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个前男友

    张淮之便一直守在莲花宫殿外。

    先前不管是萧弥还是那些意图对她下毒手的黑衣人, 皆是通过私泉内的暗道进来。

    他听到玉简那头传来隐隐带着哭腔的嗓音,怔了一下,几乎是脑子还没转过来, 身体已是作出了反应。

    张淮之径直推开莲花宫殿右侧的殿门,晚风裹挟着一丝凉意吹进了私泉, 别有洞天的私泉内本是燃着淡淡的檀香, 却依旧遮掩不住那浓重的血腥气息。

    “谆谆”他迈的步伐太大, 疾步向前的动作牵扯到身前、背后的箭伤,隐隐撕裂的灼痛感令他皱起眉。

    张淮之顾不得疼痛,他视线落到躺在宫殿与泉水交接边岸的红衣女子身上, 在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以及心口上汩汩流淌着的血色时, 他脚步顿住, 神情微微恍惚。

    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便听见碧绿色的泉水中传来黎谆谆嘶哑含糊的嗓音“淮之哥哥”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不慎飞跃出水面,落在岸边暴晒了片刻的鱼儿。

    张淮之下意识循声望去,便看到了趴在莲花宫殿与泉水交接另一侧岸边的黎谆谆。

    这莲花宫殿似是浮在海面上的岛屿, 悬浮耸立在碧绿泉水中, 白雾缭绕似云端袅袅。

    黎谆谆浑身都被泉水打湿了, 仿佛干枯血玫瑰的红纱裙湿漉漉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她纤细的手臂搭在宫殿冰面般的地砖上, 歪着头, 一侧脸贴在冰砖上,颊边飞着薄晕, 一路蔓延至脖颈和耳后。

    她唇瓣微翕,犹如喃喃般唤道“淮之哥哥”

    隔着氤氲的白雾,张淮之看不清楚她的面色如何, 直到走近了她,他才注意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云霞,半阖着的眼眸隐约闪着泪光,星星点点,莹莹璀璨。

    “谆谆,这是怎么回事”

    他试图将黎谆谆从泉水中捞出来,她却紧紧用手扒着冰面地砖不松手“难受,好难受”说话间,她将脑袋转了方向,稍微向宫殿地砖的右侧移动了些,好通过砖面的寒凉散发面上的灼烫。

    黎谆谆连呼出的气都烫人,在张淮之靠近后,原本扒住地砖的手微微一动,倏而勾住了他的脖子“萧弥在酒里下了毒鹿鸣山,掌门要杀我,我给萧弥贴了符我中毒了”

    她舌头仿佛打了结,说话也颠倒四,让本就一头雾水的张淮之更是恍惚。

    张淮之虽然见过萧弥两次,却并不清楚那在宴会结束前,赔罪斟酒想要跟黎谆谆交朋友的少年叫做萧弥。

    他听得迷迷糊糊,只听懂了那句我中毒了。

    黎谆谆完全是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在强撑,尽管她说话颠倒四,脑子也像是一团浆糊般,她却必须要在煮饭前跟张淮之说清楚。

    最起码要让张淮之知道,她是中了毒才这样反常,而并非是因为喝醉了酒。

    神仙醉有传染性,黎谆谆勾着张淮之的后颈,唇齿间呼出的气息迎面喷洒在他脸上,酒水淡淡的味道混合着一种说不清的香味钻进他鼻息中。

    张淮之好像在耳畔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面色越来越绯,好似忘记了呼吸,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脸上。

    白色水雾很大,即便是面对着面,视线仍是模糊,仿佛被热雾着上的玻璃,透着一层朦胧的水蒸气。黎谆谆仰着头,手臂微微用了些力道,张淮之听见哗地一声水响,她半个身子从泉面跃出。

    她美丽的面容越来越近,直至将要覆上他的唇。张淮之似是如梦初醒,双臂按住了黎谆谆的肩,将她又推回了泉水中。

    他绷紧了唇线,嗓音艰难“谆谆,我曾在秘籍中看到过这样的症状”

    黎谆谆一听这话,舒了口气。

    神仙醉这种东西,本就是妖界之物,根本不存在于修仙界。因此她只能委婉地告诉张淮之她中了毒,却不好直接开口说她中的毒是神仙醉。

    她想着只要解释了自己中毒,而后利用那神仙醉的传染性,顺水推舟下去也无需多言什么。

    但若是张淮之知道神仙醉,那就更好了。这毒若是不解,便会七窍流血,心脏炸裂而亡,他再是性格含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黎谆谆正准备继续下去,却听见张淮之道“这应该是走火入魔的前兆。看来给你下毒的人心思险恶,竟是想要用毒乱你心智,令你堕魔。”

