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的神医先生竟然在大街上被人射杀,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实在令江州百姓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据目击百姓说,这神医先生从秦府出来,乘坐秦府准备的马车,在秦府仆从的护送下,行至东安巷口,忽然一支利箭从巷子内射出,直接射穿了神医的脖颈,神医当场死亡。
秦府仆役惊骇异常,有人回去禀报主人,有人跑去禀报官府,剩下的则围住案发现场,以防他人接近。
事情发生的时候,崔远正同卫清晗下棋,棋盘上金戈铁马,嘶鸣阵阵。卫清晗忽然叹口气,满脸落寞,“阿远哥棋艺大涨,我都被围死了。”
崔远闻言,只是笑笑,其实他的棋艺一直都很好,只是以前为了不让卫清晗难过,才故意让着他,也是为了听从母亲的话,不抢大哥风头。
“大哥出去做什么了”
卫清晗将棋子拾进棋盒里,纤白的手衬着黑色的棋子,愈发显得光滑如玉。他笑容温柔,看起来丝毫无害,并带着一种天真娇软,“阿致哥说他从没来过江州府,就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新奇的玩意儿,带回去给崔老夫人瞧瞧。”
崔远闻言没再说什么。
“锦山锦山”陈寻突然踉跄着跑进屋子,满目痛色,华冠歪斜,完全不顾君子风度,哀声道,“神医老先生,被人杀了。”
轰崔远脑子一下空白,茫然地坐在那里,看着陈寻,全然一副呆滞,只知道陈寻一直在说着话,可他怎么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刚说什么神医被杀了谁杀的为什么要杀
卫清晗也相当惊讶,他们的确打算除掉神医,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啊难道阿致哥出去一趟,就已经趁机将那老头杀了会不会太冲动了点
对面呆坐的崔远却突然跳起来,双目赤红,形状疯癫,他一把揪住卫清晗的衣领,将他狠狠拽起,因为压抑怒火,面部已然狰狞扭曲至极,犹如恶鬼,恨声道“说是不是你们杀的崔致呢他出去是不是就是为了杀神医”
倘若他从未触碰过希望,倒会一直平静生活下去,可一朝看到希望,却再次被人粉碎,崔远心中一直抑制的怒火轰然决堤,冲散了全部理智。去他娘的大局为重去他娘的侯府未来去他娘的皇权之争这些凭什么要以数次牺牲他的人生为代价他不服
“崔远放开清晗”崔致及时赶到,一下将崔远撞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崔远哈哈大笑,眼角泪珠不断滚落,他死死盯着面前相依相偎的两人,恨意上头,抡起棋盘和棋盒就砸了过去,“滚你们都给我滚滚啊”
见不得他如此崩溃绝望,陈寻连忙过去安慰,凑到他耳边道“你要不要先去看看神医晋宣也去了。”
对晋宣,还有晋宣他是神医的徒弟,神医帮他治疗的时候,晋宣一直跟在身边,说不定已经习得神医本事了
崔远抹泪爬起来,不顾身上凌乱,直冲出去。
神医确认死亡,江州百姓俱唏嘘不已,如此医道圣手,居然这般轻易陨落,实在是造化弄人
崔远问及晋宣治疗手臂之事,晋宣沉痛摇首,表示他并未习得师父半分皮毛。心灰意冷的崔远决定离开江州府,随崔致和卫清晗一同返回京城。也因此,他终于明白一件事,唯独自己掌权,才不会被别人肆意践踏人生。
废太子宅院位于江州城郊,院落极广,背靠落云山,毗邻迢河水,清幽雅致之极。
安排府中仆役整理好新院子,应十四一身劲装,发髻高束,凛然迈入主院。刚一踏进,就见自家主子坐在轮椅上,眉目带笑,眸光柔和,正与面前之人交谈。那人背对着她,看不到脸,只见背影清瘦颀长,雅韵天成。
压下心中诧异,应十四上前几步,那人倏然转身,她抬眸看去,一张还带些稚气的脸呈现眼前。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灵秀,高鼻薄唇,淡笑间自带风流,只那一双眼,看似清透纯稚,却无端叫人心神不安,背脊生寒。
也对,能逃过三皇子一党的追杀,谢宴本就不是寻常人。
“主子,崔家兄弟与卫清晗已返京城,广丹大夫被晋宣大夫带回济安堂照顾。”
褚九璋看向谢厌。
谢厌摆摆手,“先让他在济安堂待几天,有晋宣在,我也放心。倒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治疗”
