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由衷感叹了一下幸好三年才出一个状元, 这才收拾好自己出去见苦主。
苦主, 自然就是上一届金科状元陈世美的糟糠之妻秦香莲并一双儿女, 一双儿女吃饱了饭, 这会儿依偎在母亲身上,而秦香莲一见到包拯,立刻就跪下喊冤,那模样便是铁石心肠之人都觉得难受。
那陈世美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等包大人用他的黑脸成功镇住秦香莲, 秦香莲才开始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要说负心多是读书人呢, 这陈世美在湖广均州之时,与秦香莲那是邻里都知的恩爱和谐。这一遭上京赶考,他不仅带走了家里大部分的积蓄, 还一去不回,杳无音信。
秦香莲心里既担忧又害怕, 可她上有二老,下有二小,哪里走得开身,她只要一提上京找人,公婆就拦着她说她不孝,托人带信又没有回音,她没办法, 只能在家当牛做马。她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预感, 可她不敢去想。
浑浑噩噩过了三年,均州大旱, 十里赤土,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秦香莲带着四个拖油瓶挣扎了一个冬天,二老最后还是没有熬住去了。她为了活命将家里所有的东西变卖孤注一掷上京,却未料陈郎停妻又娶亲,她几次三番上门,却未料曾经的丈夫竟是这般心狠。
“包大人,请您为民妇做主啊”
秦香莲情绪激动,只说完“杀妻灭嗣”四个字后,整个人就像是脱力一样往后倒,两个孩子吓坏了,扑上去就喊娘,最后还是包夫人将人带了下去,留下一屋子表情凝重的大男人。别怀疑,这里面的人显然并不包括谭昭。
为什么不凝重一来是觉得陈世美没什么,二来是他知道包打脸不是白叫的。
“大人,是否要属下去均州一趟”
显然,展昭跟着包拯时间长了,已经不会偏听偏信,即便他十分同情秦香莲的遭遇,但还是要以事实证据说话。
“也好,不过此事交由王朝马汉两兄弟去办,本府另有要事要你去做。”包大人思忖半刻,开口说话,又是耳语几句让展昭离开,他才对着周勤说道,“周大人,本府欲请陈世美上堂,此事恐需要你的帮助。”
“”吃人嘴短就是他现在这样了吧。
听完悲情故事出来,谭昭拐道去四娘那要了碗臊子面,这才提着面去了开封府牢房。
如果现在有什么省牢房示范基地,那开封府牢房绝对是龙头老大级别的。牢房里也没关多少人,谭昭很快就看到了韩祺。
“大人您请,有事喊小的一声就行”狱卒好声好气地对着谭昭说完,转头就对着刚站起来的韩祺吼了一声“老实点听到没有”
韩祺“”港真,他就是不老实也打不过人啊。
微笑送走狱卒,谭昭将散发着肉香与葱香的面端出来,端端地放在牢房前面,自己则蹲下来,对着站在牢房门口的韩祺开口“怎么样要不要弃暗投明”
韩祺气疯了,这什么狗状元啊,竟然拿他当那种意志力不坚定咕咚一声,他狠狠咽了口口水,努力屏住呼吸不让那该死的香味消磨他的意志。
“听说开封府的牢饭不错,想不想长期包饭啊”
“”狱卒,快把这人带走他好想打死这人啊
谭昭觉得自己说的那是发自肺腑的劝诫之言,竟还有些委屈“你难道不想吃面”
嚯,老子这暴脾气“不吃不吃,拿走拿走”
“哎,那就没办法了。”谭昭伸手慢悠悠地将那碗面又端了回来,语气不无可惜“包大人英名盖世,绝不会放任不法之人,这以后呢,老百姓都会知道那陈世美嫌贫爱富停妻又娶亲,而有一坏人韩祺助纣为虐,是为不忠不孝不贞不义之辈啊”
他凉凉的声音穿过阴暗的牢房,韩祺脸上的暴意裂在脸上,他只记得不义二字了他师父告诉他做人不能不义,可他这可怎么好啊
“哎,你好自为之吧,不见啦”
谭昭就领着食盒转头幽幽地离开,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闪着光啊,韩祺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坐牢肯定是坐傻了,这狗状元哪里看着好人模样了,可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很诚实“不你等等”
“什么”
“我我想吃面。”悄么么,小声,孤独,弱小又无助。
