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非常好。
指挥哨声响起后, 闻堰偏头在应慕怀脸上亲了下,整理裤子“我走了啊,晚饭吃食堂就不跟你一块儿, 下了晚操有时间吗出来玩儿。”
对面没动静。
应慕怀半闭着眼,衣衫不整,颈口往下的锁骨遍布着咬痕, 还没回过神儿。
闻堰走了两步,哗啦, 推开了木质窗户。
阳光照到屋里。
c9实验室某些项目与军队有联动, 实验室的研究员住在军区大院。从应慕怀单位分配的房子望出去, 一片广阔的操练场,左手边走几百米是食堂,早晨,军用皮卡车摇摇晃晃而来, 载着研究人员去穿过操练场去更深处的实验所。
闻堰点了根烟, 回头, 应慕怀半撑起身,金色长发从肩头披散下去,指骨形状异常修长美观, 接过了闻堰递过去的烟。
“出不出来半天说不出句话。”
应慕怀吸了口烟,理着刚才被闻堰用力拽过的头发,皱眉道“实验室可能有事。”
“没事儿就出来玩,去酒吧也行,反正今天休假。”
应慕怀还是没说话。
闻堰走近,半蹲下身,捏着下颌吻了上去。触及的唇柔软,红肿, 刚品味就回忆起了才经历过的疯狂。闻堰加深了吻,应慕怀没特别热情的回应,但也没抗拒,随着亲吻的热切,夹着烟的指尖轻轻掸了掸。
“操,小宝贝儿。”闻堰没忍住,边骂边松开了手。
应慕怀抿唇,看着他。
闻堰开始换军绿色t恤,手臂支出小幅度的折角拐过去。他身材漂亮,绷实的肌肉豹皮般紧缚着骨架,颈部伤口细密,仔细看,锁骨底层刺青纹着几个字母。
yh。
靠近心脏的位置。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许放我鸽子。”
打完招呼闻堰出门,走下那条冗长的台阶。
一成不变的阴暗,让他想起了应慕怀刚来军区的时候。
退军校后应慕怀回大学读了一年,然后跟导师来了c9实验室。他刚分到这屋里时,所长叫几个兵帮忙扛生活用品,闻堰主动来的。
当时应慕怀穿身白大褂,东西还没放已经先去实验室熟悉了环境,出来时,手指穿过白大褂的衣摆揣在兜里,露出的手背瘦削冷白,就站在卡车旁边静静等着。
等着人来伺候他。
非常的矜贵。
闻堰顶了个兄弟的岗帮忙拎东西,跟他对上视线,没忍住笑了。
能够再见面,不知道跟自己在电话里使劲儿撺掇有没有关系。
大概在两年前,闻堰参加军校生拉练跟应慕怀在深山老林里相处了两天,完事后要上电话号码,隔三差五找他聊天。
军区没假期出不去,平时都电话里撩,放假了就去帝大找他。
应慕怀虽然话比较少,但出乎意料的没流露出反感,一约就成功,一约就成功。
再然后,是应慕怀跟导师来了军区的实验室,新人,什么都不懂,上思想教育课、四处闲逛、找吃的地方、混酒吧,全都是自己带他乱跑。
后来,顺理成章的,闻堰趁着应慕怀过生日,实验所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捡便宜出去给应慕怀买蛋糕,顺便在他吹蜡烛的时候表白了。
现在,跟应慕怀在一起也快大半年。
两个人都是aha,公开影响了不太好,所以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
闻堰穿过操练场,回去,大队长丢下起重器看着他笑“又去哪儿混了”
闻堰取下手套,没说话。
“我闻你身上这股爆过信息素的骚味儿,就这么几个小时,还去找人泻火了”
闻堰转过去,似笑非笑,若无其事比了下手指。
“对啊,羡不羡慕”
“爬爬爬。”大队长揽着他肩膀,“约好了晚上去酒吧浪,下了晚操就去,跟守门的已经商量好了,你放心来。”
“知道。”
闻堰应了声,准备走了。
背后,大队长还喊“把你老婆也带来我们瞧瞧”
闻堰摆手“我老婆高贵,你们不配。”
中队长气得直乐“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三滥吧”
军队oga少,beta都少,为了发泄欲望,形形色色的替代品不计其数。
闻堰往前走了两步“你再说一句。”
中队长平时爱逗,仗着年龄大倚老卖老,没想到闻堰有点儿认真了,赶紧道歉。
闻堰拿捏他两把,没再废话回了宿舍,找了件衣服,等晚操结束后才换上。
