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谆谆窝在他怀里没说话, 但方才微微燥乱的情绪被奇迹般抚平。
就如同南宫导所言,就算他当初没有同意她的表白,她也不会跟南宫丞在一起。
说到底, 黎谆谆就是黎谆谆。
那些胡思乱想的假设从来都不成立。
因为命运便是如此, 她以为的行差踏错,她所纠结的人生岔路口, 早已经在冥冥中有所注定。
但偶尔命运也会出错。
就像动了七情的天道, 就像逆了天命的南宫导。又或是明知她的欺骗却甘之若饴的张淮之,还有那为了救心爱之人不惜豁出一切的班十七。
南宫导走到榻边, 俯身要将她放在榻上,黎谆谆却撒娇似的,双臂勾住了他的颈, 掌心相扣抵在他颈后, 怎么都不松手。
她这样一挣, 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的玄袍便朝着一侧滑去, 镶金丝的边沿衬着她的肌肤大片雪白,青丝犹如黑色绸缎凌散点缀在身前, 半遮半掩,隐约显出梅色。
他眼眸垂下,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谆谆, 你需要休息。”
“锅里还烧着开水, 我得回去添柴”他磁性的嗓音微微沉下,黎谆谆却像是没听到似的, 搂着他亲了一口。
南宫导浑似僵住了。
“你喜欢小孩吗”她脸颊贴在他颈上,轻颤的睫毛贴蹭着他的皮肤,痒意沿着皮肤钻了进去, 令他的血液越来越滚烫。
他白皙的颈上隐隐显出几条青筋,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开口嗓音竟也哑了“谆谆,这应该问你。”
“问我”黎谆谆偏了偏头,思考了没多久,“一般般吧。”
“我喜欢女儿,不过我不想生孩子。怀孕的时候有孕反,生完孩子身材会走形,有可能大出血、羊水栓塞、子宫损伤、盆腔脏器脱垂”她掰着手指数着,说到一半,又看向了南宫导,“虽然生孩子对我而言弊大于利,但两个人相爱,孕育子嗣自然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南宫导抱着她坐在了榻上,两指捻住衣襟,将滑下去的衣袍重新掩好“所谓的顺理成章,不过是别人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诫你,在怎样的年龄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他们说得次数多了,你便也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可是谆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做,必须要做的。”他轻声道,“那些规劝你的人,他们就将一生过得精彩幸福吗”
“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我们无需去复刻他们的人生,也无需他们理解我们的人生。”
黎谆谆本就是想到此处便问了一句,却不想他会如此认真地答复她。
“即便这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她勾在他颈后的手指缠了缠,“你就不喜欢孩子万一你哪天就突然想要孩子了”
南宫导撩起她额前凌散的碎发“我喜欢的人是你,纵使生了孩子也不过是爱屋及乌。孩子不是必需品,但我不能少了你。”
“那你上次”黎谆谆看着他,“上次知道我有孕,怎么那么大反应”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他原本无澜的眸色顿时沉了沉“我找了你整整三个月,好不容易寻过来,你却在挺着肚子跟黎望拜堂,我要是没反应便是死人了。”
“往后你再敢欺骗我,我定然不会轻易饶过你了。”他分明放得是狠话,语声却温柔,像是秋日午后的风,温润和煦。
黎谆谆正想说些什么,腰后却被什么抵得微微作痛,她松开一条手臂,伸手摸去。
“”南宫导捉住她的手,“谆谆,我去给你炖枸杞鸽子汤。”
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窘迫,黎谆谆微拢的掌心却并未移开。
她挑起眉“我不想喝鸽子汤。”
黎谆谆眸色如此从容,齿间吐出每个字都轻飘飘含笑,她依偎在他肩上,指腹不轻不重按压着玄色布料“大早上喝鸽子汤太油腻了。”
“那你”他喉结滚了滚,垂眸看她,“想吃什么”