“什么我没听清楚”
韩祺瞬间炸毛“你过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谭昭忍不住一笑,这江湖小菜鸟挺逗的“想吃面就吃面,威胁逼迫要不得。本大人这人极好说话的,不用动不动就打人。”
“”真的巨想打人啊
韩祺一脸难忍地接过臊子面,又一脸难忍地接过筷子,等他第一筷入口,感觉就被治愈了。
“怎么样开封府的伙食不错吧,四娘的臊子面,天下一绝”谭昭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四娘吹,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无脑吹一人。
系统呵宿主
原谅你,知道你只能看不能吃。
系统你个辣鸡
幼稚地小胜系统,谭昭心情不错地继续说着“陈世美是不是对你有恩”
韩祺吃着面一口咬断“你怎么知道”
“”小伙咱能注意点形象吗,他看不见也别这样不讲究啊,“现在知道了,难为他竟然还做过好事,他不会是和公主出门时做的好事吧”
凭良心讲,谭昭这话真的就是随便说说的,谁知道韩祺的反应可以,他是不是应该考虑转职做名侦探了应该会很赚钱吧
“小伙,我同情你。”
小伙觉得这话不对,他把面吸溜一口全部吃完,当啷一声放下,反驳道“这不对,他于我有恩便是有恩,当初若非他出手相助,我老娘也不会有钱治病。”
“所以你要把命赔给人家”
“”倔强的一脸。
“那你娘怎么办你难道指望陈世美替你孝顺你娘”
“”
韩祺愧疚了,他低落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孝的儿子,他垂下了头,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怎么样要不要弃暗投明”
等展昭办完事回来,狱卒就告诉他牢房里那锯嘴葫芦韩祺开口招供了,他不仅说了自己是陈世美指使去刺杀秦香莲母子三人,还交代了两人接头的地点。
展昭闻言有些一言难尽“周大人去过了”
狱卒点头。
周兄这才能,就该去邢狱一展所长的,多坚强的犯人都会被他说得情绪激动,这大概也是一种才能吧。
翻了五日,王朝马汉从均州归来,两人言道那秦氏并未说谎,此时均州已度过旱情,大部分老百姓也回了原址,有邻里说那陈家儿子与他媳妇恩爱一场,成婚七年从无红脸,只是那陈家儿子上京赶考一去不回云云。
“只是大人,我与马汉拿着您的手令去了均州府衙,那府衙的人起先并不配合,言大人并无跨境查案的权限。我和马汉就事急从权,您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包大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府衙里的档案记载,那秦氏和陈世美三年前就和离了,大人请看。”
王朝送袖中掏出一份档案,包大人接过展开细看,只见最下面夫妻双方都按有红手印,甚至还有陈家父母的证明和手印,这份和离证明到底是真是假
做下属久了,自然就十分有默契,看自家大人这般神情,王朝继续开口“证明虽在,但邻里亲朋皆没听说过,这三年秦氏这三年孝顺公婆,照顾孩子,无任何不出。”
包大人捻着胡须,或许秦氏并不是不知道,否则控告的该是“停妻又娶亲”,而不是“杀妻灭嗣”。
“大人,大事不好了”
张龙这性子,到底能不能好好改改了,包大人按了按额头,道“张龙,你且慢慢道来。”
张龙是展昭在韩祺招供后派去保护韩大娘的,只等他到了韩祺说的地方,却并未发现韩大娘的身影。他几经打听,这才打听到六日前就有一伙人来把韩大娘接走了,说是儿子有了出息,接她去城里享福的。
张龙看着憨厚,乡间大婶拉着他说了许多,还说那带头的人带着韩祺的玉佩,准是错不了云云。
“可打听到人去了何处”
张龙摇头“属下无能,请大人降罪。”
包大人也明白这是陈世美的双保险,派韩祺追杀,又派人控制韩祺的母亲,便是韩祺失败了,韩祺为了保住老娘的性命也不会乱说话。
好深的心思,如此朝廷蛀虫,绝不能放任他这般下去包大人一把将和离证明拍在案上,然后又捡起来去找公孙先生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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