    “谆谆,你跟我一起念清心诀,若是毒性不深,五遍就可以清心断欲。”说罢,他便盘坐起腿来,将清心诀一句一句念了出来。

    黎谆谆“”

    感觉到她一瞬间从心底腾起的杀意,26连忙劝道“谆谆,你冷静一点神仙醉并不存在于修仙界的记载中,这本就是妖界禁毒,你又没跟张淮之说清楚自己中了什么毒,他误会你是走火入魔也很正常”

    黎谆谆顿觉无力。

    她觉得张淮之再念下去,她的脑袋会和心脏一起爆炸。早知道她在赴宴前就应该有意无意提一提这神仙醉,也省得他对此毫无所知,竟是能联想到走火入魔上。

    若是放在平时,黎谆谆可能会觉得张淮之单纯有趣,有一种不经世事的愚钝感。

    但现在她只想掐着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不管七二十一,直奔主题地坐上去。

    黎谆谆这般想着,也将此付诸行动,但她两条手臂软得像是面条,甚至连爬上莲花宫殿岸边的冰砖都困难,更别提扑过去了。

    “张淮之,你下来”她眼底溢出泪水来,咬牙切齿道,“你下来”

    张淮之不敢睁眼看她。

    事实上,他也没比她好受到哪里去。他盘腿坐下,不过是想掩饰身体的异样,怕被她察觉出来。

    那清心诀念十遍,都抵不过黎谆谆带着哭音的一句“张淮之”,刚刚压下去的妄念竟是又腾地冒了出来,像是疯狂蔓延的藤蔓般盘踞了他的心。

    张淮之不敢看她,更不敢下去。

    他脑海中清晰地响着“黎谆谆”曾在客栈对他说过的话我家中管教森严,即便结为道侣,到底还未拜堂成亲。请你恪守君子之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上一次在客栈里,张淮之看到她在睡梦中蹙眉,想要帮她移开压在身上的手臂,免得她梦魇。可她惊醒后,却向他道了一连串的君子之道,还误会他别有意图。

    他不是傻子,大概猜出了黎谆谆被下了什么性质的药。她现在不过是失去理智,被毒性控制才会做出这些举动。

    若他此时趁人之危,那等她醒来后,他要如何去面对她

    以黎谆谆那爱恨分明的性子,恐怕她以后都不会再理他了。

    张淮之在秘籍中见过,假若是什么让人失智的药物,只要压制下那毒性,硬抗过去便是了。

    他挺直了脊背,即便额前和背后布满冷汗,仍是强撑着回应“谆谆,再忍一忍”

    他明明喊的是她的名字,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其实是在警告自己。

    张淮之,再忍一忍,忍一忍。

    他们还没有成婚,她那么喜欢他,他不可以让她失望,不可以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黎谆谆哑着嗓子哭道“张淮之,我忍不了了”

    张淮之倏而睁开了眼。

    他眼底泛着微红,颈上布满青筋,眸光死死盯着她。正当她以为他改变主意的时候,他扬起手来,使了十分的力气猛地向额上一拍。

    张淮之竟是生生将自己拍晕了过去。

    “”黎谆谆裂开了。

    就如26所言,张淮之并不清楚她中的是要人命的神仙醉,若不然他绝不会拍晕自己,以为她只要硬抗过去便能解毒。

    黎谆谆软着身子趴在冰砖上,她感觉自己的鼻子好像在冒血,却连擦鼻血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千算万算,算到了鹿鸣山掌门的杀心,算到了萧弥病态的占有欲,唯独没有算到南宫导曾用着她的身体警告过张淮之不许碰她。

    更没想到,张淮之会为了南宫导那一句话,宁可拍晕了自己,也不动她一下。

    黎谆谆觉得自己如果因为这事死了,大概到了阴曹地府都要被鬼差嘲笑。

    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努力睁大眼,垂在冰砖上的手臂颤了颤,挣扎着用手指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画着圈。

    她从未感觉到过时间这般漫长,只不过抬指画一个圈,却已是耗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氤氲的雾气中被生生撕开一个口子,南宫导几乎是径直砸落在了地上。他左手拿着千万合同,右手拿着黑色签字笔,毫无防备被召唤了来,好巧不巧摔在了张淮之身上。

    他皱着眉,用手掌撑地,站起了身来。隔着那雾蒙蒙的白烟,他一时间没看清楚自己压到的是谁,只闻到私泉内檀香混着血腥味道的浓郁气息。

    黎谆谆向来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南宫导几乎想都不用想,定是她又惹是生非,被人追杀了。