黎谆谆想了想,竟是松开了手,掰着手数道“鲜肉小馄饨,加辣加醋,再来一颗水煮蛋,还有六个拇指煎包。”
南宫导“”
他足足沉寂了片刻,直至她仰头看向他“你怎么不说话了”顿了顿“哦,我忘记了,这里没有拇指煎包,那就来碗馄饨和水煮蛋就”
她话音未落,便被南宫导按住后颈,向上提了提。他唇轻易压下,也如方才那般在她唇珠上不轻不重摩挲着,唇舌撬开齿关,似是鱼儿摆尾搅动荷塘。
他并不急进,如秋风,似春水,不动声色将淡淡温热的气息沁进她的唇齿间。
黎谆谆想退又无处可退,避无可避便只能迎合他温柔缱绻的亲吻。
便是如此,她白玉似的脸庞染上一抹薄晕,由脸颊蔓延至颈间,连耳尖都泛着红。
心脏好像控制不住狂跳着,在寂静的堂屋里显得如此清晰有力。
黎谆谆软在他怀里,下意识朝他贴近。
可就在这时候,南宫导却倏而松开了她,动作十分麻利地将她裹进了被褥里,像是卷饭团那般裹了一圈,随而便站起了身。
“一碗鲜肉小馄饨,一颗白水煮鸡蛋,还有六个拇指煎包”他似是没事人一般,气不喘,脸不红,一口气将她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我记得没错吧”
“谆谆,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去给你做饭,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好。”
说罢,南宫导转身就出了堂屋的门。
只留下榻上被卷成饭团的黎谆谆,她脸颊上飞着薄晕,即使被松开,气息却仍是不稳,胸腔起起落落,不知是被憋的,还是被气的。
她足足在榻上缓了一刻钟,心跳才渐渐平缓下来。
想起刚刚南宫导幼稚的报复行为,黎谆谆便嗤了一声,她慢悠悠爬起身,探出半个头,看向了窗外。
他正在厨房内外忙碌着,而那只被五花大绑的鸽子还躺在压水井旁,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不知在看什么。
黎谆谆盯着鸽子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莫名就想起了先前一直存在于她识海中的26。
假如系统局是假的,这一切都是班十七为了得到她的元神而设下的圈套,那26又算什么
她从没有真正看清过它,它便像是一团白茫茫的光,却总是聒噪,动不动就掉眼泪,一激动便在她识海中上蹿下跳。
一十七年前,虽然是26暴露了她的位置,但她相信它并非有意,而在她将死之时,它似乎随同班十七的离开,也一同消散了。
26死了吗
还是它本来就是地府里的鬼魂
黎谆谆正想着,院子外传来了当当的敲门声,那铁门被拍得作响,竟有几分像是寺庙里的钟声,悠远而浑厚。
即便没有去开门,她也感受到了门外蛊雕的气息。
昨日她是乘着蛊雕去了六界外的净地神殿,但回来时,却是南宫导直接带她瞬移到了无妄之海。
紧接着他们就折腾了一宿,黎谆谆便也将蛊雕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蛊雕的身体庞大,那一双翅膀若是展开足有十尺长,而他们所居的院子在偏远的巷子里,她一想到它此刻是紧缩着身子,用翅膀尖尖上的羽毛在拍门,便觉得愧疚又好笑。
黎谆谆忙不迭踏着鞋,小跑到院子门口,将挂着锁的铁门打开。
果不其然,蛊雕正侧着身子,将一双翅膀背到肩上,便是如此才勉勉强强挤进了这偏僻的巷子里。
院子内设有结界,蛊雕也不敢进去,怕自己庞大的体型,万一转个身就将院子给拆了。
它呷呷叫了两声,似是委屈,似是不满你喜新厌旧,把我丢在神殿外一夜。
黎谆谆伸手抚了抚蛊雕的羽毛,不做犹豫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将你走一步带一步。”
大抵是见她道歉的态度良好,蛊雕也不计较了,一边又叫了两声,一边低着头示意她往它翅膀里摸一摸。
黎谆谆伸手在蛊雕羽毛里一摸,便感觉到一片极为熟悉,极为温暖的气息。
她似是想起什么,手臂颤了一下,将掌心握拢,慢慢收了回来。
可即便被她握住,那片绚丽的光彩依旧从她指缝之间流淌了出来那是张淮之的元神。
见黎谆谆怔住,蛊雕极其小心翼翼地抖了抖翅膀,将翅膀里另外两件物什一并抖落了出来。
一样是黎谆谆的储物镯。
一样是王徽音送给黎谆谆的金簪步摇。
这些都是一十七年黎谆谆将死之时,穿戴在身上的贴身之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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