湛修看见他,惊讶“穿这么帅”
“我不穿衣服都帅,不像你。”
湛修似笑非笑“我看你是被小应宗人传人,变骚了。本来多硬朗一a,现在净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闻堰往身上喷古龙水。
“他也来啊”湛修问。
“他不来,我收拾什么”
湛修竖起大拇指“行,a为悦己者容。”
守门岗位对这群纨绔每周五晚上溜出去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惊,还特意行了礼,湛修上去吊儿郎当请烟,闻堰没管,先出了军区的大门。
路边停着一辆敞篷跑车,火红色,造型相当骚气。闻堰看笑了,回头“你的啊”
湛修抖着烟盒走过来。
“小红的。他爸看他找了oga送的礼物。借来咱俩玩玩儿。”
边开门,边问“小红今年回去就领证了,你呢”
“我什么”
闻堰换了个坐姿,半搭着手臂,转头看后退的风景。
“你都21了,我估计那帮老东西该找你催婚了吧。”
闻堰眼皮跳了下,转过去。
湛修不以为意开着车“毕竟你啊,又不能跟小应宗结婚,玩过了就断了。我上次听我爸说,他们跟第三亲王商量,想把白露公主嫁给你。”
闻堰动了动唇,没吭声。
“拉拢咱们嘛,贵族院里那群人全都是没用的古董花瓶,找个撑腰的,只能找到你。不过有一说一,白露公主长得还挺好看。”
他说的喋喋不休,闻堰听烦了,撑起身将手指放到他颈部,用力捏了一把
湛修疯狂捏方向盘。
“哎哎哎我他妈开车呢祖宗,别搞我”
闻堰松手。
松完,又点了根烟。
有点儿走神。
酒吧里乌烟瘴气,吧台灯光黯淡,军区附近的地方都挺偏僻,这个酒吧简直像大漠深处的一株仙人掌,鹤立鸡群,满足了很多人饥渴的愿望。
酒吧里本来闹闹嚷嚷,门打开,闻堰这几道aha的身影进来,身高和体格一看就是旁边特战军区出来的。酒吧气氛安静了几秒。
闻堰到角落坐下。
尽量低调,免得被什么东西缠上。
同行的还有其他连的兄弟,看着面熟,但具体说不出名字。看见他后打招呼“堰哥,稀客,来来啦,喝一杯。”
闻堰跟他们喝了几杯,心不在焉,被湛修拽了下衣服。
“等小应宗”
闻堰斜看他“嗯。”
“行,你自己玩吧,我去看看上周那小奶o还在不在。”湛修调头去了后院。
左右无聊,闻堰等得有点儿烦了,到前台打电话,刚拔出号,耳边响起仿佛被冰水润过的嗓音。
“干什么”
回头,应慕怀手指撩开门帘,视线掠低,正看向自己的方向。
他就穿了身简单的白衬衫,腰身勾勒,气质干干净净,头发绑起来垂在颈后,只细长的眼角附近垂下几缕散落的头发。
闻堰笑了“你才来啊,等你半天。”
应慕怀“实验室忙完就来了。”
带着他回角落,其他人认识这是实验所的人,也知道应慕怀的名字。不过因为此aha比较高冷,而作战单兵跟研究员也共同话题实在缺乏,就打了个招呼继续各玩各的。
暗里,看不太清,闻堰手指挪动,牵住了应慕怀的手。
有人吆喝“喝转场吗堪比海天盛筵,谁先喝趴谁就去找后院那个小奶o要联系方式,行不行”
反正是找借口喝酒,干什么都行。
闻堰跟着喝,他酒量一般,但因为平易近人,所有人都爱开玩笑灌他酒,喝着喝着就醉了。
“堰哥,那就你去找小奶o要号码了啊”
闻堰说“那怎么行”改了语气,有点儿吊儿郎当的,“找个a要号码行吗”
一片吁气声“那不行那不行,aha我都看吐了。”
“是不是玩不起啊你,后院,堰哥赶紧去”
“”
闻堰转向应慕怀“我觉得他比小奶o好看多了。”
“啊这”
“拿aha跟oga相比本身就很奇怪吧”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小奶o能亲,猛a又不能亲。”
闻堰顿时转过去“给你们亲一个。”
不过还没凑近,被应慕怀推开,人冷冷淡淡地出了门。
大家哄笑,都没当回事儿,虽然高岭之花被挑逗得花容失色的场面很有趣,但对热衷感官和欲望的aha来说,还不如oga的一个回眸。
只有湛修凑近“人怎么走了”
闻堰“他出去透个气。”
“哦,小应宗一直冷冷淡淡的,没想到谈了恋爱也这样啊。”湛修比较没经验,随口说,“我还以为他会热情似火呢。”
闻堰笑了“你又知道他没有热情似火”
