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孩儿想给小叔当儿子, 不想做您的儿子了”
正在悄么么喝酒的郭嘉立刻大喜“去, 快去, 为父求你去”这个小魔星, 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才五岁呢, 整天上房揭瓦,连睡着了都不安生, 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郭奕非常伤心,作泫然欲泣状“父亲, 您不问一下孩儿原因吗”
郭嘉懒得回复,怎么说呢, 就算是当了爹, 郭奉孝也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爹。
显然,这样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小萝卜头郭奕非常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孩儿发现,小叔会飞父亲,您都不会, 孩儿不喜欢您了。”还老喝酒, 不正经,母亲都嫌弃父亲不让父亲进房。
“噗”刚偷喝的酒就直接喷了出来,郭嘉一把提起提起面前的小兔崽子, 这些年他被逼着喝药锻炼身体,如今也不是风吹就倒的弱文士了, “走走走,爹带你去飞”然后抱起郭奕,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郭奕吓得哇一声直接哭了粗来,奶娘连忙上前哄人,父子俩经常爆发矛盾,她做奴婢的也不忙乱,很快就抱着小少爷去找夫人了。
围观了一场刚准备去解救小侄子的谭昭服了服了。
“来了就下来,成何体统,教坏小孩子”
谭昭 还好意思说,你个当爹的,实在也没比他好上多少吧。
不过他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他轻功卓越,一下便从屋檐上翻下来,几个轻点便坐在了案几上,毕竟也是“诈死”的人了,谭昭还是非常注意影响的。
即便他没死的事情,除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老百姓,大概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但怎么说呢,既然谎已经撒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掩耳盗铃那也是一种仪式不是,反正他开心就好。
也是大半年没见了,郭嘉心里挺想念,嘴上却是不饶人“才刚回来就去见那小魔星,既是舍不得,何不留下来”
谭昭失笑,他嗅了嗅,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酒味“我还以为兄长会说既是舍不得,不如替为兄把孩子带走这样的话呢”
郭嘉那他可能就要睡一辈子的书房了:。
“这次又上哪里野去了”郭嘉有些无奈地开口,年岁逐增,岁月终究会留下一些痕迹,他仍然不够沉稳,但脾性已是好了许多。
谭昭很无奈,他其实活得还是挺自私的,什么为天下舍命这种事情,还是敬谢不敏,等到天下初定,不需要顶着debuff时,他自然选择能苟一时是一时,至于出去走,纯粹是他呆得有点烦,唔,是被这些曾经的属下和朋友烦的。
“兄长,弟弟只是去亲自丈量河山了。”理由非常高大上。
郭嘉“古往今来,你恐怕是唯一一个亲自去看江山的君王了。”亲自二字,格外重音。
“有何不可,再说了,那怎知道他们不想,只是他们不能而已”他遇上的帝皇也不少了,宋朝那群心野得跟野马似的帝皇,不知道有多想呢不过就是放不下手中权势罢了。
“说不过你,不过你回来的消息,最好不要让长寿知道,否则有你好受的”到底是亲弟弟,郭嘉还是忍不住出口提醒。
谭昭的笑容裂在了脸上完惹
郭嘉今天,要不多喝一杯酒庆祝一下
“兄长,我先走了,你多保”
重字还未出口,外头就传来少年清润的嗓音,隐隐还带着笑意“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刚来,何以匆匆离去,是不想见到儿臣吗”
是郭家传统的泫然欲泣了:。
谭昭“不,没有,这怎么可能呢我是给你准备了礼物,要去拿呢”
郭畅已经走了进来,他已长成了挺拔少年郎,不知是什么原因,眉宇间竟与谭昭有几分相似,若不是知道陛下与先帝的年龄,定是有人要臆想两人关系的,不过两人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不管郭家内部如何定义,外头都是夸两人父子情深的。
“父皇竟还念着儿臣,儿臣已甚是开心,外物旁的,有则好,没有亦是好。”
谭昭“”
郭家目送弟弟被陛下凄凄惨惨地带走,“悲愤”得晚上多吃了半碗饭,又欺负了一顿儿子,终于开心地抱着夫人沉沉睡去。
明日,是他三十八岁的生辰,他自然知道元璟回来,长寿亦明白。
不知睡了多久,郭嘉觉得身体分外沉重,他已许久没有这般疲惫的感觉了,就仿佛有千斤压顶之感,他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却瞧见掌心已经微干的褐色血渍。
