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禾在车内愣住了, 他都不知道是她就敢这么轻薄人家,那如果是别的女孩子呢,他也戳人家脸
哼生气了要半天不理睬他才行。
等她们到了美妆楼, 聂青禾下了车,大双儿把驴车交给看门的婆子。
贺驭站在美妆楼门口等她呢。
聂青禾自然早就看到他了, 他那挺拔的身影往那里一站, 周围的娘子们都探头探脑地看她, 她想看不见都不成。
可她假装看不见, 目不斜视地就往里走。
贺驭手臂一伸,大手要揽住她纤腰的时候改为揪了揪她的衣袖,“青禾”
聂青禾歪头抬眼看他,“哼”抬脚就往里走。
贺驭“”怎么啦
他忙跟上, 还不敢步子太大超过她,只能委委屈屈地跟在她身边。
时候已经不早了,聂青禾上楼喊洛娘子回家, 又让珍珠和杜玉兰以及其他装娘们早点散工。
珍珠平时住在美妆楼, 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就跟着聂青禾回家。
珍珠瞅着贺驭一路跟着聂青禾进来, 聂青禾却没理他, 不禁好笑又好奇, 悄悄给聂青禾使眼色,“姑娘,贺公子跟着你呐。”
聂青禾就朝贺驭伸手。
贺驭余光飞快地瞥过珍珠等人,犹豫了一下, 然后果断地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同时耳朵也红透了。
就又甜蜜又羞涩。
聂青禾“”她脸也红了,赶紧把手抽回来,嗔了他一眼, “别动手动脚的。”多不好意思啊,不害臊。
贺驭“你不是这个意思”
她伸手过来,他当然以为她想让他牵着嘛。
聂青禾小声道“帕子。”
贺驭轻笑“你给我了,怎么还能要回去”
聂青禾“你怎的知道是我”
这城内驴车那么多,他也没见过她的驴车。
贺驭垂眼看她,想跟她解释,话到嘴边却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却不说为什么。
聂青禾正等着听答案呢,发现他居然给她卖关子,哈,出息了,竟然敢耍她了呢。
这还没提亲呢哼
洛娘子把画笔之类的收起来,咳嗽一声,“你俩可别当我不存在啊。”
聂青禾脸颊一红,拉着她的手,“姐姐,咱们快走。”
洛娘子得意地朝着贺驭扬扬眉毛,挽着聂青禾的手臂就下楼走了。
她俩也不用乘车,就当散步健身了。
贺驭和阿二自然也不骑马,就牵着马默默地走在她俩后面。
阿二日常木头的性子这会儿难得主动问贺驭,“姑娘不理公子了”
贺驭“瞎说”他的左手揣进右手的袖口里捏着那块手帕,唇角的笑就越来越收不住。
等到了洛娘子家门前的时候,聂青禾想先回家,贺驭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聂青禾抬眼瞅他,淡淡道“你放开”
贺驭“不要。”
聂青禾“你放开”
贺驭“我跟你一起走。”
洛娘子听着身后那俩幼稚的对话,脚下一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她对阿二道“这门槛太高了”
然后就哈哈笑着回家了。
聂青禾知道她笑自己呢,脸红起来,嗔了贺驭一眼,小声道“都怪你。”
贺驭“嗯,怪我。”他拿了自己的手帕出来给她,“还你。”
聂青禾“我的呢”
贺驭“你不是送我了吗”他想跟她交换一切。
聂青禾就看他。
贺驭老实交代“现在你浑身上下,都香香的,老远我都闻得出来”他声音越来越低,耳朵也越来越红,他没有撒谎。以前他就觉得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气,然后从那晚坐在门槛上谈心开始,他就觉得那香气越来越明显,再后来戴着他送的手串,那香气就更浓郁了。
他不知道别人闻不闻得到,反正他是这样,当时她把手帕递出来,他就嗅到了她的气息。
聂青禾也羞得面红耳赤的,她一把抢走他手里的帕子,拍了他一巴掌,“你下流”她攒着帕子就往家跑去了。
老天,这没动心的时候调戏小帅哥,跟动心了被人调戏,完全不一个心态
她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不会害羞的,哪里知道实战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晚饭还是在聂家吃的。