“一般来说,再冷漠的aha,都会对老婆热情似火。该说不说,你俩谁在下我一直没问过。”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毕竟,没有哪个aha愿意雌伏在另一个aha身下。
这就是aa恋这么少,并禁止通婚的原因之一。
搞得不好就是互相残害。
闻堰瞟他一眼“问这么多,你对aa感兴趣”
湛修迅速划清界限“我只喜欢小奶o,为小奶o献出心脏,谢谢”
“那你去后院要电话号码。”
任务丢给他,闻堰起身找应慕怀。
在酒吧旁边的停车场,应慕怀点了根烟,眉眼隐隐绰绰。
“怎么出来了”
闻堰问。
“不喜欢那种气氛。”他回答。
闻堰走近,抵着他肩膀一推,推到了楼梯旁狭窄的角落,开始粗暴地吻他。
aha启了唇峰缝,任由闻堰攫取他的舌间的柔软,调整着呼吸的节奏。因为闻堰耐性比较好,连着亲半天都不带喘一下,最后还是应慕怀推开他,唇角牵出了湿润的银丝。
耳边,酒吧的玻璃门开开合合,响起醉鬼骂骂咧咧的声音。
闻堰重新靠近,影子几乎全部笼罩住他,手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颌。
抚过的皮肤光滑干燥,应慕怀退了一步,直到脊梁抵着墙壁。
“宝贝儿我再亲一会儿。”
应慕怀挡开“有人。”
“知道知道,人家也看不见。”闻堰指尖描绘着他的眉眼,含着耳垂吮得发热,而应慕怀还是清清冷冷的看着他。
一直以来过恋爱生活都是,刚开始信息素互斥需要吃药才能顺利进行下一步。后来适应后不用吃药了,但闻堰一般兴致高昂,而信息素被压制的应慕怀一直有点儿勉强。
莫名想起刚才的玩笑,闻堰停下动作,问“宝贝儿,爱不爱我”
“”
应慕怀舔了下唇,看着他,没说话。
从车上听说老一辈要安排他结婚到现在闻堰心情都不能算很好,鬼使神差地,坚持问下去“爱不爱我”
边问,边搂着他的腰,有一回事没一回事地亲亲耳朵。
应慕怀安静了半晌“爱。”
“爱什么”
“爱你。”
“那为什么一直这么冷淡”闻堰贴着唇重新吻了上去。
旁边有人经过,闻堰抬起手臂抵墙挡住了应慕怀的脸,等下半句话。
但应慕怀这种废话很少的人,不会有下一句。
“”
等了会儿没有结果,闻堰笑着抚摸他的头发。
应慕怀脸精美又冷淡,发丝却很柔软,指尖能柔顺地梳到发尾。被灯光照亮,浅色的瞳孔泊着凉意,aha特征明显的高挺鼻梁和犀薄的唇,带着攻击性,像不会融化的坚冰。
典型的a性特征。
但有很多时候,闻堰希望他是个oga。
这样,谈婚论嫁的话题就能轻易说出口了。
“还回集体宿舍吗”
“”
“走吧,开房。”
aha体力旺盛,下午刚缠绵,现在劲儿又上来了。
在附近的宾馆,不可避免有肌肤之亲,闻堰被吸引着失控地掠夺和侵、占他,但事后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夹着烟缓缓吐气却有点儿空虚。
一直以来落到低谷后,因为aa没有信息素抚慰心理和情绪,满足感几乎很少。
取而代之是一种让人焦躁的冷静。
除了能回忆起刚才感觉不错。
闻堰有时候会产生错觉去怀疑,跟应慕怀待在一起源自军区oga少而他正好能满足他,还是感情占着上风。
两个aha之间,信息素都不会互相吸引。
这样的生理构造,怎么会有感情
酒吧回来后继续日常的训练,微热的暑气消散后,平日的训练更加繁忙。正在食堂吃饭,突然被总指挥叫去办公室。
闻堰刚进门,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应慕怀。
办公桌旁边的应思年脸色狰狞。
“有人打报告到了我这里,说你和应慕怀有不正当关系。”
军队里,明令禁止aa恋爱。
闻堰顿了两秒,开始追忆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但这个根本不重要,甚至于他俩在一起干了什么都不重要。
应思年“你们马上划清界限”
应思年是应慕怀的爸爸,闻堰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在思考,没想到应慕怀先说话“这跟你们没有关系。”
他刚说完,被一耳光抽在脸上,顿了几秒,直直看着应思年。
应思念阴郁道“你给我闭嘴,丢人现眼。”