他这是
“军师,您终于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郭嘉抬头望四周,颇有些吃力,有些简陋的行军帐,早多少年就被淘汰了,还有这盔甲,瞧着似乎是
“军师,很快就到许昌了,您再坚持一下。”
郭嘉是个聪明人,即便已安逸地过了许多年,他骨子里的警惕感仍然迅速地工作起来,等他弄清楚他现在的情状,不过半个时辰。
可就是这半个时辰,他又吐了一次血,他能感觉到生机从他身体里迅速流失,不出半日,“他”恐怕就要死了。
他难得撑起来,唤来亲兵“主公,主公在何处”
亲兵一一道来,言曹公率轻兵已去征讨乌恒,此时已快至辽东。
郭嘉又艰难地问了几个问题,才将亲兵挥退。
似乎并没有任何惊讶啊,郭嘉身上难受,他觉得这梦也太过真实了些,真实到他都快相信了,这里没有景朝,他的弟弟郭琛早已死在了黄巾军之中,他潜心多年,入了兖州的军帐。
得曹操看重,从此十二年,殚精竭虑,到了如今油尽灯枯之时。
凄凉吗没有。失落吗也没有,郭嘉只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他与贾诩他们何曾没察觉到,只是有些东西,说穿了,不如不说。
他早知道,他的弟弟纯善至臻,并非如此秉性。
几时知道的他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时他心绪难宁,偶尔入睡,便梦到了郭琛,他真正的弟弟。
郭琛说他已寻到了母亲,要一起投胎转世去了,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地活着。替他活着的那人,是个好人,希望他能抛开成见,不要为难对方。
他其实有两个弟弟,这件事情,郭嘉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是他要带进坟墓里的秘密。
“呕”
“军师军师”
郭嘉的眼睛显然有些迷离,刚才那一下,似乎要将他的心肺都呕出来了,他强撑着起来,吩咐人准备好笔墨,既是来了这一遭,不留下点东西,如何对得起上苍这番好意。
“写明公此行”
郭嘉精力有限,只希望如今的曹孟德尚有赤子之心,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终于完全搅和了起来,任凭旁边的人如何嘶声力竭地喊他军师,郭嘉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嘶死亡的感觉,真难受。
“夫君,这是怎么了”
郭嘉扶着头,靠在榻上,忽然就笑了起来,郭夫人见了,竟有种见到少年夫君的感觉,意气风发,不带丝毫的杂质。
“大清早地,胡发疯,奕儿,来,叫醒你父亲”
许久,房中传来郭嘉大怒的声音“郭奕你个小兔崽子,今天是为父寿辰,你要气死为父吗”
刚刚从皇宫偷渡回来的谭昭算惹算惹,惹不起惹不起
晚上郭府开了席,不知为何,今年的人来得格外地齐,当初青州的班子,竟都来了,大家就像当年一样,饮酒,作乐,猜花签。
贾诩和陈群在对饮,不知在谈什么,子龙和孔明几个小辈凑了一桌,郭嘉与吕布照旧年年非洲人,手气烂得非常,倒是郭奕,小小年纪,已初具欧洲人血统。郭嘉这个做父亲的,竟好意思哄骗小孩子,引得同僚各种鄙夷。
还有太史慈、徐荣、满宠、高顺、张辽
“想当时,初入青州第一年,你我亦是这般,如今想想,真好”
谭昭心想,可不是嘛,那时候多有骨气了,没想到数年之后,会是这般场景,大抵多数功成名就之人,都会怀念曾经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之时。
只是可惜,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能在走之前,与大家团聚,共饮一堂,已是大幸了,该开心才是。
“来,喝酒”
“好,喝酒”
不谈公事,不谈天下,不谈过往未来,现在,只有酒和朋友。
过了今日,郭嘉的死劫就过了,从此以后,只要不出差池,便可以如小郭琛的愿平安顺遂,长命百岁了。
“怎么,今日竟这般开心”郭嘉笑着开口。
谭昭颔首,脸上是全然的笑意,他笑起来,有股特殊的洒脱感,全不像是曾经君临天下之人“是啊,非常开心”
一瞬间,笑容定格在此时。
郭嘉到死,都记得这个笑容。他死时,已是子孙满堂,荣誉满身,这些曾经他所期盼的东西他都已经得到了,没有任何遗憾,他是带着笑容阖上眼睛的。
“元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谭昭望着已经老得看不出曾经俊秀的人,点头“你问。”
“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谭昭,昭如日月的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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