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赵的有毒(三十)

    小孩子玩心大,段誉也不例外, 他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这般新奇这般好玩, 难怪从前父王总是不爱呆在王府里了。

    段誉觉得自己能稍稍原谅父王一些了,连他都有些不太想回去了。

    谭昭难得敏感地察觉到小崽子的情绪,转过头轻轻问“怎么了”

    段誉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 长辈问了, 他自然是一五一十地回答, 小孩子有玩心, 这并不过分,谭昭也很理解“誉儿想一直玩下去吗”

    “不行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抬头望着人,只可惜谭某人铁石心肠, 非常残忍地摇了摇头,“不行哦。”

    “为什么”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谭昭想了想, 给了一个非常符合他人设的回答“因为叔叔会嫉妒啊。”

    段誉“”年轻的小世子一想,如果换位思考, 他好像也会嫉妒哎。叔叔是个好人,那还是算了吧, 他有些低落地垂下头,看着还有几分可怜模样。

    系统啧啧啧,世风日下啊, 现在的宿主啊, 连小孩都骗

    谭昭不置可否,继续“欺负便宜儿子”, 不过这倒也不影响他赶路,甚至比他来时的速度还要快,等他再度踏上大理的土地,镇南王夫妇的灵柩也才刚刚到达。

    只是段正淳在大理国内早已是个“死人”,所以一行人回到大理时非常低调,段正明听完汇报,谭昭就带着段誉进来了。

    段正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对父子站在一起,大概是带上了某种认知,他只觉得两人越来越像,眉眼像,嘴巴像,连行为举止都很像,越看越怔愣,不过到底是当皇帝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段誉一阵嘘寒问暖,与平日里并无二致。

    说了一会儿话,段誉看得出两个大人有话要讲,就非常乖巧地跟宫女去洗漱吃饭了,虽然他很好奇他被绑架归来,母妃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难道都不担心他吗

    “皇帝陛下准备怎么说”

    段正明一脸苦涩,他总不能说你父王是假死,你母妃去找你时跟人争风吃醋杀了人还被反杀,最后一气之下杀了你假死的父王吧,事实如此残忍,他这个做皇伯父的怎么舍得将这般实情相告。

    “堂兄,你”

    谭昭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严肃地摇了摇头“不要多此一举,段正淳死前,我同他说誉儿唤他父王。”

    段正明却误会了,以为延庆太子是怜悯正淳无后,好让誉儿继承香火,至于活着的人,总会娶妻生子的,这般一想,他心里的那点儿想法就被吹散了“你放心,朕绝不会让誉儿受半分委屈的。”

    谭昭自问也不是很擅长安慰人,便点了点头,一路风尘,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一觉起来这感天动地、生死相随的镇南王爱情故事是几个意思小老弟,你这是在玩火知不知道很容易穿帮的

    段正明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既然不能说出事实,那么只能编造一个相对合理的故事,镇南王为了救妻儿而死,镇南王妃对丈夫生死相许,悲恸之下随夫君去了,显然已经穷尽这位皇帝的编剧才能了。

    前几天镇南王的风月往事还在街头巷尾流传呢,你觉得这故事可信吗

    然而谭昭实在高估了大理百姓的“能耐”,他们竟然信了这是什么骚操作甚至还有文人给镇南王夫妇写唱词、悼文,讴歌这美好的爱情故事

    谭昭不是很懂你们大理百姓:。

    系统话说起来,你不是赌咒说再也不来大理了吗

    什么时候我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这脸皮也是厚得出奇了。

    不过谭昭有些担心小崽子,他的身份不方便光明正大地现身,只能入夜后来寻人。

    镇南王府的缟素还未除,新一轮的缟素竟又覆盖上了,人死如灯灭,段正淳与刀白凤这对相爱相杀的夫妻,终于能够平静地面对面了。

    幽暗的灵堂里,烛影摇曳,是段誉幼小的身影,看得人心酸极了。再里头是金龙寺的和尚们在念往生经,声音低压压的一片,即便他来了,声音也没有一丝变化。

    谭昭一叹,轻步走上前上了一炷香。

    “叔叔。”

    段誉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双灵动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里也没有多少神采,刀白凤对于小崽子的意义显然不是段正淳能比的,段正淳常年在外,陪伴在段誉身边的一直是母亲刀白凤。

    小孩子和大人不同,父王死去,段誉固然伤心,但他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刀白凤不同,完全不同。