说完转向闻堰,“马上划清界限,这种丑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从跟应慕怀在一起第一天起,这个结局闻堰不是没预料过,因为在应思年眼里他就是一条没教养的丧家之犬。
先不说aa到底招谁惹谁,光看应思年对应慕怀怒其不争的态度,就让闻堰瞬间爆炸。
“你他妈神经病是不是”
顶撞长辈和上级,应思年神色更为狰狞扬起手似乎要落下
门推开,萧向阳急匆匆进来“堰子,你干嘛呢”
闻堰退回去“叔叔。”
萧向阳急得满头大汗,连忙道歉“应指挥,对不起对不起,闻堰刚冲动了。这事我路上听副官说了,俩孩子都小,难免会犯这种错误,咱们加强思想教育就行了,别着急别着急。”
应思年神色忍耐,背过身去“简直荒唐”
闻堰父亲死得早,从小是萧向阳给他带大的,彼此的脾气都很清楚。闻堰必须顺毛,不顺来一个燎一个。萧向阳坐下了,就在那儿劝“堰子,你跟小应呢可能不太合适,以后大家都是要成家立业的,你慢慢就懂了。”
没回答,闻堰到应慕怀身旁查看他脸上的伤口。
这傻逼,光看之前逼着学生物的应慕怀去军校就知道是个极品,自以为是,极其自负,掌控欲强到离谱。
手指刚摩挲着眉眼,听到气音回头。
应思年开始瞪应慕怀。
应慕怀顿了一秒,没动。
下一瞬间,应思年大步跨过去,拽着他的手,直接拉扯过来。
“你还冥顽不灵站在他身边干什么,丢人现眼这么久,还嫌不够”
萧向阳立刻又来拉扯应思年“哎哎哎应指挥你也别生气,孩子还小,不要打啊骂啊,你好好跟他讲道理。”
萧向阳和事佬地劝,应思年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最后结果就是办公室里,萧向阳摇唇鼓舌,说的口干舌燥,大家表面平静其实各怀鬼胎。
再接着,应慕怀被应思年弄去关禁闭。
他的儿子他有权利教,其他人管不住。出了办公室,闻堰抬起视线,看到了守在门外的一堆人。
都是父亲战死后,手里的兄弟。
20几年,闻堰被他们抚养长大,仗着被偏爱也曾经无法无天调皮捣蛋,他们秉承着对父亲的忠诚,一直待自己非常好,仿佛亲生儿子。
但以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这群人,现在全部面露焦虑,相当烦闷。
“按理说成年以后你就可以继承父亲的宗位,只不过因为还在军区服役,权力暂时没有回归到你身上。”
“应思年一直觊觎着鲸吞蚕食咱们闻家的势力,所以他宁死不会让儿子跟你惹上关系。”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小堰,你不应该喜欢应家的儿子。”
说教的语气从小听到大。
背负父亲的遗志,闻堰张了张嘴,却完全无法反驳。
以前稍加想象,很快因为麻烦而停止了思维发散,觉得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因为这段感情,闻堰非常清楚
他和应慕怀没有未来。
心里只有光耀闻家的中老年人不会明白他的感情
即使理解,横亘在他俩之间还有帝国的大江大河。
“法律禁止aa结婚,防范宗家联姻势力倍增波及国家安全。
你的父亲为帝国战死,你是帝国养大的孩子。
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应该效忠帝国,为帝国考虑。”
闻堰听着,操练场上哨声来回震荡,但他的心里却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陷入了寂静。
跟应慕怀在一起非常快乐,像是年少时做不完的梦。
但梦,终究有醒的一天。
“你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
他们的话不算严厉,对从小就接受军武教育的aha来说,点到为止即可。
他们相信以闻堰背负的责任和遗志,冷静理智的头脑,能做出最好的判断。
闻堰坐在石阶上,点了根烟。
天气开始转凉后训练时的背心会统一要求替换成t恤,黏着风干的潮汗,脊背爬上一股簌簌的冷意。
