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十分隐晦,不过再怎么隐晦, 这票人也听懂了, 瞬间没声了。
她话一出口才想起来她哥还在, 顾淮之这会儿脸色都沉了, 不是碍着场合不对,估计直接过来敲她让她闭嘴了。
沈良州微偏过脸,虚着视线锁定了身侧的顾娆。
他知道她百无禁忌,就是没料到她真的敢说。他微眯着眼捏了下她的手腕, 拇指搭在她的动脉上, “瞎胡闹。”
顾娆弯了弯唇, 眨了眨眼往他身后躲。
“我还不是担心你被灌酒。”顾娆低声。
不过这话确实是一剂猛料, 劝酒的架势再也掀不起来了,不过微酸的揶揄此起彼伏, 氛围逐渐热了起来。
咔哒一声, 门被人推开。
从外边回来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视线触到顾娆, 微微怔住,脸色有些微妙。
顾娆跟她的视线对上,略微有些惊讶,但也没什么额外的情绪,不着痕迹地敛了视线。
上次玩桌球跟她较真的短发女人,易安。
今晚出来玩的人, 顾娆认不全。一开始她就叫了几个熟人, 后来换了场子, 才乌泱泱的一片。很多都是朋友的朋友,是一个圈子,不过她常年在国外,大多不熟。
估计叫易安来的那人,根本不知道她们有这么糟心的一茬。
“好巧啊。”易安扯了扯唇角,将心底那句“你怎么在这儿”换成了试探,“又遇到你了。”
“不巧啊,”顾娆知道她想试探什么,话音微微一顿,莞尔,“易小姐是来给我庆生的吗”
恍若寒冬腊月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一身,易安的心沉到了底儿。
很少有人知道顾珩有个小女儿,毕竟没怎么在燕京露过面。听说今天生日,宴会推到年后,今天在这里小聚。一是好奇,二是顾家家世摆在那里,虽然没见过人,不知道什么秉性,易安来之前还是有混个交情的想法。
鬼知道顾家的小女儿是她。
易安面上也没太大情绪波动,冷淡地垂眼走了过来,她的心情实在是差劲到了极点。
有几个知道的都轻咳了一声。
顾娆没打算让人下不来台,毕竟就这么件小事,大可一笑置之。
可是易安身边有人不消停,扯了扯她的袖子,意味深长地低声调侃,“不厚道啊,你什么时候跟顾家的大小姐这么熟了难怪还准备了礼物。”
“不熟。”易安冷淡地甩开对方。
是的,她之前不止想结交,还像个傻子一样,精心准备了礼物。但这个时候提起来,无异于往她伤口上撒盐粒。
“至于吗,问一句能掉一层皮”说话的女人也是被人捧惯了的主儿,不情不愿地冷哼,“她旁边坐着的才是闺蜜朋友呢,你再巴巴地凑过去,人家未必稀罕瞧你一眼呢。”
易安脸色微变,想想就觉得牙疼。
上次玩了局桌球,被顾娆虐得脸面拂干净了,她安慰自己别跟这种女人较劲。她觉得这种没家世没背景、只会以色事人的捞女,成天幻想着掐尖,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这才几天啊,她冷嘲热讽地人,摇身一变成了名门贵女。
如果不是顾娆刚刚承认了,她都怀疑这是幻觉。
顾娆自始至终没当一回事儿,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跟自己身边的朋友聊着什么。
易安最开始惴惴不安,几次想凑上前去化解尴尬,最后,这种担忧逐渐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取代。她在这里担心,结果对方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
她握了握掌心,几乎想直接离场。
这时候一哥们丢了支烟给沈良州,他扫了眼,在指尖转了转,无可无不可。
易安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心态驱使,捞过桌上的打火机朝沈良州靠过去,咔嚓一声,泛着莹蓝色的火焰升腾。
“啧。”梁博咋舌,心说这女人抽了什么风。
沈良州也没料到这么一幕。
“谢谢。”话是这么说,他没接,手背朝外,食指和中指轻轻拨开了对方。
风度十足,不过这动作半分温情都没有。
沈良州叼着烟,微眯着眼,下意识地侧脸晃了眼顾娆。
顾娆细眉轻挑,不动声色地勾唇,唇角弯起一个十分微妙的弧度,“怎么,我帮你点”
气氛微恙,但基本上注意到的人都选择了装聋作哑。
男人大多会自动忽略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是蠢到分辨不出,在名利场上见惯尔虞我诈的人,怎么可能看不透低段位的心机和算计,其实一眼对方就露了底。
只是觉得拿不上台面,也不好掺和,索性当作看不透。
“易安”带她过来那哥们坐不住了,他是真不敢坐视不理,低声提了句醒,拉了她一把,“你是不是喝醉了”
闹呢,那哥们越想越牙疼。