现在家里人多,聂父和贺驭是成年男人,聂青禾也没把阿大阿二当外人,所以聂母又订做了一张黑漆八仙桌。
这样两张拼一起,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也算男女分桌了。
吃饭的时候,聂母经常发现贺驭坐在那里捏着筷子垂眼不知道看啥,寻思他可能腼腆不好意思夹菜,就催他,“长安啊,你多吃菜,在婶子这里怎么还不好意思呢”
聂红花就笑“对啊,都半个儿子了,长安哥哥你还害羞啥啊”
聂小力不是很懂,“儿子怎么还论半个难道能切开吗”
两小只这么说,洛娘子就忍不住要打趣聂青禾和贺驭俩。
堂姐看聂青禾脸颊染上红晕,她是不敢盯着贺驭看的,只是飞快扫一眼也能看到他红红的耳朵,就主动帮他俩解围。
贺驭赶紧吃饭,他哪里是害羞啊,他是看到聂青禾夹菜的手,就忍不住心里夸她长得真好,哪哪儿都好,手也好,然后就忘记自己夹菜吃饭了。
他以为被聂母识破,怕未来丈母娘责怪自己色心太大,就赶紧正襟危坐,给阿二夹了一块排骨,破天荒地关切道“阿二,你多吃点,别不好意思夹菜。”
阿二“”你夹得我还真不敢吃
阿大少爷真棒这就有聂家女婿的架势了,会帮着招待了呢。
聂青禾被他俩逗得低头偷笑,差点把米饭喷出来,忙拿手接着。
看她笑,贺驭的唇角也勾起来,饭吃得都格外香。
洛娘子咳嗽一声,对聂母笑道“干娘,这糖醋排骨是不是有点齁啊”
聂母“太甜了吗”家里现在有钱,她怕放油和糖少了被说自己抠门舍不得,所以尽量多放一些,难道是放多了
洛娘子就哈哈笑,对贺驭道“是不是太甜啊”
贺驭“没有啊,正好吧。”说的时候,还得看一眼聂青禾,那架势如果她说太甜,他就会立刻改口一样。
聂母立刻明白洛娘子的意思了,也笑起来,看贺驭对自己闺女这样上心,她这个丈母娘只有高兴的份儿。
吃完饭,贺驭麻溜地站起来要收拾碗筷饭桌。
聂母和聂父忙拦着他,“长安,你坐着说话,我们来。”
阿大哪里肯让老泰山和老岳母动手啊,他立刻就包揽过去,当然还得把阿二扯上。
原本一直习惯饭后收拾碗筷刷碗的堂姐和聂红花俩反而失业了,俩人面面相觑,堂姐不好意思跟阿大拉扯说她来洗,就有点不知所措。
聂红花拉着她,笑道“咱们就给他们机会表现吧。”
长安哥哥可比思云的姐夫好一万倍
荆思云说她姐夫来了,端着个架子跟大少爷一样,别说是帮忙收拾饭桌了,端碗饭都怕掉了他大男人的架子
荆思云忒看不上他
长安哥哥可真好啊,聂红花越看他和姐姐越般配。
她走到一边戳戳聂小力,“你怎么不去刷碗”
聂小力“啊不是阿大哥哥在刷吗”
聂红花“是男人就得刷碗,你不知道吗你看长安哥哥这样出挑都得刷碗,你以为呢”
聂小力想了想,“那我也去刷呗。”
他挽了挽袖子,也去刷碗了。
聂母冲了山楂水给大家喝。
贺驭安静地坐在一边,拿眼睛瞅聂青禾,看了一眼又一眼,看她一直不过来和自己说话,就有点委屈。
聂青禾倒了一茶杯,端过去放在他跟前,看了他一眼。
贺驭立刻高兴了,小声问她“明天闫先生就到了,你能不能留在家不去美妆楼”
聂青禾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说的是帮他提亲的老爷子,她有点不好意思,悄悄去看聂母和洛娘子几个,发现他们都不说话在盯着他俩,见她看过去他们又立刻装作没事一样开始聊天。
聂青禾点点头,“好呀。那我们是不是去城门外迎一迎”人家大老远从京城过来,自己也得有点表示。
对她这样主动贺驭很高兴,因为这说明她和他一样想赶紧定亲呢。他小声道“不用你受累,我去接就行。”
贺驭先跟聂青禾说了,然后再跟聂母和聂父说一下。
他请的媒人上门提亲,那聂母聂父当然得在家啊。
聂青禾就特别喜欢他这种有事先跟她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数,然后再去安排。这样她心里就有一种安全感,好像事情永远不会脱离自己的视线,不会在自己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和地方发生了扭曲。
就大概率不会发生前世渣爸的那种情况。
虽然贺驭对她好,可她内心深处还是无法遏制的恐婚,生怕自己的人生也会重蹈妈妈的覆辙。
