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镇北侯府。
崔老夫人一听崔致染上疫病,登时一口气没喘上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引起一阵人仰马翻。请了大夫来瞧,终是醒了过来,可脸色极为苍白,直拍大腿哭嚎。
“不让他去,他偏要去还不是为了卫家那小儿作孽啊”
镇北侯也素来心疼嫡长子,心情沉重得不得了,再加上母亲如此痛心,更是恨不得立马去靖州将大儿接回。
正在这时,崔远面色轻快,大步而来。崔侯爷大概对他有愧,他回京城后,向崔侯爷请求找点事儿做,崔侯应了。经过这段时间,他已渐渐进入崔家核心权力圈中,掌握各种情报消息。见屋内沉重,他行了一礼,也不在意老夫人和崔侯爷的无视,径自说道“祖母,父亲,有好消息。”
老夫人还没从悲痛中醒过神来,立马大怒呵斥道“什么好消息你大哥如今生死未卜,你还能笑得出来果然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儿我的大孙子呦”
镇北侯也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好消息偏要在这时候说如今你大哥的事情最重要,我打算派人去把他接回来,你”
连什么消息都不听就要赶他出去,果然,他在父亲祖母们眼中什么也不是,他们能连杀两名神医,自己早就该想通了。
崔远心里冷笑,垂眸道“消息就是关于大哥的,祖母,父亲,江州府传来消息,江州府的大夫合力研究出了针对鼠疫的良方,如今江州染疫之人尽皆痊愈,张知府心忧靖州百姓,正打算派遣几名大夫前往靖州解决困局,大哥有救了”
他前面说的什么,老夫人和镇北侯全都没听清,只听见了最后几个字,老夫人顿时惊喜地从床上坐起来,连声问道“这消息可是真的致儿真的有救了好好好有救就好这样,远儿,致儿一个人在那边都没人照顾,既然疫情能解,你就去一趟,等你大哥好了将他带回来。”
疫情能解确实不错,可靖州府可是重灾区,只凭几日的功夫,最多控制住疫情扩散,怎么可能全部恢复过来,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也染了病吗而且他右手不能用,如何照顾得了病人再说了,卫清晗不是一直陪在大哥身边吗
越这么想,崔远心里就越是痛苦,他捏紧左手,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和不甘,只低下头,道“孙儿这就出发。”
还有一个消息他没说,研究出良方的正是晋宣,而崔致和卫清晗杀了晋宣的师父,也不知道晋宣会怎么做。况且,晋宣于医术一道上颇有天赋,如今寻得解决瘟疫之法,说不定假以时日可以治好他的手臂,他去一趟也能防止那两人再动杀心。
江州府控制住疫情,晋宣的功劳最大,不仅得到了张知府的赞赏,还获得了城中诸位大夫的尊敬。只不过在晋宣心里,这些功劳都是师父的,他不敢妄自居功,可就是这种谦虚的态度更加让人心生敬佩。
在这种情况下,晋宣自请去靖州府抗灾,不单单张知府愉快地大手一挥,拨了二十名府兵跟随保护,还有其他一些大夫也争相跟随。为医者,他们追求的不只是医术大道,生于俗世,名声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此次加入化解疫情的队伍中,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谁都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当然,全城的大夫都跟去根本不现实,晋宣便从中挑选了两名老大夫和四名年轻的大夫。一来,老大夫经验丰富,能镇得住场子,二来,年轻的大夫可以去增长见识,于学医一途上大有裨益。
不比江州府的热闹,他们的队伍还没到靖州府城中,就感觉到了一种荒凉和萧条。路上时常能看到病死的尸体,靖州府官早已自顾不暇,这些尸体便没人处理,可若长此以往下去,对瘟疫的传播百害而无一利。
晋宣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可惜他只是个大夫,没法去管这些事,希望到城中控制局面之后,靖州官员能听他一句。
靖州府中,因镇北侯世子染上疫病,大部分御医都围在他身边奋力救治,但能做到的只有延缓病情,无法彻底将鼠疫祛除。靖州知府眼瞅着那些御医研究不出来方子,而城里染病死去的百姓越来越多,他敢怒不敢言,毕竟世子身份尊贵,姑姑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这些御医当然要紧着他的性命。
可是全城的百姓该如何本以为圣上派遣御医过来,靖州就有希望了,可谁知,这些御医屁点本事儿都没有
“大人,城外有人求见,说是江州知府派遣过来的大夫,能解城中险境。”一名城门守兵兴冲冲跑过来,迅速禀报道,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因爆发瘟疫,靖州府全程禁严,消息也不灵通,还不知道江州府已经解决了鼠疫,如今过来救援他们。靖州知府叹口气,虽不抱有希望,但还是让人将晋宣一行人请入城中,安排歇脚之处。
