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妈叫钟艳妮,人长得也像名字一样十分艳丽,穿得也干干净净的,手指甲修理的整整齐齐,刘海用一个黑色的夹子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怎么看都是个利索人。
跟她婆婆荷花妈根本就不像一家人。
她对荷花妈的嫌弃也很明显,只斜了一眼,就招呼狗剩“饭在锅里,自己盛着吃去,不想洗你那爪子就别洗了,吃坏了肚子别给老娘叫唤”
这语气,这画风跟她的长相太违和了,不过狗剩跟荷花妈好像都习惯了她这种语气,都乖乖洗手去吃饭了。
兰静秋笑了笑,也许钟艳妮只是嘴硬心软,很多人被生活压得没法温柔。
“你不担心你丈夫”
“担心有什么用谁知道死哪儿去了你们是荷花那丫头找来的吧,也就她还一心想着找他们,我们家没人惦记,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东子皱眉道“他们父子对你们很不好吗有家暴倾向”
钟艳妮摇摇头“倒是不打人,不过也赚不来钱,整天骂这个骂那个,烦都烦死了。”
“曲家父子俩都这样吗那你是怎么嫁过来的”兰静秋问。
“我妈想要他家的彩礼,就把我嫁了”钟艳妮说得十分轻松,“反正我觉得他们俩不在家挺好的,你们想找就找吧,我也帮不上忙。”
兰静秋跟东子面面相觑,这曲荷花完全就是个骗子啊,说什么家里人都急得不行,妈妈眼睛快哭瞎了,嫂子也着急。
结果除了曲荷花,曲家根本没人在意消失的这两位。
然后钟艳妮还真没再招呼兰静秋他们了,她从里屋床上把一个小女孩抱下来,擦了把脸坐到饭桌边。
兰静秋发现,荷花妈没坐在饭桌边,而是在灶台前坐着,这是不让她上桌吗
饭桌上的饭菜也很简单,玉米面饼子跟原汤面,兰静秋还发现,荷花妈跟狗剩碗里有不少面条,钟艳妮碗里都是面汤,不过旁边倒是放着一小碗熬的浓稠的小米粥,小米粥上还放着一个剥了皮的鸡蛋,这是那个小姑娘的饭吗
兰静秋问“这是荷花的孩子一直是你帮她养着吗”
钟艳妮点点头,“她在城里打工,没空管孩子,我也不想管,还能扔了不成”
兰静秋对她的好感倒是多了几分,甚至觉得曲家父子一定很不是东西,才让钟艳妮如此厌烦他们。
钟艳妮见东子也在打量小女孩的那碗小米粥,就说“我可没那么大方,她妈能拿回钱来,我就给她单独做好吃的,拿不回来就跟我们吃一样的。”
兰静秋很想问问钟艳妮知道曲荷花是怎么赚钱的吗,不过看看那两个孩子,她知道这话不能问,而且曲荷花已经决定不再干那行了,没必要再提。
她跟东子把该问的都问了一遍,发现什么有用的都没有,钟艳妮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打电话回来的,其他一概不知道。
钟艳妮说“我知道荷花一直想着找他们,她总觉得他们不回来肯定是出事了,照我看没准是人家中了彩票,或是发了大财呢,家里有个傻子妈,荷花都不爱回来,我公公跟狗剩爸没准也不爱回来呢。”
兰静秋发现,钟艳妮嘴里的曲家跟曲荷花嘴里的曲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家庭。
看着围坐在一起吃饭的老老小小,兰静秋觉得还是钟艳妮的话更可信一点。
荷花妈只会憨憨地笑,然后就会说来了,坐吧。这种简单的招呼。她长得其实很好,眉眼比荷花还好看,就是身上太脏了,像是很久没洗过澡没换过衣服。
据钟艳妮说,她嫁过来的时候婆婆就是这样的,有时候荷花回来会帮她洗个澡换衣服。
钟艳妮说“我忙得要死,才懒得管她呢,脏就脏吧,反正又不跟我一个桌子吃饭。”
兰静秋问她“你说他们是因为荷花妈不想回来,那你觉得你丈夫会舍弃你跟你儿子吗”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钟艳妮笑着说,“我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过的,反正我是被我妈卖来他家的,也就凑合过了。再说现在有儿子了,男人在不在家我真不在乎,他是死了,还是在外边另外成家了,我根本不想知道。我自己种地,农闲了出去卖点吃食,够养活我跟我儿子了,我婆婆你也看到了,随便给口吃的就行,也好养活。”
兰静秋问她门口的斧子是干什么用的,她也很坦诚“防狼用的,不过我上次拿着斧子在门口乱砍了一通,早没狼敢来了。”
兰静秋叹口气,她家现在这还真是孤儿寡母的,不强硬点肯定被人欺负。
东子从曲家出来时,皱眉道“看吧,就是钟艳妮也觉得曲家父子是在外边不想回来了,有些人只顾着自己爽,什么家庭啊,责任心啊,都没有的。”
兰静秋却觉得奇怪“曲荷花为什么要撒谎呢怕咱们以为她爸她哥是不想回家,而不是失踪了”
“肯定是啊,她要都说了实话,怕咱们不给她查可你说这怎么查没准查到最后这父子俩都在外地又成了家。”
兰静秋却觉得不太可能,一个人失踪可能是厌弃了家里,不想回来了,父子俩个都跑了这可能吗