晚上聂青禾还是有些失眠了,她感觉自己有点婚前焦虑症,哪怕只是提亲。
翌日一早,聂母就让聂父带着聂红花挑着担子去买菜肉,聂红花小嘴叭叭地会还价。她让堂姐也别去上工了,在家里帮忙做饭,托阿大顺路去绣衣楼说一声,又让聂青禾去把聂大力叫回来到时候陪客,还得去请柳掌柜夫妻俩过来当娘家人。
这人家贺驭特意找人上门提亲,如此隆重的事儿,他们也不能马虎。
原本聂母和聂父觉得自己身份不够贵重,贵客临门他们得找有身份的人来陪客,左思右想也扒拉不出几个有身份的来。
在他们看来大掌柜就够有身份的,再不济还有柳老板,但是仔细一想贺驭找的贵客是读书人,他们找商人陪客怕是不符合,那就得请岑先生,可再一想岑先生只是一个秀才,怕是也陪不了贺驭请的人。
夫妻俩也是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早起来聂母还巴巴地去请教洛娘子。
洛娘子却混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让他俩放宽心,说“干娘,人家是冲着谁来的是什么柳老板赵老板岑先生吗不是人家是冲着贺驭和青禾来的。只要他俩成了好事,你就是贺驭的岳母,论身份他们能贵重过你吗只要青禾在,你二老在,就嘛事儿没有。”
聂母还有些忐忑,这辈子还没人说过她贵重呢。
既然洛娘子都这样说,那她也就暂且把心放下,好好张罗顿酒菜招待人家。
洛娘子还让她不必辛苦,“咱们自家吃饭操劳就操劳了,这外人吃饭不值当咱这么操劳。”
聂母惊讶道“了不得,还不管人家饭”
洛娘子“直接酒楼叫个大厨来做,或者让他们送酒菜过来是一样的,我们可不忍心干娘你这么受累,甭做,贺驭自己张罗呢,你呀就等着他们敬茶敬酒就行啦。”
虽然洛娘子如此说,可聂母的性格也不是什么都推给人家的,她还是安排了一番。
结果等聂青禾把聂大力叫回来的时候,就有瑞福楼的大厨带着伙计们上门了,他们穿着干净利索的短打,外面围着瑞福楼的大围裙,还包上了同款头巾,一个个利索得不行。
他们不但人来了,还拉来了一车新鲜的食材,什么牛羊猪肉、鸡鸭鱼蛋、蔬菜水果、米面粮油之类的,应有尽有。
很快珍珠也跑过来帮忙。
邻居们看着他们门前热热闹闹的,大车往家拉食材,一个个都羡慕又好奇,纷纷问什么好事。
聂母也不藏着掖着了,就说今儿闺女定亲。
左邻右舍、前后街坊地都赶忙来道喜。
聂母就顺势邀请他们待会儿来坐席。
因为洛娘子指点,聂母没有让家里人请大掌柜、柳老板、赵老板什么的来坐席。这些聂青禾的生意关系,等人家提亲的老先生走了以后,自己家再另外宴请即可,不请也没事,毕竟他们够不上和贺驭吃饭。
聂母还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呢,贺驭和洛娘子对自家人和气得很,没有半点架子,她从来没感觉一起吃顿饭还有什么不够格的。
巳时的时候,柳老板、赵老板、秦老板等等柳家的老板们纷纷骑马坐车的带着厚礼上门,来给聂青禾送定亲礼。
他们一个个谦恭得很,再也没有之前的高傲和优越感,纷纷跟聂母、聂大力亲切地见礼问好,道喜。
聂青禾原本想低调从事,所以并没请什么宾客,打算等老先生走后,自己再额外请可。既然他们不请自来,那这大喜的日子她也不能赶人家走,就主动邀请他们留下吃酒。
柳老板几个却不敢留下入席,而是纷纷道喜,然后表示大家都是一个铺子一家人,以后什么时候聚都可以。
他们留下厚礼,就连忙告辞了。
聂母看得目瞪口呆的,这些平日里自己够不着的大老板,今儿竟然这么和颜悦色甚至有些谦卑地跟自己说话
不是做梦吧
聂家门前热闹,府学门前更是热闹非凡,几乎满城的学子都闻讯跑到府学来恭候大儒的到来了。
而府学的教授、县学的教谕以及各校的训导们,还有金台城各书院的山长以及堂长们也一大早就聚集在府学,商量着要如何如何。
吃过早饭,他们就纷纷坐车前往东城门,打算去迎接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他们迎了五里、十里,结果一直没看到老先生的车驾,只得就地歇息等候。
这么等了一会儿,就见一行车驾轻装简从地过来,可当前开路的少年郎俊美无双,气质矜贵清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有人认出贺驭,忙拱手行礼,口称贺将军。