梦醒早有预料,所以他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
再见到应慕怀,他从紧闭室放出来,人似乎消瘦了不少,靠着乒乓球台点了根烟,抬头吐了口烟气,手指有点儿发抖。
“我父亲还不同意 ”
应慕怀揉了下手腕,声音仿佛浸泡过冰水,“但我打算坚持下去。”
“你父亲不同意”
闻堰重复。
短暂的沉默,应慕怀点头“我想试试说服他。”
闻堰摸了下微硬的发茬,触感代表着军人的干脆利落。这种硌手的硬度给了他勇气,说“那就不说服他了吧。”
应慕怀转向他,色泽冰冷浅淡的眸子,直直跟他对视。
虽然知道这些话说出来非常渣,恶心,恨不得给自己一拳,闻堰还是要说“我父辈也不同意。”
应慕怀唇动了下。
“我们就不要在一起了,少给他们添麻烦。”
说这句话的时候闻堰情绪平静,心里也空荡荡的,轻松地说了出来。
“为什么”应慕怀问。
不知道是在说服谁,闻堰说“真的麻烦,我们结不了婚,也生不了孩子。你父亲是我宿敌,巴不得我去死。反正不管从什么层面来说我们都不合适。”
应慕怀不是感情激烈的人,听到这些话也没流露出特别的痛苦,但他开口。
“但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不应该挺难受总吃药,受伤,你也是冷冷淡淡的。”
应慕怀安静了下来。
自言自语似的,闻堰指间夹烟杵下弯曲的黑灰,说“真的没办法,分开,你去开始自己的人生。”
像梦,梦美好却不切实际,醒来后面临的仓促才是人生。
“我想和你在一起。”应慕怀说。
尽管话里没什么温度,但闻堰一瞬间不可抑制地升起狂暴的念头,想搂着他,抱着他,狠狠地亲他吻他。
但这样眩晕的感受来势汹汹,去如山倒,闻堰平静了下来。
“不可能在一起。”
两个人都是平静的语气,毕竟信息素没被调动时,aha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和理智。
不知道的,以为他俩在聊天气。
话说完,闻堰掐灭了烟,准备离开了。
背后,应慕怀冰冷的手指探过来,抓着手半折回去,话似乎有点儿颤音“我想,再做一次。”
看着他情绪的裂痕,闻堰心里好像塌下去一块儿,点头。
“好。”
与想象中铭记终生的刻烟吸肺区别明显,做的潦草,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应慕怀应该是想试着诱惑他,让他食髓知味,但还没开始就因为自尊心放弃了这种想法。闻堰做完很想亲一下他发红的眼角,但想想还是算了。
闻堰穿好了,到门口笑着说“以后要咱俩真成敌人了,我让你三次。”
政场三次,应慕怀要是够狠能给他摁到泥水沟里去,永世不得翻身。
离奇的气氛,屋里光线偏暗,应慕怀掀开被子起身。
闻堰突然有点儿不舍。
“拜拜。”
应慕怀看着他,动了下唇“再见。”
竟然是好聚好散。
闻堰心口好像被挖了个坑,空荡荡回到军区,萧向阳磕磕碰碰走上来“分手了吗”
闻堰“分了。”
“你很懂事。”萧向阳松了口气,他心里不相信aa能有什么感情,安慰道,“别在军区继续待着了,出去任职,见识到更多的oga就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闻堰点着烟,垂下视线,貌似平静地听着。
“等出去后,叔叔给你找个好看的。小应宗的外貌确实摸天花板,但不说超过他,同样好看的应该能找到。”
像是哄小孩子,萧向阳不断地说这种话。
闻堰长腿搭着椅子,听他喋喋不休地安慰,似乎自己不领情都说不过去。不知怎么却涌起一股无名怒火,排解不开的情绪直接让他爆发地踹倒了铁制桌子。
“能不能别再逼我”
嘶吼,伴随着椅子触地的尖锐巨响
萧向阳顿时闭紧了嘴。
闻堰浑身暴躁地涌出信息素,抓了下头发,分不清楚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明明没有特别的悲伤,但似乎不会再为任何事情感到快乐。
说了再见以后,应慕怀就消失了。
闻堰离开军区,正式进入帝政处就职,刚进去就衔了将职。
指挥系和具体的作战系不同,属于办公室内较为清闲的职务,闻堰却比以前更忙了。