“去问问邻居吧。”
说是邻居,其实已经隔了挺远的了。
不过大家对曲荷花家都有一肚子话说,兰静秋只问了一句曲家父子人怎么样
门口站着说闲话的几位男男女女就滔滔不绝起来。
“那父子俩都爱贪便宜,没乡性,村里有事都不爱叫他们。”
“听说一年多没回过家了吧,也不知道是在外边赚钱呢还是惹事被抓了。”
“她家媳妇不容易啊,长得那么好看,还能守得住。”
“不守着能怎么办孩子都那么大了,带着个女孩好嫁,带着男孩怎么嫁”
“人家男人还没死呢,嫁什么嫁”
“荷花男人不是死了吗她带的又是女孩,怎么不嫁”
“谁知道是死了还是不要她了,说是在城里上班,没准跟她妈一样是卖的。”
“我听说凤安区那边好多干那事的,特别乱,荷花是在风安区打工的吧”
兰静秋皱眉,想起那个脏兮兮的老太太“你们说荷花妈是卖的什么意思”
“村里人都管狗剩爷爷叫曲老鳖,警察同志,你们懂不懂什么意思”
然后那几个人就都哈哈笑了起来。
有个大娘拍着说话的那位“这位女同志一看就是小姑娘,你们别把这些脏事拿出来说。”
兰静秋想到早上她跟曲荷花说如果女儿知道妈妈是卖的会怎样时,曲荷花的反应,不由叹了口气,所以曲荷花走上这条路也是因为她妈妈吗
东子跟着那些人一起笑着,问他们“曲老鳖知道自己这绰号吗”
“知道啊,他自己给自己戴的绿帽,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村的都瞧不上他,什么玩意儿”
“自己戴的那还是男人吗”东子也一脸不屑。
那些人好像觉得警察也没那么难说话,居然跟他们一起八卦,就说得更起劲了。
原来荷花妈是用粮食从外地买来的傻子,曲老鳖娶了媳妇没了粮食,又总有人跑来他家外边看漂亮的新媳妇,他就动了坏心思,用荷花妈换钱换粮食,养活他。
刚才那个大娘说“这曲老鳖最有心眼了,他等着自己媳妇怀上了,才让她卖,生怕生了孩子不是他的种。”
怀了孩子卖
这些字眼再次让兰静秋感受到了人能恶到什么程度。
另一个人说“铜锤肯定是他的,看脸就知道了,荷花呢”
“荷花是后来生的,她妈就卖了几年吧,后来村干部觉得太不像话,找来公安,把这两口子抓起来了。听说曲老鳖进去了,别的犯人知道他犯的事,差点把他打残了,出来后他不敢再干这事,老老实实地上地里挣工分了。”
兰静秋都懒得往本子上写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了。
有个中年男人说“其实这些事大家都忘了,可前几年荷花又抱着孩子回来,有人说她也是在外边卖的,孩子都不知道是哪个的,这才把原来的事翻出来。”
倒是那个大娘说“那是以前日子苦,各家顾各家,哪有空说闲话,现在都有闲心替人家操心了。你们看见荷花卖了吗就在这儿瞎说,人家艳妮说了,那孩子的爸被车撞死了,荷花够可怜的了,可别再编排人家了。”
回去的路上,东子说“这种环境下,那对父子不想回来也正常啊,曲老鳖未必不知道他的外号,曲铜锤也许以前不知道他妈的事,只以为是个傻子,后来听到风言风语,也待不下去了,觉得丢脸。”
兰静秋叹口气,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再回去问问曲荷花吧,这女人太过分了,我跟她强调了好几遍,一定要实话实说,不要有任何隐瞒咱们是警察,又不是他们村头那些说闲话的,跟咱们有什么不好说的,真是气人”
曲荷花一直在问讯室里等着,见兰静秋进来,她眼神闪烁了下“兰同志,听说你去我家了其实我妈收拾干净了跟正常人没区别,我就没跟你说,我真不是有意骗你的。”
“你爸爸以前曾经用你妈妈换钱换粮的事,你知道吗”
曲荷花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她紧咬着唇,半晌才说“是村里人跟你们说的他们都是瞎说的,因为我家穷,他们瞧不起我们家,才乱说的,真的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他们乱编排的。我妈就是脑子不够数,她不是真傻,我爸也不是坏人,不会逼我妈去干坏事。”
兰静秋冷着脸说“好,我们先不说这是真的假的。早上你一直说你爸妈要了一千块钱,你爸妈怕你远嫁,谁能想到你妈是这么个情况曲荷花,你隐瞒的不只这些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我妈傻不傻跟找人没关系”
东子一拍桌子“你在我们面前把你爸你哥塑造成为了家里外出打工,辛苦赚钱的好男人形象,他们是吗连失踪人的情况都摸不清的话,你让我们怎么找”
曲荷花捂着脸大哭起来“你们别信那些人乱说,他们真的不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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