贺驭有些不耐烦,他要提个亲这个老头子来捣什么乱到时候耽误他和青禾定亲怎么办天大的事儿,哪怕天上下刀子,也都给他靠后
定亲礼要走完全套,也是很费时间的好吧。
他原本就气质清冷,眼神锋利,这会儿心里有了疑虑,看人的时候就格外有压迫感,把几个老学究们都看得心里打突。
贺驭说老先生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今儿是他贺驭的好日子,诸位可以去喝杯喜酒,但是其他的就免了。
什么做文章、什么比试、什么指点的,统统一边儿去。
于是原本贺驭带着阿大阿二轻车简从去迎接的闫老先生,回来成了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那几位教授教谕的去闫老先生的马车边请了安问了好,好歹也聊了几句,得了老先生一句准话,等帮贺将军提完亲,自然会和他们座谈的。
闫老先生作为先帝朝开国第一位六首状元,不愿入阁反而喜欢教书育人,想为大周培养更多的读书人,先帝陛下钦点的国子监祭酒,满朝文武以及天下读书人莫不钦佩至极。
尤其是读书人,对闫老先生的敬仰已经成为了一种狂热和膜拜。
据说很多人在下场之前,都会光明正大拜孔夫子,然后偷偷拜闫先生,甚至还请道观给自己做法,借闫先生大才运助自己考试一臂之力。
宋清远等人恭恭敬敬地等在府学门口,结果等到快晌午,有人来说闫先生去别人家了。
他们都纳闷得很,闫先生不是来府学巡游的吗怎么去别人家哪个别人家这么有面子难道是去金台书院了
这时候一个学生笑道“我们也才打听到,原来闫先生不是来巡游的,而是特意来帮贺将军提亲的。”
宋清远微微蹙眉,贺将军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向哪家提亲”
那学生摇头,“这倒是不知道。”
另外一个学生飞奔而来,“我打听到了,听说是聂家,就是最近金台城最有名的那个女老板聂青禾家。”
“这小女子可真有本事,竟然让温娘子把梳妆楼给了她,还让金台城六大家都出面维护她出钱帮她开铺子,我原以为她可能要嫁给柳家,没曾想竟然是贺将军,哈哈,真是了不起一个小巾帼”
宋清远俊秀的脸瞬间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有人突然想起来就问他,“清远兄,你以前的小青梅”
宋清远不等他把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宋清远要好的两个同学忙让那人闭嘴吧,他们追着宋清远去了。
他们到了聂家新宅子那里,果然大街上都挤满了人,更不用说巷子里人山人海都是看热闹的。
原本安静的巷子突然传出一户普通人家嫁了侯门将军府,那可是天大的新闻啊,谁不好奇
知府衙门、清苑县衙都主动派了衙役们过来帮忙维持秩序,免得看热闹的人发生踩踏事故等。当初传言贺将军在意聂姑娘,果然不假,这不人家都定亲了。只是他们猜错了,以为贺将军瞧不上聂姑娘的身份,只想金屋藏娇,却没想到他这般爱重她,居然要结亲。
虽然贺驭没邀请他们,可知府大人、沈同知以及郑通判等人,还是递了帖子,专门送了厚礼,恭祝贺将军定亲之喜。
贺驭留下了帖子,把贺礼都退回去,大家就知道他的态度,不收官场上的贺礼,没有私下交情的也不收贺礼,因为没机会还礼,很容易被说成结党营私。
几位也没强求,寻思反正聂青禾的铺子在这里,要交好有的是机会。
这一拨又一拨人上门,贺驭还直蹙眉呢,他问阿大谁把他要提亲的消息说出去的。
青禾不会跟人家炫耀,他没有和外人说,怎么现在好像满城都知道了
阿大笑道“公子,是老先生说的啊,老先生比给自己提亲还高兴的样子呢。”
贺驭“”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都是恋爱时期最可爱,结婚以后最腻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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