闻家从闻堰父亲战死后,权力暂时由属臣代理,闻堰接任后要做的事情是一件一件重新将权力揽入手里。毕竟是掠夺,所以手腕不可避免变得残忍起来。但萧向阳对他的转变却很满意。
他不再像个热血沸腾的孩子。
因为忙,闻堰脾气变得非常暴躁,阴郁,但也深沉了很多,比起以前更令人生畏。
听起湛修的讨论才知道“小应宗人不见了。”
闻堰夹着烟,埋在文件堆里,抬起视线。
湛修说“内部消息,小应宗人不知道去了哪儿,但应思年给出的回答是,他还在实验所从事研究工作。”
闻堰视线垂下,脸上没什么情绪。
湛修打量他半晌,才笑着说“我以为你感兴趣呢,不感兴趣啊”
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闻堰做不出回答,很多次梦见他,醒来除了一种空虚的感觉似乎没有别的。听说aha和oga的羁绊会更深,一旦分手要死要活,而他竟然能这么平静地过下来,也许当初对他的感情并不深吧。
应慕怀对自己,可能感情,也不深吧。
他继续工作。
湛修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忘不了他”
不等闻堰说话,湛修感叹“这一年你变了很多。”
变了很多闻堰漫无目的想了下。
是为应慕怀变的吗与属臣的博弈有时可以不用这么绝情,但一想到连应慕怀都能放手,不硬着头皮往下干不是对不起他
居然做到了这个份上,就要做绝。
“过两天休假,天气似乎都不错,去一趟海边玩儿呗”
湛修说,“你也散散心。”
闻堰转着笔,湛修已经出门了“就这么说不定了,不来谁孙子。”
夏天的海边,海风一吹,咸味的海风扑进鼻尖,有种奇怪的潮湿的味道。
海堤绵延一线,沙滩上全是游客,太阳很高的时候水温也很合适,但大家只敢在浅滩游泳。
“那我过去了啊。”
湛修领着旁边的oga,极其狗腿,“别怕,不会游泳,哥哥可以教你。”
萧泓看了半晌,坐太阳伞下“早知道就为这狗逼谈恋爱,我还不如待家里陪老婆。”
萧泓儿子刚出生,虽然他被折腾得挺累,不过每天非常高兴。
旁边还有几个oga,世家名媛,明显是为闻堰来的。被盘东问西,闻堰索性起身,去了旁边抽烟。
每次有开心的事情都容易想到,如果阿怀在就好了,可以跟他一起快乐。
但这么想之后,仅存的快乐也会被一种虚无的情绪替代。
闻堰抽了四五根烟,那边湛修挥手“过来,椰汁喝不喝我点了啊。”
闻堰掸去烟灰,起身,注意到前方推着婴儿车过去的背影。
身材高挑颀长,金发短短地贴着耳侧,一手推着婴儿车,另一只手拎着沉甸甸的超市购物袋,装着奶粉等一些婴儿奶粉。
闻堰多看了两眼。
背影非常眼熟,但看到这个头发,却否认了是应慕怀。
他不会剪掉头发吧。
旁边有来回奔跑的小孩儿,从对方身旁撞过去,撞坏了本来岌岌可危的购物袋。对方半侧过脸,蹲下身,收拾散落一地的婴儿用品。
刹那间流光惊动,闻堰顿了一秒,失控地朝他大步奔去
应慕怀捡起东西却没地方放,正在思索,头顶落下漆黑的阴影。
似乎带着喘气,望眼欲穿的,浑身发热地看着他。才一秒,应慕怀就知道了对方是谁。
他抬起视线。
闻堰直直看着他,应慕怀比起一年前瘦了很多,头发明显是为了便利剪短的,眼眶瘦的脱了形,但眼眸还是冰冷如机器,平静地看着他。
婴儿车里,崽崽开始大哭。
应慕怀给他抱到手臂里,贴着额头感知了几秒,抚摸着头发轻声说“爸爸在,不哭。”
孩子可爱,头发是软绒绒的黑色,眸仁潮湿,奶唧唧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哭,哭的很厉害,似乎身上哪儿疼,但并没有伤口。
应慕怀低声叫着“崽崽,不疼了,不疼了。”
闻堰本来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怔了几秒,蓦地松开。
“你结婚了。”
应慕怀忙着哄孩子,没搭理他。
处在这种情况下,闻堰突然觉得很尴尬,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
应慕怀看过来,从刚才对待小孩的柔软,转为一成不变的冷静。
“去哪儿我正好在找你。”
闻堰重新站住。虽然有很想跟应慕怀和好的想法,但看见了小孩,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有事”