人是他叫来的,砸的是聚会主人的场子。实在是有些过火了,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在人家庆生聚会上挑事,不是找不痛快吗
顾娆倒不觉得这人真的是恋爱脑上头,但她似乎莫名其妙地喜欢跟自己过不去,也不知道为着那一局桌球还是别的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顾娆要发作,结果没有。
顾娆从烟盒里捞出一支,轻咬着细长的烟身,从幽蓝的火焰上擦过。莹莹蓝光映亮了薄暗中的面容,她的侧颜平生妩媚。
香烟点燃,顾娆懒懒散散地垂着眼睑,一手搭在沈良州肩上,殷红的唇含着烟,半倾着身凑过去。
烟尾和烟尾相碰。
火星攀着他的烟尾烧灼。
四周倒吸了口气,都安静了下来。这下易安彻底老实了。
顾娆实在是有些不走寻常路,放在别人身上,这会儿再好的脾气也要甩脸色了,她倒好,一点恼的意思都没有。
会玩儿。
顾娆抽掉了咬着的烟,“没意思,味道难闻死了。”
她着实不太喜欢这股味道,不过别人敢给她上眼药,她就特喜欢看对方不舒服的样儿。
沈良州猛地箍着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拽了一把,他将那支烟狠狠捻灭,深邃的眸子沉降着说不分明的意味儿。
很想吻她,他爱死了她勾人模样。
可惜场合不太对。
沈良州有些后悔跟她来这儿,好好的二人世界不过,他放着一群电灯泡在发光发亮,这会儿想带着人走都脱不开身。
而且经历了这么一个晚上,他跟顾淮之的塑料兄弟情岌岌可危。
“你平时都教了她什么乱七八糟的”顾淮之冷眼忍了一晚上,眉头轻皱。
他以前只觉得顾娆又作又坏,实在是想不到,短短半年时间,她这言行举止就能炸得他头皮发麻。
对男人来说确实是拒绝不了的情、趣,但这人是自己妹妹,就十分不美好。
自家的白菜在烂,那也养了这么多年了,总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就被拱了。虽然目前看来
是这颗白菜在拱猪。
“让你见怪了。”沈良州半笑不笑地回了句,也没推脱,“我们这就走,还你们一个清净的夜晚。”
“你别跟我这儿耍花枪,糊弄谁呢,”顾淮之轻嗤,散漫的模样略微收敛,“你还不是”
话说一半,就被顾娆打断了,“聊什么呢”
顾淮之散漫地往后一靠,仰了个二百七十度,半翘着唇角戏谑道,“聊个煞风景的话题,你今晚得回家睡。”
顾娆“我”字都还没说出口,他手指一推,手机朝着她滑了过去,她母亲那条消息言简意赅。
大意是她夜不归宿,顾淮之要跟着一起流落街头。
“你不能因为你的小女朋友出差,就报复社会。”沈良州眯了眯眼,不满地啧了声,“多年兄弟情分就是拖着我跟你一起”
“提你丫的塑料情,”顾淮之掀了掀眼皮,“多年情分你不是照样泡我妹妹”
“”顾娆唇角抻了抻,无言地看了这两人半晌,最后一人塞了一嘴甜点,拍拍手走了人。
大约是今天在寺庙里的事让她妈觉得不妥了,才有这么一句交代,其实她今晚说的有安排,初衷是替沈良州挡酒。
当然,他要认真了也无可厚非,毕竟感情水到渠成了,发生点儿什么是正常的。
不过见了鬼,沈良州也没不让她走的意思。顾娆以为他是碍着自己哥哥在,干脆直接把人轰走了,结果他依旧没什么表示。
散场之后,车子朝着清政园开。
“你真打算送我回家”顾娆在车上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他。
“不然呢”沈良州专注地开车,听她这么问,才微挑了下眉。
“我今天十八了。”顾娆纠结了半天,嗓间磨出来几个字,似乎觉得暗示还不够明显,她又补了一句,“我成年了。”
“嗯。”他气定神闲地睨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接了一句,“祝你生日快乐。”
“你”顾娆觉得自己要被这个人堵死了。
“要礼物吗”他跟她就不在同一频道上,还不像是装得,正儿八经地说道,“可能还到等几天。”
谁要在这种时候提礼物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故意的吧你”顾娆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没那么饥渴,对这些一直处于无所谓的状态。但她十分好奇,他忍得不难受吗
从其他替代方式的时长来看,他也不是不行啊,恰恰相反,他太折腾人了,什么方式都想的出来。
结果就赶着今天他突然打算做个人,假的吧
顾娆还是不信,她从副驾驶座朝着他倾身,手探过去,靠在他的肩上呵气如兰,“哥哥,你真的不想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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