    “誉儿知道,母妃更爱父王,其实、其实呜呜呜呜”小崽子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低低地呜咽声似是应和着梵音声,谭昭已经分不太清了。

    他一直不太喜欢佛门,佛教主张今生修来生,今生行善积德,下辈子就能福禄双全,但对于他这样可能永远都没有下辈子的人来说,修多少的功德,其实都是枉然,生离死别他也已见得太多,但或许血脉上的相连真的有种奇妙的感应,只是此时此刻,谭昭愿意坐下来,陪着小孩念上一段佛经。

    “这样,母妃便能得偿所愿吗”

    谭昭点了点头“嗯,誉儿这般可爱,佛祖定然不会拒绝誉儿的。”

    道场一直摆了七天七夜,等到七日一过,尘归尘,土归土,缟素一除,镇南王府还是镇南王府,只是镇南王却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这几日,谭昭一直陪着段誉,他并没有标明身份,小崽子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直都未问他的身份,只一直叫他叔叔。

    小崽子瘦了一些,原本肥肥的小脸蛋都消了一圈。

    “誉儿,要不要习武”

    段誉最怕吃苦了,他也不喜欢习武,觉得打架有什么好的,是书不好读了还是围棋不好玩了,可现在

    “如果是叔叔教誉儿,誉儿就学。”

    谭昭非常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情感纤细的小男孩似乎在他身上放了过多的依赖,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现下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去改变“叔叔不走。”

    “当真”

    “走也带着誉儿,好不好”

    段誉望着叔叔看了好久,这才克制地拉住了谭昭的衣角,轻轻嗯了一声。

    母妃,您一定要幸福,誉儿、誉儿一定会努力生活,长成母妃希望的模样,做一个好人的。还有,叔叔很照顾他,他一点事都没有,皇伯父也很好,真的。

    小小的段誉跟心爱的母妃作了告别,在他心中,他的母妃还是善良温柔的模样,然而非常好的叔叔,却突然变成了大魔王。

    “叔叔,好难啊真的不可以不学吗”

    “叔叔,誉儿还小”

    “真的,誉儿可用功啦,不信你看是誉儿真的没有天赋”

    “”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小男孩这么会撒娇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可是叔叔觉得这个超简单的。”

    “围棋上次誉儿输了,可是哭鼻子了,这次输了可要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不行哦”

    反正,叔叔就非常讨厌就是了。

    就在小崽子渐渐走出伤痛的时候,谭昭收到了一封来自汴京的密信,信是赵煦身边的得力密探送过来的,用火漆封口,显然十分重要。

    谭昭不太明白赵煦给了写这么厚的密信做什么,但等他看完后,就明白了。

    “你跟你主子说,就说我明白了,择日会入汴京一趟。”

    “是,段先生。”

    密探来无印去无踪,谭昭就坐在书桌上,食指的指关节一直无序的敲着桌面,原来那个行刺的人叫做慕容博,曾经是鲜卑皇族后代。

    而慕容博,曾经与一场武林秘事有关,当年契丹珊军总教头萧远山一家关外遇害,便是因为这慕容博挑拨中原武林高手说萧远山意图挑起辽宋争端,中原武林众高手信以为真截杀萧远山一家,双方两败俱伤,于是,慕容博成功挑起宋辽之间的矛盾。

    这也太扯了吧中原武林高手这么多人跑去杀人一家三口,这是什么骚操作

    人要是真对大宋不利,傻子才护卫都不带往大宋探亲啊

    关键是如今幸存的中原武林高手中,还有一个他相对熟悉的名字丐帮帮主汪剑通。汪剑通看着不像傻子啊

    这些人怎么感觉当真武林高手,操的却是当皇帝的心啊宁可错杀一个

    说真的,他当皇帝时,都没有这个觉悟,惭愧惭愧。

    随后谭昭看向信的末尾,那里还有一个简短的关于一个孩子的消息,这个孩子便是萧远山的独子萧峰。

    不过如今萧峰不叫萧峰,而是改了名字叫乔峰,萧远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吧,妻子死了,命也没了,连孩子还被人改了姓氏,谭昭觉得中原武林这骚操作,已经堪比王夫人撺掇丈夫回家杀妻了。

    这身世如果瞒一世还行,但倘若等孩子长大了知道了真相,那对孩子来说是多么残忍啊。

    想到这里,谭昭又想起了段誉。

    然后段誉的声音就轻飘飘地传过来了“叔叔,你要走了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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