    许是一回生二回熟,南宫导甚至连黎谆谆的人还未找到,便慢条斯理解开衬衣上两颗钮扣,眼含讥诮“谆谆,又要我怎么死”

    黎谆谆听到他懒淡的嗓音,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掌心微微收拢,虚握着拳在岸边的冰砖上轻轻敲击着。

    一下,两下直至南宫导循声看了过来。

    他看到雾气中像是条死鱼般,将双臂无力搭在岸边的黎谆谆,挑起眉梢“黎谆谆,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嗓子干哑,唇瓣翕动了两下,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南宫导却一点都听不清楚她的声音。

    他缓缓蹲了下去,抬手勾住她垂下的脸,耳畔凑近了些,听到她蚊子叫般的细声“帮我,解一下毒谢谢”

    南宫导“”

    他疑惑地看着她,在对上她意识游离的眸色后,似是恍然大悟。

    他与她互换身体时,曾翻看过她识海里的那本书,因为描写繁复冗长,他只耐着性子看了在鹿鸣山宗门大比前后发生的事情。

    其中有一段是黎殊的小师弟,那个叫萧弥的家伙因性格扭曲,嫉妒心作祟,对黎殊下了妖界瑶族所制的神仙醉。

    据说神仙醉药性极烈,便是神仙喝了也要失去理智,犹如大醉一场,只一滴就可以让人为此发狂。

    黎谆谆口中的毒,莫不是这个神仙醉

    南宫导随手褪下暗色的西装外套扔在了地上,松开她的下颌,起身迈步进了私泉中。

    那私泉的水面到黎谆谆锁骨处,而他走进去后,泉水却只没到他腰线。他轻松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正准备将她抱上岸,却倏而顿住了动作。

    黎谆谆自然耷垂下的手,贴着碧绿色的泉水向下,氤氲的雾气遮掩住了她的动作,南宫导却能清晰感受到她隔着黑色西装布料攥住了什么。

    “黎谆谆”他僵了僵,冷着嗓音道,“放手。”

    黎谆谆对他的警告恍若未闻,她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左右蹭了蹭,毒性好似得到了些许纾解。

    她埋着头贪婪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没闻到熟悉的玉龙茶香,却是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你,抽烟了”黎谆谆低声喃喃着,乌睫上挂着的泪光轻颤。

    她不喜欢烟味,闻起来苦涩又呛人。

    南宫导跟她在一起的那年里,从未碰过烟酒。后来分手后相隔了八年多,重新在蜘蛛窟相见时,她让他烤蜘蛛,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黑色打火机。

    她问他是不是抽烟,他说偶尔。

    而后黎谆谆便告诉他我不喜欢烟味,最近先戒了。

    出了蜘蛛窟后,黎谆谆将此事遗忘到了脑后,但他再没有随身携带黑色打火机,想必是戒了烟。

    也不知南宫导是不是最近遇见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竟是又开始抽烟了。

    可明明是黎谆谆最不喜欢的烟味,此时那苦涩低醇的味道,却仿佛致命诱人的剧毒般引她上瘾。

    她双目迷离着,微翕的唇瓣隔着薄薄一层的衬衣贴了上去,那撑起衬衣布料的其中一点隐没在唇齿间。

    南宫导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原本打横将她抱起的手臂倏而放下一只,她整个人失去支撑摔进泉水中,唇却没有松开,拉扯得他身前一痛。

    他一边挥开她在泉水下攥住他的小手,一边抬起另一手掐住她的双腮,迫使她张开了嘴。

    黎谆谆眼底仍有泪痕,便如此绯红着脸颊,可怜兮兮望着他。

    南宫导盯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皱起的眉缓缓松开,重重吐出一口气“你怎么不去找张淮之他不是你道侣吗”

    此时此刻的黎谆谆早已经失去了神志,她听不懂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只能依稀看到他淡薄的唇瓣在张合。

    南宫导注意到她直勾勾的目光,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天知道他在庆阴庙内一句话未说完,便被她擦掉圈,送回现代的那一瞬间有多愤怒。

