关系千丝万缕,自己自然是不想和他扯上任何瓜葛的。
但是想到上一世顾远人财两失、凄惨住院的结局, 谢糖又实在觉得他很可怜。
谢糖一向心软, 再加上, 这个顾远也称得上是个好人。
她想了想,打开手机,点进一所医院的体检中心报了个名,她有顾远的手机号,直接把顾远的姓名和手机号输了上去,这样一来,过几天这所医院应该会给顾远发送体检邀请的提示信息。
到时候顾远看到信息,说不定就会顺便去体检一下,这样一来,如果能提前检查出什么,也好规避上一世的不幸。
做完这些,谢糖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没一会儿她就收到了同学们发来的短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酒店下面,大家已经集合了,谢翩跹已经换了身衣服,穿着漂亮的小香风裙和银色凉高跟鞋,挽着顾远的胳膊,正和身边的同学们说说笑笑。
夜风很凉,像是要下雨,谢糖还真怕自己刚洗完澡下去一吹,就吹感冒了,于是揉了揉眉心,对那同学回复道:“我想休息一下,你们去吃吧。”
这同学对身边的谢翩跹道:“你妹妹说,她不来了,让我们先去。”
谢翩跹皱了皱眉,对身边的顾远抱怨道:“我这妹妹,娇里娇气的,顾远哥,你见笑了。”
顾远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问了一句:“谢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买点药给她?”
谢翩跹顿时有点不悦——这便是她非常不喜欢顾远的一点,过于老好人,不是喜欢自己吗?为什么从来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为什么从来不维护自己?他和陆昼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尴尬。
她神情都冷淡了些,扯了下嘴角,道:“糖糖又没说她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累吧,考完试谁不累啊,她那么大个人了,能有什么事,再说了,酒店服务这么好,有什么事跟服务员说不就行了?”
顾远蹙眉,但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从酒店下面离开,谢糖揉了揉脑袋,钻进被窝,蜷缩起来打算好好睡一觉。
她从小身体不大好,小时候在乡下吃的也没什么营养,身子薄弱,每次来月事都疼的死去活来、满头大汗,不过,这次或许是因为玉石在起作用,所以今天一整天,她居然熬过了考试。
但玉石的功效并没那么大,这会儿,她肚子还是酸酸疼疼的,浑身难受。
她眯起眼睛打算睡一会儿,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将玉石从脖子上摘下来,轻轻按揉到小腹上,感受到温暖的触觉慢慢从小腹蔓延开来,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好受多了。
这块玉石,谢糖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抚摸玉石光润的表面。外公一直很宝贝这个,临终前交到自己手上时,皱巴巴的脸上神情十分复杂。谢糖一直都不知道这块玉石从哪里来的,但想来,应该是祖上传下来的。
至于在外公手上发生过什么渊源,早逝的外公从来不肯说,外婆也不知道,谢糖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觉得说不定玉石在外公手上时,也发生过一段浪漫的故事,否则为什么外公将其交给自己的时候那么凝重。
……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谢糖还是没睡着,而且肚子有点饿了,她叹了口气,坐起来慢吞吞地换衣服,打算下去酒店餐厅吃个饭。
谢氏的餐饮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谢糖没什么胃口,单纯想填饱肚子,于是小小吃了两口就没吃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少女实在漂亮精致,坐在靠窗的位置,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动作没什么力气,看起来气色有点不太好。
谢糖吃完饭,走到酒店前台,问道:“请问,有止疼药吗?”
上一世谢糖每个月疼起来都是靠吃eve解疼,她体质实在不好,和窦雅然发生争执落水患上肺炎住院之后,更是体虚了好一阵子。
这一世虽然靠着玉石慢慢有意识的调补,但大概是今天一整天大巴车折腾来去,又在考场想办法对付李子航,所以神经一直绷紧,这下才会又这么疼。
谢糖心中暗暗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把滋补和锻炼身体提上日程,毕竟健康的身体才是改变命运的本钱。
“抱歉,酒店没有准备。”前台很专业,立马打开平板,将附近的药店指给谢糖看:“这附近没有药店,不过远一点的地方有,要不我给您去买?”