应慕怀抱着孩子,转过去“把东西放进婴儿车,跟我来。”
发号施令的语气。
闻堰顿了好几秒,没太清楚他哪儿来的底气说出这句话,何况对他的儿子,闻堰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和好感。
还站着,应慕怀不耐烦“快点儿。”
“”
闻堰咬了咬牙,捡起婴儿用品放刚才宝宝睡的地方,推在身后跟着他走。
可能十来分钟,十几楼的海景房。屋里非常干净,整洁,不像经过主人精心修饰的家,反而像紧急避难的商品房。
抱着哄的一路,宝宝还在嚎啕大哭,抓着应慕怀的手指放嘴里撕咬。
闻堰送他到家,冷眼看他哄孩子,说“那我先走了。”
应慕怀头也没抬“站着。”
“”
估计他大概刚跟自己分手就和别人发生了关系,孩子才会碰巧这么大。换以前闻堰还有心情伺候他的公主病,现在,对不起,没有。
拉着门,立刻要出去。
“站住”
应慕怀声音抬高了点儿,怀里的宝宝还是大哭,用力抓握他的手指。
闻堰烦得要死,准备走那一瞬间,应慕怀低着头,喉间滑动,眼泪开始往下掉。
被这幅场景惊讶到,闻堰停住了脚步。
应慕怀嘴里说“不疼了,不疼了。”起身,似乎是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从柜子里取出一颗止痛药,捏碎了兑进奶粉里。
边拍宝宝的背,边喂他喝,因为宝宝哭的打奶嗝,奶水滑下唇角,喝的非常艰难。
应慕怀边给宝宝喂奶,眼眸里非常的柔软,唇瓣抿紧,悄无声息地掉眼泪。
喂了多久,他就哭了多久。
闻堰脚钉在原地,面对应慕怀的反应,紧闭着唇半晌才开口。
“你到底怎么了”
应慕怀嘶声道“产后抑郁。”
又顿了两秒,闻堰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拿出手机“你妻子呢我帮你联系一下。”
“我没结婚。”
越说,闻堰脑海里一个念头突然明晰起来“这是,谁的小孩儿”
“你的。”应慕怀说。
闻堰眼皮掠低,没想到他居然不择手段用自己的精子弄出了一个小孩儿,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还是什么。
咬着牙关,齿间几乎磨出血腥味儿“谁生的”
孩子的另一位血缘亲属,是谁
刚想骂他不过分吗,为什么要找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弄出这孩子。似乎听见应慕怀说了下一句,闻堰话戛然而止。
宝宝喝了奶,哭累就睡着了。
“我生的。”
应慕怀站起身,边重复这句话边解开了衬衫。
他腹部有两道横亘极长的伤疤,肉红色附近密布着缝合伤口,让曾经完美的身材仿佛被腰斩,触目惊心。
“形成胚胎后植入腹腔内的人造子宫,发育成熟后,通过剖腹产出。”应慕怀说,“崽崽在第八、九个月时,因子宫体积过大,压迫胃部和其他器官,导致我天天呕吐,腹痛,失眠,甚至失禁。”
他继续说“生下他后,切除人造子宫时牵涉到太多腹部神经,我经历了几次大出血,数度面临死亡。”
“即使在刚开始怀孕最轻松的时候,也因为呕吐,手脚酸痛,食欲不振,每天失眠到凌晨。”
应慕怀皱了皱眉,仿佛说着无关于己的话。
“那个时候,我很希望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但是你不在。有几次痛到昏厥因为梦见你,我才能醒过来。”
“闻堰。”
应慕怀嗓音仿佛被水浸泡过,冰冷,又澄澈。
“虽然信息素无法回应你,但我经历的痛苦,还有崽崽,就是我对你全部爱的证明。”
“堰哥又请假了”
湛修站在办公室里,举目四望,秘书看了他会儿“这次比较干脆,为了规避翘班和迟到,直接请了一个月。”
湛修快笑不出来了,因为闻堰请假,意味着这些工作都、得、自、己、来
但重要的文件,又必须请他过目参阅,所以他不得不两头跑。
湛修携着一沓帝国机密文件驱车到了海岸边的某栋房内,按照闻堰给出的定位,敲开门。
aha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冒油花的铲子,看他“很着急”