    明明就短短一天时间没有见到她,他却觉得像是一年那般漫长,至少先前他从未觉得,时间竟是流逝得这样慢。

    哪怕是在蜘蛛窟被蜘蛛分尸啃食,哪怕是被走火入魔的蔼风削成片,哪怕是他在幻境中承受着双脚烧焦感染的痛苦,直至承受不住咬舌自尽。

    又或是他将她身体里的毒,利用桃僵李代的术法转移到自己身上,被毒性十倍反噬而亡的时候。

    南宫导以为只要见不到她,他就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自己最近的反常。

    可见不到她的时候,她仍是无时无刻出现在他眼前,她笑的样子,她哭的样子,她吃到喜欢的饭菜满足的样子,她舞步蹁跹的样子就连她说过的话,亦是一遍遍浮现在他耳畔。

    他试图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然而坐车的时候他在想她,坐电梯的时候也在想她,甚至就连他约见客户,与人签合同的时候还在走神想她。

    南宫导以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只是单纯因为她这个人太没有良心,她做了太多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令人感到愤怒的事情。

    他想,如果她再召唤他,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不管她如何哀求他,他都绝不会再心软帮她一次。

    然而打脸来得太快,尽管南宫导并不想管她死活,身体却很诚实地作出了反应。

    他将黎谆谆按在了泉水与金色莲花宫殿相接处的冰砖上,她脊背贴在那冰寒的砖面上,乍一寒,身子禁不住抖了抖。

    “看清楚我是谁。”南宫导一只手在泉水下窸窸窣窣解着什么,一手叩在她的下颌上,逼着她抬起脸看他,“黎谆谆,我是谁”

    他明明知道她意识不清,明明知道是她召唤了他,可他还是刻意刁难似的问出了这句话。

    黎谆谆眼底含着薄泪,她视线模糊不清,又隔着氤氲缭绕的雾气,她努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脸,却无法分辨他话中的含义。

    在南宫导于泉下抵上黎谆谆时,她下意识贴靠了上去,用了几分力道,微微磨蹭。

    他脊背挺得笔直,被泉水打湿的衬衣贴在皮肤上,湿润的水雾朦胧了她的面容,他心脏跳得极快,额间不知何时凝出的汗水沿着下颌淌落。

    南宫导早便见过黎谆谆穿红裙的样子,可在蜘蛛窟里的冷艳美人,此刻却变成了缠人的女妖,犹如山海经中的九尾狐般惑人心智。

    他呼吸重了些,掌心托在她腰后,将她向上扯了扯“黎谆谆,我是谁”

    黎谆谆泛红的眼直勾勾盯着他,身子不住挣扎,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不说话,南宫导便不动。

    这可急坏了26,它试图在识海中唤醒黎谆谆,它怕两个人继续僵持下去,万一她真的七窍流血,心脏爆裂而亡,那它要怎么办

    虽然黎谆谆是26带过最难带的一届宿主,可也是她让它意识到自己不是个毫无用处的鸡肋系统。

    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已经让26对她生出依赖,尽管她一肚子坏水又满嘴谎言,它仍是不想看着她死。

    “谆谆,快说话呀”26焦急道,“叫他的名字,南宫导,叫他南宫导。”

    它便存在于黎谆谆识海中,虽然她此时听不懂它话中的含义,却低声喃喃着,将26刚刚说过的话重复道“名字南宫”

    她未能将那个名字完整地喊出,她又被拉回了泉水中,随着撕拉一声响,黏在身上被水浸透的红裙四分五裂。

    客栈掌柜准备的胭红色镂空蕾丝展现在空气中,南宫导低下头,绷紧的唇线印在了箭伤之下的蕾丝上。

    不久后,温凉的泉水荡起一层层涟漪,水面上模糊着倒映出两道重叠的身影,水影晃动着,倏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黎谆谆微微仰着头,疼痛迫使泪水顺着脸颊蜿蜒淌落,似是断了的银线般坠着。

    还未反应过来的26被富强、民主、文明包围,它总算安下心来,看着四周围绕不绝的自由、平等、公正,微微舒了口气。

    可很快26就又提起心脏来,它突然记起张淮之还躺在岸边上。而南宫导似乎一开始就没注意到张淮之的存在,假如中途张淮之忽然醒了过来,或者南宫导发现了岸边的张淮之

    它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只能期盼着黎谆谆快些解毒。不然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发生,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26看不见周围发生了什么,它通过外界不时传来的声音,以及系统自带的计时器计算着时间。

    五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直至小半个时辰后,26终于重见光明。

    此时的黎谆谆已是恢复了些意识,至少她的双眼不再如方才般迷离朦胧,仿佛蒙了一层雾。26慌忙开口提醒道“谆谆,张淮之还在岸上,你快让南宫导离开”

    她轻轻“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作,直至南宫导俯下身,低哑着嗓音贴在她耳边问“醒了吗”

    黎谆谆纤长的双臂顺势搂住南宫导的颈,身子与他胸膛贴合,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上“再来一次。”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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