只是,守兵回去没多久就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被围在中间的是背着药箱的七位大夫,身边是二十位人高马大的江州府兵。
“怎么回事”知府看了一眼守兵,不是让你带他们去歇脚吗怎么带过来了
守兵也不知如何回答,晋宣上前一步,温和道“大人,草民与诸位大夫是奉张知府之命,前来略尽绵力。大人有所不知,靖州的疫情早已传入江州,江州也险些步靖州后尘,不过在知府大人的指挥下,草民与众位大夫同心协力,终于制出了消灭鼠疫的良方,如今江州已恢复昨昔盛况,只是知府大人心系靖州百姓,特地命我等前来救治。”
他话说得淡然,可传到靖州知府及众位官员耳中,无异于振聋发聩他们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靖州有救了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绝望,靖州知府喜极之下,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呜呜哭了起来。他长得五大三粗,须发茂盛,此时一哭,竟像个孩子般。其他官员见他哭了,深受感染,也随他一起哭了起来。
靖州官员在大庭广众痛哭失声,本会堕了朝廷威严,遭人唾骂耻笑,但此情此景,没人会这么想,连跟在晋宣身后的年轻大夫们都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眶通红。
城中还存活的百姓听闻动静,俱围拢而来,听说江州府来的大夫找到治病的法子,来救他们的命,他们全都涕泪四流,纷纷跪地磕头行礼。
“大人,为今之计,先召集能用之人,对病患和其他百姓分开管理,还有各家医馆的大夫,全都召来配制药汤,草民与诸位大夫会将方法仔细告知,无需多久,便能保全靖州百姓。”
“快快吩咐下去”靖州知府勉强止了哭声,声嘶力竭传令下去。
官府动员效率极高,在晋宣等大夫的带领下,各医馆纷纷忙碌起来,所有能用得上的人手都飞奔起来,生怕误了诊治时间,有更多人痛苦死去。
靖州府本是个萧条绝望之地,可晋宣等人一来,仿佛加了烈火的水,顿时沸腾嘈杂起来,人人脸上都布满希望。
住在知府宅子里的卫清晗等人,还沉浸在崔致越发严重的病情中,直到府中喧闹起来,有仆从过来禀告,他们才知外头的天已然变了。
“既然有法子,那还不快让大夫过来替世子诊治”卫清晗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皱着眉吩咐下去。
崔致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靖州府。他知道崔致此次过来仅仅是为了陪他,倘若出了事,侯府一定会迁怒于自己。
仆从跑出去叫人,可没过一会儿又跑回来,断断续续回道“公子,知府大人说了,现在人手根本挪不开,崔世子既然是病患,就直接抬去医馆救治,那里有很多病人等着治疗,大夫根本忙不过来。”
卫清晗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跟他预感的不一样怎么突然就有人破解了鼠疫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依旧围在崔致身边的御医说道“你们都没听到吗医馆人手不够,你们还不去帮忙”
御医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去帮忙就意味着他们也能得知治疗鼠疫的方子,于是抬起崔致就往医馆赶去。
卫清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压下心中的不甘,跟上他们。
江州府褚宅。
棋盘上的白子被黑子团团围住,无法脱困,谢厌不禁自嘲一笑,放下手中白子,坦然道“我输了。”
下棋输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反正他的围棋技艺素来不及小久。
褚九璋亲自收拾棋盘,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捡着棋子,节奏感十足,仿佛踩着节拍的舞者,仅一个旋转就令人心旷神怡。
“你派去保护晋宣的人靠不靠谱”谢厌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糕点。
褚九璋迅速挡了他的手,用闲置的银箸夹了一块,递到他唇边,“手碰了棋子,不净。对付卫清晗等人,足矣。”
看他如此一本正经地认真“说教”,谢厌忍不住笑起来,毫不犹豫一口吞下甜腻腻的糕点,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弯成月牙,多了几分可爱,少了几分老成。
只是这么看着,褚九璋的心情都愉悦得不得了。
隐在暗处的应十四娘不断腹诽下次还是让应一来吧,她宁愿出去奔波,也不要再在内院看主子沦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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