“着急,东8区又要造战舰,他妈哪儿来那么多钱给他造战舰,不给呢就抱着你大腿哭。”
湛修累的一批,想进屋“堰哥辛苦你给我倒杯水。”
“倒个屁,出去。”
闻堰指了下门口那条线。
“”湛修惊讶住,“进屋聊,不行”
“阿怀不舒服,不想闻到陌生人的味道,你别进来,再往前走一步我揍你了。”
湛修“我跑了半座城市。”
“少跟我来这套。还有什么事赶紧说,锅里有菜。”
“”
湛修吸了口气“西9区,申请建立一支新的特种部队,并配备首都军区的相同武装。”
“叫他滚。”
“好的。另外萧叔让我转告你,是时候收回兰家那边的地产和公司了。”
“我现在没空,过段时间。”
“”
里屋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闻堰开始摘围裙“阿怀起床了,你赶紧走,他心情不好要打人。”
“”
湛修顿了好几秒,意识到无法挽回,“行,我走,我走就是了。”
结果刚走出没两步,突然被叫住。
闻堰轻描淡写道“叫萧叔最近有空准备一场婚礼,婚姻法禁止aa结婚的地方立刻修改,两个月内,我要和阿怀结婚。”
“操”湛修惊呆了,“两个月,拟草案都没这么快”
“所以你们自己想办法。”闻堰准备关门,“我老婆孩子都生出来了,还他妈吊着,总之两个月办不好这件事要么你们死,要么我死。”
“”
门“哐当”一声,在湛修面前合上。
湛修谁不骂一句操
屋内,卧室门打开。
应慕怀穿件真丝睡衣,半垂着眼皮,眉眼几分刚睡醒的厌倦,先看了看小床里的崽崽,坐回沙发。
闻堰坐到他身旁,说“锅里菜快好了,还熬了汤,我五点半起床去早市买的乌骨鸡。”
本来想得到应慕怀一个眼神,但他脸上没什么情绪,似乎没听见。
就,特别冷漠。
闻堰失落的心情迅速被老婆好踏马可爱所填补,即使没睡醒起床气很大冲自己发脾气也特别可爱闻堰捧着他脸偏头吻着唇瓣。
应慕怀推他“烦。”
推完,应慕怀掠下视线“谁来过”
“”
闻堰面不改色,“送快递的,味道很大”
说完,又靠近吻他,唇瓣亲到眼角,几乎忍不住给他抱到怀里。
“阿怀,我好喜欢你。”
应慕怀眼皮跳了下。
“你好可爱,宝贝儿。”闻堰疯了似的,喊两声就开始发情,凑近咬住了他冷白的耳垂,不住厮磨。
应慕怀自从怀孕后每次睡醒都有十来分钟的迟钝,所以昏沉沉坐着没动静,任凭闻堰单方面性骚扰。闻堰动作很轻,难为一个大猛a碰他时手脚轻的像抱孩子,一会儿亲亲脸,一会儿亲亲耳朵,一会儿亲亲眼角。
还一直发出狂热爱慕者的羞耻语言。
“阿怀,早上好,爱你,爱你,爱你”
应慕怀总算彻底清醒了“走开。”
闻堰“”
虽然但是,有一说一,这样冷漠无情是真踏马可爱。
应慕怀到婴儿床边给崽崽抱怀里,测了温,再看了看奶牙,抱到桌上吃饭。
崽崽呢,又特别黏应慕怀,一直抓着他的手指咿咿呀呀,但凡闻堰碰一下,立刻放声大哭。
就很烦。
应慕怀忙着给孩子喂奶,闻堰端碗在旁边看了半晌,没忍住露出了笑。
其实,真挺好的。
总算给崽崽喂完,开开心心地被放回婴儿车里睡觉。应慕怀看了下表,准备去健身的房间锻炼,恢复下怀孕后开始流失的体力。
闻堰跟了两步,揽过腿弯拦腰给他抱起来,推门进了卧室。
“运动啊我帮你。”
“”
放床上,应慕怀抿了下薄唇,看着他。
“昨晚,才做过。”
闻堰覆身,亲他的耳侧和头发,开始长长后又变得柔软了,散发着香气,直到重新吻回薄唇。
气氛变得热烈,应慕怀被压到柔软的枕头里,对方是身材高大的aha,但经过日夜相处,他不再生理性炸毛或者想避开了。
一寸一寸,被轻柔地吻着,意识逐渐混乱的时候,手指突然感觉到微凉的东西。
环状,冰冷,贴合着无名指。
“和我结婚,阿怀。”闻堰喘着气,似乎克制着,抚摸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战栗。
应慕怀安静了几秒。
身上的人,呼吸落在颈侧,烫得像滚过去的火。
痛楚和爱意,交织在同样的语言里。
“分手了我让你三次。结婚,我让你一辈子。”
像一首完美的歌曲,写上合意的休止符。
“阿怀,让我像你爱我一样爱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