谢糖看了眼外面,天都黑了。
这会儿药店恐怕都关门了,而且下起了雨,这前台穿着高跟鞋,让她跑去买,实在太为难人了,而且估计会被酒店经理责骂。吃完饭好像没那么疼了,还是热敷一下忍忍好了。
她摇摇头,道:“算了,辛苦了。”
前台松了一口气,注视着谢糖上了电梯离开。
谢糖不知道的是,待她离开后,坐在贵宾区正在吃西餐的一位穿着时尚杂志最新款,打扮得非常潮流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猛然抬起金丝边眼镜,细细看了她一眼,直到她消失在电梯拐角,还一直惊愕地盯着她的背影。
舒美清的视线一直落在少女细白的脖颈上,当然,吸引她的并不是谢糖的脖子,而是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那块玉石。
方才谢糖坐在窗边吃饭的时候,玉石不小心从她颈间滑落,舒美清不小心瞥见,便一下子移不开视线。
那块玉石光看表面是非常普通的,也称不上多么玲珑剔透的质地,但是却让舒美清感到非常熟悉,让她一下子想起来一个故人。
当前知青下乡,她和那人感情深厚,私定终生,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两人到底是分开了,那个年代一旦分离,很可能就是永远,没有电话,联系方式也在辗转中发生了数次变动,于是之后,再也联系不上了。
这次回国,舒美清除了是想盯着国内的设计生意之外,私心里,其实是想再见那人一面。
都已经七老八十的年纪了,总有些宿愿挂在心头,让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只是,一直没找到,但没想到,今天居然偶然见到了熟悉的一直挂在那人身上的玉石——
难不成这女孩和那人有什么关系?
舒美清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激动,就要上前询问,但忍了忍,到底是忍住了……
……也许只是自己看错了,一块玉石而已,能证明什么呢,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
谢糖回到套房内,关上窗户,在床边坐下来,倒了杯热水捧在掌心,小口小口的喝。
喝完后,她掀开被子,打算继续睡觉,门忽然被敲响,外面服务员道:“谢小姐吗?您刚才是不是要止疼药,我发现有女服务员刚好有,这就给您送来了。”
谢糖有些惊喜,幸好还没换睡衣,她匆匆下床,打开门。
方才那前台站在外面,笑着将药递给她。
谢糖接过,望着手里略微湿意还没开封的新包装止疼药,以及一盒红糖方块,感到微微诧异:“没开过封的吗?”
前台愣了一下,卡了下壳,才道:“真巧,刚好有女服务员有没用过的。”
“谢谢啦。”谢糖收下止疼药,问:“付钱是……”
前台忙道:“这酒店都是谢家的,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
谢糖看着她,感到淡淡的歉意。她心底已经猜测到了,这前台大概还是非常辛苦地踩着高跟鞋冒雨去给自己买了,因为自己是谢家的女儿,所以前台多少会巴结着自己一点儿,而她大概并不知道自己在家里并不受宠。
谢糖收回思绪,笑着道谢:“谢谢你。”
前台姑娘连忙摆手。
谢糖道完谢后,才转身进去,她打开红糖包装盒,将方形糖块扔进玻璃杯里,化开来,然后坐在床边吞下两颗止疼药,过了会儿,感觉热流在身子里暖起来,这才好受一点。
甜甜的味道散开在嘴巴里,折磨了她一大下午和傍晚的痛经终于烟消云散。
谢糖心情好多了,将两盒药放在床头,决定明早再去感谢那位好心的前台小姐姐一下。
不再难受后,果然,她睡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而她房间外,长长的走廊上,陆昼靠着门席地而坐,漆黑眉梢挂着些微雨水,白衬衣也略微被打湿。
晕黄的灯光将他影子拉扯在地上,显得有些孤零零的,不过他抬手,撸了下自己湿透的短发,嘴角却忍不住噙上一丝浅淡的笑意。
一开始他以为他喜欢谢糖,是想要谢糖眼底望到他,用崇拜、仰慕、爱慕的眼神望着他。
他还幼稚地想,等谢糖对自己真香以后,自己要好好晾晾她,让她知道自己被她三番五次见到就如同见到洪水猛兽转身就走是什么滋味。
可现在他发现并非如此。
以前的他无论付出还是得到,都必须轰轰动动,张扬热烈,但现在,他突然发现,即便已经清晰地意识到,少女并不喜欢自己,可他,已经倾泻而下的感情、已经送出去的心,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房间里的人喝完药已经熟睡,陆昼望着地面灯光圆形的影子,扯了扯嘴角,有些高兴,但又有些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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