明明是一副少年模样,言语行动间却似经历颇丰的长者,褚九璋总觉得谢厌身上有种怪异感,可他不是那等好奇之人,只暗藏疑惑,问道“你伯父因我而死,你就不恨我”
没想过褚九璋会有此一问,谢厌愣了下,后坐上石桌,俯视男人,笑道“伯父一心向往医道,他钻研续脉之方也非为你。”
言外之意就是别自作多情了。
应十四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暗暗瞪了他一眼,却被忽然转首的谢厌逮个正着,只见少年挑眉戏谑一笑,“十四娘,今晚我就替你家主子治脚,你去准备这些药材,并按此法于酉时熬制好后,送去他房里。”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两张纸,递了过去。
“与崔远疗法似有不同”褚九璋并无质疑之意,他纯属好奇。
谢厌从桌上跳下来,掸了掸衣裳,一缕发丝被风吹得蹿进他的唇角,他也没在意,说道“立场不同,疗法自然不同。我先回屋,晚膳时叫我。”
“等等。”褚九璋捏住他一角衣袖,只这一点劲道,却让谢厌抽不开身,谢厌心中惊疑怔愣,回身看他,“做什么”要不是看在这双眼睛跟小久一模一样的份上,他早就翻脸了。
似乎没注意到他的不满,褚九璋伸手拂了一下他的侧脸,将那缕发丝拨弄出来,“喜欢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烤鸡”他答得异常干脆,在褚九璋放手之际,迅速出了院子。
褚九璋垂眸思考片刻,后抬头问十四娘“烤鸡真的好吃”他是皇室子弟,饮食素来由膳房负责,尽是些养生之馔,极少会烤肉这等烟熏火燎的物事,所以他从未品尝过。记得应一之前禀报,路上同行时,谢宴就经常在野外自己捉鸡拔毛烤着吃,看来他的确爱好此物。
不如,他今晚也尝尝看。
应十四不知如何回答,烤鸡再好吃,一直吃也是会腻的,可是谢宴似乎永远吃不腻似的,真是个怪胎
“回主子,属下觉得堪当美味。”她实事求是回道。
等到晚膳时,桌上果然摆放着两盘烤鸡,油亮滑嫩,香气扑鼻,引人食指大动。谢厌夹了块鸡腿,将肉啃食殆尽,速度虽快,却一点儿也不粗鲁。
本身对食物不太感兴趣的褚九璋,被他的好食欲吸引,竟也难得生出几分兴致,尝了尝烤鸡,大概是受了谢厌影响,觉得这烤鸡确实美味非凡,便多食了几口。
吃饱喝足,谢厌回房练了会儿功,待酉时,去了主院。
十四娘已将药汤备好,放在褚九璋屋中,见谢厌到来,问“可还有事”
“不用,你先出去。”谢厌将长袖卷起,露出两截白玉细臂,纤长滑腻,烛火照耀下,愈显莹润光洁。
应十四退出屋子关上门,谢厌蹲下身试了试药汤,热度适宜,抬首问“你能自己从轮椅上坐到床上去吗”
褚九璋一直注视他的动作,闻言转动轮椅,行至床边,双臂一撑,轻松坐在床沿上。
将盛着药汤的木盆搬到床边,谢楼主蹲在盆前,仰着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迎上褚九璋注视他的目光,心里蓦然一紧,暗骂道这双眼睛可真是作弊
“脱鞋去袜会吗”他没好气问。
褚九璋又默默褪去鞋袜,双脚赤裸在空气中,因常年不见日光,倒是白皙得很,加上这两年没有行走,不似寻常男子那般粗糙,脚型也相当好看。
“放进来。”
男人依言行事,药汤漫过脚背,将脚筋被挑断的地方包围,初始无甚感觉,可不过盏茶功夫,那伤处骤然疼痛起来,仿佛有一只手伸进血肉中,挑拨筋脉,好似要将他扭曲错位的断脉拨乱反正,可其间痛苦,即便隐忍如他,也是全身肌肉绷紧,额上冒汗,掌中被褥已被扯裂开来。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坚持住。”谢厌原本不打算安慰他,可触及那双写满痛色的琥珀色眸子,还是心生不忍,开口鼓励。
适应了这种疼痛,褚九璋反而渐渐平静下来,甚至还朝谢厌笑了一下,他此时额发打湿,面色苍白,与白日的深沉精明大为不同,笑容里也写满了真诚。
说起来,他也不过二十岁。
谢厌翻开针囊,故意说话引他注意,“泡完药汤,加上银针刺穴,再辅以按摩,如此半年,或可痊愈。但你已两年未曾行走,痊愈之后,还需适应一些时日,不可心切。”
感受到他的心软,褚九璋浅笑,缓缓笃定道“谢氏医术如此超凡,圣上终究浅目,后必自悔。”
抽出一根银针,谢厌目光深幽,薄唇轻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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